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贾敏笑道:“我都几年没见母亲了,想多跟母亲说会子话!”
“都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贾史氏嗔道, “你回来省亲,以后日子长着呢,哪里还差这一时半刻的!”
贾敏带来的下人已经先带着行李去了樨露院, 又有贾家的下人帮忙,等着贾敏带着一双儿女过去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铺陈妥当。
贾敏这会儿也有些累,尤其看着一双儿女心情都有些不好的模样,愈发不高兴起来。
果然这出嫁了跟在家就是不一样,沾了一个外字,就是不如亲孙子。
贾敏见女儿神情恹恹,还是安慰道:“此事你也没错,不必这般,母亲说了,回头定然给你出气,定然不会食言!”
黛玉有些郁郁:“外祖母是不喜欢我吗?”
贾敏摇了摇头:“怎么会,你出生,百日,周岁,你外祖母不知道给你送了多少好东西,真要是不喜欢你,哪里会这样!只是你那表哥一直养在她膝下,一时更亲近一些!你要是在这里住着不高兴,咱们林家在京城也有宅子,回头搬过去便是了!”
听到贾敏连这话都说出来了,黛玉顿时松了口气,便是一边还有些懵懂的植哥儿也露出了笑容。
说话间,太医来了。
来的是何太医,何太医因着当初给徒嘉泽调理,叫他从一个天生不足的病弱孩子变成如今与常人无异的模样,自然名声是越来越大,各家但凡有小儿需要调理身体的,就喜欢找他。
林如海在江南的事情圣上心知肚明,贾敏带着孩子回来的事情,贾赦也是跟圣上说了的。
因此,知道是给贾敏的孩子请平安脉,圣上就早早叮嘱了太医院,叫擅长调理小儿先天不足的何太医过去。
贾敏也是听说过何太医名声的,一听他的名字,当下便是心中一动,示意身边的丫头准备一等的银封,又恭维了何太医一回,然后便等着何太医给两个孩子请脉。
何太医来之前,还以为是多大的毛病,等到给黛玉和植哥儿分别把了脉之后,便松了口气。
贾敏见何太医神情,又忙叫人奉茶,口中问道:“不知我家这双儿女情况如何,还请何太医明言!”
何太医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林夫人不必心焦,女公子其实是天生心脉有些不足,之前又常吃药,败坏了脾胃,为了补益元气,又用了些大补之药,偏生女公子略有些虚不受补,以下官的意思,女公子先将之前的药都停了,下官这边,给女公子先开几个食补的方子吃着,另外,女公子肺气不足,心力也弱,却是不好总是待在屋里不动,也该多走动走动才是,下官这里有一卷八段锦,女公子先每日晨起打上一遍,等以后身体好些了,再多打个一两遍,渐渐也就好了!”
贾敏简直是喜出望外,儿子出生的时候还算康健,女儿明明没有早产,生下来却是一副先天不足的模样,之后吃药比吃饭都多,前两年还有个赖头和尚跑上门来,说什么她这个病是好不了的,要化了她出家,那会儿正是江南那边打拐子的时候,林如海疑心那和尚是拐子,便将人给赶走了,结果那和尚也不生气,还说什么既然舍不得她出家,那就得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这言语荒唐,林如海素来觉得子不语怪力乱神,自然是不信的。真要是不得见外姓亲友,难不成以后自家女儿只能在娘家枯守一生,连婚嫁都不能了吗?
只是黛玉真的是一直体质虚弱,遇上换季气温变化,就要病上一场,稍微有点受凉,便要咳嗽上好些时日,各种药吃了几箩筐,只吃得败了胃口,十顿饭都吃不到五顿,瘦得风吹就要倒的模样,叫林如海贾敏夫妇二人都是忧心不已。
不过,贾敏也没光顾着女儿,不顾儿子,儿子之前也是受过不少罪,虽说贾赦专门找了个大夫送过去,但是这几年也是小病不断,好好的孩子,如今也弄得跟他姐姐一样,弱不禁风,委实叫人忧心。
贾敏这边一开口,何太医也是说道:“至于小公子,却是因为之前饮食不洁,下泄不止,损了正气,以致体内阴阳不调,这也好办,下官先开一道扶正祛邪的方子,小公子略吃两剂,之后还是以食补为要,等过个两日,下官再来,也给小公子重新把脉,另外拟了食方!还有,如牛乳羊乳之类,小公子暂时也不要吃了,以免又引起溏泻。”
贾敏一愣,因为之前奶娘使坏,植哥儿之后就不肯再吃奶了,家里只得给他煮牛乳羊乳吃,用牛乳羊乳蒸蛋,或者是做了酥酪,贾敏在娘家的时候喜欢吃一些奶油果子,这个习惯也带到了林家,植哥儿也喜欢得很,哪知道竟是这个,叫他常有溏泻呢?之前的大夫,也没说啊!
