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五阿哥说:“我也去,七弟你也去,七弟你这时候买点你成亲用的东西啊,到时候哥哥陪你去选,哥哥跟你说,如何置办婚礼用物哥哥有经验,跟着哥哥保你不会买错。”
七阿哥想到五阿哥是专业吃席的,也就应下了,八阿哥为了表现的合群,立即说:“五哥,把弟弟带上。”
“行!”
这时候大阿哥一脸红的到了门口,他走路略微踉跄,在门口对着守门的太监问:“闻闻爷身上有酒味吗?”
还是有的,小太监说:“大爷,您还没漱口呢。”
“对对对,漱口,”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旁边有茶房,进去要茶水漱口,侍奉茶水的宫女心想这茶水也压不住他这一嘴的酒气,只是不敢说,给他端了杯温热的茶,让他漱口后把杯子收回来了。
大阿哥又在茶房洗了脸,觉得万无一失就慢慢地往正堂去。大阿哥举手投足还算正常,和祖母皇父请安后,还能和弟弟妹妹们说笑,尤其对十四买的大阿福很喜欢,表现的兴致勃勃,颇有些宽厚长兄的模样。
康熙都闻到他一身酒气了,也没说他,自从孩子们出了尚书房,他都不再对着这些孩子逼逼叨叨传授为人处世了,如何过日子行事让他们自己摸索去吧。
天都黑了,太后就问:“老三怎么不见?都等着他吃饭呢。”
康熙对外面的太监说:“叫老三回来,一家老小等着他呢。”
这话说完后几个阿哥互相飞眼神。
三阿哥已经在路上了,回来的路上还想着这就是跟着长辈出来的坏处,不能夜不归宿!
刚进织造府的门,他的太监就冲过来:“爷,赶紧的,太后等着您吃饭呢,皇上和太后以及诸位阿哥格格等您半天了。”
三阿哥赶紧跑,跑的时候一身香风,然而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个了。赶紧进了屋子到处赔罪。
康熙就觉得这几个儿子是真没出息!
联想到下午八阿哥抖机灵,越想越觉得生气,看着最没出息的老三冷哼了一声,把老三吓得一哆嗦。
康熙想到这是在外面,训斥儿子也不在这一会,就没说话,跟外面的太监吩咐:“摆饭吧。”
桂枝和舒宜尔哈扶着太后起来先去餐厅,康熙随后跟上,门外的盐宝叼着自己的饭盆也跟了上来,大家坐好后盐宝把盆放到海棠身边,闻到三阿哥身上的脂粉香味连打了两个喷嚏。
五阿哥傻乎乎地问:“盐宝是不是病了?妹妹,你是不是又给它洗澡了?是不是没擦干冻着了?”
六阿哥说:“这都五六月了,天气这么热,怎么会冻着。”
十四扭着身子叫盐宝:“盐宝,你来这里吃,给你吃肉肉啊!”
盐宝没给他一个眼神。十四喋喋不休:“盐宝最近饭量见长,以前都是一碗饭,现在都用盆了。”
海棠听了看看盐宝的饭盆,忍不住点头:“是啊!这不知不觉盐宝都用饭盆吃饭了!”
太后和康熙都觉得让盐宝吃剩饭不好,特别是康熙,一开始打算让人喂盐宝吃生肉,海棠说盐宝一直吃熟食,担心吃生的容易得病和长寄生虫。康熙就吩咐人给盐宝每日煮两小锅肉骨头加餐。盐宝一直以来都是在海棠允许后才吃饭,所以这加餐是送到海棠这里,海棠喂给盐宝的,一天五顿饭,怪不得不在吃饭的时候扒拉主人,不在馋主人嘴里的吃食了,原来是吃饱了!
海棠才发现,不知不觉盐宝经历的变化太大了!
她对盐宝说:“盐宝,你胖了!明天少吃些肉!”
