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徒嘉泽想到之前外头听到的话,忙问道:“你们家有个亲戚,说是在金陵杀了人,是真的吗?”
贾瑚一下子就有些尴尬,只得含含糊糊说道:“我也不清楚,只听闻是误伤,他本来是要打拐子的,结果那拐子躲了,反倒是打到了别人,又一个不巧,失手将人打死了!”
徒嘉泽一听,也信了,嘀咕道:“原来是吹牛!我说了,一个杀人犯,好不容易逃了国法,居然还敢正当光明地在神京出没,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凶人呢!”
徒嘉钰可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他这几年也知道了不少世情,知道民间私底下也有许多污糟之事,也有官府勾结豪强,颠倒黑白之事,像是这案子,分明就有些猫腻!真要是误杀,那薛蟠差点惹上人命官司,好歹得谨言慎行一阵子,如今却是酒后狂言,说不定还真是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狂徒。
末儿也是个机敏的,他撇了撇嘴:“无风不起浪,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他就住在贾家,以后可不能叫他靠近大姐姐!”
“说什么糊涂话,他是外男,你大姐姐住在内宅,如何能碰得到他!”徒嘉钰忙说道。
贾瑚愈发羞惭,自家怎么竟有这等亲戚,实在是丢人现眼。
贾瑚在前头被几个大小舅子弄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佳婉却在后头跟两个妹妹说起了闲话。
嫁了人跟在娘家完全是两个感觉,她跟贾家的人并不相熟,因为身份的缘故,大家彼此都客客气气的,便是贾史氏,对上她也是亲亲热热,头一天见礼,就给了一柄镶金嵌宝沉香如意,据说还是前朝宫廷之中的旧物,颇为珍贵。
原本嫁过去之前,家里还叫她注意一点二房,哪知道这次二房那位婶子王氏,居然出手也挺大方,直接就给了一副八宝璎珞。
“也亏得之前邀请过他们府里几个小姑娘,要不然我过去都没什么熟人了!”贾瑚虽说已经吊车尾考上了举人,不用继续待在国子监读书,但是白日里头还多半是在书房,晚上才能回来。佳婉刚过门,她自个性子也懒散,张氏不开口,也不会大喇喇表示自己要管家,总得等到一切水到渠成了才行,何况,她倒是情愿坐享其成,省得多费心。白日里无事,佳婉总不能一个人住在后头院子里,贾瑚也说了,家里几个姑娘都是好的,便是年纪小了点,却也聪敏过人,又善解人意,可以经常请了一起来玩耍。
昨儿个佳婉就请了一干姑娘到自己院子里面喝茶聊天,佳婉不摆郡主的架子,几个女孩子情商也都挺高,自然是相谈甚欢。
“大姐,你不是还有个妯娌吗?听说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千金,她怎么样?”可卿问道。
佳婉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也邀请了她,但是她却没有多待,就回去了!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心事!”
佳姝听了,不免脑洞大开:“难道她婆婆不喜欢她跟你接近?”
可卿却是个心思玲珑的,说道:“那才不会,我猜啊,肯定是她跟她婆婆关系不好!大姐夫去读书,大姐还能请了那些小姑子一起说笑,但之前却没听说那位也这般,可见她在家里压根做不得主,定然是婆婆太厉害,她怕婆婆说她!”
佳婉听了,不由笑着捏了捏可卿的腮帮子:“你这丫头,倒是婆婆媳妇的了,可是也想男人了?要不要姐姐给你做媒啊?”
之前都是佳姝和可卿打趣佳婉,等到佳婉真的嫁人做了媳妇,反倒是不在这种事情上娇羞了,可以反过来打趣两个妹妹。
可卿却不是那等动不动就害羞的,反倒是说道:“二姐姐还没定下来呢,说我作甚!大姐姐尽管问二姐姐去!”
佳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忙说道:“我才不嫁人呢,在家多好!”
“说起来,母妃不曾与你说什么吗?”佳婉问道。
佳姝这回是真有些羞恼了,几个女孩子打闹了一番,只闹得粉面微红,娇喘吁吁,佳姝才涨红了脸,低声说道:“母妃跟我说过这事,只是,我真的一时半会儿不想嫁人!”
可卿笑嘻嘻说道:“这样也好,二姐姐躲两年,我就能跟着多躲几年了!”
