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太妃要躺平 第35章

作者:微云烟波 标签: 红楼梦 种田文 BG同人

  原本女为悦己者容,李氏可是很久没好好收拾过自己了,这会儿揽镜自照,竟是发现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叫人拿了玉容粉过来修饰,等看不清楚细纹了,这才松了口气。

  玉梅见李氏这般,也不多说,只是问道:“娘娘今儿个打算戴什么首饰?”

  李氏早就戴烦了那些银饰,虽说做得也精美,但是都是那些花样,她想了想,便说道:“我记得之前有一副珍珠头面,就用那个吧!”

  玉梅很快就将李氏的妆奁打开,很快就找到了李氏说的那套珍珠头面。

  这套头面用的是南珠,珠子不算大,难得的是非常匀净,又都是那种柔和的奶油色,也没有做成什么凤凰模样,而是做成了玉兰花的款式,光是一看,就有一种江南美人的秀美风姿。

  李氏看了一眼,叹道:“以后这套头面就多戴戴吧,再放下去,珠子都要发黄了!”

  玉梅也不搭话,叫了玉桂过来,一起给李氏拆掉头上原本的首饰,换上那套珍珠头面,先是一根垂珠玉兰珠钗,又用几根米珠串的小花钗点缀在发间,又戴上一对垂珠耳坠,连领扣都换成了菊花纹嵌珍珠的,这会儿对着镜子照了照,便平添几分温婉的气质来。

  李氏看着镜中似乎有些陌生的自己,不免怔忪了一会,就听玉桂说道:“这头面好,正称咱们娘娘,娘娘不如再换一身衣裳吧,要不然,这个领扣就显得太素了些!”

  这边才换了衣服,徒嘉泽就从外头进来了,瞧见李氏的模样,不免高兴起来:“母妃,你今儿个比之前好看!”

  李氏这会儿心情也很好,不由笑道:“你喜欢母妃打扮得好看吗?”

  徒嘉泽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了,谁不喜欢好看呢!”

  李氏听得一愣,忽然就觉得豁然开朗起来。王爷已经没了,自己也不能一辈子走不出来,往后还长着呢,总该好好过活才是,因此,便笑道:“那行,母妃以后天天好好打扮,你也得穿得精神一些,别整日里跟个活猴一样!”

  徒嘉泽以前身体不好,总是待在屋里,李氏那会儿觉得忧心,如今徒嘉泽身体日渐好了,每日里上蹿下跳,李氏又开始看不过眼起来。

  徒嘉泽早就不怕李氏了,这会儿敷衍地应道:“母妃,我知道了!”

  李氏无奈,只得叫人先端了水过来给徒嘉泽梳洗,头发重新扎了两个小揪揪,戴上一条蓝底卷草纹的抹额,再换了一身衣裳,衣裳倒是挺好,可是徒嘉泽之前夏天在院子里到处跑,晒得黑了一圈,到现在都没恢复,这会儿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裳,愈发显黑起来,李氏不由皱起了眉头,只得叫人再给徒嘉泽换一身,嘴里还絮叨起来:“我看今儿个就得跟太妃娘娘说,早点送你跟着你大哥读书去,省得每日里四处乱跑,没个消停!”

  徒嘉泽才不想要读书,他之前跑前头去过一趟,看着徒嘉钰和贾瑚在那里写字,他都看烦了,他们还没停,顿时就吓住了,当下便抱着李氏的胳膊撒娇起来:“母妃,我还小呢,再等两年嘛!”

  又想到奶娘丫头们说的话,跟着说道:“我又不要考科举,学那么多干什么?”