“呜呜~”
在旁边侍奉的孙嬷嬷就笑起来,给太后康熙捧汤的时候就说:“这真跟个小人儿一样了。”
盐宝不仅智商和小朋友一样,还很聪明地在饭后找康熙撑腰,破天荒的蹲在康熙身边用脑袋蹭他的腿。
康熙放下杯子伸手在盐宝的下巴上挠了挠,就说:“这也真胖了啊!看这胖脸,再胖下去就有赘肉了,你整日吃也没跑动,这不是在草原上,草原上还能驱赶羊群,这是真的在贴膘呢,听你主子的少吃些吧。”
“汪呜!”盐宝也不讨好他了,转身走了。太后哈哈笑起来,康熙撑不住也跟着笑着,他笑了一屋子人也跟着笑起来,盐宝郁闷地趴在了海棠的脚边,眼皮都懒得抬。
说笑了半天,康熙说:“散了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这边大家散了,孙嬷嬷也回自己的院子里。刚进门身边的丫鬟说:“老太太,大老爷和二老爷等您半晚上了。”
孙嬷嬷问:“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没出事儿哥俩不会等这么久。
丫鬟扶着她进屋,曹寅和曹荃站了起来。
曹寅扶着孙嬷嬷坐好,曹荃在门口从丫鬟手里接了托盘,吩咐不许靠近,就端着托盘把里面的茶水给孙嬷嬷送去。
曹寅低声说了李煦的事儿,接着又说:“八阿哥处心积虑,今儿下午去找主子爷了,说是他把当初的安家银子拿出了五万给了李煦,让李煦给他置办店铺,这话说出来,岂不是在主子爷那儿坐实了李煦亲近八爷的印象。”
曹荃说:“八爷是大阿哥的拥趸,太子爷名正言顺,大阿哥势力庞大,这天家的事儿不是咱们能插手的,依着儿子看,李家和京中的纠缠越来越深,恐怕会带累咱们啊!而且八爷置办铺子的说法,主子爷根本不回信的!”这谎言如此拙劣,连他这个小官都能看出来,皇上岂能看不出来?
曹寅点头,深深地叹气:“不是说李煦对咱们有坏心,而是他如今就处在砧板上,早就是这几位爷刀下的鱼肉了,反抗不得,只能听从,咱们早晚也被牵连。”
孙嬷嬷听明白了,跟两个庶子说:“你们的烦恼我知道了,咱们是跟着主子爷的,我说句不恭敬的话,主子爷在一日咱们风光一日,主子爷驾崩了,新皇爷打发咱们去守陵也好,冷落也罢,都是该得的,不能想着让子孙有富贵就如李家那样,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过一日是一日,别生出二心就行了。”
曹荃说:“儿子倒是觉得能投奔勇宪郡王,求郡王庇护。”
曹寅说:“这次多亏了郡王出手让咱们家躲开了一个坑,儿子看着郡王谦逊有礼……”
他的话没说完,孙嬷嬷伸出手掌往下压了一下,曹寅的话没再接着说。孙嬷嬷强调:“我刚才说了,咱们是主子爷的奴才,人心多变的事儿主子爷见识的多了,不说不是不知道,是懒得计较,咱们一心效忠,他是能看得到的。至于郡王,我有句话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儿,那就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结个善缘吧。”
曹寅和曹荃对视一眼,双双应了下来。
到底是老太太,见多识广,哥俩从老太太这里得到了答案,双双退下了。
路上两人不敢说话,就怕隔墙有耳,回到了他们家眷住的地方,曹荃才小声说:“李煦那里该远着些,虽然说是姻亲,然而嫂子是正经的李家人,不是姜家的人。”
曹寅没说话,曹荃跟哥哥告退,转身回去了。
晚上海棠的房间里,舒宜尔哈和桂枝洗了澡后跑来和姐姐一起挤着睡,用舒宜尔哈的话来说:“祖母让我们看着你,不许你熬夜!”
