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最终,顾晓也只能是如同将头埋进沙子里面的鸵鸟一般,多捐出去几石米,就当自己尽了一份心力了。至于其他的,等回头海贸商道开发出来再说吧!
顾晓还会忧国忧民一下,像是下面小的,浑然就没这样的想法。天气干旱,今年的瓜果就比往年甜,顾晓还叫了榨了不少西瓜汁,放在冰窖里头冻成西瓜冰棍给孩子们解暑,或者说做成刨冰,里面再加一点碎干果或者是切碎的果脯蜜饯什么的,吃起来那真是酸甜可口。
徒嘉钰倒是抱怨弘文馆那边实在是太热,那边虽说也供应冰块,但是相应的,人也多啊!而且,在外头也不比在家里,在家里若是不考究的话,穿一件细纱的衣裳也就够了,袖子都可以卷起来,但是在弘文馆,该穿的都得穿,
小孩子们还一个个都待不住,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总得活动一番,如此,就更热了。
顾晓能有什么办法,弘文馆又不能送饭,要不然倒是可以天天送点瓜果过去,因此只能叫人配了清凉祛痱的草药包,叫徒嘉钰拿过去,叫伺候的太监拿去煮了水,兑到洗澡水里,免得衣服穿太多起痱子。
另外又叫人准备了酸梅汤的料包,用细纱袋装好,同样叫太监拿去煮了,然后放在井水里面湃着,虽说比不得加冰,但是总比喝热的来得强。
徒嘉钰素来给伺候太监的赏赐比较大方,因此人家也乐得给他多帮点忙,不光肯帮他煮草药水喝酸梅汤,还表示,可以帮他买冰块。今年因为圣上南巡的缘故,原本储存的冰就多出了不少,只是,想要将多出来的冰匀到其他地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各间宫室,各个衙门,该分派多少冰,那都是有定数的,天不热是这么多,天热了还是这么多。用不掉的这些,又不能留到明年继续用,只能清理出去,等到了冬天再换新的。
相应的,卖冰,也成了内务府私底下敛财的一门生意。但是弘文馆这些孩子可不知道这个,之前徒宏轩徒宏憬在的时候,他们的冰都是绰绰有余,但对外都说是他们亲妈贴补的。何况,皇子自有自个的住处,他们在弘文馆这边可不消耗他们本身的份例,因此,即便是不得宠的那些个皇子,也从来没有为冰的事情费过心。宗室子弟却是得在弘文馆宿舍过夜的,自然不够使,之前因为不知道还有这个门路,又不能叫自家送过来,只能是ren着,如今知道竟然还能掏钱私下买,一个个都来劲了。
饶是如此,对徒嘉钰来说,在弘文馆的读书生活也委实有些难受,只能盼着夏天早点过去,好能松快一些。
徒嘉泽和末儿对此非常同情,以前徒嘉泽还有些嫉妒,觉得就因为大哥是嫡长子,就能去弘文馆读书,不说师资力量,横竖徒嘉泽也没打算努力学习,关键是人脉,徒嘉钰结识的不是皇子就是各家王府的世子,徒嘉泽呢,这个年纪,顾晓不带他出门,他就只能在家里跟末儿和两个姐妹一起玩。如今一看弘文馆这个环境,徒嘉泽就开始敬谢不敏。他这个身体,真要是中暑了,只怕都未必熬得过去。
末儿就是真心心疼哥哥了,徒嘉钰从弘文馆回来,末儿就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徒嘉钰后头转悠,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徒嘉钰一份,生怕徒嘉钰去了弘文馆就吃不到了。
徒嘉钰对此是照单全收,自个的亲弟弟嘛,愿意向自己表示关心,哪里还要推脱呢?回头再送弟弟一些好东西,礼尚往来就行。只是,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还要被弟弟关心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有些事情他当着末儿的面不好抱怨,跟顾晓在一起的时候私底下难免要吐槽一番。
吐槽的对象是徒宏轩,徒宏轩伤已经养好了,他又没有差事,也没有成婚,自然是要回弘文馆读书的。
如果说以前的徒宏轩还有几分努力的话,如今俨然已经没了这个念头,看起来就像是后世职场上的老油条一般,摸鱼是常态,人家没准还冷不丁诈尸一下呢,他从头到尾就是一副自我放弃的样子。
弘文馆这些教习对此也没有办法,人家这样的身份,愿意来就不错了!他现在这个身体,那就是个玻璃人,加上这场变故导致的心理变化,你敢多管,他杀了你你都没地方喊冤的!
