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听到徒嘉钰请他过去,柳湘莲不敢怠慢,立马就往徒嘉钰所在的船舱而去。
到了那边,柳湘莲就弯腰行礼,徒嘉钰连忙说道:“湘莲不必多礼,快坐!”
见徒嘉钰和末儿不像是要跟自己讨论公事的样子,柳湘莲松了口气,在椅子上斜签着坐下,问道:“王爷唤臣过来,有何事吩咐?”
徒嘉钰笑道:“湘莲不必如此,今儿请湘莲过来,是想要询问一下湘莲的私事!”
柳湘莲一愣,自己的私事,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啊?他不免有点惶恐起来,忙说道:“王爷尽管问,臣知无不言!”
末儿笑嘻嘻说道:“不用这样,我哥就是想要问一下,你订亲了没有?跟着我们出去,有没有给未来岳家说一声……”
柳湘莲还没反应过来,随口就说道:“臣没有订亲呢!臣姑母之前本来说过此事,但臣一意想要娶个绝色女子为妻,姑母没有办法,只得先作罢了!”
徒嘉钰一听,不由哈哈一笑,说道:“竟是如此?那可就是巧了!”
柳湘莲这会儿猜出了徒嘉钰的心思,不由有些惊讶,ren不住说道:“难不成王爷想要为我做媒?”见徒嘉钰点头,下立马站了起来,拱手行礼:“王爷待湘莲大恩大德,湘莲没齿难忘!”
徒嘉钰也站起身来,笑道:“什么大恩大德,湘莲啊,你注定跟咱们家有缘,只要你肯,以后就是我们妹夫啦!”顾晓写信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宫里的心意,因此,信里面就说了,只要柳湘莲愿意,王府这边就可以将亲事先定下来,因此,徒嘉钰这会儿干脆直接以妹夫称呼了。
末儿这会儿越看柳湘莲,越觉得他就是个仗着一副好皮相骗自家姐妹的小白脸,这会儿又有些气鼓鼓起来,不想说话。
但是徒嘉钰却是很高兴,主要是可卿本来也不是在府里长大的,徒嘉钰跟这个妹妹感情也有限,不像是末儿,都是在家读书,跟姐妹们相处得也比较多。可卿生得漂亮,性子也温柔可亲,又是唯一一个比末儿小的,末儿对这个妹妹还是很看重的,看着柳湘莲,就觉得就是一头想要啃自家白菜的猪。
徒嘉钰也没注意末儿的神情,只瞧着柳湘莲神情还有些懵,没好说是可卿自个看上了他,毕竟女孩子还是需要矜持的,只是笑道:“我之前看湘莲人品相貌,就起了心思,便跟家母说了一下,家母叫人在外头打听了一下湘莲的人品性情,也觉不错。只是湘莲有所不知,我们家兄弟姐妹的婚事,虽说都要家母做主,但家母并非那等独断之人,这婚姻之事,都会询问我们这些儿女的意见。家母就私下询问了一下家里妹妹。不瞒湘莲说,那日送我们出城,三妹妹在马车上远远瞧了你一眼,就看上了!”
柳湘莲都有些惶恐了,他父亲就是理国公府的庶房之子,堂伯父继承了爵位之后,他们家就被分了出去,在外头柳湘莲都不好意思打理国公府的旗号,免得人家到时候不认,更添尴尬。他之前说是要娶个绝色的,也就是想要娶个小家碧玉罢了,根本没想过能有高门贵女看上自己。如今人家王府县主看上自己,柳湘莲都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这回他不敢说自己要娶个绝色了,他那会儿是江湖上的浪荡子,连打了薛蟠这么个查无此人的废物点心都要外出避祸,所以,可以随便口嗨,但他如今不一样了,是王爷亲信,结果人家王爷想要嫁个妹妹给他,这跟天上掉下来个馅饼还是金的有什么区别,这叫柳湘莲难免有些胡思乱想,这馅饼里头不会裹着什么东西吧!
瞧着柳湘莲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末儿没好气说道:“我家妹妹生得花容月貌,你也就是这模样长得不错,也就是我妹妹年纪小,没见过好的,这才便宜了你!”