海棠就不得不放弃晚上读一会书的习惯,哄着两个妹妹睡觉。
可偏偏盐宝睡在门口,在门口可怜兮兮地发出呜呜声,特别是桂枝问了盐宝怎么了后,盐宝的声音就显得更可怜了。
海棠就知道这狗子想用可怜博同情,达到他一天吃五顿的生活水平,就跟桂枝说:“别搭理它,不搭理就不哼唧了,你越是搭理它就越可怜。”
桂枝笑起来:“说起来盐宝可真聪明,满屋子知道谁说话有用,居然去讨好汗阿玛,可惜了,汗阿玛也觉得它肥。要是四哥在这儿,它说不定会去找四哥。也不知道四哥如今怎么样了,他要是还不回来,只能再在关外过年了,就等着明年回来给弘晖过周岁吧!到时候他连他闺女的满月周岁都错过了!”
四阿哥对做一个父亲还没太深刻的认知,这会惦记的也就是德妃福晋和弟弟妹妹,特别是最近,她想着弟弟妹妹的时候多,尤其是惦记海棠。
四阿哥在关外,德妃经常打发人去关外看望他,加上他和京城的往来信件也很频繁,户部又经常派人出差来协助他,别看四阿哥人在关外,但是消息却很灵通的。
家里的事儿朝廷的事儿十有八九都知道。
就连此时内务府没银子的事儿他也知道,倒并不是他盯着内务府,而是关外最大的地主就是皇帝。
而替皇帝管理着大片土地的就是内务府,四阿哥这回马枪用得多了,和内务府的官员也就熟悉了,内务府里面没钱的事儿自然也就听说了。
此时他就住在打牲乌拉总管衙门,这衙门里面最近几日正把收上来的人参分等级装盒送往京中。
这衙门官员看他对人参一直盯着,就谄媚地说:“这些都是上品,奴才今天孝敬您一只?”
四阿哥冷笑一声:“然后你们上书说爷勒索你们的人参是不是?”
“不敢不敢不敢!给奴才十个胆子都不敢!”
四阿哥盯着这些人参看了几眼:“爷要是想用这些人参,直接去求皇上就行了,用得着你们在这里献殷勤!”
“是是是,是奴才等妄言了!”
“哪些适合滋补?适合经常用的?虚不受补的道理爷还是知道的,挑那一些药劲儿没那么大的,适合经常用的给爷看看,装一盒送到京里面先留着。”
这些官员你看我,我看你,心想刚才四爷调子起的挺高的,不还是想要这些东西吗?
就有一个官员微笑地问:“您是打算给谁用?若是您用,这些拇指粗的都行,若是孝敬宫里的娘娘……”
这话没说完,四阿哥就摆了摆手:“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套话,爷用或者是娘娘用,再或者是宫里其他贵人用,自有太医院那边拿主意,实话跟你们说了,这些是给爷的妹妹勇宪郡王用,你们把合适的那些,把一些好的挑出来,你们这些人参还没送到京城,爷请皇上批人参的折子就已经到江南了,少在那里想那些有的没的。”
“是是!您看看这些,年份少,药力没那么强,奴才等人没读过太多医书不太了解,但这些比较符合您的要求,已经是上品了,让人特殊标记出来送往京中,具体该怎么用,能不能用,还是要听太医的说法。”
这才像一句人话,四阿哥点了点头。
随后就从装人参的屋子里出来,这些官员又邀请他去看东珠。
四阿哥摆了摆手,他这一次是来核查土地的,并不是来核查内务府的,自己感兴趣的看过也就行了,其他的实在是没那个精力了。
于是回到房间后,四阿哥开始写信。这信是送往江南的,要先送到京城,然后跟随着京城的快船往江南送。
四阿哥先给康熙问安,随后把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和办差日常写出来,实在是素材太多了,四阿哥想吐槽的也太多了,这封信一气呵成,一口气写了二十多页,厚厚的一大封信。
随后开始给弟弟妹妹写信,重点是嘱咐海棠要保养好自己,可千万不能病了,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像海棠这样来回奔波操心又多的人,若是病了,没个半年大半年是不会有起色的。
写完这封又想起刚才人参的事儿,话痨四阿哥又重新给康熙写了一封请安信。
本来就想说给妹妹求几支人参,结果唠叨起妹妹的身体来,其间又夹杂着回忆起妹妹小时候胖墩墩肉乎乎的可爱样子。
他在写信的时候,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有的时候又很高兴,忍不住咧嘴笑,情绪丰沛的时候又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旁边的侍卫拉了拉苏培盛,几个人出去小声的问:“爷没事儿吧?”
