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七阿哥也想看看李煦唱什么戏呢,就说:“听妹妹的?”
李煦进门就看到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好几年没见,他印象里的海棠还是那个胖乎乎的女童,如今看着不变化很大,赶紧上前请安。
请安后对着旁边的七阿哥说:“奴才给扎爷请安,听说主子爷回头要封扎爷为公爷,奴才先贺您了。”
他说话的时候喜气洋洋,海棠实在绷不住笑了出来。
杜富贵很嫌弃的说:“李大人,认错人啦,这是七爷,七爷今儿和郡王顺路,特意来坐一会。”
七阿哥看李煦立即大礼赔罪就说:“罢了罢了,你在畅春园做总管是好几年前,这时候不认得也说的过去。”
李煦听了瞬间把心提起来了,七阿哥无论有意无意,这话都不是什么好话,他乃是皇家的奴才,无论他自认为还是在别人看来都是混的好的天子家奴,家奴不认识小主子,这传出去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就不是好事。
他立即小心殷勤的应付着眼下的局面。
海棠跟杜富贵说:“来者是客,给李大人上茶。”
李煦立即站起来说:“不敢不敢,奴才是给您和七爷请安来了。”
海棠说:“你坐啊,没想到本王和扎拉丰阿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知道的还不少呢。”
康熙的打算是成亲后给扎拉丰阿一个公爵的爵位,这爵位是为了让他在外行走有个身份,并不能传给儿子。要是海棠去了青海,扎拉丰阿就去青海陪伴,要是海棠在京城,扎拉丰阿就以侍卫的身份在乾清宫听用。这是对扎拉丰阿的安排,康熙对他表现的足够重视却不重用。
目前来说,这种安排是保密的,知道的人不多。甚至有些皇子也不知道。这就是海棠好奇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煦这消息是从曹寅那里知道的,曹寅是听康熙说的。
康熙和曹寅的关系不止是君臣,还要些朋友的情谊在里面。康熙前几日见到曹寅后说完公事就说了些私事,曹寅有女儿,康熙也有女儿,曹寅发愁女儿将来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康熙是有了好几个女婿了。
他就忍不住对这些女婿一个个点评一番。不可避免的说到了扎拉丰阿身上,海棠的婚姻有太多的例外,所以康熙说的也最多。
曹寅回去后李煦追着来打听,曹寅只能把一些能说的私事说了,公事是一个字都不敢多提。就是这些私事已经让李煦如获至宝,他反而对公事不感兴趣。
今儿海棠问起来,他不敢说这些消息来源,甚至生出些悔恨啊,就不该这么积极的来巴结郡王,就该现在去董鄂家巴结扎拉丰阿!
李煦也是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的老油条,一顿打哈哈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既然糊弄了郡王,他今儿想投入门下的事儿也不用再提了。
似乎真的是来请安的,他略坐了坐就放下礼物走了。
杜富贵把礼物核对了一番,海棠拿着礼单准备进宫,跟杜富贵说:“李煦就是个例外,下次别让人堵在门口了。”
杜富贵对李煦恨的牙痒痒,赶紧应下来,送七阿哥和海棠上车。
马车经过明珠家门口,海棠掀开车窗帘子,露出一条缝隙看了看,跟七阿哥说:“奇了怪了,明珠家门前干干净净,不是说明珠如今还很得意吗?怎么就没人来送礼?”
