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安康忍不住刺了一句:“你是不敢领功啊还是不敢承认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啊?”这话带着歧义,然而这种程度的敲山震虎足以让眼前的官员诚惶诚恐。
安康经过这一晚上终于想明白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就是这几个贼头子死了,与他们来往的官员也是可查的,他们背后的那串官员也跑不了,毕竟上头真心要查,不杀的人头滚滚这事儿不算晚,小官儿的脑袋不足以平复上面贵人的怒火,除非是一群大鱼!
这条绳上的蚂蚱没一个是被冤枉的。
傍晚时候扎拉丰阿和弘阳到了事发地点,火车远远地开始鸣笛,慢慢在附近停下。捧着碗吃饭的安康远远看到一个人下车,仅仅从动作姿态就能判断出那是谁,瞬间高兴地扔下碗跑过去,超大声音欢快地喊着:“玛法!”
在海棠看来,安康快乐得像个小牛犊子一样冲了过去。
扎拉丰阿本来忧心忡忡,看到大孙女远远地跑来瞬间开心了起来,本来想绷着脸说几句:“不许乱跑,成何体统。”然而在安康跑到跟前的时候看到她红扑扑的笑脸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瞬间把这话吞进肚子里,对着大孙女一连串问了出来:“这几日吓着了吧?伤着了没有?饿不饿?你们这几日都是怎么过日子的?苦了你了,我们家安康受大罪了。”
安康高兴地抱着他的胳膊,用脑袋在他肩膀上顶了又顶,弘阳就忍不住说:“大姑娘了,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安康这才瞧见亲爹,打声招呼:“阿玛你也来了?”
弘阳:“……”
他决定不和安康计较,就说:“走,去你祖母跟前去。”
扎拉丰阿也说:“走走走,咱们去看看你祖母。”
安康就在扎拉丰阿跟前蹦蹦跳跳:“玛法我和你说,那天晚上可凶险了呢。”
不需要他多说,大家都看到了倒在轨道上的最后一节车厢,也看到了被扶起来的其他几节车厢。有些铁轨已经被拆了,现场散乱无序,周围扎着好多帐篷,这些帐篷随着山势散落在四周,就像是大朵大朵的蘑菇在雨后冒了出来。
扎拉丰阿带着儿子先给海棠请安,坐下后看她没事儿才松口气。
安康在一边添油加醋地说:“祖母被床扣在那里,可难受了,差点喘不过气。”
海棠坐的这节车厢是给康熙预备的,康熙有个毛病就是认床,他出巡是带着床的,也就是说别的床铺都是固定在车上,但是他的床要抬进车厢里。后来他驾崩后雍正把他的床火烧了,让他去下面也能用。所以海棠和安康这次用的床是临时找来放进去的,做得比较粗糙,没什么毛刺,更没什么装饰,却足够结实。当时海棠整个人被倒扣的床给扣在一个车厢角落里,呈现一个二角立体的空间内。就因为这时候的家具颇有一些傻大笨粗的模样,所以才给海棠支撑起一个坚固的角落。
不过当时海棠觉得自己差点呼吸艰难。她数次被刺,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次是最憋屈的一次。
扎拉丰阿就一直安慰她,海棠听着他安慰频频点头给出一些回应。安康则是像个勤劳的小蜜蜂给她玛法和阿玛张罗着弄晚饭。吃完饭后弘阳就提了让海棠回京的事情,他则是留下来处理后续。
这个后续就多了,除了把眼前的现场给恢复一下,重要的就是把整条铁路和沿途的地方官府给掀个底朝天。
海棠听到这里就心里一动,就打算吩咐弘阳犁庭扫穴一样把整条路给收拾一遍。
后续如何处理,海棠还要再仔细琢磨琢磨,她还要把修关外铁路的事给担起来,因此和整个衙门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接下来的几年她还会时不时地再清洗几遍沿途的官吏。
吃过饭后大家安排帐篷,因为帐篷不多,所以轻伤伤员们先住进车厢里,腾出来的几顶帐篷安置了从京城来的官员和侍卫。扎拉丰阿和弘阳父子两个先在一顶帐篷里凑合一下,不过在弘阳父女出去后,扎拉丰阿向海棠委婉地提出告老的建议。
他说:“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格格从垂髫小儿到知天命都没有休息过,这些年来数次遇刺又多次大病,这让格格的身体千疮百孔,奴才的意思是不如您先退下来,如果朝廷过几年还要用您,到时候再起复不迟。”
海棠听了之后先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你刚才也说了,我自小到现在都在做事,突然停下来又不知道日后该怎么过日子。我是想象不出来咱们一起喝茶看花听戏看杂耍的日子该怎么过,可能你觉得这些东西有趣,我却觉得无聊。”