这年头大家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乳糖不耐受,家里其他人也没这个毛病,之前的大夫一直是觉得植哥儿是之前坏了脾胃,不知道换了多少方子,甚至连水土不服都想过,哪知道竟然可能是牛乳羊乳的问题呢?
贾敏有些羞愧,忙说道:“多谢何太医指教,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呢!”
何太医忙说道:“下官也是偶然才发现的,有些孩子,甚至是成人,喝人乳还好,若是牛乳羊乳,却是难以克化,以至于湿热内结或是脾胃虚寒,常有矢气便溏之事,因此多提了一嘴罢了!”
“那还请何太医先开方吧!”贾敏又谢了一回,说道。
何太医从自己的药箱里头取了纸笔,很快就写了一些食方和一个药方出来,加上一个忌口的单子,双手递给贾敏,贾敏接过,她也算是久病成医,看孩子的药方多了,自己也研究了一些本草医书,也懂得一些医理药理,这会儿粗粗一看,就见何太医的方子颇为简洁,并无太多药材,也无什么大补之药或是什么奇怪的药引子,反而都是寻常之物,却愈发信服起来,觉得所谓大道至简,这才是国手,当下一边吩咐人去抓药煎药,然后又亲自将早就准备的银封奉上:“劳烦何太医,小儿小女的事情,之后还得有劳!”
何太医接了银封,稍微一掂量,就知道份量,心中一喜,嘴里却是谦虚道:“这是下官应有之义,要是小公子与女公子有需要的地方,林夫人叫人去太医院值房那边问一声便是,若是下官不在,那就去柳条巷那边,巷口打听一下就知道下官家里何处了!”
何太医这几年可是赚了不少,将原本租的房子都退了,另买了一个宅子,也带着家里几个孩子一起学医,准备等到了年纪就先带到太医院做学徒,日后生计也稳了。他如今专攻小儿调理,不用掺和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头,再安全不过,而且花得起这个钱的,一般出手也大方,自家几个孩子能学到自己这一手,便是以后改朝换代,也不怕受到影响。
送走了何太医,贾敏又看了一下食方,发现跟贾家的饮食习惯多有不同,正想着找贾史氏开口在樨露院设个小厨房的事情,就听人传话,说是张氏来了。
张氏是过来看贾敏这边安置的情况,还有两个孩子身体状况的,进门略寒暄了两句,便问道:“刚刚听说何太医刚走,他怎么说?”
贾敏将何太医的话说了,张氏不免笑道:“何太医最是擅长这个,既然他开了口,那就是八九不离十!既是如此,回头就叫人在妹妹你这里设个小厨房,弟妹可带了灶上的人,若是没有,就在府里头挑几个过来上灶!”
贾敏笑道:“那就劳烦嫂子安排!”她也没提什么小厨房采买的事情,她回来省亲,还要自个采买食材,那不是打娘家的脸嘛!
张氏看了一眼食方还有忌口的单子,立马吩咐身边跟着的丫头抄录了一份,说道:“将这个送到厨房那边去,叫厨房那边先做几道出来,这里头忌口的东西你也叫人盯着点,别叫他们躲懒,顺手就放进去了!”贾敏他们今儿才到,肯定要去荣庆堂吃饭的,便是之后,贾史氏也会经常留他们吃饭,所以,大厨房那边,也得看着情况,专门给两个孩子准备饭菜。
那丫头忙答应了下来,快速将单子抄录了一份,就揣在怀里往厨房去了。
“又劳烦嫂子想在前头!”贾敏也不跟张氏客气,等着下头煎了药过来,先打发植哥儿吃药,又叫黛玉带着植哥儿下去休息,然后就打听起宝玉的事,“二嫂家的宝玉以前我就听说过,原本听母亲的意思,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如今看着,性子怎地竟是有些任性?”
张氏想了想,说道:“他就是被惯坏了,老太太将他当做命根子一样,从来不肯让他受了半点委屈,哪怕是二叔那边想要教训几句,眉头还没竖起来呢,老太太就先护上了!还有就是,珠哥儿本来也出息,因此二叔那边对宝玉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至于你二嫂,她如今说话,又有多少用处呢?”
