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吃东西的时候,蒲从舟当然是选择了最舒服的姿势——那维莱特坐着,她坐那维莱特腿上。
只是经过了之前一场两个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的争锋,蒲从舟有些懒懒的,瞧着那维莱特心情有些不好,但又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骂他,就任由自己瘫软在他的怀中,一只手任由那维莱特覆着侍弄着甜品,另一只手绕着他的发丝玩。
那维莱特显然习惯了蒲从舟对他长发的过于偏爱,甚至今晚的头发都没有整整齐齐捋到耳后,而是松软散漫地散落在胸前肩上,也方便给蒲从舟把玩。
那维莱特就着蒲从舟的手,小心翼翼喂着她吃了一口千灵慕斯,眸光微微一动,平和地问:“……之前的卷宗。”
千灵慕斯的味道很好,淡奶油的甜味混杂着抹茶的清新,是蒲从舟从未尝到过的醇厚,满意地“哼”了一声,把那维莱特的长发打了个璃月结,心情好受不少,问:“卷宗怎么啦?”
“你之前看了许久,是否看出了些什么?”那维莱特又轻柔地握着蒲从舟细软的手指,拈起了一块松软的晶螺糕,小心地放入蒲从舟的口中。
指腹轻擦过柔软的唇,那维莱特指尖下意识微微一颤,还没来得及寻思这种奇异的触感来自于哪里,那维莱特就听蒲从舟说:“能看出什么?啥也没看出来。你们这群手下,查案子半点不行,写卷宗倒是滴水不漏啊。”
那维莱特这次听出了蒲从舟语气重淡淡的嘲讽意味,指尖顿了顿,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大概所有世界只要和权力有关的机构都有这个毛病,也不能怪你。”蒲从舟仰起头,把手从那维莱特手中抽出,非常灵巧地用那维莱特散落的长发打着璃月结,得意洋洋地说,“哈哈,不过,我猜到了一点东西。这佩蒂特族长的弟弟……嗯就是塔伦的父亲,估计是被他的亲哥哥,也就是佩蒂特家族的族长逼死的。”
“我明白了。”那维莱特点头,瞬间也想明白其中的节点,说,“我会让逐影庭暗中调查。”
“贵族势力太大了,你该查到早查到了。”蒲从舟一边打着结,一边懒洋洋地说,“得想办法削弱他们的势力才行。”
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会,垂眸看着蒲从舟,问:“那塔伦的父亲……”
“只能寻找其他突破口了。比起查清这件事,我更担心塔伦在佩蒂特家族的安危……”蒲从舟无奈地说,“不过现在塔伦有了神之眼,他叔叔想弄死他也不太容易,你也说你让逐影庭盯着了。”
“也只能这样了。”那维莱特轻叹一声,眸中刚刚掠出一点忧伤,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只雪白的、奇形怪状的结。
是用那维莱特自己的头发编织的。
“看看,好看不好看!”蒲从舟骄傲地说,“我们璃月特有的结哦!我好容易才磨着爹地学会的。”
在水元素的影响下,那维莱特听不清“璃月”这种指向性清晰的地名,却知道这是蒲从舟的家乡,赞许地点头,说:“很别致的结。”
停了一会,那维莱特又疑惑地问:“那……我该怎么将它解开?”
蒲从舟看着这个璃月结,沉默了。
那维莱特从蒲从舟的神情中看到了答案,温柔地把蒲从舟小心地抱起来,放在地面上,拉开抽屉,边翻找边说:“我把这个结剪下来,你如果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蒲从舟压根儿没听那维莱特说了什么,一直盯着那维莱特头发上那两撮漂浮的、深蓝色还泛着点光芒的飘带……好像是鳍?
之前那维莱特很少背对着蒲从舟这么久的时间,蒲从舟看他背后的头发时间也很短,几乎没什么端详的机会,一直以为他这两撮和银白格格不入的蓝是掺杂着的异色发丝。
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
蒲从舟实在没忍住,伸手,揪了揪那两撮蓝蓝的鳍。
嗯,手感很奇怪,很丝滑,还有点……
蒲从舟忽然发现那维莱特身躯僵直住了,似乎还轻微有些颤抖,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家伙一贯以来可是格外沉稳的啊,之前那么多次肢体接触他不会有明显的反应,这次……或许是真的忍不住了?
