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能在明霞亭里面玩笑的,定然只有正院的人,便是有下人想要去那里歇脚避风,也不敢擅自用那里的火墙。玉桂和玉梅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她们跟正院的人又不熟,怎么好过去打听,正为难的时候,正好遇上几个提了水去明霞亭的粗使婆子,连忙拦住,问道:“可是太妃娘娘在前头,这正好遇上了,我们娘娘该去请安的!”
李氏听着咬牙,连自个身边的大丫头都这副对正院巴结的嘴脸,还敢替自己做主了。玉梅只当没瞧见李氏的眼神,只是继续跟那几个婆子打听消息。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那几个婆子给李氏行了礼,便说道:“娘娘带着小王爷和小公子在亭子里吃茶呢,我们送些热水过去给娘娘她们盥洗!”
李氏才不相信这个,她咬牙切齿,低声说道:“我的孩子还在屋里养病,他们倒是乐呵起来了!”
她自以为声音很低,但是这里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不够眼明心亮的,也不能在府里当差。那几个婆子眼神都变了,一下子都面无表情起来,直接说道:“侧太妃娘娘还是回去吧,奴婢几个还得去给娘娘送水呢!”心里却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在娘娘那里好好告侧太妃一状。
李氏正想要发作,却被玉桂玉梅两个丫头拦住,两人简直要气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个劲地得罪人。你不会说话,难道还不会闭嘴吗?要不是李氏是主子,她们恨不得掏出帕子将李氏的嘴给堵住!
“娘娘,这天也晚了,风也大,咱们还是回去吧!”玉桂搀着李氏的胳膊,劝道。
玉梅也跟着说道:“正好也该去看看二公子,问问吃过药了没有,有没有好一些!”
李氏刚才话一说出口,也有些后悔,她之前在徒宏远面前就喜欢这样上眼药,如今却是没处说去了,她有些丧气,有气无力地说道:“行了,回去就回去吧!”
玉梅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腕上褪下一个韭菜叶宽的银镯子下来,塞到一个婆子手里,说道:“这是我一点心意,几位姑姑拿去换了钱喝酒。我们娘娘素来有口无心,不是故意对太妃娘娘不敬,烦请几位姑姑帮着遮掩几句。”
几个婆子对视了一眼,当下将镯子收下,然后说道:“姑娘不必如此,咱们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玉梅略微放下心来,这才回身扶着李氏回去。
李氏沉默了半晌,有些不甘不愿地说道:“你那镯子,回头我给你补上,不能叫你吃了亏!”她现在已经意识到,身边真正忠心自己的人其实没几个,既然玉梅还想着自己,那自然不能亏待了,回头人心散了,自己就真的是孤立无援。
玉梅也没想到李氏能说出这话来,她以前只是个二等丫头,几个大丫头将有好处的差事都把得严严实实,她们这些二等也只能捡到指缝里的一些便宜。玉梅手上那镯子还是自己攒了月钱打的,只是素面,连个花纹都没有,饶是如此,这镯子也有个七八钱,算是她如今大半个月的月钱了。
这会儿听得李氏这般说,心里熨帖了一些,但还是劝道:“娘娘,今时不同往日,您宁愿少张嘴,也不能平白得罪人啊!要奴婢说,太妃娘娘已经是极宽厚的人了。奴婢听人说过,这内宅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当年有王爷护着,您能硬强正院一头,可如今,府里正经的主子是小王爷了,那是太妃娘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他能向着您?”
李氏精神愈发萎靡起来:“罢了罢了,我就是有些气不过,唉!”
她几乎是垂头丧气地回了西院,看得刘氏她们几个惊讶不已,纷纷猜测,李氏是不是又冲撞了太妃。太妃娘娘这脾气,未免也太好了些,换做是自己,早就给她一个好看!
而明霞亭那边,那几个婆子到底没有守口如瓶,老老实实将李氏的话转述了出来。
第43章
人一旦犯起蠢来, 那真的是无药可医。便是顾晓,也不敢相信,都到这个份上了, 李氏居然还能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来。
听着这样的话,顾晓也没了兴致,丢下手里刚剥开壳的栗子, 淡淡地说道:“既是李氏惦记着二公子,就去请一尊药师佛回来, 在她屋里设个小佛堂,让她好好给二公子念经祈福吧!”
