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芙宁娜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小蛋糕都掉了,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你是水神,肯定有资格审核这些文件。”蒲从舟理直气壮地说,“那维莱特太忙了,你来看。”
“我我我……可是我不会……”芙宁娜有些手足无措,眼看着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点急了。
“菜,就多学。”蒲从舟双手嘭一声拍在桌上,诚恳地说,“统治不好,就别统治。”
“可是以前……以前,那维莱特都没让我看这些东西——”芙宁娜慌乱地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蒲从舟严肃地一摊手,“你要是一直拿以前当现在——朋友,你怎么不拿出生时比呢?”
“我——”芙宁娜眼见着看热闹的人已经围着里三层外三层,抽噎了一下,捂着脸勉强笑着,“抱歉啊各位,我水元素充盈了——我先走了,回头见——”
“哎等等——”注视着芙宁娜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蒲从舟确定看见了她的泪水,喃喃自语说,“……我真该死啊。”
蒲从舟还来不及追上去,就见那维莱特领着阿兰快步上前。
那维莱特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很快就有人把事情的始末和那维莱特说了。
这下不仅是那维莱特,阿兰也有些欲言又止,那维莱特简单遣散了人群,看向气鼓鼓的蒲从舟,头疼地说:“……芙宁娜所擅长的领域并非这个,不能强求。”
“那就是我的错了。”蒲从舟眨了眨眼,眼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说,“连你都说我……连你都说我……呜呜呜……”
阿兰看这一幕看得甚至三观受到了一点微妙的震撼,那维莱特闭了闭眼。
那维莱特现在一人带两娃。
很快就会变成仨。
那维莱特严肃地想着,十分熟稔地从袖口里掏出手帕,仔细地为蒲从舟擦拭着泪水,轻声哄着。
阿兰有点看不下去了,收回视线,一板一眼地说:“……我有点担心芙宁娜大人的状况,我先走了,抱歉。”
说着,阿兰快步走了出去。
阿兰一出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蒲从舟就不哭了,飞速变脸,轻轻推了那维莱特一下,小声说:“你也去看芙宁娜。”
“啊。”那维莱特微微一怔。
“快去啊。”蒲从舟催促说。
那维莱特还是有点不解,但是看蒲从舟此时和没事人一样,冲他眨眨眼,略微一点头,还是跟着阿兰离开了。
随着办公室门合上一声轻响,蒲从舟总算松了一口气——讨厌的人终于走了,可以好好弄清楚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维莱特一直在加班。
桌上摆的果不其然是水仙十字结社的文件,厚厚的一沓,蒲从舟放在手中掂了掂,寻思着确实应该给那维莱特找一个合格的打工人分担他的工作……起码能弄到一个双休,他真的太忙了。
蒲从舟原本只是带着好奇心看水仙十字结社的相关资料,越看脸色越凝重,忽地翻到最后一页——
“……极度不配合,申请不经过审判,破例查封。签字人——”
“你又在干什么?”
办公室的门骤然推开,阿兰站在那维莱特身后,面色难看地看着把那维莱特办公桌翻得一塌糊涂的蒲从舟,质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蒲从舟从“水仙十字结社”文件中扯出最后一份文书,快步走到那维莱特面前,放他跟前一甩,咬牙问,“你是怎么想的?这份文件你也敢签?”
“……申请查封水仙十字结社……附有最高审判官签名……”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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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查封?”阿兰淡淡地问。
看着阿兰平静无波的神情,蒲从舟只想笑,讽刺说:“你最好的兄弟都要被你抓了,你还这么淡定?”
“……我没什么兄弟。”阿兰轻瞟了蒲从舟一眼,淡道,“之前你哭成那样,果然是装出来的。”
一半一半吧。
蒲从舟懒得和阿兰纠缠,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更应该做的是说服那维莱特,径直走到那维莱特身前,整理了一下,说:“水仙十字结社的创建者雷内,与阿兰同出于孤儿院——‘水仙十字院’。雷内同阿兰一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科研天才。”
四周瞬间静了下来,那维莱特注视着蒲从舟,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水,平静地说:“请继续。”
“‘水仙十字结社’的指控……人员无故消失,有目击者说是‘融于水’,我觉得这与枫丹预言有关。”蒲从舟思考了一会,说,“能让一个科研天才铤而走险的原因……我认为,他或许对预言有了什么更多的了解。总之这件事不能匆匆结束,应该去查——”
“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资源了。”阿兰简单地说,“蒲从舟女士,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
“有希望就得去查!”蒲从舟迅速又从文件中抽出几张,唰一声摔在阿兰脸上,冷冷地说,“你看看这些研究报告……有关‘深渊’与上一任水神‘厄歌莉娅’的研究,你觉得,这种天才几百年能出现几次?”
“——对了。”趁着阿兰一时间无话可说,蒲从舟笑了接着问,“你和雷内可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他对‘预言’的研究,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告诉你?”
“……预言不一定成真。”阿兰停了下,才说。
“预言一定会成真!”蒲从舟简单地说,直直看向阿兰,“——所有的枫丹人都会溶解在海里,如果因为你错过了这次希望,你就是全枫丹的罪人!”
阿兰听着这话恍神了一瞬,旋即回过神来,冷静地说:“……你没有任何依据,不必这样说。”
蒲从舟也没指望一句话说服这人,一摊手,退了一步说:“好吧——那雷内究竟研究出什么和预言相关的东西,你总能和那维莱特说吧?”