蒲从舟心虚地把手背到身后。啊,那飘带居然是不能摸的吗?
第10章 枫丹
那维莱特身体微微僵住了,顿了顿,转过身,垂眸看向蒲从舟,眼尾似是有些泛红,神情也不太自然,欲言又止半天,才说:“……你。”
“我?”蒲从舟试探地问。
那维莱特轻轻抽了口气,又转身取出一把银色的剪刀,小心把自己发尾扎成的璃月结捡了下来。
看到那丝滑的发丝根根断裂,蒲从舟不经有点心疼,但接过那维莱特放在自己手心里的发丝扎成的小结时,这种心疼又变成了新奇。
那维莱特把璃月结轻轻放在蒲从舟的手心,双手捧着蒲从舟的手,确保她能触碰得到,才看似不是很在意地说:“你不能触碰这枚新奇的结,我暂时替你保管着。”
“你想要就直接说,找什么借口。”蒲从舟撇了撇嘴,把璃月结塞那维莱特手里,自己打了个哈欠,“啊,一晚上过得真快,又想睡觉了。”
“好。”那维莱特点头,转身准备走出办公室。
这那维莱特一转身,后边两撮丝滑又柔软的深蓝色飘带扬起,蒲从舟瞅着,还是忍不住问:“你那个飘带,真的不能摸吗?”
“飘带?”那维莱特微怔,很快反应过来蒲从舟指的是什么,颇有些无奈地说,“那是我的角。”
蒲从舟懵了:“我从小到大见的角可多了,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尖的胖的,头一回见你这种软软还能垂下来的角——咦你看,还会飘起来!”
蒲从舟说着就扑上去捉那维莱特的角,那维莱特却破天荒往后撤了一步,躲了过去。
——这是蒲从舟印象中那维莱特第一次拒绝她。
“咦?”蒲从舟奇怪地说,试探道,“真的不能摸?”
那维莱特轻吸了口气,闭了闭眼,主动向蒲从舟走了两步,靠得近了些,说:“也不是不能,只是被触摸时,感觉……”
那维莱特停了停,斟酌了一会,才说:“有些不适?”
“啊,”蒲从舟有些遗憾地说,“那我就不——”
“但若你实在想摸,也不是不可以。”那维莱特说着,竟然真的在蒲从舟面前缓缓屈膝,蹲下身,垂下头。
这下轮到蒲从舟僵住了。
如果真的论净身高,那维莱特起码比蒲从舟高了两个头,此番这样蹲下身,也只与蒲从舟同高而已。雪白柔软的长发完全落在眼前,还有那光滑泛着蓝光的……龙角?
只是那维莱特那微微闭着眼的平静又郑重的神情,看着蒲从舟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总觉得这条龙不是在给自己摸龙角,而是在搞什么不得了的献祭。
“……不摸了不摸了不摸了!”蒲从舟蹭得跳了两步远,看着那维莱特,磕磕绊绊地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词语的匮乏,“我们去睡觉吧!”
这话一出,饱览璃月爱情话本的蒲从舟又觉得后悔,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但那维莱特似是完全没意识到,睁开眼,抬头望向蒲从舟,不确定地问:“你确定不摸吗?我认为,你似乎很喜欢……”
“不摸不摸,真的不摸!”蒲从舟连声咬牙说。
“好。”那维莱特轻一点头,缓缓站起身,又问了一声,“你……真的不摸吗?”
蒲从舟:……
这条龙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不过这样一闹,蒲从舟满脑子都在搜索关于“摸了某种生物的角”是什么感受,一直等那维莱特穿着宽松的晨衣走到她身边,蒲从舟还在发呆。
“你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吗?”那维莱特一边小心翼翼将蒲从舟拦腰抱起,一边询问说。
蒲从舟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幻影客气,索性直接问了:“那维莱特,你的角被我摸到底是什么感觉啊?能详细和我说一说吗?描述一下?”
