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特别是关于黄河和淮河两条大河,途径的距离长,流域的人口多,加上黄河历朝历代泛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足以说明黄河经常改道,每个朝代的河道如何治理,理念是什么,方案是什么……海棠痛苦的听着兴奋的记着。
因为毛笔对幼崽海棠来说太逆天了,周围又找不到好的书写工具,海棠一把把腰刀抽出来用刀尖蘸着墨写。
明珠说话很快,太子能跟的上,他就只顾着太子的进度,丝毫不看别人一脸哀怨,讲的飞快。
海棠的笔记已经用偏旁笔画来代替一个字了。等到车架到汤山行宫,明珠意犹未尽,说了一句:“奴才浅谈了一下历朝历代的方案,这其中的讲解都流于表面……”
那意思是这都是最浅显的了!要不是在马车上,仓促之间准备的不全面,他能再讲三天三夜!
明珠下车后,诸位皇子都是一脸被□□过的样子,大阿哥到现在还没回神,三阿哥更是一脸呆滞,四阿哥觉得脑子疼,五阿哥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什么了的懵逼,六阿哥……他眼睛很涩,想睡觉。
太子还好,也是精神快被耗尽了,跟康熙说:“明珠说的太快了。”
海棠这会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家明珠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啊,这官儿当的大不止是因为他祖上和皇家是亲戚啊!
海棠握不住手里的小刀,四肢无力的瘫在了她的一堆笔记上。
像……像身体被掏空。
康熙看看这群不争气的,都不惜说他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刚想把这群不争气的叫起来,就看到海棠一骨碌的爬起来啦。
她提着小刀开始给每页笔记记编号,什么甲乙丙丁的写下去,一边写一边再看一遍笔记,哀嚎着这才一会呢,就忘了那么多的细节了。
康熙看闺女那么用心,恨不得对着这群儿子们一人踹一脚!
“三天后一人给朕一篇条陈,把今日学习的感悟写上,务必言之有物。”
海棠懂了,这是学后感!
家长和老师最喜欢干这事儿了,出去玩儿要写游记,读个书要写读后感……在他们看来,做任何一件事不写一篇文章似乎不圆满。
五阿哥赶紧看妹妹,指望妹妹了!
其他哥哥的脸色更难看了。
“言之有物”这四个字就是妖怪!
四阿哥立即爬起来帮着妹妹收拾,写条陈妹妹的这些纸张都是有用的,既然要言之有物,这就是“物”啊!到时候找妹妹借来看看。
他给妹妹收拾的时候对着眯瞪的六阿哥踢了一脚,六阿哥把脚收回去,没给一点反应,他是卷不动了,让哥哥妹妹卷去吧。
康熙看着这群没出息的直叹气,他今儿还有个安排,那就是把“山西巡抚穆尔赛强索礼物案”拿出来给孩子们讲讲。这里面牵扯到吏治,看这样子这会也不用讲了,这事儿留到晚上吃完饭再说吧。
车子停了,到了汤山行宫,康熙就说:“你们先下去练习骑射,老五和班布拉的骑射朕另有安排。晚上朕带着你们去给老祖宗和太后请安。”
老五是虚,海棠是幼,康熙特意问过骑射师傅,决定给他们两个先打好基础,这个基础就是强身健体,打熬筋骨。
五阿哥的其他伴读可以正常练习骑射,而海棠和老五则是要打拳和举重。教他们的时候,除了师傅外,还加了几个大内的太监在一边掠阵,这些太监作为康熙的眼线紧盯着整个教学过程,这也是担心海棠的身份暴露了。
在海棠看来这跟去健身房是一个道理,不就是撸铁举重和跳操吗?只要是对身体好自然是很认真的学习。
到了晚上,大家一起去康熙跟前汇报今日学了什么。中午的时候已经聊过了,康熙简单的问了几句,就打发这些陪读们下去,留着几个皇子在跟前,准备带着他们一起去太皇太后和太后跟前问安。
因此今日新来的班布拉更神秘了,他和皇子们同进同出,这到底是什么关系?蒙古来的人多着呢,般迪还是大公主的额驸呢,也没受到如此青眼。
如雅尔江阿和保泰这些人,都不清楚,自然是不会回答。
伴读们都在暗地里评估如何和这位新来的贝勒爷相处。有传言说他和皇子们见礼都是拱手,也只有皇子之间才会这样,甚至有人在怀疑这位新来的贝勒爷是不是皇上的儿子。
反正各种离谱的猜测都有,但是没一个敢说出口的。
康熙带着孩子们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因为今日刚来,大家都聚在一起说话,连不经常出现的皇贵妃和病歪歪的钮钴禄贵妃都在。
康熙带着儿子们进去,屋子里的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其他人都动了,满屋子人蹲下去见礼,康熙带着孩子们给祖母嫡母请安。刚站起来,十阿哥惊异的响声响起来:“九妹?九弟!!!”