徒嘉钰在一边说道:“湘莲若是不愿,也是无妨……”
话还没说完,柳湘莲反应过来了,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臣愿意的!”说着,他脸都涨红了,光是看徒嘉钰兄弟两个的相貌,他们的姐妹长得肯定不差,就算不是绝色,也多半是美人,还那样高的身份,平王府素来名声也不错,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真要是错过了这次,只怕他就要被王爷边缘化了,那真的是一切成空!
徒嘉钰听了,笑道:“既是如此,我便给家母写信,不知湘莲可有什么信物,没有的话,不如先交换一下庚帖?”
柳湘莲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了,忙说道:“信物是有的,臣有一对鸳鸯剑,是家中传代之物,臣一直随身收藏,这便取来作为信物!”
等着信使带着徒嘉钰和末儿的信还有柳湘莲的庚帖和鸳鸯剑回来的时候,他们一行已经到了港口,略修整几日,便可登船出海。
哪怕两个儿子都换了王号,顾晓依旧是平王太妃,王府挂着的还是平王府的牌子。
平王府里,顾晓已经将鸳鸯剑送到了可卿院子里。
可卿看着鸳鸯剑,愈发羞涩起来,只将鸳鸯剑挂在自己屋里,还找了一块上等的皮毛,每日里都要将剑擦一擦,叫佳姝看见了,很是笑了她几天。
可卿的婚事定下来了,顾晓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毕竟可卿这个身份在那里,顾晓既然接手了,虽说不至于要负责到底,但是许多事情,都得放在心上。如今她自个满意,上头两宫也满意,那就没事了。
可卿的婚事虽说没有对外明说,但王府里众人都知道了。如今府里头年纪最大的跟最小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末儿那边婚事顾晓已经托付给了徒嘉钰,叫他也长兄如父一回,若是遇上什么合适的,就帮末儿定下来。
如今便剩下徒嘉泽与佳姝,两人要求都还算明确,但想要找到合适的,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徒嘉泽要个出身不错还又能干的,但是这样的人,未必甘心做个宗室的将军夫人,毕竟一个镇国将军也就是听起来好听,手里无权,便没太多实惠,也帮不上娘家。佳姝要个肯出海奋斗的,要么就是在已经出海的人里面找,要么就要在还在观望的人里头选,已经出海的现在是鞭长莫及,至于还在观望的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分辨他们的心思,总得私底下慢慢打听起来。
徒嘉泽自个不急,如今府里头就他一个男主子,他日子过得自在着呢,要是成婚了,只怕就没法继续留下来,得搬到自己的将军府里头去,到时候可就少了许多便利。
人开始长大之后,就不可能像是小时候那样,只知道傻吃傻玩,不关心别的事情了。像是现在,朝廷将应该给徒嘉钰和末儿的俸禄之类都折合成了人口和物资,叫两人带走了。府里头连皇庄也只保留了两个,作为奉养顾晓这个平王太妃的产业。而之前王府的许多收益,在接下来很多年,多半会被投入到海外开发yimin里头去,而等到北美那边能反哺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顾晓倒是没有缩减府里头的开支,但徒嘉泽已经有了危机感,毕竟,若是府里一直这么下去,太妃还愿意白白养着他们母子吗?只怕他刚成婚,太妃就要将他们扫地出门,免得他这个庶子得陇望蜀。
徒嘉泽与李氏母子两人商议了一番,觉得婚事还是要相看,但即便订婚了,成婚的日子也可以往后拖一拖,总得趁着这几年多攒下一些资本才行。最好能叫顾晓这个嫡母看到徒嘉泽的孝心,愿意留下徒嘉泽奉养自己。
这母子两个实在是想太多,顾晓如今真没有将徒嘉泽扫地出门的想法,别的不说,王府还有许多需要男性出去交际的事情,以后都得叫徒嘉泽去干呢!既然要劳烦徒嘉泽,顾晓也愿意付出一定的报酬,至于王府这点产业,若是徒嘉钰和末儿在北美那边站稳了脚跟,以那边的富庶,他们便有着一国之富,谁还会在乎王府这点东西,只要徒嘉泽一直能安分守己,那么,除了将来要交还宗人府的产业,其他都留给徒嘉泽也不是不行。
因此,顾晓早就想好了,只要徒嘉泽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那回头就去求一下皇后,到时候将平王府的一部分分割出来作为徒嘉泽的镇国将军府,另外给他开个门就行,如此,大家都方便。