七阿哥知道一些:“明相的礼一点都没少收,就是换地方了,他次子在其他地方买的有宅子,跑那去了,这里自然就显得门庭冷落。”
海棠叹息一声。
回了宫里,七阿哥直接下车回阿哥所,海棠拿着李煦的礼单去了乾清宫。
康熙最近一段时间和各路官员不断的聊天,从朝政到各地风俗说的不亦乐乎,每天的时间都排的很满。
所以海棠没第一时间见到康熙,倒是太子有空,叫了海棠到偏殿说话。
海棠跟他说了今日在兵部的撕逼,又跟开玩笑一样把礼单拿出来给太子看。
太子接着看了看,对李煦的印象断崖下降,在如今朝堂里面一条狗都要站队的当下,要么是明党,要么是索党,是不许有人骑墙或者是两不站队的。
两不站的也有,比如说海棠。
海棠这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她是藩王,她要是下场站队那就严重了。
大阿哥和太子能暗示弟弟们,却不能对海棠有暗示,一旦有了动作,就等着康熙收拾他们吧。
然而李煦是索党的人,换句话说,是太子的人。
如今李煦想要巴结妹妹,想投入妹妹门下,这在太子看来就是背主,太子冷哼了一声。
他把礼单给了海棠:“汗阿玛就不管李煦,这些你收着,他做奴才的,孝敬小主子天经地义。”
海棠把礼单收回来,一边叠着一边说:“我就觉得他特别可笑,进门就对这七哥称呼‘扎爷’,我想起来还想笑。”
太子想了想,也跟着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那奴才有眼无珠,一直在无事忙。你知道内务府孙家的吧?就是曹寅舅舅家,汗阿玛把孙嬷嬷的侄儿,叫孙什么的……一时想不起名字来了,派到了广州口岸,那地方肥的流油,这才是信任呢。李煦差的远啊!”
说的也是。
海棠点头:“孙家没跳起来过,这才是不显山不露水,对了,我的乳母孙嬷嬷就是那个孙嬷嬷的侄女,这么说派去的那个是孙嬷嬷的兄弟啊。”
太子点头:“是啊,你不说哥哥都忘了,你那位嬷嬷嫁给了内务府董家是吧?”
“嗯嗯,是啊。”
“董家也是不声不响办大事了,家里有人外放出去做官,你倒是可以提拔一下你那奶兄弟,回头你回王府,招你的嬷嬷们说说话,要显得体恤旧人,要不然人家说你没人情味。”
海棠若有所思的点头。
太子就说:“回去吧,你这事儿就不是个事儿,等会哥哥替你跟汗阿玛说一句。”
海棠站起来:“那您忙,妹妹回去陪祖母了。”
太子看着海棠从乾清宫后面的小门出去了,背着手在偏殿走了几步。
“李煦这奴才……”
他身边的太监说:“他满世界撒银子,拜见了好多人,和很多大人来往的也多。”
太子冷笑:“这意思就是他有钱,既然这样,跟外面说一声,让他出点银子,让他也肉疼一回!”
第174章 怜且叹
太子决定敲打李煦,觉得他和各方势力勾勾搭搭就是墙头草,上位者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墙头草。
而海棠已经一溜烟的跑回永和宫去了。
德妃和四福晋坐在炕上翻看黄历,桂枝坐在桌前艰难的学习。看到海棠进来,桂枝对着海棠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想把姐姐引过来,可一下子被德妃听见了。
德妃立即问:“桂枝你干嘛呢?”跟谁学的,德妃快气死了!
桂枝只好低下头,心虚的翻书。
德妃不想饶了她:“你今儿写了多少字了?我让你抄书你抄完了吗?”
桂枝苦着脸答非所问的说:“额娘我坐的庇股疼。”
“你早写完早出去了,还用一直坐着?今儿不把那一章抄完不许你站起来。”说着就警告海棠:“你过来坐着,别给她支招,她就欠收拾!”
海棠只能先坐到炕上去。
她看德妃和四福晋掰着指头算日子,就问:“额娘,您跟嫂子算什么呢?”
“算你六哥明年成亲前我要在哪天做什么,要是顺利你汗阿玛领着你们年底就能回来,你五哥和你六哥就能按日子成亲,不必往后推日子。五阿哥那边是太后和宜妃操心,你六哥这里就是我操心了,婚前的事儿多着呢,还要给他们布置婚房。我这是算算哪些日子给人家送东西合适,再找个好日子让他们往宫里送嫁妆,这些虽然有钦天监和礼部操心,我心里也要做到有数才行。”
说起两个哥哥的婚事,海棠好奇的问:“您见过六嫂子吗?”
