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思里
马西亚依然在保持沉默。
“总而言之,我学到了很多。”佩斯利又看了眼手?表,探视时?间结束了。身后的铁门再一次被打开,那个一脸麻木的警卫站在门口等待着佩斯利。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马西亚。对方被束缚在椅子上,四肢纤细,看上去孱弱而无害。
“你知道?我们不同的地方在哪里吗?”佩斯利轻声说道?,“——你的确低估了我,但是我绝对不会再低估你。下次再见,马西亚。”
她?快步穿过走廊,经过重重限制来?到大门口,核验刚才录下的指纹、眼纹和声纹,确保自己和刚刚进?去的时?候是同一个人。
随后,她?走进?室外,拿走自己的外套和背包,站在阿卡姆的门口。奈何?岛的海岸边上吹来?的海风拨动她?的头发。越过那条海沟,是萧条的考文特?里,那里曾有一栋红砖砌成?的公寓,那个叫海伦的女孩住在五楼。在一个平静的夜晚,她?经历了残酷的谋杀,第二天的新?闻给她?留了一小截标题,排在布鲁斯·韦恩找到新?女友的消息之前。在此之后,再没?有人记得她?,以及和她?有相同命运的那些人。
说到韦恩——他买下了考文特?里的那块地,此刻已经把那里的老房子都推平了。
渡鸦飞了过来?,黑色的羽毛被风吹得炸开。
“佩斯利,你在里面待了好久!”堂吉诃德埋怨道?,“我真讨厌这群精神病,他们就和跳蚤差不多!”
“我有线索了。”佩斯利望着海岸说道?。
“什么线索?”
“他们在造新?神,但不是大衮。”佩斯利裹紧了皮夹克,“——是杜尔西内亚。”
第53章
傍晚时分, 佩斯利来到了她刚刚买下的酒吧。
严格地说,这不是她买的,而是韦恩买的。如果她还不上钱, 身为顶级资本家的债主就会找上门来把这栋楼抵押出去。不过?佩斯利其实不怎么焦虑, 因为房子本身就已经比还不上钱的未来更糟糕了。
一踏进门, 就可以看见满地的玻璃碎片, 包括碎掉的酒瓶、玻璃杯, 以及那个曾经属于天花板的巨大水晶吊灯。这里?几乎没有留下完整的桌椅,都是缺胳膊少腿地歪倒在一边, 很像那些先锋艺术家会喜欢的超现实主义艺术装置。佩斯利小心翼翼地走在玻璃渣上, 一路上还看?见了被扔掉的高跟鞋、来路不明的干涸的血迹、看上去有点值钱的戒指(佩斯利珍惜地捡了起来),以及某个倒霉鬼被打掉的门牙。
属于?新月酒吧的特殊室内装潢, 一弯霓虹灯打造的巨大月亮随着破破烂烂的墙纸一起从?墙上掉了下来, 灯管碎了一地。这导致它现在不像是月亮, 反而更像下撇的嘴角。佩斯利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把月亮倒了过?来——现在是上扬的嘴角了。
佩斯利默默评估着这地方的损坏程度。如果她想要把以前的旧家具收拾起来卖掉, 唯一不会作为废品卖出去的大概就是那扇幸存的大门。
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了一阵响动。佩斯利循声望去,看?见珍贵的大门正?在被一股外力向里?推。由于?轴承被断裂的金属门框卡住,门怎么也推不动。但这么说也不准确,只要力气够大,什么都能推动——门外的那个就是力气很大的傻瓜。很快, 随着大门的一声惨叫, 轴承彻底被压坏, 半扇门被卸了下来, 双层玻璃在外力挤压下不堪重负。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一个人影猝不及防地冲进来, 手上还拿着新月酒吧仅存的遗产——现在它也只能作为废品被卖掉了。
外面?的光照进室内的废墟中。佩斯利看?见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他有一头凌乱的短发,睡眼惺忪,大概三天没刮胡子,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领口泛黄,整个人的气质很像那种?加班加到猝死,在葬礼上因为报表没通过?又被气活过?来的潦倒上班族。他与佩斯利对视,然后?松开手,可怜的门板“砰”地歪倒在碎片中,结束了波澜壮阔的一生。
佩斯利看?着他:“如果推不动,你可以试着拉门。”
男人也看?着佩斯利:“我?没看?到里?面?有人。”
又是一阵短暂而尴尬的沉默。陌生男人用麻木疲倦的目光扫视整个酒吧:“我?来找这儿的老板,叫班尼迪克还是什么的……他还活着吗?”
“或许吧。”佩斯利回答道,“另外,从?今天中午开始,这儿的老板就变成我?了——你有什么事?”
男人的双手垂在身侧,不自觉地搓动手指:“这里?还有酒卖吗?”