皇后如今在宫里反倒是愈发威严起来,颇有些无欲则刚的姿态。毕竟,徒嘉珩虽说被剥夺了皇位的继承权,但人家到外头另起炉灶去了。你这边真要是叫皇后不爽,哪怕儿子已经过继出去了,人家不也要为生母出气?如今人家底气不足,等人家真的在那边做了国主,回头挥兵而来,那朝廷这边哪怕是为了不起兵戈,欺负皇后母女的人都要倒霉。
实际上,就像是李氏如今一门心思想要徒嘉泽孝顺顾晓,好得到王府剩下的产业一样,如今即便是贤妃也不敢跟皇后扎刺,甚至想要让皇后做自个儿子的养母,要是自家儿子能被记到皇后名下,那就再好不过。
可惜的是,皇后又不傻,凭什么为了别人的孩子借出自己的名头!她如今没了软肋,地位愈发超然,圣上对她心中依旧带着一些愧疚,毕竟,原本可以不用努力,安安生生继承一个皇位的,如今却要出去奋斗打拼,如同当年的taizutaizong一样,中原这边能提供的支持其实很有限,委实不是嫡长子该有的待遇。
在这样的情绪下,但凡皇后脑子不出问题,她的地位稳如泰山,甚至连下一任皇帝的人选,皇后也有资格插嘴了。毕竟,人家外有强援,本身又是嫡母,她或许不能决定谁能当下一任天子,但是她却有一票否决权。反正就是,她看谁不顺眼,谁就没指望。
宫里上下,都是捧高踩低的,如今瞧着皇后架势,便是人家以后可能落魄,但是起码只要圣上还在,皇后地位就不会被动摇,日后新君登基,便是新君尊奉生母,皇后也能去投奔亲儿子。何况,皇后如今也不算老,圣上去凤仪宫的次数也不少,说不定皇后还能再生一个呢?
皇后是不会再生了,经历过生育的人,对于生育的风险多半都有清醒的认知,皇后很明白,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么对北美那边的支持就会源源不绝。而若是自己硬是想要再生一个,她这个年纪,再生育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到时候圣上便是头几年愧疚一下,之后肯定要另立新后,那么,谁还会再多管万里之外的事情呢?只怕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巴不得那边断绝援助,死在那边,才不会对自家孩子造成什么威胁。
哪怕生育只有万一的风险,皇后也不会愿意去承受。所以,她如今已经不再侍奉圣上了,圣上初一十五过来,要么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要么就是皇后另外安排人伺候。
圣上对此倒也没什么想法,他这样的身份,也不缺这点生理上的需求,他要睡女人,到哪儿不能睡呢,何必非要在皇后这边,他其实也有顾忌,若是皇后这边的宫人有子,回头被皇后养在膝下,那这孩子又算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两人的儿子都已经出海的缘故,皇后如今特别喜欢召顾晓进宫。
如果皇后还是以前的雍王妃,顾晓还是挺乐意的,妯娌两个一起聊天八卦,说些私房话。但如今皇后那样的身份,许多话就不能随便说,而且你也不能只把皇后当嫂子,那是国母,所以基本的礼数是要有的,这就让顾晓挺心累,偏生还不好拒绝,只得尽力应付。
都是做妈的人,凑一块,别的话题未必安全,最安全的话题莫过于儿女婚事,尤其嘉妍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知道多少人因为种种原因惦记着,这让皇后很是糟心。
第200章
之前因为徒嘉珩的前途不明朗, 很多人一度觉得皇后一系摇摇欲坠,以至于嘉妍之前已经是豆蔻年华,婚事上头竟是有种无人问津的意思。皇家公主, 很多时候都是早早先定下驸马的人选,然后等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再正式大婚。
因此,一些有意且有资格尚主的人家, 比较早就会透出点口风来,要不然, 谁知道你家想要尚主呢?
圣上女儿不少,还没登基的时候, 长女的婚事就定下来了。圣上登基之后,因着长女的夫家门第略有些差, 又不好悔婚,还加恩了大女婿一番, 总算叫这个大公主的婚事看起来体面了不少。
大公主尚且如此, 其他几个公主因此几乎是被人趋之若鹜,反倒是嘉妍这边近乎无人问津, 皇后一度气恼得厉害。如今风水轮流转,那些人又开始打起了嘉妍的主意,这就叫皇后极为不爽。
我的女儿,是你们能挑挑拣拣的吗?这样前倨后恭的人家,又岂能配得上自己女儿!
