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太妃要躺平 第55章

作者:微云烟波 标签: 红楼梦 种田文 BG同人

  回到荣国府,闲下来后,贾瑚也没叫小厮,自个开了箱子,将之前的那些功课字纸都找了出来,将里面的题目挑出,然后放到一个匣子里,这才叫了一个小厮进来,问道:“你去打听一下,二叔可是在书房,我要过去给二叔请个安!”

  那小厮不觉有些奇怪,毕竟,大房二房如今虽说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是,也就是小辈之间还有些走动,像是贾赦贾政兄弟两个除非在荣庆堂或者是祠堂,否则的话,没事都不会碰面。贾珠每次来找贾瑚,也不会专门去给贾赦和张氏请安,如今贾瑚说要去找贾政,就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做下人的,最重要的是听话,不该自己问的,就别问,只管做便是。因此,那小厮很快就去打听了消息,跟贾瑚说道:“大爷,二老爷这会儿正在书房呢,您尽管过去便是了!”

  贾瑚干脆就叫这个小厮捧着匣子,说道:“你拿着这个,跟我一块过去!”

  贾政原本正在书房里面跟一个清客下棋,听到下人过来传话,说是贾瑚过来请安,也是有些发蒙。不过,人都到门口了,他总不能避而不见,又怕贾瑚跟他说到什么叫他为难的事情,便想要打发清客先出去。这些清客一个个同样都是灵醒人,瞧见贾政的神情,便知他的心意,连忙起身说道:“既是瑚大爷来了,那今日这一局暂且作罢,先叫人以纱笼罩了,等回头政公有暇,再续如何?”

  贾政不免有些歉意,连忙说道:“吴兄此言甚是!”说着便起身送了清客出去,这才叫人请贾瑚进来。

  贾瑚进来之后,便先给贾政请了安:“侄儿给二叔请安,二叔一向可好?”

  贾政看看贾瑚,穿着一身宝蓝色暗绣灰鼠皮箭袖,外头罩着石青团花排穗褂,他本就生得俊秀,这会儿看起来愈发显得神采飞扬,哪怕衣衫颜色暗沉,却依旧显出几分灵动来,跟贾瑚相比,贾珠看着就显得有些沉闷,不够机灵。

  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贾政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这会儿便说道:“哪有什么不好的,瑚哥儿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贾瑚见贾政这般开门见山,也不多啰嗦,连忙从小厮手里拿了那匣子,放到桌案上,口中说道:“二叔明见,侄儿如今在弘文馆读书,常向几位教习请教,教习们也常给侄儿布置一些功课,侄儿想着,咱们家如今就侄儿与珠大弟弟都在读书,正是勇猛精进的时候,便想着跟珠大弟弟分享一下!只是侄儿不知道珠大弟弟如今学到了什么程度,便想着先给二叔过目,二叔若是觉得其中有适合珠大弟弟的,不如挑了出来,也叫珠大弟弟做一做。”

  弘文馆教习出的题目,这放在后世,那就是海淀名师,黄冈密卷啊!做家长的,其他也就罢了,给孩子送辅导书和练习卷,那肯定是拒绝不了的。当下,贾政的眼睛一亮,连忙说道:“瑚哥儿有心了,你跟珠哥儿毕竟是兄弟,日后珠哥儿学业有成,你们兄弟也能携手并进,也是一桩佳话!”意思就是,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也别忘了贾珠才是。

  贾政心中高兴,越看贾瑚越觉得顺眼,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是贾赦那个老纨绔生出来的呢?他直接将自己常用的一方端砚赏了贾瑚,又温言鼓励了一番,这才放贾瑚回去了。

  贾瑚前脚刚走,正在自个书房读书的贾珠就被提溜了过来。贾政已经先看过匣子里那些题目,他自己当初没摊上什么名师,也没搞过什么模拟考试,这会儿翻看了一下,虽说没生出什么不明觉厉之感,却也觉得,这些由浅及深,颇见功底,可见出题的人不是糊弄小孩子的。再一想,能在弘文馆做教习的,怎么着也该是二甲进士,当下愈发觉得这些题目上都镶了金边,似乎儿子将这些做会了,做好了,立马就能金榜题名了一般。

  贾政对贾瑚,那叫一个和颜悦色,结果看到贾珠,就各种不顺眼,开口便是孽障,闭口就是畜生。这会儿瞧见贾珠进来,也没个好声气,喝道:“你个孽障,这些日子又在读什么书?”