扎拉丰阿就说:“您要是这样想,不如退一步,也不是让您再也不管这些事了,您去趟清闲点的衙门,比如说宗人府比如说礼部?有事情做又不显得无聊,更不必出京奔波。不是奴才婆婆妈妈在您跟前乱说,实在是您也不如当年那样年轻了,如今鬓角已经有了白发,咱们这个年纪不认老也不行了。”
海棠把手边的一杯茶递给他:“你也说咱们不年轻了,趁着还能动各处走走,到日后动不了了再说告老的事儿吧。”
看着扎拉丰阿还要说,海棠就用话堵他:“你我夫妻一人就这两个孩子,你疼他们,我也疼他们,我不趁着如今还能动替他们多扒拉一点东西回家将来可怎么办?你说是吧。”
扎拉丰阿很纠结,他知道家里面的富贵是谁带来的,也盼着这份富贵能够传递到儿女和孙辈身上。
他捧着杯子皱着眉头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您也不能光为了他们一辈子干活拉磨呀!咱们总要过几天清闲日子的。”
海棠笑着说:“好了,我心里有数,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把这杯水喝了出去走走吧,这里虽然没什么风景,但是空气湿润,吸一口气肺腑都是清凉的。”
扎拉丰阿知道劝不动海棠,只得暗暗叹口气低头把水喝了。
京城里面在御书房侍奉的太监们抬进来一扇纸屏风,上面是一幅图,正是出京城后向西的铁路图,上面标注的有车站以及沿途的府县。
这些太监把屏风放下后,悄悄退了出去,弘晖站起来走到屏风前看了看,转身回去提起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水,随后在屏风上开始写字。
沿途官员以及各车站官吏的名字被他一一写在了屏风上。
康熙就是因为记性好,能记住官员的履历和他们各自的官场关系所以在别人糊弄他的时候总能及时发现问题。这项技能到雍正的时候也被继承了下来,弘晖自然也被要求熟背官员履历,到现在百岁也是对这些官员的出身和各种行为做到心中有数。
各地的地方官是谁弘晖知道,各车站的官吏他却不太清楚,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些人也了解了一遍,如今也已经背了下来。
就因为背下来了,这张关系网在他的脑海里已经编织完整。朝廷里面同门同乡这些关系再加上,其中的脉络已经浮现了出来。弘晖对于这次要折进去多少官员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为了让各处运转良好,所以现在就该选拔合适的官员接任这一批注定了要下大牢的官吏。
他对身边的鱼贵说:“招各位大学士以及六部尚书进来。”
鱼贵很为难:“皇上这会儿天都黑了……”
弘晖听了之后抬头看了看外边,发现天确实已经黑了,而周围早早地点起蜡烛。因为太投入了,他居然没有留意天黑。
“这事儿记一下,明天让他们进来。”
鱼贵应了一声:“是”。这些人是每天都会进园子的,倒也不必额外再吩咐一声。
弘晖回到座位上,在一张备忘录上把这件事记了下来,随后他把这一张备忘录塞进了旁边的一个机关盒里。这盒子等于一个密码箱,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偷窥。
做完之后弘晖揉了揉脸,闲下来才发现脑袋昏沉沉地想睡觉。就说:“走,去皇后那边吃顿饭。”
费莫氏看到他一身疲惫地进来,赶紧上前扶着,弘晖就说:“今天吃什么?让他们赶快端上来,这会有点饿了。”
费莫氏立即张罗着端碗饭,吃饭的时候又频频给弘晖夹菜。
她轻声说:“九姑妈前两天的事大伙都知道了,这事儿肯定瞒不过太皇太后。虽然老人家在六叔家里住着,我想着无论如何咱们也该过去看望一下老人家,把这件事跟她说说,好歹安慰一下。”
弘晖点头:“你这话说得有理。”
“您看咱们是怎么过去?是您不忙了一起过去还是我和额娘带着孩子去。”
弘晖最近几天忙得天昏地暗,就说:“你和额娘过去陪着说说话,要是朕有空就过去,这如果没空就算啦。”
费莫氏说:“要不然让琨儿替您过去一趟?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学着替您分忧了。”
正在扒饭的弘晖听了眉毛一跳,他虽然下面有几个弟弟,但却是那拉氏的独子,不知道多子女的母亲是怎么对待孩子的,但是作为帝王天生是多疑的,他总觉得发妻这么做对百岁没有太多好处,可是这是发妻,百岁又是她肚子里面生出来的,往日母慈子孝,又让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行啊,这事儿朕琢磨琢磨。”
“那明天让他护送额娘和我一起去?”