因此, 便是圣上挑中了几个,皇后也只是表示,自己大儿子出去了, 以后难得相见,膝下就这么一女, 想要多留女儿几年。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圣上如今特别能体谅皇后,因此皇后一说,他便答应下来,但是却从来没有深思过这背后的原因。
很多话,皇后不好跟圣上说,如今她跟顾晓这个弟妹关系愈发亲密,已经不仅仅是妯娌,而是利益相关的盟友,因此,一些不好跟圣上说的话,却能跟顾晓说。
顾晓跟着同仇敌忾了一番,倒也不在意这些话传出去,毕竟,本来就是这几个人家自个理亏。他们但凡敢表露出一点不满来,那就是怨望。
顾晓也吐槽了一下佳姝的想法,佳姝倒是不在意自己未来的丈夫可能是个投机主义者,但是,也就是自家如今处在强势的地位,便是遇上什么软饭硬吃的,到时候也好办。
毕竟,佳姝是想要未来丈夫出海的,到了海外,那就是自家的地盘,那位但凡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随随便便找几个理由,就能将人给打发掉了,到时候有孩子就去父留子,没孩子也无妨,三条腿的蛤蟆不多见,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甚至,在自家的地盘上,效仿汉唐时候的公主,养几个面首,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后也是个聪明人,顾晓也没明说自己的想法,但皇后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从宋朝开始,公主的地位就愈发不如从前,本朝还算好一些,但也就是那样。像是之前的宁国公主,也就是太上皇那时候肯替她撑腰,要不然的话,这亏也就白吃了,甚至遇上那等如宋朝时候的士大夫,还得说宁国公主不够贤淑呢!
皇后琢磨着,自己活着的时候能给女儿撑腰,但是若是自己不在了,驸马有了花花肠子,儿子那边又鞭长莫及,那会儿皇位上坐着的也未必肯帮着嘉妍,难道就叫嘉妍吃了哑巴亏?
皇后思来想去,竟是觉得女儿也该如佳姝和可卿一样,选个跟着出海的更好,人家前程性命都在自家人手里捏着,除非是个蠢货,否则就得一辈子老老实实将公主供起来。
当然,这话皇后没跟圣上说,圣上大概不会很乐意叫嫡出的公主嫁出去,说不得,他还有些留着自己母女,制衡外头的徒嘉珩的心思。毕竟,万一徒嘉珩真的成了气候,回头又对如今的情况觉得不甘心,想要回来讨回他应有的东西,皇后母女留在京中,那就是新君的一道护身符,可以防着徒嘉珩那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相比较来说,顾晓的政治敏感性就差得多。便是上辈子看了许多什么历史权谋的电视剧,但比起这些从小就泡在权谋里头长大的人精子来说,那就差得太远了。
好在顾晓又没什么谋朝篡位的心思,亲生的两个儿子又都出去了,她完全可以没心没肺一些,高高兴兴过自己的小日子。
原本顾晓也没有如同许多母亲一般,将儿女当做自己的生活重心,因此,除了一开始心里有些空虚,如今顾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节奏,正巧如今红楼里头大多数人就算没有全部就位,但也差不多了,顾晓开始有心思看起戏来。
贾敏带着一双儿女住在娘家这边,其实还是很担心林如海那边的情况,只是林如海在日常的通信里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妻儿不在身边,他反而不用投鼠忌器,可以大动干戈。
像是之前,林如海就调动了一次盐丁,又扫荡了一次私盐,扬州那边,有两家大盐商直接在这次扫荡中栽了。别看这些盐商很有富可敌国的架势,但实际上,处置这种大盐商,甚至不用跟上头通气,巡盐御史衙门就能全权做主。
明面上倒台的只是两大盐商,实际上背后不知道多少人跟着利益受损。别说是盐商这种跟官府关系极密切的行当了,但凡生意做得大一些,就得有官面上的关系,要不然,生意根本做不下去。
薛王氏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荣国府,不就是因为他们母子没了别的依靠,又得罪了族人,手里头偏偏还握着大笔的钱财和生意,若是不能借着荣国府的名头,那么薛家很快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扬州那边排行靠前的盐商更是如此,不仅要跟官府维持好关系,还得跟地方上的士绅维持一定的交情,或者说,很多盐商就是不少官员士绅的白手套,他们赚到的钱,相当一部分都是要孝敬出去的。这一下子倒了两家,不知道多少人对林如海恨之入骨。
而作为幕后黑手之一的甄家,那真的是气急败坏。
林如海刚刚上任的时候,甄家都以为这位是太上皇派出来的,毕竟,林如海是贾家的女婿,本身又是姑苏人,算是江南士族的一员,甄家还对林如海多次示好,暗示大家可以一起捞钱。结果谁能想得到,这位不光不是来和光同尘的,而是来砸锅的!
