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乌雅氏这次出去心情很好,有桂枝陪着很轻松,加上一群老娘娘们打牌聊天很悠闲,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然而她却和雍正说:“日后不去了,你不在额娘跟前,我一直想你们兄弟,还惦记几个孩子。远远地看不到你们,听不到百岁父子俩的消息,我心里七上八下甚是牵挂,行宫再好不如咱们母子守着。”
桂枝看着老额娘拉着哥哥信口胡说,关键是老哥哥还信了,感动得泪眼汪汪。
桂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说:“额娘,让四哥和嫂子陪着您说话吧,女儿回去了。”
乌雅氏点头:“回去吧,照顾好孩子。”
秀英起来跟雍正夫妻告别,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海棠就说:“额娘,明儿我再来看您,我和妹妹一起走了。”
乌雅氏说:“去吧,弘阳他们爷俩也回来了,你回去吧。”
皇后就送她们姐妹出去,路上问:“英儿这是了?”
英儿这是来月经了,桂枝悄悄地在皇后耳边说了,秀英这是痛经。皇后了然地点头,就说:“等会我打发人给你送点药丸子,好用着呢。”
桂枝谢了她,带着女儿走了。
皇后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弘历,弘历亲热地跟皇后打招呼,陪着她进太后的院子,路上问:“怎么瞧着英儿姐姐有些不舒服?”
皇后笑着说:“你啊,别为你姐姐的操心了,你英儿姐姐是大姑娘,日后要避着些。”
弘历应了一声,谢了皇后的教导,跟着进了院子。
海棠和桂枝母女分开后到了郎惠园,家里的总管李太监接着她,跟着一路小跑着汇报:“公爷和阿哥爷回来了,公爷看着气色还好,阿哥爷那边瞧着也不错。您看咱们什么时候挪回王府?”
他这么问是因为弘阳要在王府成亲,婚房就设在王府。为了他的婚事,自然是全家要回城里。
海棠心烦意乱,因为她从木兰回来,刚坐下就听见有人来拜见自己,一打听才知道是弘阳的侍妾。
弘阳的乳母来回话,说这两位是宫里安排的,都来半年了。海棠就感觉自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恨不得打死弘阳!
恶心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她也没见这两位侍妾,海棠坚定了自己不和儿子儿媳生活在一起的心,日后园子里的那条河就是楚河汉界,他们夫妻别想往自己这里跨一步!
她脸色黑乎乎地回了起居的院子里。
弘阳高兴地出来迎接他,还说:“额娘,跟您商量件事儿吧?阿玛说他想养只小狗。”
弘阳看着海棠的脸色,海棠没给他一点笑脸,就说:“养!养狗比养人强多了。”
扎拉丰阿听着这话音不对劲,就问:“这是怎么了?”
海棠说:“你儿子有侍妾了你知道吗?”
扎拉丰阿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就笑着说:“这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吗?”
海棠无话可说,对门口的李太监说:“去跟猫狗房说一声,就说扎爷要养狗。”跟他们父子说:“去选一只吧。”
扎拉丰阿跟弘阳讲:“你去挑一只乖巧,年岁小的,阿玛在家和你额娘聊聊。”
等儿子出去了,他问:“是因为哪两个侍妾?”
海棠说:“我心里堵得慌。”
扎拉丰阿就讲:“这开枝散叶就是孩子多,您怎么就想不开呢。不生气了,要是不高兴,就不让她们在院子里。嗯,让儿子搬出去住,怎么样?”
“就这么说定了。”
扎拉丰阿心里不乐意让弘阳搬出去,他就想让儿子守在身边,莹莹是她自己想出去,海棠也支持,要不然他是坚决反对莹莹出远门的。
看海棠这边答应了,就赶紧拉着海棠说:“这附近没什么空地了,他出去也没地方住啊,这样吧,就让她们在西边安置下来,放心,这些人不敢往您跟前凑。”
看着海棠不说话,他接着说:“格格,日后咱们老了,总要有儿孙来问安,奴才是想着日后有小孙子小孙女来跟前玩闹,咱们跟前不至于太安静了。”
海棠是每日都忙,是他怕太过于安静了。
海棠看看他,扎拉丰阿搂着海棠的肩膀摇了摇:“眼不见为净。”
海棠深深叹口气,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就是有种抓狂恶心的感觉,这吃人的社会啊!