因为宁太妃也在,保按也在,保按大喊:“姐姐!你好丑啊!”
满场的人看向小小的海棠,九阿哥吃惊的跟八阿哥说:“我说怎么没见到那胖丫头,我还以为留在宫里没来呢,原来跟着汗阿玛,她怎么这幅打扮?”
八阿哥聪明不假,他也说不出来。
海棠看了看满场惊异的目光,越众而出,端端正正的来到太皇太后和太后跟前,用蒙古语请安。
太皇太后笑着说:“这是科尔沁来的班布拉,是固伦雍穆长公主的孙儿,你们的表弟。”
固伦雍穆长公主是太皇太后的大女儿雅图的封号,嫁给了表哥弼尔塔哈尔,也就是太皇太后的大哥吴克善的第三个儿子。
太皇太后这么说,满场的妃嫔都很沉默,都闹不清楚这是演的哪一出?
海棠对着各位娘娘见礼,年纪大的格格们都用手帕捂着嘴,海棠挨着给姐姐们请安,大家都是常见面的,太皇太后的话骗不了她们。
大格格甚至还出手摸了一把妹妹的小秃头,然后哈哈笑起来。
三格格一看姐姐得手了,也想摸,海棠都没给她机会,你们多摸几次棠棠长不高怎么办。
到了六格格跟前,六格格贼有心机:“表弟,姐姐有珠花,给你绑在小辫子上吧?”顺手摸一把你的小秃瓢啊!
去去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海棠不想搭理她。
七阿哥和八阿哥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叫了一声表弟,九阿哥哼了一下,评价道:“你脑瓜子挺圆的。”
海棠认定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十阿哥这会在抓脑袋。
他很认真的说:“你和我九妹可像了,你不是我九妹?”
大阿哥说:“老十,这是表弟,刚才老祖宗说了,这是科尔沁来的表弟。”
“和九妹长的好像啊!”然后他自己把逻辑补足了:“嗯,毕竟咱们是亲戚,固伦雍穆长公主和汗玛法是老祖宗的孩子,咱们都是老祖宗的后人,长的像是应该的。”
满场的人哭笑不得,大阿哥笑的尤其大声。
钮钴禄贵妃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儿子不是脑子简单就是眼睛有病!
同样不是脑子简单就是眼睛有病的还有保按,他着急的问:“姐姐不来了?表哥好,你哪月生的,比我和姐姐早多久啊?我和九姐姐是九月生的。”
满屋子笑的很欢乐,九阿哥就忍不住拆穿:“你们两个傻啊,这不是什么科尔沁的亲戚,这就是那胖丫头!!”
保按:“这不是姐姐,这是表哥!姐姐是格格,这是表哥!”
十阿哥很信赖九哥,九哥的话让他很震惊,但是提保按一说,瞬间觉得自己更糊涂了。
“九哥说这是九妹,保按说这是表弟,九妹以前是九弟,九哥说九弟是表弟……到底这是谁?”