“就这几步路,从圆明园出去不到一刻钟就能到六叔家,前面仪仗都进六叔家的门了,后面你们的车还没出圆明园呢……行行行,护送额娘和你也是件事儿,给他记一功。”
“毕竟是咱们儿子,怎么说也该给他找点事儿做。您尝尝这个酸辣藕尖,这个好吃,符合您的口味。”
“嗯嗯,朕自己夹菜,你也吃吧,别光顾着朕。”
第776章 已黄昏
乌雅氏问永琨:“你姑祖母这事儿你阿玛怎么说的?”
永琨不知道最新消息,但是也答得有模有样,把前几天弘晖气得拍桌子大骂时候下的命令说了一遍,又安慰老太太:“……您放心,这事儿咱们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必要让姑祖母不觉得委屈。”
平心而论他这番回答很漂亮,乌雅氏却不满意,别看老太太天天在儿子家的园子里面吃吃喝喝玩得挺高兴,但是外边的消息有人给她讲,并且这位老太太脑子清楚,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永琨这些话她在前几天都听过一遍了,现在她想听最新的动态,毫无疑问眼前这几位都不知道,觉得还是回头问老六父子吧。
她点了点头,说着:“什么委屈不委屈,这场面比以前她遇刺的场面小多了。你姑祖母这人命里不太平,出去十次八次总有一次要出事儿。叫我说这还是和风细雨的小场面呢。”
永琨陪着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随后乌雅氏就和儿媳孙媳聊起来,问她们弘晖父子最近几天的饮食起居。
那拉氏虽然是太后,但是知道的没有费莫氏多,费莫氏把弘晖他们父子的事儿讲了一遍。
乌雅氏点头:“他们忙起来真是脚不沾地儿,你们照顾好他们就行了。咱们这种人家又不用你们洗衣做饭,只要盯紧点儿嘴上勤快一点儿,自有人去做,把他们照顾好了日子才好过。”
她想起雍正来,就叹口气:“唉,当初老四常说他坐的时间久了全身经脉不通,常常腰酸背疼。那个时候我就该多劝着些,当时嘴上轻飘飘地说一句,过后又不往心里面去,如今想起来我心里很难受!对了,马上就是老四去世一周年了,你们打算这事儿怎么办?”
那拉氏在乌雅氏说起雍正的时候就难受,眼眶一红,泪珠差点掉下来,听到乌雅氏问这事儿,立即说:“按着当初祭祀圣祖爷的例子去办。百岁都提前安排好了,到时候几个孙儿一起去。”
乌雅氏点头,不放心地嘱咐:“上心些,我不在园子里住着也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就该催着点。”
“是。您放心吧,我们爷的事儿我一直上心呢。”说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乌雅氏看了不高兴地说:“别哭了,我都不哭了你也别哭了。”
那拉氏赶紧擦眼泪,这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一边的老六福晋觉得自己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得婆婆欢心了,她就是不会在婆婆跟前低头,婆媳两个暗地里斗,基本上都是乌雅氏摁着她摩擦。老六福晋这一辈子的暗亏都是在婆婆这里吃的,真的是有苦说不出,还没法跟老六阿哥和弘杲诉苦,真的领教了这婆婆的厉害。
这时候那拉氏低声说:“这眼看就是我们爷一周年了,要不然您随我们回去,等事儿办完了我们再送您来六爷家住着。”
老六福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盼着这难侍奉的婆婆赶紧走。
乌雅氏说:“等到日子了我再回去,这几日还在老六家住着吧。”
老六福晋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乌雅氏对待三个儿媳妇的态度不一样,那拉氏人老实,脾气也软,打心眼里愿意侍奉婆婆。乌雅氏就拉着她说说话,或者一起出去走走,所以那拉氏从不觉得婆婆难侍奉,一直觉得婆婆善解人意。毕竟她每天就是陪着说说话罢了,喝茶都不用她端茶递水。
十四福晋是嘴上说得好听,但是喜欢拈轻怕重占便宜,有好处的时候就怂恿着十四出头,有事儿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别想起她来。这毛病乌雅氏早知道,以前是真不放在心上,将心比心,作为小儿媳妇想仗着丈夫受宠从婆婆手里扒拉些好处乌雅氏能理解,所以每次给得都挺痛快。
但是去年住在一起,小儿媳妇的疲惫样子就压不住了。十四福晋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体力精力不如以往,加上大半辈子养尊处优,别说侍奉人了,站的时间长了就脚酸腿软要找地方坐着。反而让人觉得不靠谱的十四在老额娘跟前嘘寒问暖,陪着说话吃饭遛弯,在乌雅氏因为思念雍正最难熬的那一阵子,十四除了睡觉别的时间一直在跟前侍奉,还想尽了办法逗额娘开怀。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那拉氏一直记得雍正交代她侍奉额娘的事儿,经常派人来请,宫里的人来的时候也不是空手来的,每次都是大把的礼物送给十四两口子。那拉氏的意思是十四两口子照顾老额娘辛苦了,觉得十四两口子替她侍奉了老额娘,心里每每过意不去。弘晖也是隔三差五派人给乌雅氏送东西,十天半月内送的东西都不重样。加上别的兄弟来给乌雅氏请安,也都不是空手来的。这就导致每次收礼的时候十四福晋准时出现,像是下面年轻的二十福晋和二十一福晋她们每次来给乌雅氏请安都要道一声“十四嫂子辛苦”,十四福晋一嘴的好听话,说得好听,然而她自己没出多少力气。
这让乌雅氏看不上眼,十四这老儿子值得道一声辛苦,十四福晋这个儿媳妇只在每天早上请安时候来一趟且坐不了一刻钟,她哪里辛苦?
