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知薇想吃蛋糕
“我们是会诞生诅咒的劣种,被他人诅咒,也在诅咒他人,我们在这个世界跟掉进漩涡的泥鳅没什么两样,一旦陷入其中,就再也出不来了。”
“但是你不一样。”要不是打不过,孔时雨都要上手敲甚尔的脑袋了,“你是诅咒的绝缘体,只要你想,多强大的诅咒你都能够隔绝,多悠久的因果你都能改变,懂了吗?”
宛如被五雷轰顶,甚尔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好像炸开了一样,整个人都仿佛过了电,头皮发麻。
他可以做到吗?
此时此刻,又是一盘赌局摆在他面前,赢了,就能获得整个新世界,输了的话……
赌,还是不赌?
下车前,甚尔回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孔时雨只摆摆手,又点起了一根烟。
“只是想让以后阎王爷能帮我多消消账……好了,快滚吧。”
孔时雨望着甚尔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不知怎么,突然摇了摇头,似乎这个动作也没有什么意义,下一秒他就若无其事地扭头挂挡,驱车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意,不过是回程路上随意的一停,距离晓工作的医院竟然不远。
甚尔记得,这个时候的晓,应该有夜班。
没有跟门卫浪费时间的耐心,甚尔直接转到了晓的办公室后的花园,抬头果然见五楼角落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他轻轻一跃,沿着楼房壁外的凸起和管道,轻盈地跳上了五楼的窗台,正打算从外头掰开窗户,里头却传来声音。
熟悉的背影站立在桌边,耳垂空荡荡,而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医生正站在她面前,垂头看不清表情。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看不见缝隙。
甚尔手下一紧,玻璃破碎的声音吓得房间里的人同时一震。
“晓。”甚尔的声音里仿佛掺着冰刀。
“他是谁?”
第20章 在一起
“甚尔?!”
晓一回头就看见满地的玻璃碎片, 刚还想怎么突然?挂起了狂风,抬头就?看见甚尔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脚落地?, 又碾碎了几片玻璃块。
“你怎么在这?!”晓大惊, “快过来, 小心受伤!”
站在她身后的松本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回过神来当即掏出手机,“你是谁?!怎么上来的?!不要轻举乱动, 不然?我要报警了!”
晓连忙制止松本, “不要报警!”说完抬脚朝甚尔走去。
夜晚的凉风没了阻拦, 钻过破损的玻璃, 涌进?办公室内, 也滑过甚尔的身躯,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对这股味道再熟悉不过,晓抬眼一扫,立马发现了甚尔手掌上淌下的血珠, 顿时再也顾不上脚下的玻璃碎渣, 见甚尔还站着不动, 远远地?伸手赶忙将他从夜色里拽了出来。
“你受伤了!”把?甚尔拽离了玻璃碎片的范围,晓第一时间回头翻找急救箱,“等等我给你包扎一下。”
亦步亦趋地?被摁在了椅子上坐好, 甚尔看了看晓忙碌的背影, 心虚地?撇开了眼。
晓回头的那?一刹那?, 他就?发现自己误会了。
看似交叠的两个身影其实?相互之间的距离还差着一个手臂, 只不过是因?为他恰好与他们处在一条直线上, 而且蹲在窗台上的他视角偏低,才造成了那?样的错觉。
然?后?一不留神, 窗户就?裂了。
这怎么解释……即使是甚尔,也知道一般人是不能徒手捏碎玻璃的。
“你认识他吗?”松本见晓与甚尔相处熟稔的样子,心中反而愈发警惕,“不好意思,有人突然?出现在了五楼窗外,还打?碎了窗户,我还没见过这么野蛮的行为,有些被吓到了。”
一身肌肉一看就?力气不小的甚尔:嘶……原来普通人也能徒手敲碎玻璃的啊。
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拎着急救箱回到甚尔面前蹲下,晓小心捧起甚尔受伤的手,一边清理伤口上的碎渣,一边叹气道:“这窗户之前就?有些不稳当,惠美上次就?去后?勤部报备过了,结果到现在也没修……这回果然?坏了。”
正对着窗户目睹了全过程的松本:“……”
甚尔:……漂亮。
松本眉头一皱,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就?见那?莫名其妙闯入心内科办公室又被晓温柔对待的健硕男子,突然?抬起了手,摸了摸晓空荡荡的耳垂。
甚尔:“耳坠呢?”
“医护人员上班不能戴首饰。我收起来了。”晓用镊子把?一颗颗玻璃碎渣夹起丢到一旁,“你怎么会在外面,这里可是五楼,太危险了!”
松本看不下去了,“夏烧,你确定你不是被人骗了吗?正常人都不会爬上五楼吧?果然?我还是报警比较好……”
甚尔:“你上班不能戴首饰?”