下午弘阳带着两只笼子回来了,里面是两只白毛狮子狗,长长的毛毛带着几分仙气,放出来后依偎在一起,小模样惹人怜爱。
弘阳说:“本来是要带走一只,这两只一公一母,分开的时候叫得可伤心了,儿子想着就一起带回来吧,这才两岁,已经训好了,很乖巧。”
弘阳跟两只狮子狗说:“来,作揖。”
两只狮子狗立即抬起两只前爪并在一起真的很像是在作揖。
海棠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小的时候,四哥养的第一只狗和自己一起作揖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其中一个狗跑到了海棠跟前作揖,扎拉丰阿就说:“这狗儿真的很乖巧,格格,不如您赏赐它们个名字吧。”
海棠说:“你们自己处理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去书房一趟。”
她去了书房,看着架子上一排排的工艺品,中间的大格子里放着一只瓷罐,这罐子本就是精品,里面装的是盐宝的骨灰。
海棠看着罐子,眼睛湿润了,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忍不住叹口气。
此时天黑了下来,外面侍女问要不要掌灯,海棠没回答。弘阳提着灯进来,他把蜡烛点燃,外面把饭菜送来,等人退下后,弘阳问:“额娘,是因为那两个侍妾您生气了吗?”
海棠说:“也谈不上生气,我想着你和你妹妹因缘际会托生在我肚子里,你们有你们的人生,我有我的路,我不能操控你们,在你成年后,我也不该对你的选择指指点点。”她相信父母不是孩子的前传,孩子不是父母的续篇,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海棠说完后对要说话的弘阳摆摆手,问他:“你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吧?”
“嗯,应该是吧,儿子现在还没做过,不知道。努力做好就是了,儿子其实有很多话想和您说,自从您和阿玛走后,儿子去了刑部进了官场,就发现家里和外面真的不一样,撑起一方势力真的好难,以前跟着玛法,他说他幼年丧父常常惶恐不安,儿子没太多的感触,如今出来当差了,儿子也常常惶恐不安。”
体会到这种惶恐才是成熟了。
海棠深呼吸一口气,跟他说:“坐吧,一起聊聊。”她拿着手帕起来去擦瓷罐上的浮灰,检查瓷罐口的密封,她一直担心有人把盐宝的骨灰给调包了。
弘阳看着额娘在灯下仔细地检查瓷罐,那种荒谬感在心里又出现了。
弘阳赶紧说:“额娘,儿子想说外面的局势。”
“你说,我听着呢。”
弘阳心里想着阿玛养的小狗并不能让额娘释怀,说不定适得其反,她会更执着于照顾盐宝的骨灰。
第二天海棠把自己对木兰行围的总结送去给雍正,被老六阿哥抓壮丁:“妹妹,哥哥大概是眼花了,这折子上的字看不清,字太小了,你帮忙看一下。”
雍正和十三阿哥抬头看着老六阿哥,老六阿哥的脸皮厚,装模作样地揉眼眶。
雍正就说:“回头朕给你安排个人,就专门给你读折子。”
老六阿哥说:“弟弟是看的时间长了眼睛不舒服,缓一缓就好。”说完问海棠:“昨日听弘杲说弘阳去弄了两只狮子狗,怎么,你们家要重新养狗啊?”
海棠说:“是扎拉丰阿要养,名字起好了,叫团团圆圆。”海棠强调:“那是他的狗,不是我的狗。”
至于分那么清楚吗?
老六阿哥就问:“有区别吗?”