“稍等?。”佩斯利迈开腿走到吧台后?面?,打开脚下的一排柜子。这里?面?藏过?人,所以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倒着几瓶没被砸碎的酒。
“雅柏十年。”她举起一个绿油油的酒瓶。
“威士忌,我?喜欢。”男人迅速靠了过?来。他在狼藉的吧台上挑挑拣拣,只找到小半个底部完好的酒杯,只剩下一厘米高,没什么用。于?是他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一次性杯子,把里?面?的烟灰倒在桌面?上。
“请倒满吧。我?一整天都没喝过?东西。”他把这个寒酸的杯子推到佩斯利面?前。
佩斯利从?包里?拿出一根削铅笔用的小刀充作开瓶器,打开了那瓶珍贵的酒。麦芽威士忌的气息飘了过?来。男人紧盯着流淌下来的酒液,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一根歪歪扭扭的香烟和银质打火机。酒杯倒满后?,他不急着喝,而是专心致志地点燃烟,仿佛抽烟比喝酒更能解渴似的。
烟雾缭绕,他看?上去自在了一点。随后?,他把一本蓝色皮质的证件甩上吧台:“GCPD,我?是缉毒组的,在调查一起凶杀案。”
佩斯利把警官证拿起来:“凶杀案?”
“这年头所有的死人身上都带着海-洛因,没办法。”
佩斯利翻开证件,看?见一张朝气蓬勃的证件照,年轻的警官正?骄傲地笑着,一口白牙能晃瞎人眼。她瞥了一眼证件照的主人现在消极怠工的模样,又默默低下头。
“斯汀·杰克逊。”她念出上面?的名字,“……你在调查什么凶杀案?”
“原则上,我?不能透露细节。”斯汀懒洋洋地端起杯子,“但是,为了这瓶好酒,我?愿意说点好玩儿的。”
“我?很期待。”
斯汀仰起头,把威士忌倒进喉咙里?,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前几天,或者?前几个星期,钻石区那边有倒霉的事——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一家三口,都没有脑袋。*”
佩斯利上半身趴在吧台上,满脸好奇:“我?知道那个案子,现在有线索了吗?”
斯汀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血流空了,血管里?只剩下大量毒品。法医做了好久的成分检测,发现是个新产品,刚在哥谭流行没多久——那些货是我?的小组以前负责的。”
“你来找酒吧老板,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无聊的产业链。”斯汀迅速抽完了一根烟,“黑面?具管着这一片的毒贩,而那个墨西哥佬是黑面?具的手下——说老实话,他到底去哪了?”
“他已经被逮捕了,和黑面?具一起。”佩斯利朝他眨眼睛,“你的同事没告诉你吗?警官?”
“……”斯汀的表情凝固了。他抬起眼睛看?着佩斯利,然后?疲倦地叹了口气:“该死……那个滴水兽没告诉我?。我?真该给他一拳。”
“滴水兽?”
“好了,行吧。我?很累,所以我?们别在这儿互相试探了——我?是来找你的,而且我?不是警察。能再来一杯吗?”
佩斯利照做了:“所以滴水兽是谁?”
斯汀又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在我?回答之前,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因为我?不知道黑面?具已经被抓了?说不定?是我?在警局里?人缘不好呢?”
佩斯利把警官证放在对方手边:“因为这东西是假的。”
“……不可能!这是我?花大价钱做的!”
“让我?猜猜,暗网上那个专门定?制假-证件的‘莱昂纳多’*?”
“对啊!这可是绝版——你怎么知道的?”
“的确是绝版,因为那家伙两?年前被我?抓了,现在还蹲在联邦监狱里?。”佩斯利微笑,“那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我?从?他那儿获得了两?张FBI的证件、三个地区的警徽,还有一张中情局管理?处的通行证,都是以假乱真的好东西,这世上除了我?和他或许也没有人能一眼看?出来真伪了……所以别气馁,你花的钱是有用的。”
“……你以前不就是FBI吗?”
“对啊,所以我?才清楚证件所能赋予的权威性——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斯汀,不然我?就得和莱昂纳多当狱友了。”
斯汀突然咧开嘴笑起来,他的笑声也带着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他边笑边摇头,灼热的烟头差点在衬衫上烫出一个洞。笑过?之后?,他虚弱地指着佩斯利:“唉,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连恩。你比滴水兽有意思多了——顺便一提滴水兽就是蝙蝠侠。我?们给他起了好多外号。”
佩斯利再一次倒满了他的酒杯:“真的?说给我?听?听?。”
“好吧,最有意思的一个——下巴面?具。因为这家伙除了下巴浑身上下都是黑的,所以说不定?他真正?的面?具其实是那个人类的下巴。”
“好有道理?!”佩斯利立刻鼓掌,“我?只起过?一个:忧郁贝斯侠,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像伤心的贝斯。”
斯汀又开始大笑:“改天我?要攒个酒局,咱们得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蝙蝠侠的坏话——我?怎么没早认识你!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用我?知道的信息,换你知道的信息。咱们两?个互帮互助,把各自的工作做完,怎么样?”
“那太棒了——你有什么信息?”
“当然是蝙蝠侠的信息。”
佩斯利笑着摇头:“我?为什么要知道蝙蝠侠的信息?”