贾敏听得不由摇头,虽说孩子衔玉而诞,听着是个有来历的,但是就算真的是神仙转世渡劫,谁知道是个什么章程,人家神仙弄上一堆烂摊子,体会一下人间疾苦,回头拍拍屁股继续位列仙班去了,家里头怎么办?
宝玉横竖不是大房的孩子,大房如今跟二房也就是保持着面子上的和气罢了,自然懒得多管。二房这边却仗着老太太,也这般纵容宝玉,日后养出个奢侈顽劣的脾性,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话贾敏没法跟贾史氏说,说了还当她这个做姑母的看宝玉不顺眼呢,当然,的确不怎么顺眼就是了,这才一上门,就玩什么摔玉那一套,搞得像是给了自家孩子一个下马威一样,贾敏又不是什么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贴上去的性子,她不能跟个孩子计较,难道还不能跟大人计较?
贾敏心里盘算了一下,又问了一下如今家里什么情况,说到贾瑚和贾珠的婚事之后,张氏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按理说长幼有序,瑚哥儿娶的还是人家王府郡主,珠哥儿的婚事,定在瑚哥儿后头才是理所应当,结果他们倒是先给珠哥儿将婚期定了下来,要抢在人家郡主前头进门了!”
贾敏对贾珠印象还算是不错,笑道:“莫不是人家女方怕珠哥儿这么个乘龙快婿跑了?”
张氏听贾敏这般说,也是一笑,说道:“怕不真是如此!也是珠哥儿的运道,能娶上国子监祭酒家的千金!”
贾敏之前也从信里面看到了这事,也是觉得这是贾珠的运气,琢磨着这提前婚约,说不定还是二哥他们怕李家那边反悔。
结果就听张氏说道:“你二嫂对这婚事其实有点不满意,李家清贵,却无多少浮财,听说如今叫家里几个兄弟帮着抄书,作为嫁妆!能叫李家当做嫁妆的,肯定都是市面上不怎么见得着的,换个人家,高兴还来不及,结果二弟妹那边,就觉得李家穷酸,还在老太太那里抱怨过几次!”
贾敏听得有些无语,李家肯抄书做嫁妆,虽说这不像是隋唐之前一样,各家的书籍都是家学,但是李家终究好几代的书香门第,他们家的藏书的确都是能传家的东西,愿意拿这个做陪嫁,已经算是很有诚意了,结果二嫂就盯着钱了!这些是钱能买到的吗?
张氏跟贾敏说了这些之后,也是无奈:“好多事情,我们其实不好说,一说起来,就像是我们见不得他们二房好一样!所以,也只好听之任之,也就是二弟妹如今不怎么出去交际,要不然的话,她那些话传出去,李家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呢!”
“母亲那边就没说什么?”贾敏想了想,问道。
“老太太倒是挺看好李家姑娘,只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缺一副嫁妆,能给凤丫头准备,就不能给珠哥儿媳妇准备?”在这一点上,张氏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贾珠要是能出息,二房以后也有个依靠,不至于反倒是成了大房的拖累,因此,他们在知道这门亲事定下来之后,态度都是比较积极的。只是王氏性子偏执,总觉得大房见不得二房好,赞同这门婚事就是觉得李家不能给贾珠什么助力。
王氏眼界太低,根本不知道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含金量,真要是看不惯二房,大房把这门婚事搅黄了,岂不是更好?
“珠哥儿也是懂事的,私底下听说劝了他母亲好几次,只是妹妹也知道你二嫂的性子,只怕……”张氏说到这里,都在为还没进门的李家姑娘可惜,如今王氏就觉得,贾珠还没成婚呢,就将妻子放在母亲之上,等成婚了还了得。有这么个婆婆,李家姑娘进门可有的受了!
张氏不太关心贾珠屋里是个什么情况,要不然,她就知道,贾珠身边多出了两个生得娇俏,性子或温柔体贴,或爽直大方的丫头,或者说,名义上是丫头,实际上是通房。
贾珠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没有为未来妻子守身如玉的想法,或者说,这年头的贵族子弟都差不多,婚前有一两个贴身贴心人,那是常规操作,只要不闹出庶长子出来,女方那边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要不然,就显得女方嫉妒。因此,贾珠私底下通过李家几个大舅哥跟未来妻子鱼雁传书,并不耽误他从东山学院回来,跟那两个通房卿卿我我。
贾敏嫁给林如海的时候,头上也是有婆婆的,只是那时候贾家势头正盛,林母便是再不识大体,也不可能冒着得罪贾家的风险来拿捏儿媳妇,因此,贾敏真没体会过被婆婆磋磨的苦。但是,自家亲妈拿捏儿媳妇的手段,贾敏却是亲眼见过的,王氏多年媳妇熬成婆,儿子还没成婚就一肚子怨气,还不定要给儿媳妇多少颜色看!