因此,对于徒宏轩,教习博士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之前跟着徒宏轩的那些人,如今对他避而远之。徒宏轩看似不恼,实际上早就记在心里。
“十三皇叔现在这个样子,挺让人发怵的!”徒嘉钰喝着水果酸奶捞,有些心有余悸,“我之前跟十三叔和十四叔都不亲近,但也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心事,而且性子似乎也变得有些刻毒起来!听说他身边的太监经常挨打……”
徒宏轩当年可是皇储的热门人选,如今却被人害了,虽说不至于从天堂掉到地狱,但是起码也是摔了个狠的,以后算是飞不起来了,这等仇恨藏在心里,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顾晓便吩咐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叔叔,你以前怎么样,之后还怎么样,若是单独碰上,恭敬着点便是,别叫他抓住了把柄!”
徒嘉钰点头说道:“我哪敢跟他亲近!前几天璄堂哥身边的伴读就被他找了个借口教训了一番,之后还扔了人家的功课,害得他被先生将巴掌心都打肿了!如今我也叫瑚哥儿躲着他呢!”
顾晓沉吟一番,叹道:“我听说荣国府那边,太夫人和二房一直与甄家眉来眼去,两家毕竟曾经有亲,大房就算是不愿意,也拦不住,在外人眼里,贾家只怕就是支持甄家的。你十三叔如今斗不过十四叔,只怕就要发泄到贾家头上,实在不行,还是叫瑚哥儿想办法避一避!”
徒嘉钰放下手里的酸奶捞,有些疑惑地说道:“就不能跟十三叔解释一下吗?”
“你十三叔吃了这么大的亏,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他如今还憋着气呢,哪有心思听谁解释!”顾晓想了想,摇头说道,“而且,你解释了,他也未必会相信!除非大房那边找西宁郡王府出面转圜,但是西宁郡王府到底卖不卖大房的面子这还两说!”
顾晓如今对四王八公之间的关系也有些了解,这十二家看似一体,但互相之间也是有着亲疏之分的。像是荣宁二府,一直以来其实是跟东平郡王府和北静郡王府更亲近一些,所以,荣禧堂至今还有东平郡王的题字。南安郡王府也还行,因为第一任南安郡王妃出身史家,与史家成了姻亲,等着贾史氏嫁到了荣国府,两家往来才略多了一些。而西宁郡王府却是不然,他们家如今保留的兵权最多,哪怕是为了避嫌,跟各家明面上都不会太亲近。当然,在涉及到勋贵的时候,大家还是会站在一起共同进退的。
徒嘉钰听了,不由叹了口气,脸也苦了下来:“瑚哥儿他们家,不能老老实实地待着嘛,非得掺和这些作甚!”
“无非就是人心不足而已!”顾晓直接说道,“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的饭!他们家大房有爵位,二房只有一个在京中压根算不得什么的官职,只要太夫人一走,他们也就是京中寻常门第,哪里还能甘心呢?只是,瑚哥儿那位二叔又没什么了不得的才干,本身也不是科甲出身,想要更进一步,熬资历都不知道要熬多少年!只怕能他熬上去的时候,太夫人都没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走一走捷径,靠着裙带关系上去呢!可惜的是,谁也不是傻子,光想着好处,却不想着背后的代价,怎么可能呢?”
顾晓琢磨着,这徒宏轩说不定就是以后的忠顺亲王,记恨贾家之前站在了甄家那边,因此才一直跟贾家过不去,为了个戏子,都要叫长史跑到荣国府质问一番。
徒嘉钰小大人一样,又是长吁短叹起来:“瑚哥儿如今也是难,他们府里头大房二房关系紧张,搞得他现在回去之后也是不自在!”
