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少了什么?”那维莱特问。
“烟花。”蒲从舟说。
“啊……”那维莱特思考了一会,问蒲从舟,“烟花是什么?”
“是璃月的传统……嗯,节目?”蒲从舟歪了歪头,说,“可以飞上天空,闪闪发光,五颜六色——就像盛放在夜幕中的鲜花,很漂亮的。”
那维莱特想了想,轻轻摇摇头,诚实地说:“想象不出来。”
“哎,那这样……”蒲从舟想了下,看向那维莱特床头柜上的一枚钢笔,说,“我给你画手上你看看?”
那维莱特没多想,从床头柜上取下钢笔,轻轻交到蒲从舟手上,指尖顺着蒲从舟手指的轮廓,一点点顺着她的动作,在掌心上一笔一笔滑动。
一个圆……几笔轮廓……稀疏又干净。
确实像一朵烟花,只是不是盛开在夜空,而是绽放在那维莱特的掌心。
“你看那维莱特,这就是……”最后一笔画完,蒲从舟满意地提笔,抬眼看向那维莱特,对上他的眼眸,心骤然一跳。
温柔到有些深邃的神情,却又如此专注……像是深海的隧洞,一点点拉着人沉溺。
蒲从舟呼吸快了几分,很早以前被否定的可能性再次出现在脑海中。这环抱的姿势,这么近这么近,彼此的呼吸交织,心跳声也清晰可闻……蒲从舟微微扭头,恰好能看见那维莱特只穿着雪白衬衫的领口,有些松散,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清晰的轮廓……
不是朋友。
不是同事。
而是更深、更亲密的——
“你——”蒲从舟猛地挣了下,那维莱特迅速松开她,蒲从舟借力跳到一边,指着那维莱特,第一次慌张成这样,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你那维莱特,你你你对我是不是你你你……”
借着昏暗的月光,带着点皎洁的蓝,那维莱特雪白发间垂落的龙角散发出深蓝的荧光。
“是的。”那维莱特温和地注视着僵硬地站着的蒲从舟,上前一步,单膝下跪,轻柔地捉起蒲从舟的手背,虔诚地落下一个吻,“我想追求你,蒲从舟女士。”
……不同于之前亲吻的缠绵深入的随意,这个落在手背上的吻瞬间刺激了蒲从舟的神经,她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噼里啪啦的感觉从尾椎蔓延上头顶。蒲从舟颤抖了一下,还是没甩开那维莱特的手,看着他抬头凝视着自己,淡紫色的眸子在清透的月光下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我……”蒲从舟简直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呆呆地看着那维莱特。
“不可以吗,蒲从舟女士?”那维莱特微微抬头,静静地注视着蒲从舟。
“不是……我我我……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蒲从舟眨着眼说。
“好。”那维莱特温和地说,“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
“嗯……好……好……”蒲从舟还是有点恍惚,毕竟……额,她可能是第一次被人……不对不对,被龙表白来着。
不是,这就表白了?
蒲从舟脑子一下子宕机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傻傻地等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一直到那维莱特沐浴结束,准备像往常一样抱着她入睡的时候,蒲从舟才猛地回过神来。
第20章 枫丹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蒲从舟猛地向后跳了两步,双手护在胸前,做了个防御的姿势。
“你不睡觉吗?”那维莱特轻轻叹了口气,问。
“我可以不睡觉。”蒲从舟嘴硬说。
那维莱特看着蒲从舟在月光下站的笔直,欲言又止半天,说:“好,我听你的。”
说完,那维莱特自己走到床边坐下,回过头,还能看见蒲从舟纤细的侧影。那维莱特沉默了。
等蒲从舟自己站着站着有点站烦的时候,悄悄把头侧过一个角度,瞄向那维莱特的方向,恰好对上他淡紫色狭长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蒲从舟瞬间毛了,扭过头瞪着那维莱特,问:“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看着我干什么?”
“啊。”那维莱特微微一怔,解释说,“看你不睡,我一个人睡,似乎不太好。”
蒲从舟嘴角抽了抽,抬手指着那维莱特,不知道为什么火气蹭蹭蹭往脑门上冒,“你你你”了好几声。
“我……”那维莱特疑惑地问,“我……怎么了吗?”