他满嘴的表弟九弟九哥让满屋子人都在笑,唯独爹娘笑不出来,钮钴禄贵妃捂着脸,康熙叹口气。
六格格说:“十弟,老祖宗说了,这是表弟,你连老祖宗的话都不信?”
九阿哥当时就顶姐姐:“六姐你少插嘴,他正糊涂着呢。十弟,你看看,这不就是那胖丫头吗?你要用眼睛看啊!”
大阿哥说:“十弟,你六姐说的对。让表弟自己说,表弟就站在你跟前,你问啊。”
海棠说:“我叫班布拉,从科尔沁来的。”
屋子里再次暴发出一阵哄笑。
十阿哥被弄的左右为难。
他越过九阿哥问八阿哥:“八哥,弟弟信你,你说这是谁?”
八阿哥微笑着说:“你自己看呢,十弟,眼见为实。”
十阿哥的脑子就参不透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越过八阿哥问七阿哥:“七哥,弟弟信你,这是谁?”
七阿哥就说:“这是咱们的手足,她用了个蒙古名,还是九妹。”
九阿哥就说:“听见了吧,七哥都说了,还是那胖丫头。”
大阿哥说:“你七哥骗你呢,是不是六妹妹?”
六格格接话:“是啊,十弟要不然你问问老祖宗。”
大格格就推了一把大阿哥:“你们两个坏的很。”
十阿哥越过七阿哥问六阿哥:“六哥,那是九妹吗?”
六阿哥说:“是啊,那是亲妹子,不会认错的,不信问四哥五哥。”
五阿哥说:“是妹子。”
四阿哥说:“你看看今儿在场的哪个不是至亲。”
都没外姓的人。
十阿哥没听出这隐晦的说法,抓了抓脑袋,更迷糊了。
他站在了三阿哥跟前:“三哥你说。”
三阿哥摇头晃脑的开始背“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刚起了一个头,十阿哥扭头就走,三阿哥拉着他:“是是是,是九妹妹。”
十阿哥不待见他,挣脱出来站在了太子跟前:“您说她是不是妹妹?”
太子说:“你一路问过来,问了几个哥哥?有几个哥哥说是的,有几个说不是的?”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择其善者而从之!
好烦人,谁能记住啊,你就说是不是吧!
太子看出来他不耐烦了,就说:“是妹妹。”
大阿哥说:“不是,是表弟,老祖宗亲口说的。”
十阿哥站在了康熙跟前:“汗阿玛?”
康熙捂着头:“别问,朕头疼。”
钮钴禄贵妃就想咬一口康熙,你说一句话能要你命啊!看把我儿子为难的。
皇贵妃招手叫十阿哥过来,摸着他的小脑袋说:“你去摸摸你九妹妹的脑袋,摸的时候,一只手放在她头上,一只手放在你头上,你看她的发茬子是不是新剃的?你再想想你昨日见你妹妹,她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要是新剃的,就是你妹妹,要不是新剃的摸着和你的一样,就是表弟。”
十阿哥的眼睛瞬间亮了,赶紧看钮钴禄贵妃:“是吗额娘?”
“皇贵妃娘娘说的对,你要跟妹妹客气的说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十阿哥跑过去,不由分说的把手放到了海棠的脑门上,海棠推着他说:“不要摸棠棠的头啦,会长不高啦!”
这腔调可太熟悉了。
十阿哥兴奋的说:“咦,九妹……九弟!”十阿哥兴奋的喊九阿哥:“九哥,这真的是九弟。”
九阿哥不想再说话,因为他懂十阿哥的意思,前几个月刚掰回来的“胖丫头是格格”的观念再次成了“胖丫头是弟弟”的逻辑。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脑子呢?
十阿哥确认是九弟,撇下保按和九弟说话,跑到六格格跟前:“六姐你坏!”
跑到大阿哥跟前,在他鞋子上踩了一脚:“大哥你最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