作者:倾海酒
是跟着姚月入神水宫的花统领。
他武功不及水阴,但胜在出现得突然,一照面,就拖乱了水阴逃跑的步调。
水阴若是接他的招,便会被他留住,若是不接——
就会像此刻一样,明明及时掠至更高,却因他那一飘一引的一掌,被自己使出的轻功带回演武堂内。
“……移花接玉!”神水宫老宫主率先认出了花统领使的功夫,眯起眼睛,“没想到师侄的侍卫,都能练移花宫最上乘的武学。”
“前辈也说了,他是我的侍卫。”
此时的姚月也已动了,她在花统领倾尽全力使出移花接玉的那一刻,就掠到了水阴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剑。
墨绿的碧血照丹青在她手上,衬得她那握剑的腕更加莹白。
“我的侍卫,自是比旁人高贵一些。”她说,“便是教他移花接玉又何妨?”
其实神水宫和移花宫定下婚约,未必就没有以婚约名义,让两边弟子互相交换功法的意思。
像移花宫收藏的那些剑谱,有些甚至是神水宫帮忙搜集的,两个门派之间,更是经常互相印证身法招式。
但移花接玉可以说是移花宫的立身之本,与明玉功一个地位,这样如鬼似魅、叫人防不胜防的招式,神水宫暂时还是学不到的。
花统领却会。
这份会甚至还被邀月形容得理所当然——我的侍卫,我愿意教,怎么了?
神水宫何曾被人这么打过脸?
此刻,便是水阴的师父,面色都不太能挂住了。
“看来移花宫原本就不是诚心与神水宫结亲。”老宫主道。
“前辈这话就说笑了。”姚月还是用剑抵着水阴,“不论如何,想毒杀婚约对象的,总归不是我。”
水阴也看出师父在为什么不高兴,立刻煽风点火:“师父!既然都这样了,真不如杀掉她,只要我们能吞并移花宫的势力,将来这江湖上,剩下的势力又有哪个是我们的对手?”
他的逻辑很简单,只要成为真正的霸主,就算手段下作了一点,被天下人不齿又如何?谁又敢当面说神水宫半句不是?
不得不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要做一方雄主乃至称霸武林,本就不该太在意名声。
像薛衣人,出道至今被无数人说杀性太重,但她始终我行我素,最后还不是以杀入道,成了公认的绝代剑客,放眼如今武林,也没几个人敢试其锋芒。
可他这师父若是能不在乎名声和天下人的议论,便也不至于让他丝毫不敢对其透露喜欢男子一事了。
这原本就是一个死结。
“怎么样?”姚月也催道,“前辈选好了吗?”
是要保神水宫的名声,还是要保这徒弟?
“师侄看起来很自信。”老宫主看着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当真是半点不怕吗?”
姚月知道,这是威胁,也是试探。
如果她此刻表现得稍软了那么一点点,都可能前功尽弃,就像两方签约谈判,率先让步的,最后难免要吃上一些亏,因为他们是先表现出“耗不起”这个隐藏意思一方。
她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所以她依旧满是倨傲,寸步不让,道:“前辈还不明白吗?”
“我若是怕,大可假死设局,在移花宫瓮中捉鳖,料理了您这徒儿。”她说,“不仅干脆利落死无对证,还能多得一瓶天一神水,岂不美哉?”
“但我尊重神水宫,尊重您,我相信这是他一人所为,与神水宫毫无干系,才会来这一趟。”
而你如果要杀我,便是承认,这一切也代表神水宫的意志。
那么这个消息,会和你徒弟是断袖一道传遍江湖。
我怕什么?怕的应该是你!
这份绝不退缩的气势,与方才试图逃跑的水阴相比,实在天上地下。
作为水阴的师父,神水宫老宫主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两人如今的武功只差一线,但未来的成就,她必定是要更胜一筹的。
“确实。”他终于表态了,“你所追究之事,乃他一人所为,不代表神水宫的意思。”
他话音未落,水阴就惊声大呼道:“师父!”
“从此刻起,他不再是神水宫弟子。”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做了取舍后,便再不犹豫,但同样不想出半分力,“这交代总该够了。”
姚月听懂了。
你要交代?行,我把他逐出师门,以后你们没婚约了,他也不再是神水宫的少主。
但既然他都跟神水宫无关了,你们之间的仇怨,神水宫也就管不了了,你自己料理去吧!