  贾珠一听贾政的呵斥声,就开始脸色青白,背后汗出如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爷明鉴,儿子之前已经读完了四书。近日正在读《四书章句集注》,已经看到《大学章句》。”

  贾政便挑了几句问了问,贾珠战战兢兢答了,好在都答了上来。贾政尤觉不满,又是呵斥道:“才读到这里,瑚哥儿也就比你大不到一岁,如今都已经在破题做文章了!”

  贾珠顿时又紧张起来,心里难免要腹诽,贾珠是什么条件,自己是什么条件,人家蒙师都是举人,还不是那种落第举人,无非就是时运不济,要不然的话,怎么着也该是金榜题名的人物,而自己呢,请个那个老秀才,自个读书都未必读明白了呢!

  不过,当着贾政的面,贾珠可不敢这么说,只得低头束手:“儿子愚钝,叫老爷失望了!”

  贾政见贾珠老实认错,心气顺了一些,然后便说道:“现在知道,还不算晚!你既是进度慢了,早点赶上便是。至于破题做文章的事情,还是得早点提上日程,今儿个瑚哥儿过来,将弘文馆教习给他出的那些题目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你这就拿回去,多多研习,做出来之后,拿与我看!若是胡乱敷衍,仔细你的皮!”

  贾珠听得也是心中一动,他真不觉得自己不如贾瑚,如今既然是一样的题目,那他倒要看看,是自己厉害,还是贾瑚厉害!当下便诺诺称是,接了匣子,老老实实回自个书房去了。

  哪知道等打开匣子,看着里头厚厚一大叠纸张,贾珠只觉头晕目眩,琢磨着是不是贾瑚将这几个月的功课都给自己拿过来了!这他得做到什么时候,回头贾政问起来,你做了多少啊?他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连一半还没做完?那非得被贾政抄起板子揍一顿不可。

  只是事已至此,贾珠也不敢去问贾瑚是不是故意的,万一人家一个不爽,再送一堆功课来,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贾珠其实如今功课已经比较繁重,他那个先生只会照本宣科。科举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后人可能以为科举就考几本书,实际上不然,这么多年来,科举考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偏门,光是一套《四书章句集注》就有二十多万字,这些都得背得滚瓜烂熟,而且还不能是死记硬背,你得会根据释义制义作文,一场考试,光是作文,就得写个七八篇,这里头还有各种讲究,没点经验的人根本摸不清楚其中的道道。

  贾珠如今就处在死记硬背阶段,他又不是那等天赋过人之辈,能够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如今还没背明白注解呢,就得破题写文,那就真的是拔苗助长了!

  而季先生之前教导贾瑚却不是如此,他讲解每一篇经义,都会触类旁通,将与之有关的都说上一遍,如此,贾瑚看到某个句子,便会想起其他那些,破题自然更加容易。

  贾珠如今是真的顾不上找贾瑚诉苦了,明明快要过年,他是半点过年的喜气都没感受到。王氏别的不说,肯定是不能阻拦贾珠上进的,而贾史氏那边,倒是想要让贾珠松快一下,只是,她其实也盼着二房能有人出人头地,要不然的话,她老人家在家说话也不响亮。你就算是想要制衡,也得双方势均力敌才行,如今二房样样被大房压得死死的,她再如何一力撑着,大房不买账也是无用。

  因此,贾史氏琢磨一番,便叫史家将荣庆堂几个史家姑娘都接了回去,然后又表示天冷了,叫几个孩子都多睡一会儿,不用来荣庆堂请安了。

  王氏更心疼儿子,贾史氏做祖母的,都不叫请安了,她这个亲妈总不能拖儿子的后腿,因此,也免了贾珠的请安,还叫厨房每日里炖上一盅滋补的汤羹给贾珠送过去。

  饶是如此,贾珠如今虽说不曾像是之前那般近似于头悬梁锥刺股,也每日里从早到晚,不得安歇。

  “你这小子,也不怕把你珠大弟弟坑死!”听说这事之后,张氏忍不住对贾瑚说道。

  张氏不喜欢二房,即便对贾珠也就是面子情罢了,她可以不迁怒孩子,但是却不会再将贾珠和元春当做是什么骨肉亲人。不过,她也不会看着贾珠他们倒霉却一声不吭,想到之前贾珠因为苦读闹出来的事情,这会儿还有些心有余悸,不免有些责怪贾瑚,真要是贾珠出了什么事,二房不将锅甩到贾瑚身上才怪?