顾晓对李氏如今是愈发厌烦了, 这俨然就是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不咬人它膈应人。自己之前也太过心慈手软, 觉得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如今也没别的倚仗, 只要她能老老实实消停下来, 就当养个闲人便是,王府也不差这点开支。结果, 她倒是觉得自己好欺负了!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请药师佛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吴嬷嬷瞧着顾晓脸色,试探着问道。如今请佛可不像是后世,程序简化了许多, 讲究一点的还要看个黄道吉日,不讲究的就直接赶上哪天算哪天,这叫做“心诚则灵”。而如今请佛, 得先跟寺庙说好,放在庙里供奉一段时日, 期间,你还得斋戒到吉日,然后再恭恭敬敬将佛请回来供上。
“这不是正好嘛!”顾晓说道,“明儿个就找人去西院将佛堂收拾出来,叫李氏先斋戒,等过了正月,就把药师佛请回来!”
既然明儿个就要收拾佛堂,自然不能不先跟李氏说一声。李氏这边屁股都没坐热,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她想要发作,却生生止住了。她这会儿才意识到,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瞧着李氏还在发愣,过来传话的春燕板着脸说道:“娘娘说了,二公子从出生就三灾八难的,原以为好生调理就能长成,谁知这都过年了,还染了症候。请药师佛回来,也是为了给二公子消灾延寿!侧太妃娘娘是二公子的生母,必然不会将此事假手于人的,不是吗?”
李氏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她如今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哪里会喜欢吃斋念佛,只是春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一点也不在乎徒嘉泽会不会生病,自己就是不想要礼佛。想着之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李氏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可惜已经晚了。她声音变得艰涩起来,开口说道:“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儿就开始斋戒!”
春燕点了点头,说道:“侧太妃娘娘这番慈心诚心,药师佛定然会保佑二公子的!”言外之意就是,以后徒嘉泽要是生病,那就是你不够诚心。
李氏也没想到这一重,送走了春燕,她无力地跌坐在炕上,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边上一帮下人也是垂手低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触了李氏的霉头。
好半天,李氏才苦笑起来,看着玉梅说道:“你说得对,今日不同往日,她能拿捏我的地方多着呢,我又能如何呢?”到了这个时候,她甚至开始怨恨起徒嘉泽来,觉得要不是有徒嘉泽这个软肋,她这会儿就能闹将出来!可惜的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正院没有瞒着这个消息,很快,几个太姨娘都听说了这事,一个个不由咂舌。这李氏也够能耐的,竟是将太妃娘娘惹怒到这个地步。
她们进府多年,都知道顾晓是个宽厚的,对她们这些侍妾并无苛待之处,如果说以前还能说是做给王爷看的,如今还要做给谁看。外头多的是男人一走,大妇就把小妾提脚卖了的,只要说是怕她们守不住,那外人也只能是心里嘀咕几句。如今她们在府里还依旧能锦衣玉食,生活无忧,那就是上辈子修来的造化,这才遇上这样一个宽厚的主母。
李氏如今这样的下场,大家都觉得是李氏的错,要是太妃娘娘真是个小心眼的,想要报复,当初王爷没了,就该一条白绫把李氏勒死,对外说是李氏自个殉了,谁还能说半个不字。到如今,也只是叫李氏礼佛而已,还给了李氏一个慈母的名头,那真的是大度到顶了。