之前林如海的那些动作,甄家还能容忍,都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太影响甄家捞钱,因此,甄家那会儿不过就是略微警告林如海一番。但如今林如海这番动作,即便是对甄家来说,也是伤筋动骨了!再过一个月,就是甄家惯常孝敬太上皇和徒宏憬这个外甥兼女婿的时候,结果钱还没收上来,林如海就将扬州一帮盐商打击了一番,直接抄了两家,其他几家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哪里敢有什么动作,甚至还得老老实实补交盐税乃至罚金,免得回头被林如海抓了把柄,到时候削减了盐引的数量,他们可没地哭去!
每年盐政上头能捞到的钱就那么多,毕竟,江南这边官盐私盐加起来产量是固定的,自从那次灶户作乱之后,朝廷就对盐场管理愈发严格起来,想要多压榨那些灶户也是不能。至于借着盐场要挟朝廷什么的,呵呵,蜀中的井盐,青海的青盐,也就是交通不够方便,要不然的话,他们的开采成本其实比江南这边的海盐低得多,到时候朝廷一狠心,将盐政倾向那两处,江南这边靠着盐政过活的人家,可就要抓瞎了!
甄应嘉太了解太上皇了,他但凡跟太上皇说,因为林如海的缘故,今年的孝敬要削减大半,只怕太上皇头一个就不放过甄家。何况还有个徒宏憬,别看徒宏憬身上有甄家的血脉,还娶了甄家的女儿,但这位论起薄情寡义,跟太上皇相比,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只要觉得甄家没用了,那么,他们回头就能将甄家当做是绊脚石一脚踢开。
甄家一边到处筹措银两,一边联合一些江南士绅准备对林如海下手。他们已经意识到,林如海就是当今扎在江南的一根钉子,他要是一直做这个巡盐御史,那么,盐政上头的好处,他们是没法继续霸占了!
动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之前林如海不过是私底下追查流失盐税的去向,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反弹,以至于差点连年幼的儿子都搭进去。如今已经是彻底撕破了脸,那些人当初连支持白莲教造反都做得出来,对付一个巡盐御史又算得了什么!他们一个个甚至如今都觉得有些后悔,当初林如海将老婆孩子送到京城的时候,他们就该觉得不对,结果那时候心怀侥幸,还以为林如海做完这一年就准备滚蛋了,哪知道,他居然来了这么一手,送走了老婆孩子,直接图穷匕见了!
上半年的盐税前脚解往神京,后脚林如海就遇上了刺杀。而且还不是在别的地方,是当街行刺!几个刺客趁着林如海巡视盐场的机会,埋伏在林如海的必经之路上,用弓弩射杀了驾车的马匹,林如海的车夫也被射杀,饶是随行的盐丁很快反应过来,坐在马车里面的林如海胳膊也中了一箭。
这些刺客是唯恐林如海不死,箭上竟然还淬了毒。要不是林如海发觉不对劲,立马先用汗巾将胳膊上截绑了起来,又有人帮着吸出了大部分毒血,只怕林如海这次就真的没了!
饶是如此,林如海也得卧床休养相当长一段时间。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江南都震动了。
哪怕许多人跟林如海几乎算得上是政敌,但是这种当街刺杀的事情,依旧是官场大忌。朝堂上勾心斗角,甚至是党同伐异,大家都能接受,但今儿个有人敢刺杀林如海,那么明儿个可能就会轮到自己!