  贾瑚一脸茫然,只说道:“儿子只是叫二叔先鉴别一下,选合适的给珠大弟弟啊,怎么就坑他了?”

  张氏瞧着贾瑚无辜的神情,也不想再追究,只是说道:“以你二叔的性子,还鉴别呢,只怕一股脑儿都给珠哥儿了!罢了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可不许这般了!”

  贾赦听说了,却只是冷笑,他也希望孩子出息,但却不像是老二,自个没出息,结果硬逼着孩子上进!在他看来,就贾政那个德性,迟早要将贾珠逼出毛病来。

  跟还算是上进的荣国府比起来,宁国府那边如今已经有了乌烟瘴气的意思。

  贾敬将爵位给了贾珍,自个跑到玄真观里头出家当道士,当然,他这个出家,其实就是顶着个道士的名头,但是宁国府这边该给他的可不能省了!不管是烧铅炼汞,还是画符刻印,哪一样都不便宜,人家堂堂宁国公之后,既然出家,更是大兴土木,在玄真观给三清重塑金身,自个还要置办一整套的行头,各类法器都得置办齐全,光是这些,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

  也亏得宁国府人丁不旺,因此多年来积蓄也颇为丰厚,要不然,真不够贾敬这般花销的。

  贾珍这会儿还是个少年,以前只能说是有些纨绔性子,如今没了贾敬管束,亲妈徐氏又不够强势,愈发肆意妄为起来,每日里在外头斗鸡走狗,走马章台不说,在府里,也是沾花惹草,还荤素不忌。

  徐氏无奈,就像是所有的家长一样,都觉得孩子年纪小不懂事,结了婚就好了!似乎结婚就是一剂灵丹妙药,能叫人回头是岸一样。

  徐氏跑去跟贾敬商量,贾敬这会儿还没到后来修道修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听媳妇说儿子如今愈发荒唐,准备给他娶个媳妇收收心,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贾珍如今已经是名头在外,好人家的姑娘只怕瞧不上。倒是得给他娶一个厉害一点的媳妇,能辖制得住他的才是。

  贾敬这般想,倒是个好主意,真有如夏金桂那样的女子,贾珍说不得还真能改邪归正,可惜的是,哪个做亲妈的能看着儿媳妇辖制儿子,对此自然颇有异议,便表示,贾珍如今是贾家的族长,娶的媳妇便是宗妇,以后就是贾家的门面了,若是太过泼辣厉害,难免叫人笑话。

  贾敬想想也是,你又要人家精明强干,又要人家能调和族里的矛盾,还得让她能管住自个的丈夫,你这是挑儿媳妇,还是在干什么?真有这样的,谁家不抢着聘啊,还能轮得到贾珍。

  贾敬如今待在玄真观,不好再跑出来跟别家交际,因此只是叫徐氏在外头打听着些。

  贾珍如今对于成婚却没什么想法,如今多好啊,府里的事情有老妈管着,有钱随便花,家里外头都随便玩,荒唐的事情只需要避着一点徐氏便行。

  像是如今腊月里头,徐氏忙着过年的事情,庄子上送来的诸多年货,得分出一些来,分给荣宁街上的族人,府里得力的下人也得分一份,有好东西,还得孝敬一下隔壁老太太,总之,每日里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真心期盼赶紧有个儿媳妇嫁过来给自己打下手。

  贾珍却在外头花天酒地,三五不时便与一帮世交子弟饮酒作乐,又请了几个楼子里当红的头牌出堂,听曲唱戏,喝多了便玩上一出大被同眠的游戏,只闹得乌烟瘴气。

  这些地方鱼龙混杂,自然有好事之人在外头说这些事情,以至于贾珍的名声简直如同江河日下,虽说不至于落得色中饿鬼的地步,但是别人说起来,也得说一声荒唐。

  徐氏原本还请娘家人帮着贾珍相看一下,结果没几日,娘家嫂子就找上门来,只说这事自个爱莫能助。见嫂子支支吾吾,徐氏追问了半天,对方才委婉地说了贾珍在外的名声,徐氏只听得头晕目眩,她以前就是觉得儿子娇惯了一些,略有些肆意妄为,但是素来在她面前还是比较体面的,结果如今竟是变成这副模样,只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徐氏白着脸给嫂子赔了罪,回头便大发雌威,命人将贾珍身边的长随小厮在府里的都绑了来,传了板子,就在院子里面打,先实打实打了二十板子,徐氏才开始问话。