蒲从舟差点没气厥过去,要是面前说这话的家伙是在耍心机,她有一百种方法嘲讽到那人无地自容——可是偏偏那维莱特看起来就是在说实话。
那维莱特就是觉得和她表白没什么,像是一种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只留下蒲从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蒲从舟对上那维莱特恰到好处有点疑惑的神情,第一次不想再在这个鬼幻境留下去了。幸好离这次离开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蒲从舟再次沉入海水,又缓缓上浮……
再睁开眼的时候,蒲从舟已经回到璃月了。
蒲从舟盯着自己的被褥,发了一会呆,然后把头使劲埋了下去,蹭了蹭。
那维莱特向我表白了。蒲从舟想。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就在蒲从舟和被褥过不去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时候,窗边忽然飞来一只机械鸟,落在蒲从舟手边,啄了啄她的手指,然后咕噜咕噜零件散了一地,露出腹腔里藏着的小纸条。
蒲从舟拎起小纸条瞧了一眼,原来是钟离很早以前说的要请众仙的聚会终于凑齐人可以举办了,差不多就是午后,到庆云顶品茶。
嗯……钟离说的下午。
因为据说什么理水叠山真君都回来,蒲从舟也不愿意怠慢了他们丢了钟离的脸——怎么说蒲从舟也是钟离带大的仙人,所以蒲从舟开始翻箱倒柜,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裙,配着跟沉玉谷的翡翠簪子,决定好好打扮一下。
等蒲从舟收拾停当,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才乘着风到了庆云顶。
刚一落下,蒲从舟就看见钟离正在和头上长着两个硕大的鹿角的削月筑阳真君交谈,看起来削月筑阳真君的神情似乎有点奇异。
蒲从舟只是轻轻瞄了一眼,也没有多想,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甘雨,和她坐在了一起。
品茶品到一半时,魈带着理水叠山真君、留云借风真君和之前长着鹿角的削月筑阳真君一起向蒲从舟和甘雨走了过来。
甘雨露出一个微笑,向一行人挥了挥手,蒲从舟则扬起笑容,招呼说:“你们好呀!过来喝茶过来喝茶,我们这桌的香茗加了点桂花,很特别哦!”
仙人们纷纷入座,理水叠山真君看着蒲从舟,忍不住赞叹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这小蒲公英也长大了。真成熟,还落落大方的。想当年,帝君刚把她带回璃月的时候,啧啧,可莽撞了……”
蒲从舟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向真君们微微鞠躬。
“哼。”留云借风真君冷笑一声。
蒲从舟有点绷不住了,在她忍不住爆发之前,甘雨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转移话题,望向削月筑阳真君,柔柔地说:“削月筑阳真君,之前看您和帝君交谈,你们是聊了些什么重要的事吗?方便和我说吗?”
“唉,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削月筑阳真君说,“帝君忽然叫我过去,问了几句很奇怪的话。”
“哦?什么奇怪的话呀?”甘雨问。
蒲从舟冷眼看着他们进行无聊的谈话,懒洋洋地开始侍弄茶水,装了一小杯茶,放嘴边小口地抿着。
“帝君居然问有没有人摸过我的角!这真是——”
“噗——”蒲从舟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呛出来,喷了一桌都是。
“舟舟!你怎么啦?”甘雨连忙轻轻拍着蒲从舟的背。蒲从舟一边咳嗽一边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呛到了,呛到了。”
然后蒲从舟忽然觉得有人在看她,蒲从舟抬眼望去,恰好对上了钟离温和的目光。
“看看看看,这么莽撞!”留云借风真君一挥手,把水渍处理了,冷笑着看着蒲从舟。
蒲从舟被钟离这眼神看得嘿嘿直笑,双手合十,对钟离连连作揖:“罪过罪过啊……”
留云借风真君看着蒲从舟的目光带上了疑惑。
这时所有仙人也注意到了看着蒲从舟的钟离,削月筑阳真君“咦”了一声,对留云借风真君说:“在我印象中,帝君对小辈很温和啊……为什么这蒲公英这么怕他?”