她们两个真不觉得嫁人有多好,佳婉好歹嫁了个知根知底的,之前忙着出嫁前的准备,许多事情,她们都没跟她说,怕她生出什么想法来。之前她们认识的那些闺蜜,好些个这几年都陆陆续续嫁了人,但真正过得圆满的也没几个,便是有封号品级的宗室女也不例外。婚事看起来花团锦簇,但真成亲之后,却都暴露出了不少事情来。有的丈夫就是个浪荡纨绔,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没几天就先跟自己的陪嫁丫头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有的却是才进了门没多久,就发现对方就是面上光鲜,家里头已经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催着她管家就是叫她托底;也有的看起来运气好,嫁过去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好容易九死一生生了孩子,但是生育之后,身体亏虚,身材走形,脸上长斑,丈夫见了不光不体贴,还多有嫌弃……
总之,过得好的不多,糟心事倒是挺多,两人不免就有了婚姻恐惧症,觉得还是留在家里做姑娘更好一些,再不济,多拖几年是几年。
顾晓也猜出了她们的心思,只是对此也是无奈。如今女子地位在那里,不比汉唐那会儿,女子还颇有些自主权。像是唐朝那会儿,多有女孩子不想嫁人,干脆先出家修道,过个几年想要嫁人了再还俗。成婚之后,便是夫妻不偕,也能和离再嫁。
宋朝之后就没这样的好事了,女子的权利越来越少,甚至到了后来,民间裹脚之事也流行起来。本朝开国的时候,一度严禁裹脚,像是勋贵武将人家和开明一些的文官人家,倒是不会叫女子裹脚,但是低品的官员还有民间却根本不在乎这条禁令,还有人专门吹捧什么三寸金莲,恶心一点的,拿着人家的绣鞋当酒杯,也不怕脚臭!横竖裹了脚之后便是睡觉也穿着睡鞋,平时也都裹着裹脚布,看不到那所谓三寸金莲的畸形与丑陋,只觉得玲珑可爱,因此,但凡是那等以色娱人的行当,几乎就没不裹脚的。
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会叫家里的女儿裹脚,裹过脚的聘礼都会高一些。那也不是因为裹脚好看,而是因为裹脚之后行动不便,娶回来就不怕跑了!有钱人家裹了脚,可以不用做活,饮食起居都有下人伺候。而穷人家裹了脚,该干活还得继续干,站不起来就跪着。顾晓前几年去庄子上的时候正值农忙,就曾经看到路边的田地里头,有农妇跪在地里头割麦捆扎,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悄悄问了人才知道,那几个农妇居然也是小脚。
顾晓后来专门打听了一下,不免又是庆幸又是恶心。庆幸的是,她没摊上裹脚的人家,恶心的是,这等恶臭的习俗居然愈发兴盛了。也亏得王府里头不会有人裹脚,要不然的话,她真是想要立马提桶跑路。
对佳姝和可卿的婚事,顾晓也有些犹豫。可卿和佳姝两人年龄其实都不算小了,再拖下去,她都得落个不慈的名头。但其实依顾晓的本心,并不希望两个女孩子将来就困在内宅之中,她们可以有更广阔的世界。因此,顾晓想过,能不能将两人嫁给会跟着徒嘉珩和徒嘉钰出海的人,以后他们可以一起出海,到了海外,因为人力资源紧张的缘故,女子也会有更多的用武之地,而不至于一辈子只能相夫教子,过那等一眼能望得到头的日子。
这也是因为佳姝和可卿表现出了她们的不甘,顾晓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要不然的话,她们如果就想要如同寻常女子一样,嫁个贵婿,过一辈子安逸荣华的生活,以她们的身份,那也再容易不过。
只是这般想法,颇有些离经叛道,何况,朝廷至今没有表露出半点出海的意思,顾晓也不能一直拖着,真要是耽误了两个女孩子的青春,回头也要被人说嘴。
顾晓不是那等大公无私的人,她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她才会给别人方便。这也是现代人的普遍价值观,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管好自己就已经很难了,没事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佳姝和可卿又不是她生的,便是以这个年代的价值观,做亲妈的也没法保证孩子婚姻的幸福和心理健康问题。