晓理所当然?道:“当然?,这是卫生要求。”
被无?视的松本:“……”
现在办公室里满地?玻璃,就?算不是报警,松本也应该去通知保卫部的人,但他看着晓垂头细心为甚尔捆绑绷带的模样,心头却突然?涌上一阵怒火,面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走上前去,“夏烧,你不应该靠近这么危险的人……”
“松本医生,能拜托你去找个扫帚来吗?”晓垂眸,淡淡地?打?断他道,“还有周围的病人,应该都被吓了一跳吧,帮我去安抚安抚他们,就?说是窗户突然?坏了,谢谢你了。”
松本闻言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眼甚尔,不甘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终究还是没有冒进?,温和地?笑了笑,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好吧。这里没了窗户,晚上肯定没办法过夜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呼吸科找我,我们那?里还有多余的地?方。”
眼见着松本离开,并带上了房门,晓松了口气。
甚尔看出端倪,“你讨厌他?”
之前晓有跟甚尔提过自己被一名同事的“无?心之言”造成的流言困扰过一阵子,但并没有提过松本的姓名,甚尔也没有把?人对上号。
“也没有,就?是同事。”晓含糊其辞。
甚尔见晓态度冷淡,便没有再把?那?人放心上,正打?算说什么时,却被晓抢了话头。
“你为什么不走正门?怎么能爬楼呢!”晓憋了憋,还是没憋住,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甚尔:“……”
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走正门太慢了。”甚尔斟酌着回了一个好回的,“我有事找你。”
晓三下二?除五把?伤口包扎好,拉过另一边的椅子坐下,与甚尔面对面,“是不是我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在她从低血糖昏迷中醒来之后?,谦和就?跟她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在她扭头从甚尔身边跑开之后?,甚尔马上就?跟了上来,发现她晕倒在地?,立马把?她送回了家?。
恰巧这个时候谦和也在家?,便与甚尔碰了一面,具体聊了什么晓并不知道,但是谦和很显然?对甚尔的印象并不算良好,特?别是在“职业”上,似乎很介意,劝晓还是找一个更稳定的伴侣。
故事很短也很简单,但在晓眼里,却破绽百出。
首先,甚尔并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约会这么多天,回家?的时候,两人从来都是各走各的,偶尔聊得长了,甚尔才会送晓一程,但也只是送到地?铁站,或者帮忙打?出租车,这么多次双方都接受良好——他们都觉得互相送来送去的很麻烦,即使是晓以前在相亲的时候,无?论结果是好是坏,结束之后?都是自行离开,因?为她觉得回家?这段路自己走会更自在,倒也不是讨厌什么,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但这也就?意味着,甚尔根本就?不知道晓的家?在哪儿,又如何将她送回家??
因?此?谦和刚把?故事说了开头,晓就?反应了过来,不过她当时更想听听谦和拒绝甚尔的理由,便没有打?断他。
却没想到带着疑惑,第二?个疑点又来了。
那?天是工作日,中午的时候谦和其实?并不应该在家?。
虽然?这之后?谦和又解释说他恰好没什么工作提前下了班,但有着前面的奇怪之处,这份解释就?听上去不免有些欲盖弥彰。
而在那?之后?,甚尔就?不再接她的电话了。
并不是拉黑的打?不通,她能听到两条相隔千里的无?形天线遥遥相接的声音,但每次的“嘟嘟”声后?,都只有无?可挽留的寂静。
她确信,这两个人一定隐瞒了她什么。
“是不是爸爸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晓佯装无?奈地?叹气,“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气得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吧。”
一提起这个,甚尔脸色一变,刚刚还在心头燃烧的温火瞬间冷却了下来,“没有。你父亲没说什么。”
谦和这么多年都在晓身边隐瞒着咒术界的存在,他自然?不会打?破这份默契。
晓闻言,点点头。
看来两人确实?碰过面。
“不管我爸爸说了什么,那?天只是个意外。”晓模棱两可道,“他没理由因?此?来责备你。”
甚尔闻言心中一凛。
难道她爸爸已经?把?所有事告诉她了?
“没什么责备不责备的,说到底都是我的疏忽。”甚尔皱眉道,“我应该早点注意到。”
晓:爸爸果然?说他了。
“但我最后?还是安全到家?了。”晓笑道,“这都多亏了你啊。”
甚尔心里越来越慌,就?连晓的笑容,此?时在他眼中都变得僵硬了起来,仿佛傀儡的微笑,只有皮肉被捏出了完美的造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害怕晓知道真相,知道自己的出身,知道自己的龌龊,知道他活了那?么多年的肮脏世界,知道他造的孽。
「你觉得如果晓睁开眼看到现在的场面,她会怎么想?」
她会失望——甚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答案。
“不……”内心虽然?不知所措,但甚尔面上依旧冷静,“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父亲……”
晓眼神一凝,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她果然?不是甚尔送回来的!
但是爸爸怎么也在?难道他们两个不是在家?门口碰的头,而是在外面的街道上?
说起来她晕倒的地?方好像离爸爸工作的地?方也不远,应该是碰巧遇上了吧,这样就?说得通了。
但是又为什么特?地?向她撒谎呢?
晓决定再下一点猛料。
“甚尔。”晓忽然?垂下眼角,忧伤道,“爸爸都告诉我了。那?些工作……要不然?我们还是不做了吧。”
这几天,谦和一说起甚尔的话题,就?不断地?安慰晓,话里话外都在提对他职业的不满,晓心想这里面肯定藏着矛盾背后?的原因?,就?算不是,一定也相去不远。
听完晓的话,甚尔当即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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