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当!”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荧被鲸鱼有韧性的外皮弹开。那维莱特抬手,一股湛蓝的水元素力慢慢凝聚……
无数的水元素凝结,一道水柱掠过,将硕大的鲸鱼击打回坑洞之中!
原始胎海之水的水珠纷纷扬扬落下,逃窜的枫丹人这才晃过神。那维莱特控制着水元素之力,将水珠凝结入坑洞,低声说:“原来如此……这次的原始胎海之水异动,就是因为这头鲸鱼么。”
……
一篇混乱中,忽地啪嗒一声轻响,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骤然暗了下来,只剩一束光打在舞台上。
雪白的光束下,蒲从舟双手搁在裙摆上,缓缓走到舞台中央,然后她扭头,看着谕示裁定枢机,笑了下,说:“我们聊聊吧,芙卡洛斯?”
“蒲从舟,那是蒲从舟?”
“最高审判官的……”
……
鼎沸的人声渐渐小去。
在炽烈的聚光灯下,蒲从舟看不太清四周的景物,只是抬头看见在神座上默默流泪的芙宁娜,转头又望向了巨大的谕示裁定枢机。
面前硕大的天平只是它的一部分,身后还有一整座巨大的建筑,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包括那维莱特。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将水神全部的力量交给那维莱特,让他来解决枫丹的‘预言’危机,拯救这个枫丹……而你一旦交出力量,至少依照力量而生的你本身就会不复存在了。”
“我知道你不想死,所以,我来再给你一个选择。”蒲从舟停了下,忽地抬手,手心中生出了一金一绿两团璀璨的元素力,在缓缓盘旋。
蒲从舟仰起头,望向谕示裁定枢机,向着躲在其中的芙卡洛斯,一字一顿地说:“你应该能感知得到,我现在借来的力量,源自于提瓦特最古老的两位神明——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和风之魔神巴巴托斯。如果你愿意,就把你借用谕示裁定枢机收集到的所有力量交给我,让我试试看压制这次的‘预言’,封印这头鲸鱼。”
四处静寂,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都沉寂在一片静默之中,所有人都在等着这最后的结局。蒲从舟见谕示裁定枢机迟迟没有动静,倒是不急,只是仰着头看着那硕大的天平,抬手接住聚光灯的光芒。
忽地,谕示裁定枢机飘出了一点湛蓝色的光芒,轻盈地落在蒲从舟的手心。一个穿着雪白长裙、和芙宁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落在蒲从舟面前,盈盈一笑,说:“好,我信你。”
蒲从舟感受到水元素力的跃动,轻轻闭上眼,依着记忆,将三股元素力缓缓旋转起来——
……
“涨水了,涨水了!”
不知道是谁慌张地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海平面急剧上升,很快就淹了上来。
近乎是同时,金灿灿的光芒从蒲从舟手中跃起,飞快地窜入四面八方,形成一个又一个牢固的护盾,将即将触碰到原始胎海之水的枫丹人包裹在内,和水隔开。
千风也从四面八方汇聚,将落入水中的人们卷到空中。趁着这个多出来的时机,经过训练的特巡队率先反应过来,纷纷从四面八方出动,开着早就准备好的船进行救援。
……然而水并没有上涨多久。
风、岩、水三种元素之力相互交织,叠加成一个古老的封印,缓缓将沉寂在原始胎海之水中的鲸鱼封印。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控制着这个封印升腾在半空,蓦地抬头——
封印飞掠到自体自身之塔之下,很快直接沉入了海底。
所有的轰鸣声渐渐消失,蔓延在枫丹的原始胎海之水也被风卷走,一滴不落地收集回了封印之中。
……
潮水褪去了。
雷内坐在自体自身之塔的塔顶,风吹过他额前深紫的碎发,注视着脚下的封印一点点淡去,他轻轻笑了下。
“谁也不知道这道预言能拖多久……但是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吗?”
……
芙卡洛斯颤了颤睫毛,忽地有点想笑,轻快地绕到蒲从舟身后,一步一步走上水神座,走到哭泣的芙宁娜面前,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你是……你是,镜子中的我!”芙宁娜睁大了眼,失声般说。
“是的。”芙卡洛斯笑着说,轻轻抱了抱芙宁娜,“五百年前我与你定下契约,要你扮演水神……现在一切已经在一场审判中结束了。谢谢你,芙宁娜。”
芙卡洛斯闭上眼睛,一道湛蓝色的光芒迸溅而出,等光芒褪去,只剩下一个芙宁娜坐在神座上。
芙宁娜歪了歪头,笑着从水神座上走下,往坐在舞台边缘的蒲从舟的方向走去。
“你好,蒲从舟女士。”芙宁娜优雅地行了个礼,摘下了礼帽。
蒲从舟晃荡着双腿,瞅了眼芙宁娜,问:“所以你现在是芙宁娜,还是芙卡洛斯?”