顾晓可懒得管那些太姨娘是个什么想法,她就是杀猴骇鸡一把,免得一个个日子过得舒服了,就不安分起来。她是来提前享受退休生活的,可不是来给下头小妾断官司的。
隔了一日便是除夕,出了李氏那件事,顾晓也懒得再表演什么妻妾和睦的把戏,直接吩咐厨房准备三桌席面分派下去,她们还可以自己点菜,叫她们自个过年,正院这边也就他们母子三人一起过年。
徒嘉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往年大家也不都在一处,往年除夕,他都会跟着顾晓进宫朝贺,朝贺之后就在宫里参加宴会。回来之后,徒宏远要么就是去书房,要么就是跑西院,以至于徒嘉钰在府里压根就没什么团圆饭的概念。
顾晓也懒得教他,横竖以后也是如此,等出了孝,他就得以嗣平王的身份进宫朝贺,也不会留在府里,既是如此,自然没必要多此一举。
几个太姨娘也没什么意见,她们以前也是凑在一起过年的,如今六个人商议了一番,干脆准备两桌并作一桌,人多也热闹。
除夕这一天有一个重大的任务就是祭祖,以前是没这个环节的,虽说王府里面设了祠堂,但当时祠堂就是空的,一直到徒宏远死后,才将他的神主牌供奉了上去,以后,他这一系的子孙到了除夕之类的日子就要来祭祀。
如今平王这一脉人丁稀少,徒嘉泽生病,末儿还是个才开始学走路的孩子,两个女孩子也没资格过来,因此最终就是顾晓领着徒嘉钰在长史的操持下走流程。
顾晓在敬香的时候,抬眼看了看上头画得颇为英伟的画像和神主牌,心中却是感慨,徒宏远当年也没想过,自己死得那么草率吧,最后竟是不怎么喜欢的嫡妻嫡子得了最大的好处,想来他若是真的死后有灵,只怕都要在下头跺脚大骂了。
走完了所有流程,出了祠堂的时候,一直一板一眼的徒嘉钰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顾晓也没有打趣徒嘉钰,这毕竟是比较严肃的场合,明面上还是要敬畏一些的。
快要回到正院的时候,徒嘉钰忽然问道:“死就是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顾晓沉吟一番,说道:“妈妈曾经听过一个说法,就是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就是他的心跳彻底停止,这就是生命的终结;第二次,就是他的丧礼结束的时候,意味着以后的社交往来中再也没有他的存在;第三次,就是被遗忘,当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将他忘记,这才是真正的死去,世界上的一切都将与他毫无关系!你父王虽说是走了,但是,他的名字依旧记在我们心里,写在玉牒里,立在祠堂里,只要我们这一支传承不绝,他就不会真正死去。”
徒嘉钰听着若有所思,人死之后,活人的记忆都会被美化,何况,徒宏远虽说对原身一直在冷暴力,但是对徒嘉钰这个嫡长子其实还算过得去。他成婚多年,一度就两个儿子,徒嘉泽还是个病秧子,他对会继承自己位置的嫡长子自然不会真的轻忽无视。
如今又赶上这样的场合,徒嘉钰就难免开始思念起父亲来。
顾晓不打算破坏徒宏远在徒嘉钰心中的形象,何必跟死人计较,徒嘉钰记得他的好,难道还能将人给想活过来不成。一个心中对父母存在爱的孩子,总比一个愤世嫉俗的孩子生活得更幸福。
孝期府里连春联年画都不能贴,更别说什么放鞭炮!因此祭祖之后,除了准备年夜饭的,大多数人就都闲了下来。顾晓也不拘着下头人,只叫在关键岗位上轮班,其他人便可以凑在一起踢毽子、跳百索,还有几个小丫头子凑在一起赶围棋。
徒嘉钰也从之前的低落中恢复过来,又缠着顾晓一起玩西游记的升官图,他这几天已经囫囵吞枣看了不少,这会儿一边移动自己的棋子,一边还模仿着书里看到的内容,对着末儿表演起来,逗得末儿笑个不停,也跟着手舞足蹈。
待得金乌西沉,大家也玩得尽了兴,这才进入年夜饭环节。
这时,宫里同样结束了繁冗的仪式,开始赐宴。
这等宫宴说是体面,实际上一般人过去,那只能是受罪。品级比较高的,如宗室王爷、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之流还能在大殿内捞个位置,其他人就只能在殿外廊下甚至是露天领宴。
不同地位的人,得到的席面也是不一样的。里头自然都是用炉子温得好好的热菜,端出来的时候还热气腾腾,到了外头就不一样了,御膳房哪里会准备这么多炉子,直接往灌了热水的食盒里头一放,就叫小太监们送过来。从御膳房走过来,路程可不短,等送到地方,热菜也变成温的了,再放到桌子上,还没等你下筷子,里头的油都凝结成块了。这种入口是个什么滋味,那就可想而知!