  哪知道就像是后世家长将孩子送到培训班不是让他们勇争上游,而是为了解脱家长自己一样,李氏准备送徒嘉泽去读书,也不是为了让徒嘉泽如何,而是省得这小子每日里到处乱跑,晒得跟煤炭一样。

  因此,任徒嘉泽如何软磨硬泡,李氏只不吭声,弄得徒嘉泽一脸不乐。

  风荷院那边,周氏黄氏和陈氏也在绕着佳婉和佳姝给她们打扮。一会儿拜月两个姑娘也是要一起的,因而可不能轻忽。

  天还没完全黑,各处便都往明霞亭而来。

  明霞亭外已经设了月台,上头焚着高香,燃着巨烛,几个果盘里放着月饼瓜果之类,西瓜更是直接切成了莲花模样,摆在案上,一股子清甜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此时明月初升,大家只在月台一边等候,各自互相打量,便是年纪最长的周氏,这会儿也穿上了新衣,一个个都忍不住露出笑来。

  还是那句话,没了男人,日子还得过。她们头上有没有苛刻的婆婆,顾晓这个主母也宽容,不会非要她们如外头那些寡妇一般,关在高墙之内,只能如枯藤槁木一般生活,既然如此,干什么不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乐子,非要伤春悲秋呢!

  不一会儿,月亮便已经上了梢头,顾晓便先带着人在银盆内洗了手,又用帕子擦干,这才拈香下拜,其他人也跟着下拜,三拜之后,一行人便下了月台,往明霞阁上走去。

  明霞阁四周竹帘都已被挂起,如水的月光从窗口流入,配上高悬的宫灯,便有了几分如梦似幻之感。

  顾晓同样也没拘泥尊卑,满府里除了女眷便就是几个小子,也不用在乎什么男女之别,阁上展开一张巨大的圆桌,顾晓坐在上首,徒嘉钰坐在她左侧,末儿坐着他的专用椅坐在徒嘉钰下首,李氏带着徒嘉泽坐在右侧,其他人就按照亲疏远近,团团围坐起来。

  席上的主角还是月饼,汤菜果品却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因着赏月时间长,因此热菜少,凉菜多,又有不少鲜果干果,配上烫过的桂花酒,便显得气氛融融,心里都松快起来。

  大人可以喝一点桂花酒,小孩子的选择就多了去了,有莲房饮、酸梅饮、紫苏饮等,还有糖蒸酥酪,银耳雪梨羹之类,正合孩子们的口味。

  先分食了几个月饼,又将蒸好的大螃蟹拿出来,每人面前摆了两个,自己动手也好,叫丫头帮着拆也行,喜欢吃的多掰两个,不喜欢的,吃点蟹腿肉,便净了手,端了桂花酒慢慢喝着。

  “叫他们小孩子家家的旁边玩去,咱们也一块乐呵乐呵!”年龄差距太大,最大的徒嘉钰还是个小屁孩,自然没法参与到成年人的娱乐之中,因此,瞧着几个孩子已经吃了个半饱,顾晓便笑道。

  李氏如今已经放下了心理包袱,可以很自然地给顾晓做捧哏,连忙跟着说道:“娘娘说的是,再叫这帮小猴儿在桌子上待着,只怕一会儿都要闹翻天了!”她看了一眼已经吃了个八九不离十,虽说还坐得住,但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的徒嘉泽,打心眼里赞成顾晓的主意。再这个坐下去,自家这活猴就要先闹出笑话来了。她这会儿早就后悔了,以前觉得徒嘉泽身体不好,不曾叫奶嬷嬷仔细管教,都是纵着他,养成了个有些无法无天地脾气,也亏得还知道几分礼数,要不然的话,就显得太不像样了。

  顾晓便看向了徒嘉钰,笑道:“钰儿,带着你弟弟妹妹们去楼下玩去,要是想要去花园里也行,得先加一件衣裳,可别往偏僻地方乱跑,仔细被虫子迷了眼睛。”

  徒嘉钰如今是很有兄长风范的,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连末儿也跟着一起带了下去,连带着一直跟着末儿的白白和花花也一块跑了。它们本就是专门培养出来的宠物犬,看着娇小可爱,一开始佳婉和佳姝还有些怕,但是很快,胆子就上来了,还拿了桂花编了花环给两条小狗戴上,浓郁的花香弄得白白和花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硬是将花环给甩了下来。佳婉和佳姝不免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跟着末儿一起,拿了肉干喂它们。

  哪怕年纪还小,但是这会儿男孩子和女孩子已经有些玩不到一块了,徒嘉钰见两个妹妹带着末儿很靠谱,便跟徒嘉泽一起玩起了别的游戏。

  虽说叫孩子们自己下去玩,但是奶娘和丫头婆子们还是要在旁边看着的,免得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那就是她们的不是。

  楼上这边,孩子们一走,剩下一帮女眷都放松了许多,周氏笑道:“可是有一阵子不曾这般热闹了,一时间都有些不习惯!”