“怎么就关系紧张了?”顾晓顿时来了好奇心,这关系怎么就紧张到贾瑚都开始不自在了!
徒嘉钰突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他想了想,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因为瑚哥儿他爹,居然找了个借口,打断了瑚哥儿堂弟的腿!”
顾晓顿时一呆,贾赦打断了贾珠的腿,这是什么展开。
贾赦原本是想要打断贾政的腿的,可惜的是,贾政还真是挺宝贝自己,出门都带着不少人,去衙门也是坐轿,而不是骑马或者是乘坐马车。贾赦也不想将贾家的笑话给闹到外头。在府里头吧,贾政都是待在自己书房还有赵姨娘那里,贾赦还真是找不到机会。
但是贾赦就是个混不吝的,并没有什么祸不及妻小的想法。这年头本来也没这样的说法,要不然也没有连坐之说了!朝廷抄家的时候也不会放过家里夫人妇孺啊!你享受了好处,那就得付出代价!
贾赦琢磨了一番,就干脆对贾珠下了手!贾政是个废物点心,贾珠倒是个聪明的,二房两口子如今一边是盼着元春攀高枝,一边想要贾珠金榜题名,好光耀门楣。
贾赦倒也没有下死手,只是敲断了贾珠一条腿,只要及时接好,也不会留下什么残疾。
这其实就是给二房的一个警告,现在只是贾珠一条腿,你们再折腾,那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贾政被吓得半死,去找贾史氏告状,但是贾史氏能有什么办法,按照贾赦的意思就是,自己一个做大伯的,别说是教训侄子了,就算是教训贾政这个弟弟,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要是贾政不服气,那就去告啊,看人家怎么说!
贾政是个好面子的,在外头人家问到他为什么住在荣禧堂,他也只敢说是为了奉养母亲。真要是将这事泄露出去,人家一问,你大哥干什么打你儿子啊?他该怎么说?说自己想走裙带关系,大哥不让,打断了儿子的腿来警告他一下?这个理由他敢说出去,自己所谓的端方名声就彻底保不住了。
何况,贾政也是个怂货,瞧着贾赦那看着自己的腿不怀好意的眼神,愈发不敢多说什么了!生怕一句话不对,惹急了贾赦,人家暴起发难,也将自己的腿打折!他好不容易升了官,可要是因病休养一番,只怕那边很快就能安排别人!
贾政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发现如今惹急了贾赦,贾赦真能叫他再多的希望都化为泡影,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能委委屈屈地请贾史氏这个亲妈做主!
贾史氏倒是想给他做主,可她一个老太太,就算顶着个超品诰命妇人的名头,但是她难道还敢杀了大儿子,叫小儿子袭爵不成?之前将降爵的事情说破之后,她连拿捏贾赦的理由都没了!这会儿只能说贾赦毫无长辈的样子,竟是拿孩子撒气,骂了一通之后,瞧着贾赦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都骂不下去了!
何况,贾史氏瞧着贾赦的样子,真是担心将这个愈发没脸没皮的儿子惹急了!他要是拼着被上头责罚,直接将二房一家子都打残了,那贾史氏哭都来不及!何况,贾史氏也怀疑,贾赦真要是做了这事,上头到底会不会罚!毕竟,谁不喜欢一个忠心的臣子呢?贾赦是没能力,但是他敢为了忠君大义灭亲呢!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贾赦如今就是这样,他就抓住一条,我不跟你老太太一般见识,但是但凡是违了我的意思,那我就收拾二房!