乌雅氏从儿子去世的悲伤中缓过来后就开始折腾十四福晋:你不是在大家伙跟前说的排场话很响亮吗?那就一天到晚陪着吧。
但凡十四福晋要坐下,乌雅氏总要指使她干点小事儿,端一杯水啊,去找个东西啊,一天到晚十四福晋不停地跑,她自己说两条腿都跑细了。然而还没法抱怨,给婆婆端杯水不能说什么,婆婆给家里的几个小孙女做衣服让她去找好料子也不能说什么,大部分时候她被指使得晕头转向结果是家里人落了好处,所以除了找老六福晋抱怨几句再没地方可说。
六福晋就是另外一种性格了,她的脾气硬,典型的你强我更强,别看乌雅氏是婆婆,老六福晋照样敢跟她瞪眼,那真是针尖对麦芒,丝毫不退让。婆媳两人都没把战局扩大的意思,家里的男人是不知道的,家里的女眷们装不知道,个个如鹌鹑,反正婆媳两个最近都斗志昂扬。六福晋想压婆婆一回,乌雅氏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老六福晋的手段太粗糙了。就目前而言老六福晋还没得胜过,不过她也不气馁就是了。
这会乌雅氏有兴致,就和那拉氏说话,聊天的时候就说到了百岁,百岁作为孙子要给他玛法守孝,尽管婚礼没法举办,但是该准备的要提前准备。
乌雅氏就问:“他们小夫妻日后是住在圆明园还是要住到弘晖以前的小园子里?京城的府邸该怎么安排?”
那拉氏对孙子比较上心,就回答说:“百岁他老子的意思是要把他们小夫妻送到外面住,就住在他们以前的小园子里。至于京城的府邸,他没跟我说呢,我倒是在以前提了一嘴,打算把潜邸给百岁住,弘晖就说再琢磨琢磨,”她转头问儿媳妇费莫氏:“你们两口子商量得如何了?”
费莫氏说:“这事儿儿媳不知道,皇上最近忙,他没说过这事儿。”
别说那拉氏了,连乌雅氏和老六福晋都皱眉,你男人忙你不会问吗?如果是夫妻两口子感情不好你找不到人没法问也就算了,你们两口子一个月里面天天碰头,有半个月时间睡一个被窝里,随便找个时间就能问,怎么就没问呢?
乌雅氏问:“你最近在忙活什么呢?”
费莫氏立即说:“永瓒前几天病了,身上起了一身红疹子,把我吓坏了,后来才知道杨花柳絮碰着了起春癣。那阵子天天看着他,还没来得及问。”
既然是孩子病了,乌雅氏也就不说什么了。那拉氏的注意力就转到了永瓒的病情上,立即问:“往年有这种事儿吗?怎么今年这么严重?”
费莫氏只能委婉地说往年住在外面极少遇到满天飞柳絮,但是圆明园里面有杨树柳树,所以今年就浑身起红疙瘩。
为了孙子,那拉氏打算回去和儿子说把杨树柳树砍了。
下午弘晖就来看望祖母,好几天没见面,乌雅氏看到大孙子显得很高兴,拉着他坐下问:“你姑妈的事儿怎么处理的?”
“姑妈那边的事儿已经结束了,侧翻的火车被拖了回来,他们换乘另外一辆车回京。阳弟负责后续所有的事儿,姑妈在京城休息几天,也让她缓一缓。”
乌雅氏没问其他,她明白这场合不适合深入聊,就点头说:“回来了好,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具体的细节回头找桂枝这个包打听询问。
那拉氏这时迫不及待地问:“上次我和你说的,让百岁成亲后住在咱们家老宅子里,你琢磨得如何了?”她说的老宅子就是以前的雍亲王府,住过两任皇帝,那地方不是一般人能住进去的。
弘晖说:“这事儿不急,他距成亲还有两三年呢,成亲后哪怕是生子了再搬出去也不迟。对了,他过几日跟着姑妈去关外,朕年轻那会就跟着姑妈到处闯荡,他也该出去转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