“芙宁娜”笑了笑,调皮地眨了眨眼:“你觉得我是谁呢?”
“我看你像有了芙宁娜记忆的芙卡洛斯。”蒲从舟懒洋洋地说。
“那就是吧。”芙卡洛斯歪了歪头,停了下,温和说,“那我代表枫丹谢谢你,舟舟。”
“不要谢我。”蒲从舟觉得头有些晕乎,她双手撑着脸,低声说,“我这样做又不是为了枫丹。说真的,枫丹被不被淹管我什么事,你死不死又关我什么事……”
蒲从舟停了停,抬起头,望向站在人群中和一群复律庭工作人员严肃交涉的那维莱特,目光柔和了些,轻声说:“……但是我不希望那维莱特伤心。你知道吗,芙卡洛斯,那维莱特很在乎你,你给他写的那封信被他藏在一个抽屉里,一直好好地放着。有时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说你敢赌,你敢赌芙宁娜五百年不会被人拆穿,敢赌你这样做枫丹不会掀起更大的乱子——但是你甚至不敢赌你把真相告诉那维莱特后他仍然会肯帮你。”
蒲从舟顿了顿,才说:“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那一群水史莱姆让我恰好遇到那维莱特,这五百年他会怎样度过。不知道生命的答案在何处的迷茫,还有那么多枫丹人对他的恶意。你考虑了很多,芙卡洛斯……你想到了枫丹人的未来,甚至为芙宁娜考虑过她的未来,但你唯独没有想过那维莱特自己的感受,问一句他愿不愿意。”
芙卡洛斯垂眸,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很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这话你不该对我说,你应该对那维莱特说……反正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吗,这之后你如果愿意,就留在他身边慢慢说。”蒲从舟从舞台边缘跳起来,拍了拍手,看着周遭一片混乱,皱了皱眉头,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芙卡洛斯,“芙宁娜不会看卷宗处理政务,你应该会吧。”
芙卡洛斯想了想,歪着头说:“应该是懂得一些的吧?”
“……那就是懂很多了。”蒲从舟皱着眉说,一边往台下走去,“你们这些神明一个两个的总喜欢谦虚。啊好想多骂你几句啊,但是我太累了。”
蒲从舟打着哈欠,很快挤过人群,往欧庇克莱歌剧院外走去。
“……舟舟?”那维莱特原本正在和刚刚来到欧庇克莱歌剧的雷内讨论灾后重建的事,见到蒲从舟一闪而逝的身影,和雷内简单点了下头,快步往歌剧院外走去。
“……等等我还没说完——算了。”雷内叹了口气,注视着那维莱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就让他们好好告别吧。”
……
那维莱特走出欧庇克莱歌剧,就见蒲从舟坐在灯柱下,双腿轻轻晃荡着,身边飘舞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蒲公英。
“那维莱特!”蒲从舟注意到走上前来的那维莱特,笑了起来,抬手轻轻一挥,变出了一朵漂亮的蒲公英,递到他面前,“送给你!”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抬手接过这朵柔软的蒲公英,微微睁大了眼——
一阵风吹过,蒲从舟的身形一点点消失,逐渐变得模糊。
“你……”那维莱特走上前一步,浅紫色狭长的双眸中似是泛起一层又一层波澜,带着点震惊和难以置信。
蒲从舟忽然想起她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急忙说:“其实我……”
……其实我什么?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蒲从舟彻底消失,化作无数的蒲公英,洋洋洒洒消散在雨后的阳光之下,映衬出一点毛茸茸的微黄。
那维莱特的指尖微微颤抖,他闭着眼低头,将蒲从舟最后送他的蒲公英放在心口前。等那维莱特张开手时,那朵蒲公英也化作光点,慢慢消失了。
原本消散的云层一瞬间聚拢,“轰”一声暴雨骤下,在欧庇克莱歌剧前庆祝的人们四散,骂骂咧咧地躲雨。
芙卡洛斯和雷内撑着同一把伞走出欧庇克莱歌剧。
看到那维莱特站在雨中,手中似乎空握着什么,芙卡洛斯很轻松地笑了笑,向他伸出手:“看来你已经和舟舟道过别了,那就来工作吧?”