  顾晓笑道:“你就是谨慎惯了,这府里这么大,你要是想要找点乐子,又有什么难的!等回头除了服,咱们也可以到西山庄子上住一阵子,那边更自在一些!”

  李氏心里暗自撇了撇嘴,这府里如今你是老大,你不先发话,谁敢自在,到时候你找个不思念先王爷的借口,那大家可不就倒霉了吗?不过面上还是说道:“咱们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见识也少,哪里知道什么,今儿个不是要娘娘给咱们带个头嘛!”

  顾晓见李氏这话说是恭维,又有点不像,也不跟她计较,只是笑道:“如今还在孝中,许多事情也做不了,就是私底下乐呵一下罢了!”

  如红楼十二钗一般搞什么诗词联句或是行什么雅令,这边是干不了的,顾晓原身在家倒算得上是饱读诗书,但换了个芯之后,却不可能如原身一般才思敏捷,叫她讲几个段子没问题,那等不严格限定格律的飞花令什么的也能来两轮,但其他还是算了。至于李氏还有一干太姨娘,就别提了,她们要么出身小门小户,要么就是宫人和庄户出身,最多也就是认识几个字,会基本的算术,描花样子没问题,让她们背诗,那可就难了。

  因此,顾晓便说道:“咱们也玩不来那些闺中雅事,就玩点痛快的,如何?”

  陈氏笑道:“娘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要是娘娘故意为难咱们,那咱们可是不依的!”

  顾晓笑道:“这话说的,我这些年也荒疏了许多,为难你们,不也是为难我自己吗?咱们今儿人少,不如就行个散花令如何?”

  这年头便是女眷之间的聚会,行令也是难免的事情,散花令算是比较简单的了,很快大家就拿了一竹筒过来,将竹筒打开,里面十二根银筹,上面绘着十二种四季之花。李氏忙说道:“咱们先拈出个寻花客来!我先来!”说着,竟是将袖子往上一撸,便去抓阄。其他人不由一愣,很快也笑着跟上。

  年纪最小的何氏却是直接抓到了“寻花客”,不由有些兴奋,忙说道:“娘娘和几位姐姐先掣筹,我来猜!”

  竹筒被放到了顾晓面前,顾晓晃出一根银筹来,低头一看,上头绘着一支建兰,她便藏在手中,又将竹筒递给李氏,李氏也是摇出一根,低头看了一眼,便露出了笑意,将银筹同样握在手心,转而将竹筒推到周氏面前。

  一会儿功夫,在座各人都已经拿了一支银筹,何氏想要探头看看剩下的几支是什么,却被刘氏拉住,笑道:“这可不成,你要看了,那可要罚酒!”

  何氏也不沮丧,当下先看向了顾晓,笑道:“我猜娘娘手里是牡丹!”她这话一说,李氏就忍不住飞了个白眼,这马屁拍的。

  不过顾晓却是摇了摇头,将银筹放到桌上,笑道:“那妹妹可是猜错了!”

  何氏探头一看,笑道:“建兰也是好的!”然后便伸手与顾晓猜拳,顾晓怕她年纪小,喝多了,便故意慢了一点,认了负,何氏注意道了,嬉笑道:“还是娘娘疼我!”

  顾晓笑道:“好,我疼你!”自个取了酒,饮了一杯。

  周氏凑趣,故作委屈道:“原来娘娘也是个爱年轻的,可怜我们几个,都是烧糊的卷子了,难怪娘娘瞧不上!”