这一年的深秋,顾晓派出去的船队回来了。
他们打通了穿越太平洋通往北美的航线,登陆了北美的西海岸。
此时,西海岸这边还没多少西洋人的踪迹,毕竟他们主要还是在东海岸活动,后来移民的人多了,才搞出了西进运动。
这对顾晓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们不需要太早与西洋人产生什么冲突,可以先埋下头来大搞基建,等着之后,再慢慢扩张。
当然,他们也接触到了北美的原住民,这些人还算是比较友好,主要是双方除了衣着打扮不同,长相的确比较相似。派出去的人又按照顾晓教的说法,信誓旦旦表示,他们其实同根同种,都有着同样的祖先和文明,跟那些西洋来的白皮一点都不一样。而且,船队带过去的货物也非常能够满足那些原住民的需求和审美,大家很快就打成一片。
然后,这些人就发现,这里果然是天选之地,那些插着鸟羽,穿着兽皮,带着兽牙羽毛做的装饰的人看着穷光蛋一样,却能拿出金沙乃至是狗头金出来跟他们交易,另外还有各种兽皮。他们登陆看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土地的确也比较肥沃,起码比中原的要肥沃。中原这边,老祖宗们将能开垦的土地都开垦出来了,这么多年翻来覆去地折腾,除了没有化肥,能肥田的手段都折腾了个遍,又用代田法之类的法门搞休耕,才算是保障了粮食的产量。而这里呢,随随便便烧个荒,就是大片的良田。
对于血脉里头就流淌着种田基因的中原人来说,这些原住民根本就是在金山上讨饭吃,要是他们有这样的地盘,还需要去狩猎采集吗?那几千斤的野牛,力气肯定也很大,穿个鼻环,能拉多重的犁,耕多少的地啊!
便是后世大家都瞧不上的火鸡,对于船队的人来说也是好东西。中原如今大多数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两次肉,连地里的田鼠都能当肉吃,这火鸡肉虽说粗了点,有些咬不动,但多炖煮一会儿,加点香料,味道也不算坏!尤其,这玩意肉多啊,比养鸡划算多了!
总之,虽说路上损失了两条船,大家出去的时候怀着的是提着脑袋的心,回来的时候那是满心火热!南洋的生意固然好做,但其实自家能占据的份额并不多,而且,利润也远不如刚开始那会儿。从华人南下之后搞起了胡椒种植之后,这玩意的价钱就一落千丈,中原这边小康人家都能吃得起,还能有多贵呢!
如今他们开辟出了新的航线,那里的原住民在他们眼里,那是正经的人傻钱多,他们便是如同那些下南洋的人一般,在当地搞种植园,都能赚得盆满钵盈。
顾晓听到消息之后,立马整理了一下,就递牌子请求进宫面见皇后。
她原本对国外的历史根本不了解,北美那边更是如此。谁能想得到西海岸那边居然还是一片亟待开发的处女地呢?不趁着这个功夫赶紧占了,等着西洋人那边反应过来,大搞西进淘金什么的,困难程度可就要成倍提升了。
皇后一听说出海的人回来了,立马就来了精神。她如今虽说依旧管着六宫,不至于消极怠工,却也并不很上心,反正只要不闹到她面前来,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如今后宫一些嫔妃私底下各种勾心斗角,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闹出来了,受了委屈也不找皇后,就找圣上做主。
几次之后,圣上就身心俱疲,想要让皇后管着,皇后一句,我儿子都保不住,如今后宫那些,指不定哪一天就是以后的太后了,自己没事得罪她们作甚,嫌儿女日子过得太清静吗?
圣上自己理亏,最终只得偃旗息鼓。但是他如今又要管着前朝的事情,又要给后宫的妃嫔断官司,没几个月,就憔悴了不少。他要是个不负责任的,倒是可以随便提个嫔妃上来,接管皇后的一部分职责,偏生他还有点良心,不能真的这个时候就拆皇后的台,也只能叫夏守忠多盯着点后宫之事。
皇后如今就是一门心思给儿子准备后路,眼见着有了曙光,当下就召了顾晓进宫。
顾晓干脆利索将船队带回来的消息一说,笑道:“之前臣妾还是想多了,却没想到,西洋那边的人只去了那美洲的一头,另一头他们还没去过呢!那边地广人稀,船队上的人还亲眼看到了成千上万的野牛在大地上奔腾,他们还带了些牛皮回来,可惜那边的土著硝皮子的水平不高,得再处理一下,要不然这次臣妾就带进来给娘娘看看了!”