那维莱特垂下手,轻轻点了点头,往芙卡洛斯和雷内的方向走去。雪白长发后的两撮湛蓝扬起,在灰蒙蒙的雨幕中焕发出一点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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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雷内抱着一叠文件走进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像往常一样和他汇报完后,想了会,无奈地说:“你还记得之前蒲从舟要我在芒索斯山设计的别墅吗?设计稿早就画好了,但是现在那些人正在以什么灾后重建资金紧缺的问题搁置了这项工程。蒲从舟这样一来怎么说也是枫丹的大英雄,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在我看来有点不厚道……你看看怎么办,你是去说服这群人还是自掏腰包补上建造资金?”
那维莱特正在书写的羽毛笔顿了顿,抬起头,平静地说:“不用了,太过浪费。”
“你说的对,没人住确实挺浪费的。”雷内思索了下,点头,说,“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没想到……要不这样,建好后把这座别墅出租一段时间?也算是回本。”
那维莱特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下,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些什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不必建。”
“哎,我都说了能回本不会浪费,我设计的方案肯定没问题,你真的是,在这里纠结什么?怎么又下雨了,我没带伞。”雷内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忽然的暴雨,抱怨了一句,忍不住随口说,“你不会是以为蒲从舟死了吧?别太离谱啊。”
那维莱特忽地抬头,近乎是有些愕然地望着雷内。
雷内也怔了下,很迅速地思索了一会,试探着说:“你真以为舟舟死了?怎么想也不可能,以她这种斤斤计较的性格,肯定算得出一条命换芙卡洛斯半条命肯定是亏的啊!她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更何况蒲从舟还临时回了一趟璃月,为的不就是向璃月的岩王帝君证实她这样做没问题……你不会真以为……”
雷内看着那维莱特近乎是完全失神的模样,心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你真以为蒲从舟死了?”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了下眼。
……行,非常好。
雷内明白了,一句话不说,迅速溜出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雷内没走几步就在沫芒宫前遇到了芙卡洛斯。芙卡洛斯看着雨停了,心情还挺好,转头看雷内一副严肃到几乎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想笑,双手背在身后,说:“怎么啦你?出什么事了?”
“你说,”雷内很沉重地说,“如果我的上司不小心脑抽了一下,我又倒霉恰好提醒了他脑抽了的事实,我的结果会不会很惨?”
“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公务员啦。谁还想得到你曾经也是邪教组织的头子啊。”芙卡洛斯扑哧一笑,对着雷内逐渐难看的表情说。
“……我被招安几百年了。”雷内叹着气说,和芙卡洛斯一起走出沫芒宫,看着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落下,洒在积着水的光滑路面。
喷泉起起落落,芙卡洛斯接着水玩了一会,感叹了一句:“活着真好啊……你也别怕,又不是那维莱特为情所困,以为舟舟死了,你又偏偏好死不死提醒他舟舟没死,对不对?”
雷内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芙卡洛斯玩水玩得开心,扭过头来看雷内的脸色有点讶异,略微有些不可思议地试探问:“……不会真是这样吧?”
雷内冷笑一声。
芙卡洛斯和雷内面面相觑一会,双双笑了起来。
“这样也挺好……难怪,我就说为什么这几天都在下雨,偏偏这会出太阳了。”芙卡洛斯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太阳的方向,以及它侧边的两道彩虹。
“另外一道是霓,色彩排列和虹相反,像是镜子中的彩虹。”芙卡洛斯轻笑着说,“真好看啊,是不是?”
第77章 海边
从璃月的沉玉谷到枫丹需要从遗珑埠坐船抵达枫丹以东的柔灯港,除了平时来往的商人,周有个底的旅者也比起穿越茫茫的沙漠,更愿意选择这条路线前往枫丹。
钟离也一样。
从柔灯港下了船,海风吹起他垂落在身后的低马尾。钟离思考了下,礼貌地向身后的商铺买了一份枫丹地图,刚开始琢磨路线,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好,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之前听说您的大名许久,亲眼见到您还是头一回。”
钟离回头,望向戴着兜帽的水母头女子笑了笑,温和地说:“初次见面,你好,芙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