好一招名声要保,徒弟我也不想动。
一来二去,神水宫反正是没太大损失,反正现任宫主春秋鼎盛,完全可以再教一个徒弟出来。
而她却必须要自己动手,花巨大的功夫,甚至冒受伤的风险,才能除去水阴这个彻底结仇的对象了。
但她只是颔首:“好,有前辈这句话,我就放心出手了。”
事实上,在她开口的时候,水阴就已经重新蓄势往外逃了。
这一次他有意避开了花统领在的位置,再加上对此地的熟悉,几乎是瞬间占领先机。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逃脱之际,他看到了一道月白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
是他见过的脸。
也是他见过的身法。
上一次见时,他还夸了此人——你能接这女人十掌只受些轻伤,也算了不起。
而现在,这个轻功卓绝的了不起少女,如当日一般面带微笑,拦在他的去路上,请他止步。
身后,跟刚刚把他逐出师门的师父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姚月也已追来。
风声呼啸,逃已是无法再逃。
水阴大恨,再想到自己现在连师门都没了,当场破口大骂:“邀月,你要不要脸?居然还带着姘头来欺我?!”
楚留香闻言,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对赶来的姚月笑道:“为了帮宫主这个忙,我这牺牲可是不小呐。”
姚月已经与水阴打了起来,扬手处剑光大盛,叫无数闻声而至的神水宫弟子不敢直视。
一片森然剑气中,他们只听到她满含笑意的声音传出——
“待我斩杀此人,便请你喝酒,如何?”
斩、斩杀?!神水宫弟子们差点吓得石化。
发生什么了,移花宫大宫主不是我们少宫主的未婚妻吗?
没人回答他们。
只有完成了姚月嘱托的楚留香在一旁苦笑,说好吧,那宫主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第19章 我会给钱
神水宫老宫主不知道的是,姚月对单独料理水阴这件事,其实是很有把握的。
不仅仅因为她当时刚穿越过来与他对一掌毫发无伤,更重要的是,在他滚蛋离开,琢磨着杀她的这几个月里,她的明玉功突破了,从第八层到了第九层。
第九层就是原作里,邀月怜星一起被关在必死之地,怀着不破就死的决心才终于突破的最后一层。
要突破这一层,需要心无杂念。
原作里的邀月因为遇到了江枫,又被江枫的拒绝所伤害,意难平了十八年,心绪也随之纷乱了十八年,所以才久无所进。
但她不一样,她死过一回了,能在这个充满性转的大杂烩武侠世界重活一世,本就心满意足了。
每日心满意足之下,她的情绪自然也就波澜不动。
只需按部就班地练下去,就顺理成章地突破了。
突破到最后一层后,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对剑的掌控,都比原先更胜一筹。
至于掌法、轻功之流,有明玉功与人交手就能源源不断吸取他人内力的恐怖优势在,亦不用担心。
此时神水宫众弟子不敢上前,水阴的师父又已放了话,将这爱徒逐出师门,她只需打一个水阴,打不过才是怪事。
所以她才会对过来帮忙的楚留香说,等我斩杀此人,再请你喝酒。
是的,她就是有斩杀水阴的信心!
水阴也没想到,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他这前未婚妻的功力,就仿佛超过了他一大截。
原先他二人虽然也有差距,但十分微小,至多是打到最后,他会先力竭罢了,而现在自己拼尽全力打出的招式,竟仿佛全做了无用功!
甚至在她的移花接玉之下,有一部分还作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五十招过去,他心中大骇。
可这时他已走不了了,姚月的剑如影随形,像毒蛇一般缠绕着他不放。
稍有不慎,他便要被咬上一口,更别说挣脱出来逃离。
而且为什么她出招如此不留余地,此刻气息还如此之稳?!
再看他自己,身上各处被她的剑气剐得破破烂烂,头上发冠也在上一招时被碧血照丹青斩裂,浑身上下都透着狼狈。
围观的神水宫弟子看不清他二人的动作,但至少能看到那个被一劈两半后,从他头上掉下来的玉冠。
那玉冠也是水阴作为神水宫少宫主的标志,与其他同代弟子所戴颇有不同。
如今玉冠碎,晚了一步才赶来的宫主却并无表示,这……
“你是不是觉得今日的内力耗费得格外快?”一片剑光中,姚月甚至还能气息如匀地开口。
“你……!”水阴的声音,听起来就不妙多了,“你这毒妇,对我做了什么?!”
他还当是姚月使了什么旁门左道,令他飞快气力不济的呢。
姚月是打定主意要杀他,便也懒得戏弄他,坦然道:“也没做什么,只是吸了些你的内力用罢了。”
说完补充一笑:“说实话,挺好用的。”
她话音落下,那恐怖的剑光也再度淹没了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