姑嫂二人说了一会子话,眼看着快到午时了,张氏说到:“老太太那里应该要摆饭了,叫了外甥外甥女,一块儿过去吧!你大哥二哥都在衙门里头,等晚间下了衙再一起说话!”
贾敏也站起身来,叹道:“大哥如今也上进了,父亲要是在,不定有多欣慰呢!”
张氏也是叹道:“可不正是如此,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有些不相信呢!”
说话间,黛玉已经牵着植哥儿的手从里间出来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一些,这会儿也都换了一身衣服,黛玉上身穿着银红绣折枝玉兰袄,下面系着撒花红绫裙,腰间系了一条柳叶青的宫绦,头上因为才留头,所以只戴了一支小凤钗,又点缀了两支小簪,但看起来并不显得素淡,反倒是另一一股子气度。植哥儿也是穿着大红短袄,下面穿着松花色裤子,脖子上还戴上了一个赤金八宝项圈。
黛玉也就罢了,原本植哥儿在家的时候很少穿大红大绿的衣服,但是之前瞧见贾宝玉的打扮,比两个侄女看起来还显眼一些,贾敏就觉得,不能叫自家儿子在贾宝玉那里漏了怯,因此特意吩咐丫头给孩子都打扮鲜亮点。
植哥儿对脖子上的项圈有些不习惯,拽了几下也就放弃了,张氏瞧见,不免笑道:“哎呦,这是谁家的金童玉女!”
贾敏摆摆手,道:“别人也就罢了,嫂子也这般,瑚哥儿小时候我也记得的,比植哥儿可俊俏多了!之前也见了嫂子家的玫姐儿,也是个灵秀的孩子,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如今嫂子倒来说我家的!”
张氏忙说道:“我就说了一句,妹妹就这么多话等着,罢了罢了,可不敢再说了!”
又对着两个孩子说道:“好孩子,大舅母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见面礼,回头就给你们送过来!”之前在荣庆堂那边,其实原本就该将见面礼给了的,只是贾宝玉闹了那么一场,大家都有些尴尬,只得先让贾敏母子几个先回来休息,这见面礼只得延后了。
贾敏笑道:“我也给几个孩子都备了表礼呢,刚刚才叫人收拾出来,等用了饭,就叫人各处送去!”
黛玉带着植哥儿先谢了张氏,听着两人乖乖巧巧地叫自己大舅母,张氏愈发熨帖起来,这样的好孩子,谁不喜欢呢!
说话间,一行人便出了樨露院,一起往荣庆堂那边而去。
而荣庆堂那边,贾宝玉正跟史湘云凑在一起玩。
史湘云襁褓里头就被送到了荣国府,跟贾宝玉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很是不寻常,她也是个有点早熟的性子,不免对着贾宝玉调笑道:“爱哥哥,平日里见客,你也算是斯文有礼,今儿个怎么见到个林姐姐,竟是开始发痴了?”
贾宝玉也没将之前的事情当回事,只是笑道:“我瞧着你林姐姐,就跟自家的姐妹一般,怎么能叫见客?”
第189章
贾史氏正好听见两人说话, 不免笑道:“正该如此呢,你林妹妹和林弟弟跟自家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
贾宝玉嘴上称是,其实更多的想着的还是黛玉, 他是真的觉得黛玉极为眼熟,很想要亲近一二,至于植哥儿, 他这会儿几乎就没什么印象。这会儿心里还在后悔,当时一时孟浪, 却是将林妹妹吓了一跳,该好好赔罪才是。
想到这里, 贾宝玉便跳了起来:“林妹妹一会儿就要过来,我得先换身衣服才行!”
史湘云瞧见了, 不免撇了撇嘴,觉得人不如新, 自己被冷落了, 不免将手里的九连环往炕桌上一丢,生起气来。
旁边一个看起来温柔可亲的丫头忙过来安抚, 史湘云抱怨道:“珍珠姐姐,你瞧瞧爱哥哥,来了个新妹妹,就忘了旧妹妹了!”
贾史氏在一边笑骂道:“什么新妹妹旧妹妹的,你这丫头, 竟会胡说!你林姐姐比你大几个月,你们血脉相近,正该好好亲香呢!”