  这些下人一个个可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性子,何况打他们的还是家里老主母,只得老老实实将贾珍这些日子的行为举止给说了一通,比起徐氏嫂子说得还要不堪,徐氏越听越气,只叫人去寻贾珍,叫他回来,要是不肯回,直接绑了再说。

  贾珍如今已经是宁国府的主人,一干下人如何敢得罪,最后徐氏挑来挑去,直接挑上了焦大,吩咐道:“你是府里的老人了,跟过老国公爷的人物,便是珍儿,也得叫你一声太爷,如今珍儿这般,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便麻烦太爷走这么一趟!”

  焦大早就看贾珍不过眼,只是他素来嘴坏,又颇有些居功自傲的毛病,每每喝多了便满嘴胡沁,便是贾敬在的时候,也不喜欢用他,只是给钱好生养着,如今徐氏在他面前给足了脸面,顿时就生出了几分雄心来,当下拍着胸脯说道:“太太放心,有我焦大在,定不叫大爷走了歪路!”

第91章

  贾珍是被焦大带着人从妓女被窝里拖出来的, 见他醉醺醺的还要胡说八道,焦大也不客气,直接将贾珍解下来的还带着脂粉香的汗巾子就往他嘴里一塞。也就是焦大还有些主仆之义, 要不然的话,依他的性子,直接就用自个的袜子塞了。

  贾珍本来醉得厉害, 等被焦大往院子里雪地上一推,顿时清醒过来, 一看一边的焦大,顿时骂道:“好你个焦大, 竟敢这样对我,别以为你跟过老太爷, 我就不敢收拾你……”

  徐氏脸色铁青:“你收拾谁啊?焦太爷是我派过去的,难不成你还要收拾我不成?”

  贾珍这才发现徐氏站在那里, 顿时有些心虚, 忙跪下说道:“儿子见过太太,不知道儿子做错了什么, 叫太太这般震怒,儿子一定改!”

  徐氏冷笑道:“你能做错什么啊?你都是宁国府的当家人了,做什么不是应该的?我就是个老不死的,就该给你腾出地方来,免得你想要胡闹, 还得在外头找地方!”

  贾珍被唬了一跳,他这会儿心中还是有些敬畏的,何况, 徐氏也就罢了,这个亲妈多说几句软话, 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他亲爹还在呢!贾敬教子也是贾家的传统,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但凡有什么看不过眼的地方,碗口粗的棍子就打过来,不打得你皮开肉绽誓不罢休!贾珍想着之前挨过的几次板子,顿时就觉得骨头都疼了起来,连忙磕头说道:“太太这话说的,儿子都要无地自容了!儿子不肖,惹了太太生气,百死莫赎,还请太太暂息雷霆之怒!”

  见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儿子嘴里竟还都是虚言,没有一句实在话,徐氏也懒得再跟他多说,直接对着一边的焦大说道:“焦太爷,你受累,将这孽障押到祠堂去跪着,叫他对着祖宗,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贾珍见徐氏这般,知道不能善了,不过还是横了焦大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准备去祠堂,心里头却是乱成一团,他如今可是贾家宗族族长,结果被亲妈勒令去跪祠堂,以后这个族长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哪知道才不甘不愿走出去几步,就听到了徐氏的警告之身:“你如今年纪也大了,翅膀硬了,但是,我一个老妇管不了你,你还有个亲爹呢!便是出了家,也断绝不得血脉亲情,你要是不好好反省,别怪我去玄真观哭求你父亲,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才叫不能善了!”

  贾珍这才被吓住了,连忙又跪了下来,说道:“太太,儿子知错了,这就去跪祠堂!”