这场面苏培盛看多了。
就说:“没事!”
大家心想这是没事的样子吗?别四爷被外边那群糟官儿们给气疯了吧。要是这位爷有个三长两短,回去怎么跟皇上交代啊?来的时候是多好一大小伙子,回去的时候成了个二傻子,这可怎么说?
几个人面面相觑。
苏培盛看他们大眼瞪小眼就没搭理他们,又进去伺候笔墨。四阿哥这封信比刚才给康熙写的二十多页的信更有素材。妹妹这十几年的人生随便回忆一下就能写出一本书来,所以他这封信写了足足三十五页。收笔的时候意犹未尽,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信封里面只能装这么多了,已经到极限了。
这个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兴奋得四阿哥睡不着,又趁着这股兴奋劲儿给六阿哥写了封信。
直到天亮,他桌子边儿多了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再加上他给其他人写的信,传信的人背了一大包回到京城。
太子一看,老四怎么写了这么多?
他第一反应是:关外的那些人把老四给惹着了,这是要告状。
太子也不会做出那种查看弟弟信件的没品事儿。就只能把熟悉关外事情的人叫来,问道:“是不是有人给老四使绊子了,要不是把人给逼急了,也不会闹出这事儿来!”
太子一指信封堆,这些全是一个人写的,特别是给皇上的,那信封都被撑圆了。
在场的官员看到之后都沉默了。
也有人给四阿哥下绊子,不可能不下绊子,可是那位爷化解了啊!难道还不解气,非要痛打落水狗?
人怎么能小心眼到这地步!
索额图给太子出主意:“不如派个人去帮忙?先看看到底是怎么了?这事总要有个了结的时候呀!”
这话一说,在场的诸位都忍不住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朝廷这么大,国土这么大,四贝勒怎么就总是逮着那一片地方来回犁地?给那片地方的官员一条生路吧,再这么下去,要么是四爷疯要么是他们疯,总要疯一方才算结束!
这鼓鼓囊囊的大信封送到康熙跟前的时候,康熙带着一家老小已经回程了。
信是漕运衙门的人送上来的,康熙看了这一堆信也沉默了一回。
他压根没往四阿哥话痨的份上想,心里的想法是:这才几十年,难道关外的事情已经糜烂到需要用这么多信纸才能说明白的地步了。
顿时抱着一种不杀几个人不足以震慑官场的心情拆开了最大的一封,结果是四阿哥在回忆小时候和妹妹相处,当然其中也夹杂着其他弟弟妹妹,关键是四阿哥从他看到妹妹第一眼开始写,写的也挺感人的,问题是写了这么多张纸,才写到了四岁!
康熙此时压根没法说自己的心情,他不是那感性的人,反复地看了两遍之后,虽然勾起了他很多美好的回忆,还是忍不住想从字里行间里面找出他儿子想传达出的意思。找了半天之后又用了各种排除法,康熙觉得老四大概是想给他妹妹要几支人参!
要人参你说呀!两句话的事儿你愣是写了三十多张纸,浪费了你老阿玛半个下午!这半个下午能干多少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