所以,你要是不够资格进殿,进宫之前就要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若是怕吃了东西要出恭,觉得不恭敬,那就喝个一小碗参汤再进去。荷包里头也放点肉干果脯什么的,觉得饿得受不了了,就偷偷摸摸吃一块。很多时候,宫宴上的席面怎么端上来的,最后还是怎么撤下去的,一般只会动几样凉菜,这些就算是冷了,吃着口感也不会差,再不济也不至于因为吃了冷的,回去闹肚子,弄得一个年都不安生。
今儿个宫宴开始,圣上就开始不痛快。
他以前一直自傲与自己儿女众多,前些年宫宴上,排在前头的宗室亲王几乎都是他儿子。结果如今成年的儿子就剩两个,还有个半瞎子,看起来格外可怜。
圣上勉强听过大家的贺词,想着死去的儿子们,就开始生出了怜爱之心,当下便吩咐给各没能来的王府也都送一桌席面过去,下头自然又是一阵称颂之声。
席面送到平王府的时候,顾晓带着徒嘉钰和末儿都已经吃得半饱了。而一桌赏赐给亲王府的席面,去掉小菜和甜点,那也还有八道菜。
顾晓领着徒嘉钰谢了恩,然后就干脆利索地吩咐道:“圣上隆恩,自当雨露均沾。王爷当年最爱吃烧鹿肉和清炖鲤鱼,先给祠堂那边送过去供上。四喜丸子和燕窝火腿鸡丝给侧太妃和二公子那边送去,攒盘肉和酒酿鸭子送风荷院给几个太姨娘和两个姑娘,其他干湿点心,都拿盘子分开来,西院和风荷院各送一些去,叫她们同沐圣恩!”
如此一番分派,留在桌子上的就剩下一道口蘑冬笋炒鸭丝和一道山药野鸡羹,还有四品小菜,努力一下,也就能吃得下了。
顾晓这边松了一口气,西院那边就开始头疼了。虽说西院和风荷院都是送了两盘菜,可是风荷院大人小孩加起来有8个,西院就他们母子两个,徒嘉泽还是个脆皮,又正在生病,也就是燕窝火腿鸡丝可以吃一点,也就是说,一大盘四喜丸子都得李氏一个人吃下去。
偏生李氏想着过了除夕,自己之后还得吃斋,点菜的时候就点了不少大荤,这会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而这四喜丸子,一个都有小孩拳头大,这都塞进去,只怕非撑得不行不可。
御赐的席面,哪怕不在圣上眼皮子底下,你最好都要吃得干干净净,别想着叫下面的奴婢分担,这是奴婢吃的吗?你是不是瞧不起圣上!顾晓肯分给她们,那是对她们的厚爱,便是圣上知道了,也只能称赞这个儿媳妇举止大气。但是顾晓要是跟下面下人说,大家一起分了吃吧,那就是大不敬!
李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心里郁闷得不行,却只能叫人将四喜丸子热了,然后强撑着一口一口塞下去,只觉得肉丸子都已经堵到了喉咙口,一张嘴都怕吐出来。徒嘉泽只吃了一小半的燕窝火腿鸡丝,剩下的依旧得李氏来解决。
李氏看了一眼,一想到还要再吃,就忍不住想吐,无奈之下,她只得说道:“今儿不是要守岁嘛,等子时的时候,再给我热了吃吧!”
徒嘉泽可感受不到李氏这会儿的难受,他今儿个咳嗽好转了不少,人也精神起来,便吵着要去找徒嘉钰玩。
李氏有些恶意地说道:“既然你想要找你哥哥玩,那就过去吧,他现在正在正院呢!就怕你去了,人家不理你!”
徒嘉泽也听不懂李氏话音里的阴阳怪气,当下便叫奶娘抱自己过去。
奶娘有些着急,徒嘉泽现在病还没好,正院除了小王爷,还有个不满周岁的三公子呢,二公子吵着要过去,平白惹人嫌弃。她看向了李氏,希望她能拦着点。
李氏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她意识到了,却乐于看到正院倒霉,因此没好气地说道:“看我做什么,你们这些人,不就巴望着能巴结上那边吗?现在不去,还等到什么时候?”