  “行了,你去吧,祖宗有灵,只盼着你能痛改前非,真要是不行,未免你遗祸家族,那我跟你爹也只能痛下狠心了!”徐氏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也觉得可怜,但是,却不敢心软,真要是心软了,只怕这宁国府偌大家业,就要败在贾珍手上了。

  焦大将贾珍拖回去的事情压根没有瞒着别人,这也是徐氏故意为之。毕竟,贾珍先前给人留下的恶劣印象实在是比较鲜明,你总不能就将他在家关几天,就说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吧!怎么也得显出宁国府这边的态度来,然后将一个崭新的贾珍推出去,这才能叫人信服。

  首先收到消息的自然是荣国府,贾史氏听了,难免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珍哥儿一贯胡闹,他娘早该管管了,好在如今管起来也不迟!不过,他还没成亲呢,比个孩子也大不了几岁,也不能过于苛责了些!”

  好话坏话都叫贾史氏说了,其他人嘴上说还是老太太你有见识,心里头却是撇嘴,你自个也没管得住自家儿子,说隔壁干什么!

  倒是京中其他人家,对宁国府这般作为有些刮目相看!

  之前瞧着贾珍那副德性,大家都觉得宁国公一世英名,都要被贾珍一番胡作非为化作流水,好在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如今贾珍还算年少,浪子回头还来得及。

  平王府那边,顾晓听夏云说了那一日的事情,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贾珍若是真的能痛改前非,那倒真是一件好事,就怕徐氏在的时候老老实实,徐氏一走就故态复萌。

  顾晓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贾敏那边却是暗自欣喜。

  她之前不幸小产,很是将养了一阵子,只是小产伤身,按照大夫的说法,最好近几年都不要有孕。林家几代单传,纵然林如海对贾敏体贴备至,贾敏总不能跟林如海说,自己比子嗣重要吧!因此,之后,贾敏就亲自给林如海挑了几个好生养的姬妾。

  林如海是这个时代标准的士大夫,嫡妻可以跟自己并肩而行,但也不反感姬妾的存在,不过在他眼里,侍妾就是个玩意罢了,就算是生了孩子,也是替主母生的,别想着什么给侍妾自己抚养,都是要给嫡妻养着的。因此,贾敏既然安排了,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了下来。

  贾敏面上贤惠,心里却是酸涩。她跟林如海感情深厚,自然不乐意容许他人来分享,只是却碍于子嗣的缘故,不得不如此,这般心情,无法与林如海言说,只能跟娘家人说。

  她倒是跟张氏姑嫂情深,可是这等事情,她在张氏那里也开不了口。毕竟,张氏生了两个儿子,自个那位大哥屋里也是姬妾众多,如今与张氏也就是相敬如宾罢了。因此,她只能是跟贾史氏说,哪怕贾史氏其实很难给出指导性的建议,毕竟,做丈母娘的也不能跟女儿说,女婿断子绝孙有什么了不起,你只管顾着自个就是!只能是安抚女儿,即便姬妾先有了孩子,最终还是嫡出为重,叫贾敏仔细养好身体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贾史氏还是给了贾敏许多心理上的慰藉的,如今又住在京城,能够经常归省,贾敏对娘家自然愈发依赖,只是,对于娘家如今的情况,也是暗自担忧。

  荣国府也就不说了,大房二房不和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贾史氏搞平衡搞得直接玩脱了,也就是表面上保持着老封君的风光。这也罢了,贾赦因着之前之事,俨然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而贾政呢,倒是读过几年书,偏生并无多少实干之才,又不谙世情,只解打躬作揖,终日臣坐,据说如今在工部俨然成了个吉祥物,大家有什么事情都绕开他,好在即便出了什么事,也用不着他承担责任。但是,他能一辈子如此吗?倒是下一代颇有些兴盛的架势,贾瑚贾珠都还算聪明勤奋,再有个二三十年,也该脱颖而出了。

  倒是宁国府,以前贾敬在的时候也就罢了,只是贾敬因着宫变之事得罪了圣上,不得不以出家来避祸。结果他倒是跑了,倒是将儿子贾珍完全给放了手。

  徐氏一直在府里,许多事情不清楚,但是贾敏却是在外头听过不少关于贾珍的传闻,若只是贪花好色也便罢了,少年风流也就是个谈资,但他因着贪花好色,与人争风吃醋乃至仗势欺人,那就过了!长此以往,祖上的余荫都要被他消耗尽了。