总之,这些日子,荣国府大房和二房俨然有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贾赦早就在东院那边另开了门,便是去给贾史氏请安,也不走荣禧堂,至于贾政,更是绕着东院走。
贾珠这个小家伙算是遭了无妄之灾,王氏倒是心疼儿子,贾政的的想法却很奇葩,那就是,你不应该老老实实在家里读书吗,到底是怎么碰到你大伯的!因此,不光没有安慰,反而是骂了贾珠一通,只把孩子委屈得不知道流了多少泪。
贾珠被贾赦打断腿的时候,贾瑚正好不在,知道之后,贾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要去探望贾珠,都被贾赦阻拦了,毕竟万一二房失心疯了,想要报复,也打残了贾瑚怎么办?
虽说在贾赦心里,贾政就是个窝囊废,但是王氏却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发癫!就算时候贾赦报复回来,那也晚了!
贾瑚如今都有些怕回去,每次回去到荣禧堂请安,都要带着一堆人,防止王氏贾史氏发难,王氏看他的眼神也是阴恻恻的。贾史氏对贾瑚原本就不如对贾珠,如今瞧见贾瑚好端端的,也是各种心烦。
如今家里别扭,弘文馆成了贾瑚逃避现实的地方,结果连弘文馆都开始不稳当了,一个不好就要遭遇校园霸凌,贾瑚如今简直是满脑子浆糊。
徒嘉钰对这个小伙伴还是很同情的,这会儿叹道:“要我说,他们家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干脆老老实实分家算了,真要是一直住在一块,迟早得闹出事情来!”
顾晓点了点徒嘉钰的额头:“你倒是想得好,你当瑚哥儿父母不想要分家?只是,他们府里还有太夫人在呢!她若是不松口,你敢提分家,那就是不孝!到时候,大房只怕连爵位都保不住!”
徒嘉钰哪里想得到这个,这会儿苦着脸,说道:“那瑚哥儿得难受多久啊!”
顾晓摇头说道:“这谁知道呢!”如今大房的情况可比原著里头强太多了,以前是大房ren着,所以一派和谐友爱的模样,但如今大家都不肯ren,还有个一把年纪还不颐养天年,居然学着皇家在两个儿子之间搞平衡的老太太,这能消停才怪!
贾家如此,朝廷也是如此。自圣上打定了主意,如今圣驾还没回銮,京中便有了不少流言。
第106章
自从义忠亲王坏了事之后, 一众开国勋贵都老实了起来,除了贾史氏和贾政母子这样的“大聪明”,大家都不敢胡乱掺和立储的事情。
但是毫无疑问, 一个有着勋贵背景的皇子登基,对于勋贵来说自然是好事,起码他们还有领兵立功的机会, 不至于只能安享富贵,眼睁睁地看着新生代的武将取代他们的地位。所以, 之前他们才会支持徒宏轩。
结果徒宏轩如今这个情况,是别指望再成为皇储了。一个身体不好的皇帝, 很容易被下头的人架空,说不定还得落得幼主登基, 权臣掌权的局面,圣上但凡有别的选择, 徒宏轩都不可能再上位了。
如果只是意外, 那么,大家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流言里头言之凿凿,这事根本不是意外,就是甄家背地里头干的。
大家一想,无论是实力, 还是动机,甄家都有。这年头可不会做什么无罪推定,大家稍微一想, 就给甄家定了罪!
只是圣上还信任甄家,或者说, 比起一个已经废了的儿子,另一个儿子可能更重要一些!
对于勋贵们来说,虽说徒宏轩没法上位了,但也是不愿意让一个做事这么不讲究的人家出身的皇子上位的。不管在什么时候,大家表面上的和气都是要维持的,你要是不走寻常路,那么就别怪其他人也跟上!若是可以用刺杀竞争对手的方式来决定皇位的归属,那么以后岂不是每一次的皇位更迭,都充满了血雨腥风?就像是有唐一朝,玄武门见证了多少场政变!始作俑者便是李二凤!
贾赦听得了外头的消息,立马跑到荣庆堂,对着贾史氏便说道:“老太太,您也该死心了,如今外头都道是甄家为了十四皇子害了十三皇子,我看那,十四皇子这下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贾史氏瞧着大儿子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就是一肚子气,冷笑道:“你看有什么用,那得圣上看才行!圣上是何等人物,能被下头那些流言蜚语给裹挟了?”