史湘云也是可怜, 其母生了癔症,一直觉得是史湘云占了她儿子的位置, 以至于她没能生出个儿子来继承爵位,因此,每每看到史湘云,便要发疯,只能将她养在荣国府这边。
贾史氏也是心疼这个侄孙女,她没了父亲,母亲又靠不住,若是外头知道其母有癔症,只怕对史湘云更有影响,她自己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因此想要给史湘云找个合适的靠山。王氏对史湘云也看不上,觉得史湘云晦气,大房那边觉得当初袭爵的事情上,史家偏帮二房,虽说不至于迁怒到史湘云头上,但是要大房做史湘云的靠山,那是绝无可能。
相比较来说,贾敏其实是更好的选择,结果史湘云就因为贾宝玉想要多亲近一下黛玉就发脾气!贾史氏不免有些无奈起来,好在小孩子脾气,往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今一时有些不满,但贾敏这次归省,住个一年半载都是寻常,时间长了,互相了解了,感情自然也就培养出来了。
史湘云作为史家的女儿,可以抱怨贾宝玉亲近黛玉,忽视自己,反倒是一边作为正经妹妹的探春,却是一声不吭。
探春远没有原著里面说的那般顾盼神飞,主要是如今缺少对照组,原著里头迎春是二木头,惜春又是襁褓里头就被送到了荣国府,年纪也小,又被下头养成了个清冷的性子,这才显得探春神采飞扬,但这辈子,探春和史湘云养在贾史氏身边,自从赵姨娘生了贾环之后,王氏对探春这个庶女就也冷淡了一些。
贾史氏对探春肯定没有对当年元春那么上心,探春也不如史湘云一样活泼灵动,如此一来,她反倒是变成了对照组,虽说不至于沉默,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喜欢露脸的性子。
贾史氏瞧了一眼,笑道:“你们两个丫头,也去换衣裳吧!”
珍珠听了,便牵着史湘云的手,去里间换衣裳,而探春也跟着嬷嬷一块下去了。她们两个,如今住在荣庆堂后头,贾宝玉一直还住在贾史氏的碧纱橱里。
张氏之前去见贾敏母子,并没有带着玫姐儿,因此,玫姐儿反倒是落后了一步才过来,贾敏对于家里的情况不了解,看了之后不免又暗自叹了口气,觉得大房二房隔阂太深,连女儿也不放在一起教养。
张氏瞧着贾敏的神情变化,便解释道:“之前府里头请了个先生,专门教几个丫头读书的,今儿你们过来,给她们放了假,因此才各自回屋去了!”
想了想,她还是提醒道:“宝玉如今还住在老太太屋里,玫姐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便是跟自家兄弟,也该讲究个男女大防,这才叫她每每请了安就回去!”
贾敏一愣,虽说之前说宝玉养在内宅,她还以为宝玉是在荣庆堂里弄个小院住着,哪知道就住在老太太屋里头,这未免有些太不讲究了些。
张氏也不再多说,横竖她也不想占贾宝玉这个有来历的光,自然不会叫玫姐儿跟贾宝玉有多少接触。贾宝玉对上女孩子素来甜言蜜语,做低伏小,便是对下面丫头也是一样,这虽说听起来不是什么坏事,姐妹们与他在一起,总体上是快活的。但人生在世俗之中,难免要受种种约束,为了一时的快活,损了后半辈子的福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贾敏算一算贾宝玉的年纪,也是暗自摇头,看样子,得叫黛玉也离宝玉远一点才好。
他们一行到荣庆堂的时候,王氏已经先到了,见他们进来,略说了几句话,便吩咐下人在花厅摆饭。
张氏难得过来,但还是要尽儿媳妇的心意,跟王氏一起帮着布菜传饭。
贾敏便是出嫁了,回来也是娇客,因此,坐在贾史氏右手边首位,黛玉和植哥儿分别坐在她的下首,贾史氏左手边分别坐着玫姐儿,贾宝玉,史湘云和探春。
张氏之前已经吩咐过,因此餐桌上就多了一样看起来比较清淡的汤菜,大家竟是吃得也比较适口,只是餐桌上不好说话,只得先慢慢吃着。
等着吃过饭,用茶水漱了口,大家移步到旁边的暖阁,贾宝玉才说道:“今儿那几道菜是姑母喜欢的吗?怎么之前不曾见厨房做过?”
贾敏解释道:“是之前请何太医过来把了脉,何太医给了几个食方,嫂子便叫人抄了送厨房去了,那几道菜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