  如今徐氏能及早发现贾珍的诸多作为,重整家风,宁府就算一时沉寂,也还有兴起之日。

  贾珍在祠堂跪了三天,水米未进,要不是徐氏心疼儿子,允许祠堂燃烧炭盆,贾珍只怕都要冻出病来。饶是如此,贾珍这次也是被折腾得七荤八素,甭管有没有心服口服,老老实实当着徐氏的面,将自己的错处一一说了出来,又恨不得赌咒发誓,自己日后定当洗心革面,重振家业,不堕祖风。

  也亏得贾珍年轻体健,换个人,这般折腾,只怕非得大病一场,贾珍也就是休养了几天,就活蹦乱跳起来,只是性子却是变得有些阴鸷,看谁都不顺眼,要不是刚刚吃了大亏,只怕立马就要发作。不过他也算是能忍,硬是摆出一副悔过的模样,还跑到荣国府给贾史氏磕了头,又叫贾赦和贾政监督自己。

  贾赦也就罢了,他如今那真的是只要事不关己,那就万事不理,贾政倒是说了几句规劝的话,只是贾珍口中答应,心中如何想,却又不得而知。

  ……

  顾晓也没心思理会荣宁二府的后续,如今府里除了服,这大年三十乃至大年初一都得进宫朝贺,这可是个苦差事,光是各种祭祀活动,就足够折腾了。为着圣上大年初一赏下来的所谓“年馈”,还真是不值当。末儿年纪小,顾晓不想让他跟过去折腾,因此,便将末儿托付给了在家的徒嘉泽,其实也就是托付给李氏了,李氏简直是受宠若惊,她没想到,顾晓居然还肯信任她。

  顾晓有什么不敢相信她的,这府里头上上下下,谁敢违了顾晓的话,李氏真要是想对末儿下手,那就得自己亲自动手才行。但是,她还有徒嘉泽呢,她敢动末儿一根头发丝,顾晓回来就能报应到徒嘉泽头上。何况,末儿身边也一大群人伺候着,说是托付给李氏母子,实际上就是个说头,真正照顾末儿的还是府里的下人。

  末儿有些不开心,顾晓只得允诺等过了大年初一,正月里头他可以尽情玩,还允诺晚上的时候让他在府里空地上放烟花,一番许诺下来,末儿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答应留在府里。

  末儿可以留在府里,徒嘉钰却是不行,而且,他如今这个年纪,已经不方便跟着顾晓往后头去了,他身上有个嗣郡王的爵位,就得跟着在前头祭天祭祖。顾晓回忆了一下往年宫里的流程,琢磨着前头应该也差不多,当下便叫人仔细准备起来。

  在宫里不方便如厕,那就得控制饮食,根据原身的经验,顾晓叫厨房炖了参汤,喝了一盏,徒嘉钰也有,只是怕他年纪小,不好太过滋补,只叫他喝了一口意思一下。

  想想还是不放心,顾晓又往徒嘉钰的荷包里面放了不少肉干肉脯,还有一小包薄荷糖,叫他若是觉得饿了,就吃一块,不过也不能吃太多,免得到时候口渴。

  吃喝上头还是小节,顾晓之前就专门叫人缝制了护膝,用的是灰鼠皮,里面还絮了一层棉花,用牛筋充作松紧带,免得不小心掉下来漏了馅。徒嘉钰之前也试过几次,戴上这个,跪拜的时候要舒服许多。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顾晓又忍不住开始叮嘱徒嘉钰,在前头的时候老老实实听礼官的指示,别人做什么就做什么,少说话,倒是晚上宫宴的时候,给圣上的吉祥话先准备出来。

  徒嘉钰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哪知道隔壁雍王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太监王朝恩过来了。

  “平太妃娘娘,我们王爷叫奴婢过来,跟娘娘和小王爷说一声,就说今儿个进宫,叫小王爷跟着我们家王爷便是,娘娘不必担心!”

  顾晓立马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多谢四伯还惦记着钰儿,那今儿个就劳烦四伯费心!”说着,忙叫人拿了荷包过来给王朝恩。

  王朝恩将荷包收了,谢了赏,在袖子里面捏了捏,脸上的笑容愈发和气起来,又给顾晓说了几句吉祥话,这才告辞回府。

  顾晓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下好了,你四伯一向是个谨慎的,他肯带着你,定然不会出错,进宫之后,你只管跟着你四伯和珩堂兄便是!”

  徒嘉钰也是松了口气,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如今就要以大人的身份站出去,难免有些紧张,如今能有个相对熟悉的男性长辈带他一程,自然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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