贾赦就纳了闷了:“老太太,虽说甄家跟咱们家有些拐弯抹角地亲戚关系,但是咱们家的根基,还是在勋贵里头,人家都盼着十三皇子上,怎么老太太你就惦记着甄家那位了?”
贾史氏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她瞥了贾赦一眼,问道:“人家是因为家族还在武将圈子里头混,咱们家还有人想要去打仗的吗?”
说着,她看着贾赦的眼神就满是嫌弃:“从你生下来,你祖父乃至你父亲就想着要改换门楣,所以,硬是给你娶了张家女为妻,指望着以后有张家的帮衬,咱们家也能科举入仕,以后不再做武勋,而是做耕读人家!你站在勋贵这一边,等到新君登基,难道赏你儿子一个功名?但是,十四皇子就不一样了,甄家在南边不知道笼络了多少官员,有着甄家的帮忙,咱们家才能顺利转型,以后才没必要在死人堆里厮混。”
贾赦竟是觉得贾史氏说得挺有道理,意识到自己想什么之后,他不自觉地晃悠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要确认一下自己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说道:“行吧,老太太你高瞻远瞩!不过啊,如今这个情况,只怕以后还不定是谁呢,儿子还是那句话,甭管老太太你是什么想法,反正别把咱们荣府给填进去就行!”
说着,贾赦胡乱给贾史氏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
哪知道,他前脚刚走,贾史氏就叫了玛瑙进来,吩咐道:“帮我写一封信,回头你悄悄带出去给赖大,叫他找人送金陵去!”
贾史氏身边的丫头多半是识字的,以后便是放出去,也是嫁给府里的管事,做管事娘子。因此,玛瑙便按照贾史氏的吩咐,拿了信纸过来,又取了笔墨砚台,略研磨了一些墨水,用笔蘸了蘸,便说道:“老太太,您说,奴婢来写!”
贾史氏说了几句家常,又说到京中流言之事,只听得玛瑙有些心惊肉跳,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按照贾史氏的话写了下来,写完之后又双手递给贾史氏。贾史氏摸出叆叇戴上,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叫玛瑙拿了信封装了,涂上火漆,藏到怀里收了起来。
当天下午,玛瑙就说要回去看望一下老子娘,借着这个机会,跑了一趟赖大家,将信给了赖大。虽说信封上没写什么,但是赖家本来就是贾史氏的陪嫁人口,赖大也是给贾史氏干惯了事情的,这会儿一听说是金陵,就知道该将信送到何处了,当下便跟玛瑙说道:“你回去跟老太太说,我明儿个就安排人快马加鞭送南边去,叫老太太不用担心!”
“你是说,伺候老太太的玛瑙今儿下午回了一次家,还去了赖大家里?”大房这边,其实也一直关注着荣禧堂和荣庆堂的情况,玛瑙的举动看似平常,但还是被报到了张氏那里。
张氏皱了皱眉,想到今儿个贾赦去了贾史氏那里,便起身往贾赦屋里去了:“老爷,你今儿个去老太太那里,可是说了什么?”
贾赦原本正在把玩一个迦南香雕琢的童子执扇扇坠,听得张氏这般说,手上也不停,嘴里说道:“还能说什么,就是叫老太太死心,别惦记着什么从龙之功了,外头已经快把甄家骂死了!”
张氏忙说道:“那就对上了,才过了午时,玛瑙就告假回去了,说是看望她老子娘,其实是去了赖大家里,只怕是给老太太传话去了!若是什么不怕被人知道的,老太太直接将赖大家的叫进来就是了,干什么还要通过玛瑙?只怕老太太还没死心,这是叫人给甄家示警去了!”
“甄家还要她示警?”贾赦脱口而出,人家本来就是内务府出身,至今在内务府还有不少人脉呢,随随便便一句话,就不知道多少人给他们家卖命,哪里得等贾家这不知道第几手的消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忙说道:“坏了,只怕不光是示警,还有别的事情在里头!”