德妃就说:“怎么没见过,今年选秀的时候就见过,我特意在选阅的时候多看了几眼。那姑娘长的好看,个头也高,一笑一对酒窝,行动举止也文雅,我是喜欢这样的甜姐儿,盼着是个好相处的。”
四福晋说:“我看她说话温温柔柔,未语先笑,应该是个温和的人,倒时候一起咱们说笑。”
德妃正要感慨这些儿子一个个娶媳妇了,接下来就要操心桂枝的婚事,就看到桂枝扭着身子在纸上乱画,气的咬牙切齿,随后她立即深呼吸几次,告诫自己别骂,要温柔些,一番深呼吸后就问:“桂枝,你抄完了吗?”
桂枝赶紧坐正了身体,嘴里敷衍:“在写呢。”
德妃骂她的话到了嘴边咽下去了,又深呼吸几次,温柔的说:“那你赶紧写,外面送来几篓子蜜橘,等会给你吃。”
桂枝应了一声,写了几个字后又开始玩了。
德妃在自己的胸口轻轻的拍了几下。
四福晋小声的跟德妃说:“让她出去玩一会吧,这也不是办法啊。”
德妃咬着牙说:“不行,写不完哪儿也不许去!”
她跟海棠说:“你回去跟着太后用晚饭吧,等会让你嫂子回去吃。我今儿和你妹妹一起吃,今儿她写不完,我们娘俩都不吃饭了。”
海棠说:“不至于。”
桂枝看着德妃,惊讶到眼睛都睁大了,一副“真的吗”的模样。
德妃是下定决心跟女儿死磕到底了。
她跟海棠说:“你坐着干嘛?回去啊!”
海棠也只能下炕穿鞋,一边提靴子一边说:“今儿得了些东西,回头给您送来,您大概是用的上,用不上就留着赏人吧。”
说完把刚才的礼单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德妃一点都不意外,到了年底各处都送礼,这是惯例了,女儿没家没口独身一个,收到的东西要么孝敬太后要么送来给自己。反正是女儿孝敬的,她拿的时候心情放松。
德妃把礼单拿给四福晋:“都是些什么?给我念念。”
四福晋先看了一遍,说道:“好东西还挺多的,除了些值钱的,滋补的东西有很多,这里有陈年的东阿阿胶,回头给您用了,这东西性温,是滋阴养颜的好东西,可以多吃。还有些……”
两人低头指着礼单小声说话,桂枝的八卦之魂在燃烧,问海棠:“姐姐,哪儿来的?”
海棠穿好了靴子在地上跺了几下脚,正想和桂枝说几句。德妃就说:“棠儿赶紧回去吧,等会天就黑了。”又说桂枝:“抄你的书吧,我还指望着今儿能吃上饭呢。”
桂枝嘟了嘟嘴,接着低头摸鱼。
海棠就告辞出来。
海棠回到宁寿宫,刚进入太后的院子就看到十一格格在游廊下对着她招手。
海棠过去后,十一格格说:“姐姐到我屋子坐一会吧,宜妃娘娘因为五哥的婚事和太后祖母说了一下午的话了。”
海棠就跟着十一进了她的房间。
这里布置的很华丽,墙上挂了不少画,还有一架子的古董瓶子,靠近里面还有一架子书,书架和多宝阁都是上好的木头,这里没燃香就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往左边是珠帘,从房顶垂下到地面,全是珍珠串的珠串,左边的房间靠窗是榻,上面有炕桌炕瓶,瓶子里还有几朵颜色淡雅的绒花。往西是是十一格格的卧室,靠一架十一扇的木雕屏风给隔开。
各处细微的地方更是用了心思,海棠也就是草草的打量了一眼,十一格格招呼她往左边去。
“姐姐,来下棋吧。”
海棠应了一声,两个宫女分开珠帘,姐妹两个进去,随后坐在榻上。
炕桌上放了木质棋盘,摆上两个金镶牙雕的大棋盒,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开始下棋。
各自在棋盘上摆了几个子后,十一格格说:“前几日佟妃娘娘不舒服,今天佟家的人进来请安,上午来太后祖母跟前陪着说话,正好我在,她们家的女人拉着我可热情了,话里话外都是一家人。”
海棠看着棋盘,手里捏着棋子,漫不经心的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哎,人家是客气居多。我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也不指望人家对我掏心掏肺,我将来住在公主府,和她们离的远,也就是逢年过节才见面,就寻思着我既然和妯娌姑婆来往不多,不如养个爱好,也好打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