顾晓又跟皇后说了一下那边的地理人情,皇后已经是精神振奋:“也就是说,其实不用军队,只需要足够的青壮移民过去,就能立足了?”
顾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边的土著以部族的形式聚居,一个部族能有个几千上万人,就是极大的部族了!咱们这边只要有个几千人过去,再带上一些铁器,就不用担心土著的威胁。何况,那些土著看起来跟咱们中原百姓并没有什么区别,完全可以化夷为夏,有个十几二十年,那就是自己人了!”
皇后听着,心中略微盘算了一下,然后问道:“弟妹如今手里还有多少船?”
顾晓不假思索地说道:“之前将新造的二十艘海船都派出去了,好在一路上还算太平,回来了十八艘,这两年又叫船厂制造,几乎将市面上能买到的木料都买空了,到了明年,应该能有个四十艘船左右!”
皇后这些日子也很是研究了一下如今海船的情况,这会儿掐着指头算了一下:“一艘船大概能承载千人,路上还得防备风浪,四十艘船,大概能运载三万人左右到那边,嗯,应该够了!”
顾晓眼睛一亮:“娘娘能弄到三万青壮出海?”
皇后冷笑一声,露出一点轻蔑的神色:“弟妹有所不知,虽说如今太平盛世,但下头也多有人是吃不饱穿不暖的,遇上个天灾人祸的,卖儿鬻女乃是常事!我们郑家虽说如今无人在朝,但是在地方上还有点名声。那边人口稠密,开国那会儿还好,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沦为佃户,甚至是奴仆,这些人,只要给他们一定的好处,他们自然会跟着出海!”
说到这里,皇后看了一眼顾晓,含笑说道:“弟妹也别跟我装傻,顾家之前不也迁移了不少人去鸡笼岛吗?”
顾晓讪笑一声,说道:“那也是正巧遇上了天灾,要不然也不容易!”
皇后轻哼道:“这中原这么大,哪年没有天灾,朝廷也烦心着呢,其实要不是弟妹搞出来的毛纺,北方如今不少人以此为业,就北方的气候,哪年没几个县遭灾呢?”
顾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此事终归绕不开圣上吧!”
皇后抿了抿嘴唇,说道:“那也是后来的事情,咱们必须先将事情砸瓷实了,要不然的话,回头指不定就被摘了桃子!”
顾晓对此深以为然,永远不要高估做皇帝的人的道德底线,他们真要是翻脸,什么夫妻之情,父子之义,那都是个屁!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们私底下先行动起来。
“只是,那边远在海外万里,总要有个主事的人吧!”顾晓说道:“那边资源丰富,一开始或许还需要咱们船队运输物资,等过个两年,也就安定下来了,那些人出去了之后,万一有自立之心?”
皇后一听,也是反应过来,竟是直接站了起来。
第194章
为什么唐朝那会儿一度控制了西亚, 后来却不得不放弃?无非就是距离太远,交通和通讯都跟不上,哪怕以都护府的形式遥控, 成本都太高,最终只得放弃。
如今道理也差不多,不一开始先定下谁是领袖, 那回头有人想要自立为王,消息光是传回来, 都得半年,你再派人过去, 又是半年,一年时间, 黄花菜别说凉了,都又长出好几茬了!
皇后一开始地紧张之后, 又有些踌躇:“珩儿现在还小, 刚成亲,还没有孩子呢!”
顾晓却是直接说道:“娘娘, 我幼年读书,就看到这么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是大好良机,只要此事得成, 大皇子殿下便有了不逊于中原的基业!何况,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圣上以前总觉得大皇子殿下过于纯良, 但若是大皇子殿下能另起炉灶,那宫中其他皇子又有谁能比得上他的功业呢?”
皇后听到这里, 不免又心动起来。外头虽说也是王图霸业,但是外头再好,又哪里比得上家里呢!若是以后自家儿子干成了一番事业,丈夫最后不得不承认还是大儿子更厉害一些,那么,到时候无论是中原还是海外,都是自家儿子的,岂不是更好?