  顾晓也不上当,笑道:“谁不爱年轻呢,何妹妹花朵儿一样的鲜嫩人,谁也不忍心辣手摧花啊!”

  顾晓开了个头,李氏却是只肯给顾晓低头,不愿意在这些太姨娘面前放下身段的,因此,只是笑道:“那何妹妹看看我这签子是什么?”

  何氏故作思考了一番,笑道:“我猜啊,姐姐那签子上是芍药!”

  何氏又不傻,李氏拿到签子就喜形于色,可见是抽了一根好签,以李氏的城府,除了牡丹芍药之外,还能有啥。

  李氏一听,便将银筹放在桌上,上头果然是芍药。何氏便亲自斟了酒,递到李氏面前,娇沥沥说道:“请姐姐饮一杯!”

  李氏瞧着何氏这粉嫩的小模样,一开始还有些不爽,毕竟自己都有些显老了,何氏却还是个小姑娘模样,但是一想到,何氏再年轻又如何,府里又没个男人,她也没有孩子,也就是年轻的时候还能看看自己的美貌,等老了又还有什么呢,当下胸怀大畅,笑眯眯地说道:“那就偏劳妹妹了!”便就着何氏的手喝了这一杯。

  接下来几个人,何氏竟是都没猜对,猜拳也是输赢各半,喝了几杯下去,哪怕只是低度的桂花酒,但脸上也飞起了薄红,忙说道:“不喝了,先不喝了,我吃两口压一压!”说着,便坐回自个的位置,然后便夹了一筷子菜吃了,又盛了一碗银耳雪梨羹,慢慢喝着。

  李氏这会儿正得意,因此便笑道:“娘娘,这什么散花令不得劲,要不,咱们玩点得劲的吧!”

  顾晓笑道:“那玩什么,投壶?猜枚?射覆?击鼓传花?”

  李氏琢磨了一下,猜枚射覆什么的,太动脑子,击鼓传花听起来不错,就怕那几个太姨娘故意作弄她,都往她这里传,因此,便说道:“要不,咱们来投壶吧!”

  顾晓也不反对,直接叫人拿了贯耳铜投壶过来,又取了去了箭头的短箭,她们这算是内宅的游戏,就不讲太多礼仪,大家轮着往里投便是。可惜的是,这里头一群人,都没什么经验,投中了也是瞎猫捧到死耗子,短箭用完,每个人都被罚了酒,四处看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二更,月上中天,吹进来的风也带了一些凉气,不过大家都喝酒喝到微醺,也不觉得冷,何氏喝得多,这会儿已经两眼发迷,又吵着要玩抛打令,大家故意作弄她,竟往她那里抛,她漏了好几个,又被罚了好几杯,跟米氏刘氏她们闹成一团。

  上头玩得开心,下面几个孩子也听得好奇,跑上来看到几个太姨娘醉态,不免大吃一惊。徒嘉泽是西院唯一的孩子,如今李氏不怎么管得住,他便也往东厢房那边跑,刘氏米氏何氏她们几个也乐得哄孩子,这会儿瞧见她们几个这般小女儿模样,徒嘉泽顿时觉得有趣,也跑过去要跟她们一起玩。

  末儿更是个喜欢凑热闹的,领着两条狗也跑了过来,白白和花花在人群里跑来跑去,差点没把人绊个跟头,大家也不以为意,只是愈发肆意起来。

  吴嬷嬷看着这样子,不免凑到顾晓耳边,低声说道:“娘娘,要不,先散了吧!”

  顾晓笑道:“还早着呢,难得能聚一聚,也叫她们好好松快松快!”

  吴嬷嬷见顾晓这般,便不再多说。

  这明霞阁在花园一角,距离院墙也并不是很远,因此,隐约的笑声便传到了隔壁雍王府。

  雍王府又不用守孝,昨儿个一大家子就聚过了,今儿十六,雍王又去了周侧妃那里,雍王妃觉得无聊,便带了几个丫头在花园里散步,经过的时候,听得隔壁传来的笑声,不免驻足细听,只是终究离得远了些,听不分明。

  一边丫头莲蓬说道:“娘娘,隔壁应该是今日拜月,这会儿该在赏月呢!”不过心里头也是嘀咕,几个女人,赏个月,怎么竟是有点沸反盈天的意思,莫不是请了几个女先儿,给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若是真有,要不要跟自家娘娘说,回头打听一下是谁,下次也请了来,大家也能一乐!