他直接将刚刚还窝在手里的扇坠往书桌上一丢,立马叫了林之孝进来:“去找几个人,盯着赖大他们家那边,看他们家谁出门了!看到之后,直接给我放翻了,看看他们身上可有什么书信!”
贾赦还是慢了一步,赖家作为贾史氏的心腹,如今虽说在府里头也算是得了几分重用,但是大房这边,却一直在抬举林之孝,私底下对赖家也各种不满。赖家本就是贾史氏的陪房,就算是想要改投贾赦,也得贾赦相信才行,因此,只能是一门心思走到黑。
赖大是个谨慎的人,才送走了玛瑙,就叫了几个人进来,让他们赶紧出城,拿了自己的信物,先去城外庄子上歇一晚上,叫庄子上准备好沿途换洗的衣裳还有干粮,明儿个一早就快马加鞭去金陵。
赖家说是荣国府的奴婢,实际上在外头也是体面人,家里同样呼奴使婢,这次为着贾史氏的事情,算是下了血本,将几个得力的都打发出去了。
因此,贾赦派出去的人只知道赖家之前有几个人出去了,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听到林之孝的回话,贾赦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好哇,这赖家果然是对老太太忠心耿耿!至于咱们家老太太,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张氏有些焦急地问道:“老太太既然铁了心,那咱们该怎么办?”
贾赦冷笑道:“之前不是说了吗?但凡老太太和二房,谁有什么动静,我别的人不找,就找二房的麻烦!”
张氏皱起了眉头,说道:“珠哥儿还在屋里躺着呢!”
贾赦慢吞吞说道:“谁说找珠哥儿了,不还有元姐儿吗?”
张氏心中有些不ren,但是这关乎自家的生死存亡,便是不ren,也不能真的心慈手软,只是提醒道:“元姐儿养在老太太那边呢!”
贾赦这会儿脸色已经缓和下来:“她就算是养在荣庆堂,不也得去荣禧堂给她娘请安嘛!哼,他们几个倒是想得美,觉得元姐儿有几分姿色,能送去做皇妃了,我呸!真要是叫那丫头得了势,还不将咱们大房踩到脚底下啊!”
说到这里,贾赦摸了摸胡子,露出了一个有些阴狠的神情:“我这个做伯父的,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这次先给她一个教训,他们要是还想要折腾,嘿嘿,这天底下的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到时候别怪我真的心狠手辣!”
贾赦这番话一说,等着贾瑚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堂妹元春竟是被一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狸奴抓花了脸,府里头如今正在到处搜罗生肌除疤的方子呢!
贾瑚直觉这事跟自家亲爹脱不了干系,整个人都麻了。
其他人也猜出来这事是贾赦的手笔,要知道,贾家因为廊下养着不少八哥鹦哥黄鹂百灵鸟之类的,府里头根本就不养什么猫狗,便是年下庄子上送过来给少爷小姐们赏玩的动物,也多半是兔子小鹿什么的食草动物。这莫名其妙冒出一只猫来,还在荣禧堂和荣庆堂之间的必经之路上,这要是没人捣鬼,那才叫怪了呢!
好在抓人的那只猫不算大,留下的抓痕也不算深,按照太医的意思,只需要好生养着,多半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但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好的女孩子,真要是脸上留了疤,别说是选秀了,日后便是想要在外头嫁人,都只能往下选。
贾史氏和贾政夫妇将贾赦恨得入骨,可惜的是,贾赦压根不当回事,直接就表示,就是wogan的,咋啦!就许你们背地里头捣鬼,不许我给你们一个教训?横竖我没有女儿,等有孙女还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的事情呢!真要是惹急了我,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贾赦越是有恃无恐,贾史氏和贾政夫妇越是拿他无可奈何,只能无能狂怒而已!
虽说贾史氏和贾政两口子都不想将事情传出去,便是张氏,也不想被人知道荣国府如今的乱象,但是,短短一个多月,二房两个孩子,一个摔断了腿,一个被抓伤了脸的消息还是被外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