虽说这个可能性有点渺茫,但皇后觉得,未必不能实现。这般一想,就算是再舍不得,也该叫孩子出去一下了。
“那弟妹家里?”皇后试探着问道。
顾晓也很干脆:“好男儿志在四方,莫说是钰儿,便是末儿,若是想要,我也情愿他出去闯荡的!”在中原做个被圈养的米虫算什么呢,赶上这样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要是喜欢安逸也就罢了,偏生自家两个孩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还不抓住这个机会?
皇后听了,见顾晓两个儿子都肯放出去,也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事风险没那么大,她沉吟一下,说道:“此事,还是得先跟太上皇那里通个气,太上皇开了口,皇爷便是不乐意,也没法阻止了!”
说到这里,她都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你既然不肯将家业给儿子,儿子想要出去闯荡,你还推三阻四的,你就是不愿意看到我们娘几个好!皇后每每想到这个,心里就满怀怨愤,她不打算去体谅圣上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在她看来,圣上无非就是对自己的儿子不够重视罢了!
皇后却是没有想到,圣上不是没有爱子之心,只是他儿子多了,对于男人来说,如果不考虑什么礼法,那么,嫡长子的分量,其实也不是那么重。有什么好处,不光得考虑嫡长子,还得考虑其他儿子不是!
皇后没有叫顾晓先回去,而是也叫上了顾晓,一起往大明宫而去。
太上皇如今的日子倒是挺自在,他这会儿正在看升平署的人唱戏。
升平署刚排了一出新戏,唤作《宝剑记》,讲的是汉宣帝故剑情深的故事。
太上皇一边听着,还一边摇头晃脑,哼着里头的戏词,看样子看了不止一次了。
听得两个儿媳妇过来,他也不叫升平署的人走开,反倒是笑呵呵说道:“皇后跟老七家的来了啊,那叫她们一起进来听戏吧!”
他如今年岁大了,愈发随心所欲起来。
皇后带着顾晓进来,给太上皇行了礼,太上皇就摆了摆手,叫人赐了座,两人在下首坐下,老老实实一起听起了戏。
等着一折戏唱完,饰演许平君的女旦凤冠霞帔,被封为皇后,太上皇还有些意犹未尽,叫人打赏了升平署众人,这才叫他们退下,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了两个儿媳妇:“你们妯娌两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朕说?”
皇后看了顾晓一眼,便先开了口,将事情说了一遍。
太上皇听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扶手,等着皇后说完了,才说道:“你们竟是舍得?”
这回轮到顾晓开口了,她微微低了头,说道:“儿媳倒也是舍不得,但儿媳更不想孩子以后后悔!”
说到这里,太上皇不免叹了口气,叹道:“是啊,如今不趁着有机会争一争,等以后年纪大了,难免又要后悔!毕竟,本朝宗室却是不比前头几朝……”
“你们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既是如此,回头朕便叫老四过来,与他说一说!”他心里觉得有趣,他也猜得出圣上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皇后异想天开,不够老成持重,却没想到,人家两个妇道人家,却是行动力极强的,竟是不声不响地摸清楚了情况,已经准备起来了。
若是到了这个光景,圣上还想要反对,那就真的是夫妻离心,父子反目了。
太上皇打发走了两个儿媳妇,又叫戴权去兴庆宫请圣上过来。
圣上一直关注着宫里的情况,自然知道刚才的事。他之前根本没想到顾晓能成功,毕竟,他派出去的人至今还没消息呢!他便是悄悄在大明宫安插了人手,但是也没到能够立刻就知道太上皇与人说了什么话的地步,不过就是在外围做点杂活罢了。
圣上思来想去,不知究竟,还是放下手里的事情,起身往大明宫而去。
等到听到太上皇将事情一说,圣上差点没当场失态,都开始怀疑起自己那些手下的能耐来。怎么平王府自起炉灶都已经来回了一趟了,他们竟是至今连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圣上就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首先要先去西洋,而西洋那边,也不是所有国家都在美洲有利益的,而且,有的国家更多地是在南美开发,对北美那边也不熟悉。说不定他派出去的人,跟着西洋人的船,这会儿还在去南美的路上,哪里比得上顾晓这边目标明确,又不绕路,这才能这么快就回来。
听着北美那边的情况,圣上也颇为心动,一些近乎还在茹毛饮血的土著,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想了想,说道:“父皇以为,儿子该当如何?”
太上皇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此事你自去跟皇后商量!但是,你得先将珩儿过继给你大哥,这是你之前答应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