奶娘就不明白了,李氏都到这份上了,怎地嘴还这么硬。奶娘只得低头哄徒嘉泽,结果小孩子很多时候根本就是生了一身反骨,你越是不叫他做的事情,他们越是要去做。因此,眼看着徒嘉泽就要哭嚎起来了,奶娘这回是撑不住了,之前何太医可是说了,这些天要让徒嘉泽保持平和,不能再大哭大闹,哭得厉害了,一个不好就要引起气疾。这除夕夜去请大夫,实在是不吉利,也只能先满足他再说。因此只得帮着徒嘉泽穿了衣裳斗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免得在外头受了风,又叫了两个小丫头在前头提灯笼,抱着徒嘉泽往正院而去。
“二公子的奶娘带着二公子往这边来了!”一个小丫头远远瞧见,立马跑进来传话。
顾晓一愣,她瞧了徒嘉泽一眼,便笑道:“来就来了呗,他小孩子家家的,一个人觉得无趣也是有的,自然是想要找哥哥一起玩!”顾晓虽说有着原身的记忆,但很多事情很难感同身受。徒嘉泽对他们母子又压根没有威胁,本身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那么当做是邻居家的孩子,好好招待一番倒也没什么。
吴嬷嬷以为顾晓忘了徒嘉泽还在生病,便在一边给顾晓使眼色,顾晓当做没看见,先是对一边末儿的奶娘说道:“末儿也该休息了,你们先抱他到里间去吧!”虽说徒嘉泽得的不是什么流感,但是小孩子体弱,沾了病气可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先叫他先歇着去。
末儿还有些不高兴,虽说的确已经快到平常睡觉的时间,但是这会儿正玩得开心呢,哪里肯走。
顾晓装出一副打呵欠的模样,看着末儿说道:“好末儿,妈妈和哥哥也困了,再不睡,明天就没精神陪你玩了!”
徒嘉钰也跟着打了个呵欠:“末儿乖乖去睡吧,明儿个再一起玩!”
瞌睡是会传染的,末儿本来也到了睡觉的点,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当下老老实实被奶娘抱着去了西厢房。顾晓这才松了口气,对徒嘉钰解释道:“你跟你二弟年纪大了,多熬一会儿没事,末儿却是熬不住。与其等到你二弟来了再叫末儿去睡,不如先让他睡下,免得你二弟多心!”
徒嘉钰也没多想,他炸了眨眼睛:“那妈妈,今天我也要跟着守岁吗?”
“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熬得住,再玩个一会儿,就老老实实去睡觉吧!硬熬着伤了神,可不是好玩的!一会儿跟你二弟玩也是一样,他还病着呢,可不能累着!”顾晓提醒道。
徒嘉钰在末儿身上早就养出了哥哥的责任感,这会儿赶紧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再跟二弟玩一会儿就去睡!”
不多久,徒嘉泽的奶娘就抱着他过来了,看起来很是尴尬,她带着徒嘉泽给顾晓和徒嘉钰行礼,又解释道:“二公子闹得厉害,我们实在是劝不住,又怕他……”
顾晓笑道:“咱们府上人丁单薄,他们小兄弟几个,愿意亲亲热热的,我是巴不得呢!以前是孩子年纪小,身体也不好,如今看着好多了,有空多来玩便是!”
奶娘悄悄看了一下顾晓的脸色,看不出半点勉强的样子,语气听起来也很真心实意,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徒嘉泽跟顾晓也不熟,他刚刚在奶娘的指点下给顾晓行了礼,这会儿就忙不迭地说道:“娘娘,现在我可以跟哥哥一起玩了吗?”
“当然可以啊!”顾晓笑吟吟说道,“不过今儿个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最多再玩半个时辰,就该回去睡觉了,睡得足,才能长得高,知道吗?”
徒嘉泽也没什么时间观念,对半个时辰是多长时间也搞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可以跟徒嘉钰一起玩了,当下就跑到徒嘉钰面前:“哥哥,我们一起玩琉璃球吧!”
徒嘉泽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以来没做过什么剧烈的运动,所以他喜欢的玩具都是那种在室内就能玩的那种,琉璃球就是这样,可以在桌子上甚至是床上滚着玩。
徒嘉钰笑道:“琉璃球有什么意思,我最近在玩升官图呢,还是西游记版的,你听过西游记没有?”
徒嘉泽茫然地摇了摇头,徒嘉钰便热情地跟他说起了孙悟空的故事:“我也还没看完,等你上了学,认识字了,我就送你一套,你可以自己看!”
徒嘉泽懵懂地点点头,听徒嘉钰说了规则,然后老老实实拿了猪八戒的棋子,跟徒嘉钰一起玩了起来。
李氏气头上来,挤兑了徒嘉泽的奶娘一番,本以为徒嘉泽还病着,奶娘不会带着孩子去正院,哪知道奶娘居然抱着徒嘉泽走了,她顿时就傻眼了,只得叫人盯着正院那边,想象着顾晓将人赶出去,然后她就可以好好嘲笑奶娘一番,再次告诉他们,正院与西院势不两立的现实。
哪知道,几个人进了正院,就再也没出来,李氏只等得心急如焚,开始怀疑顾晓想要将徒嘉泽抱到正院抚养,她越想越坐不住,当下也跟着起身,准备去正院问个究竟。
第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