  雍王妃只是略停了几步,这会儿也是笑道:“她们在府里也是冷清,难得过节,松快一些也是应当的!倒是七弟妹宽厚,也能容她们玩乐!”

  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羡慕,顾晓这个平王太妃有宽厚的本钱,没有丈夫,爵位是儿子的,自己在府里当家做主,如今看起来,以前最不逊的刺头侧妃也已经老实下来,她自然没必要再降下身段,跟下头斗得乌眼鸡一样,可以从从容容做她的太妃,丢点小好处下去,就能叫下头那些侍妾俯首帖耳。哪里像是她,说是府里正妃,丈夫也尊重,实际上那真的是谨小慎微,半点错也不敢犯,下头侧妃侍妾骄横,她也只能做出一副宽厚模样,免得落下个刻薄的名头。毕竟,她娘家败落,实在是没有做错事的余地了!

  “罢了,咱们回去吧!”雍王妃转身说道,“这节也过去了,倒是剩下了不少月饼瓜果,留着也是浪费,明儿个就分下去吧!”

  几个丫头都面露喜色,她们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自然能分到上等的,这些就算自己不吃,拿回去给家里,也是一桩体面。

  丫头们欢喜不尽,却不见前头走着的雍王妃,面上露出些许萧索神色,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第64章

  中秋刚过, 之前说的京察已经开始,哪怕圣上已经是高举轻放,但官场上气氛还是紧张了起来。

  负责京察的官员摩拳擦掌, 有意将这事办得漂漂亮亮,让自己的履历上增加一项新的政绩,地方上的官员听到消息, 立马开始寻找开刀的对象,而那些消息灵通的缙绅, 早就还是活动起来,想办法将自家妆点成良善人家的模样, 生怕被人当做典型。

  而京城之中,陆墨带着陆父陆母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牛继宗没能实现将文官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的愿望, 对陆墨的许诺自然也就成了泡影。之前的案子,董家是彻底倒了霉, 董元驹被夺了功名, 打了八十大板,流放辽东, 遇赦不赦,董兴业和董兴胜不仅丢了官,因着董兴胜向官府行贿,导致陆显宗惨死,董兴胜被判秋后处斩, 董兴业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判流放西南,董家那个之前以为要死, 却最终没死的老爷子这回也真死了,可以说, 董家直接就散了,不可能再有翻身的余地。

  而涉案的正副主考和学正也被判得很重,不仅被罢职抄家,还被判子孙三代不得科举,这简直是挖了他们的根,三代之后,他们就算原本在士林还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彻底没用了,一大家子都得重新开始。至于那位知府,自然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直接被罢职抄家,全家流放崖州。这会儿的崖州可不是后世的旅游胜地,虽说经过多年的开发,已经比以前强了不少,但依旧算得上是蛮荒之地,比起西南都糟糕,这一大家子流放过去,有几个人能活着等到朝廷大赦,都是问题。

  看起来陆家的仇人都没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对陆家怀恨在心,他们只需要托人使点绊子,陆墨又不像是死去的陆显宗,身上有公民,其他人动起手来还略有些顾忌,像是他们如今这个情况,都不用县令出手,几个胥吏都足够让他们家破人亡。

  别的不说,陆显宗死了,家里的地不能再免税,也没有免除徭役的资格,他们因为这场官司,又错过了今年缴纳粮税的日子,回去之后要补交,大冬天再征发一下徭役,就足够折腾死一大家子。

  这样的担忧,陆墨也没有瞒着陆父和陆母,老两口因着陆显宗的事情,如今也不敢再相信地方官府的节操,相比较起来,在天子脚下,大家吃相还好一些。尤其如今陆墨在京城也算是混了个眼熟,谁要是京城对他打击报复,只怕回头就有人捅上去,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陆父犹豫了一番,说道:“墨娃,你说得对,虽说家里的地要紧,但是性命更要紧!这一回去,天高皇帝远的,咱们一大家子的性命,可就落在别人手里了!我如今还有点力气,你娘就算眼睛坏了,做不得绣活,但是缝缝补补的活计还是能做一些的!咱们干脆将家里的地给卖了,就在京城寻个营生!”