……
——恍惚间又回到那个午后。
年轻的特训队队长得到最高审判官的关心,一时间松动了些许心理防线……
困扰于心中已久,如此迫切想找人倾诉的——
原谅他一时的懦弱。
……
阿兰闭了下眼,平静地对蒲从舟说:“相关信息我已交付警卫队查明,更多的信息,我会根据流程辨别真伪,进行整理和上报。”
“你——”蒲从舟气结。
“——这是最高审判官大人的要求。”阿兰平静地补充说。
蒲从舟又被气笑了,她猛地回头,看向那维莱特,头疼地说:“……那维莱特,你劝劝他。”
“嗯……”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会,冷静地说,“按照枫丹的律法流程,确实应该这样做。我很抱歉。”
“你抱歉个——”蒲从舟努力把脏话咽了下去,后退一步,冷笑着指了指办公室一前一后站着的一人一龙,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晕,“……我迟早会被你们给气死。”
说完,蒲从舟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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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从办公室走出来之后,眼前一阵阵泛晕乎,想着那维莱特的处理也没错,她的猜测毫无理由,甚至依据也没那么实在,多半是凭着直觉——
但是看着枫丹水神这状态,蒲从舟觉得指望她来解决预言肯定不切实际,倒不如去搏一搏,说不定能成……
毕竟“人”身上的力量,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这是很早以前,钟离教蒲从舟的。
——当一切无解时,不妨从人自身寻求答案。
……只是该怎么办。
就在蒲从舟捂着头蹲在沫芒宫门口时,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咦,是舟舟!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蒲从舟一抬头,瞧见眼前可爱的小美露莘,惊喜地说:“哇,卡罗蕾——你怎么穿着特巡队的衣服?”
“嘿嘿。”卡罗蕾笑了起来,骄傲地说,“我从白淞镇回来后,遵守诺言,假如特巡队,保护那维莱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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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查吧。”蒲从舟站在那维莱特面前,很认真地说,“听我说那维莱特,这‘水仙十字结社’十有八九和预言有关,而且那雷内很厉害,能收服他说不定能帮你处理政务减轻你的工作……我带着逐影庭的美露莘,可以一路顺着水元素之力追踪——那维莱特?你在听吗,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搁了笔,垂眸,闭了闭眼,才艰难地说:“……可是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第41章 枫丹
蒲从舟怔愣了一下,觉得那维莱特的担心肯定是多余的,不过还是有点心虚,避开那维莱特的视线,撇过脸,好半天才小小声地说:“……我我我我是璃月仙人,这个孩子没那么容易折腾掉的,这你放心。”
那维莱特的目光落在蒲从舟的小腹上,欲言又止半晌,才轻轻摇头,平静地问蒲从舟:“你之前的那些反应……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啊?”蒲从舟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那维莱特问这话的意思。
那维莱特移开视线,闭了闭眼,才说:“……我是担心你。你这几天的状态……那么容易哭,要是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哈哈哈其实还好,我不觉得我容易哭来着……”蒲从舟移开视线,略微有些心虚地说,“你看我哪有这么娇气,想当年我在璃月的时候——”
“你需要我。”那维莱特平平静静地说。
蒲从舟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只觉得这句“需要我”瞬间戳中的心尖某个柔软的地方,轻柔地疼着。
忽然间,蒲从舟产生了怯意——这种感觉来得毫无征兆,忽然间就这样占据了蒲从舟所有的思想——万一呢,万一呢?万一雷内的发现和预言无关呢?万一蒲从舟所争取的一切是不是都成了无用功……
蒲从舟只觉得有些头疼,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留在那维莱特身边,而不是冒险四处乱窜……毕竟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枫丹”的预言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对。
不应该这样。
原则上的问题,怎么能轻易退让。
蒲从舟心猛地一跳,骤然回过神,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慌乱,避开那维莱特的目光,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分明他说的是“你需要我”,为什么在蒲从舟听来似乎是“我需要你”。
……
“听我说,那维莱特……”蒲从舟深吸一口气,仔仔细细理顺了下前因后果,磕磕绊绊地说,“根据我对雷内性格的推测……像他那种从在学院里学习就是天才的少年又不缺人欣赏,能让他决定铤而走险的一定不是寻常的事情——就算和‘预言’无关,也一定很重要,说不定我们能顺藤摸瓜有所突破——”
蒲从舟躲闪着那维莱特的视线,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见那维莱特还是平静的模样,听自己叨叨了这么多丝毫不为所动,有些气急败坏:“你不是关心枫丹的‘预言’吗?水神靠不住,枫丹科学院目前研究成果也平平无奇——这有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了!那维莱特,你在思考吗?”
“嗯,我在思考。”那维莱特温和地回答,淡紫色冷冽狭长的双眸仍然静静而认真地注视着蒲从舟,似乎不起一丝波动。
蒲从舟注意到那维莱特一闪而逝的黯淡,心骤然一揪,略微想了下,换了个话题,讷讷地说:“我觉得我的理由很充分来着……”
那维莱特望着蒲从舟,淡紫色的眸子难得得略过一丝波澜,旋即恢复了惯有的冷冽。
“你的每一条理由都能说服我。”那维莱特轻叹,微微抬头,注视着蒲从舟,温和地说,“但是我不愿意。”
……蒲从舟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