“因为他派我?来找你的麻烦。”
“我?预料到这件事了。”佩斯利转动酒瓶,“所以,你也是他的罗宾?”
“才不是呢——我?是他的祖母。”
佩斯利恍然大悟。就在她那句“蝙蝠奶奶”即将脱口而出时,斯汀非常及时地补充道:“那是在开玩笑。我?是他的合作伙伴,他讨厌我?,就像我?讨厌他,但是我?会点小法术,他有的时候只能捏着鼻子过?来找我?帮忙——我?真喜欢他那副忍辱负重的样子。”
“那真奇怪……我?还以为他会亲自过?来找我?麻烦呢。”
“相信我?,他恨不得这么做,但是无能为力。”斯汀已经点燃了第三根烟,“还记得我?说的毒品吗?他前几天顺着这条线摸到了某个制毒窝点,在那地方发现了一块会污染认知的烂肉——最搞笑的部分来了,我?总觉得这家伙在运气方面?大概被诅咒了——他傻不拉几地把肉带了回去,以为真空密封就能保证安全?,结果那东西是通过?视觉污染精神的。现在他脑子出了问题,估计都准备在阿卡姆订房间?了。”
“啊……”
佩斯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调查的效率还挺高?但的确是倒霉了一点。
“据我?推测,那种?肉应该还有很多块。”斯汀隔着一层烟雾看?向佩斯利,“或许你能给我?点建议?”
“肉的主人已经死了。”佩斯利抬起头,突然看?见堂吉诃德蹲在门口一把倒地的椅子上,伏低身子,翅膀微张,蓄势待发地盯着斯汀的背影,黑色的羽毛融进黑暗中。
“……所以,我?想他的精神问题至少不会再加重了。”
“死了?”斯汀看?上去浑然不知背后?的危险,“你看?着它死的?”
“没错……”佩斯利又开始转酒瓶,“嗯……我?想问问——斯汀·杰克逊是你的真名吗?”
斯汀的第三只烟已经快烧到烟嘴了:“你就当是真名吧。称呼这种?事情无所谓——说老实话,我?不敢把真名告诉你。”
“为什么?”
“我?在哥谭呆了几天,发现这不是我?能掺和的事情。要是被那些东西知道我?的名字就糟糕了。”斯汀低头把衣领上的烟灰掸下去,“高维生物之间?的矛盾。连神秘学都不会关?注这个领域,没人愿意主动搅浑水……这不是魔法能解决的问题,我?想应该是——”
“基础知识。”佩斯利接上了话。
斯汀静静地看?着她。
“世界的源代码,知识的母题,规则的根源。在此之上分裂出科技和魔法两?个分支。”佩斯利挑眉,“学什么都得从?定?义学起,对不对?”
“……你已经开始接触了。”斯汀脸上的倦怠渐渐变成了警惕。
“我?没有别的选择。”
斯汀猛地站起来。他握住那个装不了酒的碎杯子,向身后?掷去,正?好打中了扑向他的渡鸦。
紧接着,他古怪地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能在这里?杀死我?吧?”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想保护你来着。”佩斯利也站直身体,“……看?来你不需要保护。”
渡鸦再次扑了过?去。它没有用以前的那些超自然的招数,反而像普通的鸟一样在斯汀的脑袋上疯狂扑腾——出乎意料的是,效果还不错,没有人类能战胜一只记仇的鸦科鸟类。斯汀咒骂着和堂吉诃德扭打在一起。佩斯利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一人一鸟看?上去打得热火朝天,但根本没多少伤害。她拿起斯汀的纸杯,发现里?面?还泡着一层烟灰,根本不能用。于?是她干脆放弃找酒杯,对着瓶口喝了点酒。
过?了五分钟,对面?还是没能分出胜负,反而越打越激动。好在酒吧本来就被破坏得很彻底,没什么另外的发挥空间?了。佩斯利回过?头,看?了眼那盏碎掉的月亮灯。
“……”
斯汀突然大声念出一串拉丁文咒语,火光闪烁,一瞬间?就烧掉了堂吉诃德的半个尾巴。
“讨厌的猫!”堂吉诃德大叫着,义愤填膺地糊住了斯汀的脸,对方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砸坏了最后?一个勉强立着的桌子。
佩斯利又喝了口酒,苏格兰产的威士忌总会在口腔里?留下一股淡淡的甘草味。
她举起酒瓶,就着瓶身的反光观察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疤痕。
“……为什么我?们不能崇拜蝙蝠侠呢?”
斯汀用两?只手把渡鸦从?脸上扒下来,脑袋和脖子上布满了鸟爪子挠出来的血痕,看?上去颇为凄惨。他气喘吁吁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佩斯利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决定?了,就是蝙蝠侠。”
“佩斯利!”堂吉诃德在斯汀手里?疯狂扭动,“不可以!明明说好了崇拜我?的!”
上一篇:偏执工藤君被幼驯染攻略后
下一篇:抓住了龙尊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