  陆墨也是鸡贼,既然陆父已经打算卖地,他也不去牙行,而是直接去了会馆。很多地方在京城都有会馆,大多数是试馆,主要是方便各地举子参加科举考试的,另一部分便是同乡会馆,主要方便的是行商还有行帮,陆墨去的就是同乡会馆,他如今也有些名声,只在会馆里说了陆家要卖老家的地,以后就长住京城,其他人便明白他的意思。

  陆家这案子连京察都掀起来了,他们小门小户可扛不住报复,自然不肯再回乡。这些人能将生意做到京城,自然也都是眼明心亮之辈,当下不仅不压价,还给了一个好价钱,又主动表示会帮着陆家找一处安全的房舍,还问陆墨愿不愿意跟着他们一块干。

  陆墨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些人多是行商,跟着他们,那是得走南闯北的,陆父陆母年纪都不小了,他可不放心将人留在家里,回头出了事都不知道,因此,他宁可在京城找个卖力气的活,若是能积攒一些资本,置办一些产业,陆家也就算在京城扎下根了。

  会馆的人将陆家的动向给宣扬了出去,原本不打算再管陆家的牛继宗这会儿却又回过神来,虽说之前许诺给陆墨弄个官的事是做不成了,但是,给陆家一个营生还是可以的,因此,便叫之前那个下人去找陆墨,许诺借他一辆骡车,让他可以帮着镇国公府送送东西,镇国公府不用的时候,他也可以在外头自个拉人拉货,等有钱了,他就能将骡车自个买下来,之后怎么用,就是他的事情了。

  陆墨倒是没觉得镇国公府出尔反尔,毕竟,他就是个小人物,一个月前还是个奴婢呢,能有今天,他已经是感激涕零,自然不会有更多的野望,如今能捞到一个稳赚不赔的营生,自然是感激不尽,当下用尽自己的口齿,说了一大堆好话,牛继宗知道了,也算是有了点安慰。不管怎么说,这陆墨是个厚道人,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只是之前说好了骡车是借不是送,如今再想要送,就显得有些存心不良,不过,他这样的人,想要施恩,也很容易,只叫家里包了许多旧衣裳被褥,还有些成药之类,送到了陆父陆母那里,这些虽说不是钱,但是真要是折成钱,别说是一辆骡车,两三辆都买下来了。

  陆父陆母自然是感激不尽,又听陆墨说陆显宗沉冤得雪,镇国公府也出了立,恨不得在家给牛继宗立长生牌位,为他日日祈福。

  比起镇国公府的大张旗鼓,隆安侯府那边却也只是叫人私底下多给陆墨行一些方便,有需要用车的时候就找陆墨,其他便不再多提。陆家遭难,董家是罪魁祸首,就算不是因为董家的那一点亲戚关系,顾家也是欣赏陆墨这等忠诚厚道又勤劳肯干的人的,给这样的人搭一把手,也算是积德行善。

  隆安侯府也没有需要陆家报答的地方,无非就是看着陆家可怜,老两口这个年纪没了独子,虽说收养的陆墨是个有良心的,但终究比不得亲生的孩子贴心,如今还得背井离乡,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生活,能拉一把便拉一把,总不能叫好人没了下场。

  这些话隆安侯夫人并不曾跟顾晓说,陆家的事情差不多是外朝的事,顾晓作为宗室命妇,也不该掺和这些,没得叫人生出什么想法来。

  隆安侯府夫人这次过来,却是因为隆安侯被派了外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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