蒲从舟保证,她问这个问题抱着的是学术性的探究心理,但对上那维莱特想说似乎又有些难以开口、有些闪烁的眼神,蒲从舟忽地就后悔了。
那维莱特沉默不语,将蒲从舟小心揽入怀中,拂开她的发丝,轻轻靠着舒服些,才犹豫了下,说:“……是——”
“你别说了!”蒲从舟忽地攀住那维莱特的肩,蹿起来,双手捂住他的嘴。
这一动作,两个人……不,应该是一位仙人加一条龙,双双怔住了。
这样近的距离,蒲从舟几乎能感受到那维莱特原本偏冷的体温渐渐温热了起来,呼吸轻柔地落在掌心,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那维莱特狭长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似是带着些疑惑,静静地望着蒲从舟。
蒲从舟知道那维莱特在疑惑些什么。
——不是你让我描述你抚摸我的龙角时候的感受吗?
——为什么又不让我说了?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撤开手,不等那维莱特发问,就一头往他怀里扎了进去,蜷缩在他身上,双手揪着那维莱特散落的长发,闷闷地说:“睡了睡了,太困了,啊——”
那维莱特轻点头,也没再问下去。
倒是蒲从舟在那维莱特身上蹭了两下,忽地想起一件事,仰起头看向那维莱特。
“怎么了?”那维莱特注意到蒲从舟的动作,问道。
“嗯……我一般是每五天会来一次。”蒲从舟想了下,说。
“好,我知道了。”那维莱特思索了下,说。
“你就不用天天都准备那个甜点架了。”蒲从舟垂下头,轻轻扯了两下那维莱特的长发,小声说,“你又不吃,全部倒掉,浪费粮食。”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吃甜品?”那维莱特疑惑地问。
“啊?我看你刚刚一口没吃,只是喂我,我还以为你——”蒲从舟怔住了,“你……全……”
“对。你如果没有来,就由我吃。”那维莱特点头,迟疑了下,似是有些疑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蒲从舟和那维莱特对视了几秒。
最后是蒲从舟撑不住了,一头扎回那维莱特怀里,什么也懒得管,闭上眼睡了。
又是熟悉地落入深海的感觉,像是在不断沉浮,在梦境中游弋。
蒲从舟长长舒出一口气,醒了过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是第三回,蒲从舟早就淡定了,溜去附近的水池里沐浴,然后赤着脚踩着水珠,选了件素净的襦裙套上。
刚换上没多久,蒲从舟就感知到一股纯粹的冰元素之力向她这来。
蒲从舟走向门口,果然见到甘雨绕过羊肠小道走来,见到她,露出一个笑容,略有些害羞地招了招手。
“甘雨姐姐!你今天不是应该在月海亭吗,怎么来我这呢?”蒲从舟欣喜地问。
“我刚好有事路过,帝君就让我带几卷书给你,说你会感兴趣。”甘雨说着,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了一沓厚重的书,轻轻巧巧地递给蒲从舟。
蒲从舟驱动风元素力,托起书籍,控制着它们漂浮在自己眼前,粗粗扫了一眼,都是些记录璃月历史以来的豪横贵族的卷宗。蒲从舟心情大好,一挥手将所有的书都吹进了屋内,开心地对甘雨说:“替我谢谢帝君!有了这些书,这几天我都不去月海亭啦。”
“嗯。”甘雨也微笑着说,“帝君也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他要我同你说,近日藏书阁进了不少新书,适合午后阅读。你若愿意,可前去。”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要我抽个日子去找他嘛,说的这么文绉绉的。”蒲从舟撇了撇嘴,说。
“好,我话带到了……舟舟,我还有事,就先走啦。”甘雨含笑着说。
“好哦,甘雨姐姐再见!”蒲从舟开心地摆摆手,惦记着那些书,正打算回屋里去看看,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甘雨,“甘雨姐姐?”
“嗯?”甘雨回头,疑惑地望向蒲从舟。
“甘雨姐姐甘雨姐姐……”蒲从舟提着裙摆,踢踢踏踏溜到甘雨身边,盯着她淡蓝色卷发中蜷曲的麒麟角,问,“你这个角……我可以摸摸吗?”
“啊。”甘雨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双手下意识紧紧卷起裙摆,小声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会觉得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蒲从舟好奇地问。
“就……”甘雨想了想,艰难地说,“觉得头顶痒痒的,身体还会发软,觉得酥麻……”
“……发软,还酥麻。”蒲从舟若有所思地想。嗯,当时捂住那维莱特的嘴是对的,这话确实不能让他说。
“……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甘雨越说越害羞,“哎呀”了一声,慌慌张张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