因此,连着江南总督府,都开始帮着追查幕后凶手,消息传到神京,圣上也是勃然大怒,一方面对林如海大加赏赐,一方面又严令江南各个衙门,务必将幕后黑手捉拿归案。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林如海遇刺,跟甄家脱不了干系。但是太上皇不开口,就是还要护着甄家这条狗,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圣上如今势头正好,尤其如今他才是穿鞋的,不是光脚的,所以愈发不能叫江南动荡,因此,只能先找几个替罪羊,将这事给糊弄过去。
贾家这边,贾敏听说了林如海遇刺的消息,只急得快要掉下泪来,恨不得立刻返回扬州照顾丈夫。
贾史氏哪里舍得,以前还当外孙生病是妻妾之争,但林如海府里头便是有几个姬妾,但是她们又没有宠爱,也没有儿女,贾敏要是连这些人都收拾不了,那就真的是废物点心了。如今发觉,这根本就是朝堂之争,利益之争。以贾史氏的想法,林如海死了也就死了,但要是贾敏回去,说不定就要替林如海挡了灾。
这男人没了妻子,很快就要续娶,到时候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黛玉和植哥儿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因此,贾史氏只是一力阻拦,面对心爱的小女儿,当初对付贾赦的许多手段也忘得干干净净,只恨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叫女儿留下来。
最后还是张氏开了口,张氏直接就表示,如今他们娘三留在京城,妹夫那边才能全力以赴,从容转圜,若是贾敏回去,哪怕没有带着孩子,也是给林如海加了一根软肋,到时候反倒是畏手畏脚,难以施展。
贾敏被张氏说服了,私底下即便是心急如焚,也只能强自按捺,还得安抚一双儿女,只说丈夫只是皮外伤,很快就好,再有一两年,就能回到京城,跟他们团聚。
植哥儿年纪小,还未能体会什么,黛玉却是天生早慧,从贾敏的神情姿态中猜出父亲有些不好,当面不说,私底下却是询问道:“母亲,父亲那边可是有什么危险?”
贾敏见女儿忧心忡忡的模样,只得安慰道:“此事过了也就好了,不过是一些人狗急跳墙罢了!如今,你父亲那边已经加强了戒备,你大舅舅还又请了大夫过去照看,不会再有什么事情的!”贾敏这一方面是安慰女儿,另一方面也是在安慰自己。
黛玉半信半疑,但瞧着贾敏笃定模样,之后见贾敏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淡定,不免也相信了此事,只盼着父亲这一任巡盐御史结束,就能回京述职,到时候就在京中做个京官,以后一家子和和乐乐生活在一起。
想到父亲回来,黛玉又问道:“母亲,咱们家的宅子在哪儿?父亲如果年底就能回来,要不要先去整理一下?”
实际上,从薛家住进了荣国府之后,黛玉就愈发觉得自己在府里变成了个外人。
黛玉不是很喜欢宝钗,宝钗打着参选的名号进京,前一阵子的确也坐着内务府的车出去了一趟,结果当晚就回来了。
黛玉虽说不知道宫里给公主遴选伴读的流程,却也知道,真要是看上了,怎么着也不至于当天去当天回,可见宝钗是失败了。
黛玉倒不觉得宝钗失败有什么意外的地方,按照本朝的规制,太子伴读有四,皇子伴读正常是二,像是公主在这方面也与皇子一样,是两个伴读。也就是说,便是连着还没上学的公主加起来,需要的伴读也不过就是两掌之数,而想要参选的人何止百人,这里头除了文武官员之外,还有公主本身的母族,皇家的一些外戚。薛家又不占个官字,也不占个亲字!凭什么能被选上呢?
但薛宝钗却是大受打击,甚至比起原著里头受到的打击更大。毕竟原著里头,是薛蟠连累了她,她甚至只是报了个名,最后根本连初选都没能参与,就被刷了下来。她可以安慰自己说,上头的贵人不知道自己的才学品德,因此才落选。但是这次,她是参加了初选的,结果过去之后,直接就被当成了背景板。
没错,很多人不如薛宝钗长得好看,性情似乎也不如她温雅可亲,但人家要么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要么是外戚人家的千金,还有一些干脆就是皇家的远亲,薛宝钗在里头,活像是一只草鸡误入了鹤群,便是内务府那些胥吏,都不带正眼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