留云借风真君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说:“我怎么知道,几个月前她还敢仗着帝君的势来骂我呢。”
“哦——”削月筑阳真君恍然大悟,“难怪我之前夸赞舟舟,你表现得这般不屑……”
说话间,钟离已经穿过众仙,走到蒲从舟身侧,摸了摸蒲从舟的头,对众仙平静地说:“舟舟当众失态,冒犯各位了。”
“不冒犯不冒犯,又不是什么大场合,友人间小聚,有什么冒犯的。”削月筑阳真君摇摇头,迟疑了下,看向蒲从舟,说,“只是不知仙友为何忽然……”
“啊,啊。”所有仙人都带着探究的目光看过来,蒲从舟干笑两声,两眼望天,“也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为什么帝君只问有没有人摸了你的角,没有问留云真君有没有人摸过她头顶的那撮毛,有点想笑……”
“蒲从舟!”留云借风真君愤怒了。
其他仙人想笑又不敢笑,不自然地纷纷咳嗽。这件事就这样被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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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大约只有蒲从舟和钟离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蒲从舟想起那角……嗯那维莱特的角就有点头疼,索性主动出击,免得钟离误会深了,真以为她在哪找了个仙人在谈恋爱。
择日不如撞日,仙人们的小聚刚结束,蒲从舟就径直往钟离的住所飞去。
门刚推开,蒲从舟就见钟离坐在桌案前,温和地看着她,表情并不惊讶,说:“舟舟来了。”
“嗯。”蒲从舟走到钟离的桌子前,搬了把小板凳坐下,捧着脸问,“爹咪啊,你问削月筑阳真君的角有没有被摸过……你是不是怀疑我摸了他的角,和他搞在一起了来着?”
这话一出,饶是钟离如此镇定,也忍不住呛了下,失笑说:“……倒也不必这样说。”
“话糙理不糙嘛,”蒲从舟歪了歪头,对钟离抱怨,“爹咪你想多了,我真没喜欢上什么人啊。”
钟离倒是笑笑,温和地说:“若是你真的喜欢上什么人,倒是也无妨。”
“什么?”蒲从舟愣了下,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钟离。
“你还年幼,心智尚不成熟,因此我才会对你心有所属的对象进行把关。”钟离想了下,又补充说,“也不算把关,只是对你有些微不放心……”
“爹咪,你说谁年幼,心智不成熟啊?”蒲从舟气鼓鼓地反驳,“我明明超级成熟的好吧……”
钟离微微一笑。
蒲从舟看到钟离这样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觉得像一个老父亲对年幼的女儿的宽容……她这么厉害,需要钟离包容!蒲从舟气呼呼地双手叉腰,对钟离愤怒地说:“不许笑!”
钟离轻轻摇头,站起身,摸了摸蒲从舟的头,温和地说:“恋爱说到底是经历,本身并无对错。若是能亲历,也是幸运之事。这世间多少人一生未尝情爱……只是我希望你在经历时,能把控住自己的命运。”
蒲从舟听得一愣一愣的。
钟离看着蒲从舟这幅模样,也不知她究竟听进去了多少,无奈地又补充了一句:“兽类的角一般而言极其敏感,不可乱摸。”
“嗯嗯嗯知道啦……那帝君,我先走了。”蒲从舟胡乱冲钟离摆摆手,驱动风元素之力,一溜烟飞走了。
“舟舟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钟离轻叹,注视着蒲从舟的身影消失在了夜空中,若有所思,“不过她从未离开璃月,大约也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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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关起门,自己在屋子里闷了三天,翻来覆去想着钟离说的话。
什么自己不够成熟不能谈恋爱……什么恋爱也是经历,那照他这么说……
对哦,蒲从舟之前借着水史莱姆到那维莱特那不是也是为了增长见识,变得成熟嘛?这样想着,忽然蒲从舟就觉得如果能在梦境里接受那维莱特的追求……那岂不是就能有一段完整的恋爱经历了?自己在钟离眼中就会变得成熟了?
嗯,而且这还是“梦境”中经历的……肯定“可控”,而且还和自己的命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