“有啊,”日后要是两人翻脸了,扎拉丰阿就不是净身出户了,那两只狗要跟着他一起出户的。海棠的说法是:“他能出现在我跟前,但是他的狗不能,我看到就烦。”
老六阿哥看看雍正,心说您二位都养狗,您说说这是为什么啊?
雍正不想说,就提起另外一件事:“弘晖快回来了,也不知道百岁如何了?朕对他们父子分外想念。”
要是一般人是不会说想念儿子的,顶多会说想念孙子,但是雍正就不是一般人。这对他而言还不是最炸裂的话,人家最炸裂的话是“亲亲心肝宝贝儿”一类的,这种话也就他能说得出来。
在场的几个人都在议论弘晖这一路的见闻。
在他回来的时候,弘时弘历弘昼去车站接他们一家。
火车在月台边停下,因为这次车上坐了大阿哥,因此其他乘客被要求暂缓下车。
宫里派出的车接走了他们,兄弟几个坐在车里,百岁听他阿玛的吩咐,弘晖说:“这是你四叔。”
百岁叫一声四叔。
把几个叔叔叫了一遍后,弘昼看着这大侄儿说:“嘿,百岁的变化真大!你脸上的肉都没了,你瘦了百岁。”
百岁说:“那是因为我长大了,我是大孩子了。不对,我是大人了。”
这话说出来弘时哈哈笑,被童言童语逗得肚子疼。
弘昼接着问他:“你在外边儿想我们不想啊?你最想谁呀?”
小孩子已经意识到这是叔叔故意问的,最讨厌这种人了,问东问西,没完没了。
他说:“你想让我想谁啊?”
弘晖立即呵斥:“怎么跟叔叔说话呢。”
百岁立即说:“叔叔我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弘昼立即说:“百岁,你不乖了,你现在学会将我的军了。”
弘历就说:“这是长大了。”
但是小孩子很敏感,他发现有叔叔带着恶意,但是分不出是哪个叔叔,就想都怼一遍。
这时候弘历跟弘晖说:“大哥,您这半年不在京城错过了很多热闹,您大概还没听说吧?八叔去世了。”
弘时和弘昼都看向弘历,弘昼忍不住说:“这团聚的大好日子你说这个干嘛?让人扫兴。”
弘晖很吃惊:“是吗?这真是大事儿!弘旺呢?”弘历看看弘昼就说:“皇阿玛恩典,让他给八叔办完葬礼再去关外流放。”
流放?
弘晖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到了圆明园,百岁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建筑和往来穿梭的太监宫女,久远的回忆又出现了,但是这回忆模模糊糊。直到看到了二哈,二哈从大殿里冲出来,汪汪叫着跑出来一头撞到了弘晖怀里。
二哈是一只大型犬,撞得弘晖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抱住了二哈。
百岁立即想起来了:“哈哈,是哈哈。”
他绕着二哈和弘晖,喊着:“阿玛,给我抱抱,我要抱哈哈。”
弘时拉着他:“你玛法在等你呢,快去抱你玛法。”
百岁听了就叫喊着:“玛法,玛法。”
雍正高兴地从大殿上跑出来:“诶,玛法听见了,听见了。”
雍正使劲把孙子抱起来,泪水都掉出来了:“长大了,这是长高长壮了。”
接下来是父子相见的场面,雍正明显是感情流露,一手搂着百岁,一手拉着弘晖,这场景让任何人看了都知道太子是谁。
被扶着进来的弘昐看了这场景,再看看弘时,他担心弘时会卷入到夺嫡里面。他和弘昀一直觉得自己是命短的人,将来孝敬额娘的事儿要落在弘时身上,他不希望弘时将来没了下场。
此时弘昐请安后跟弘晖打招呼,弘晖就问:“三弟还病着吗?”
弘昐点头,想说什么,看看这场合也没说。
他也没坐,跟雍正讲:“儿子刚才从后面过来,祖母那边等急了,催着儿子请您和大哥带着百岁到后面去一趟。”
雍正说:“既然是你们祖母召见,这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