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菜包
他不知道……赤井秀一说的这些,他一无所知。甚至在和好之后,桃原花梨也没有跟他提起过。
他想过她那些年在美国,带着伤病,艰难保住孩子,大概吃了很多苦。但他从没有想过会是像赤井秀一说的这样艰难,他想当然的以为,她无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她总有奇遇。可她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一个人带着一个病殃殃的孩子,没有人帮她,没人照顾她。
她也会跟产后抑郁这样的词连接在一起。
在将公安先生的心戳的千疮百孔之后,赤井秀一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在回日本之前,我问过桃原,她并不恨你,但也不想让你认孩子,如果你对她那些年受过的苦还有一点愧疚的话,请你尊重她的想法吧。”
安室透最后失魂落魄地离开工藤宅,驾驶着汽车,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头乱晃,好几次险些出了交通事故。
赤井秀一的话击碎了他的侥幸心理,他曾经心安理得的认为,只要他早日认回孩子,回归到父亲的角色,就能弥补他这几年来的缺位。可事实上,她和孩子受过的伤、吃过的苦都不会消失。这些感受像大树的年轮一样,被时光雕刻在他们身上。
时光荏苒,它们会褪色,会模糊,却永远不会消失。
晚上跟桃原花梨不欢而散以后,他说不清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去找赤井秀一的。因为他隐隐感觉到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已经变了,没有争吵不一定是好事,连吵都不想吵了,那接下来的就只能是分手了。
他觉得焦躁,他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他急需找到这一切改变的根源,所以他瞄准了赤井秀一。即使他内心也知道,他们俩之间的问题根本不在于赤井秀一。
他浑浑噩噩间来到了两人之前租住的公寓,此时天空下起小雨,他下车,一个人扶着车门在雨中站了很久,才跌跌撞撞的上楼。
钥匙插进锁孔里,却没有锁舌弹开的声音,房门是开着的。
安室透有些怔愣地推开门,迎接他的是一室暖融融的灯光。桃原花梨听到声响,从厨房探出头,看到他湿淋淋的头发和还在滴水的衣服,皱了下眉:“你不是开车吗?怎么把自己淋成这样?”
安室透愣愣的看着她:“莉莉?你怎么会……在这里?”
桃原花梨从浴室拿出一条干爽的毛巾,本想直接扔给他,看到他现在呆愣愣的样子,想了想干脆直接上前,帮他擦拭起头发上的水珠来,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桃原花梨说,“不是你邀请我同居的吗?”
“可是……你刚才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见她表情冷静淡然,安室透忽然激动起来:“是不是利奥已经找到了?”
不然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桃原花梨的话击碎了他的幻想:“没有。”她皱眉看着他,“不是跟你说了,别再想这件事了吗?”
安室透垂下眼,有些悲伤的看着她:“如果已经找到了,可以跟我说一声吗?我……我可以不认孩子,但我想知道他平安的消息。”
桃原花梨擦拭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不解地问:“你没有生过他、养过他,甚至没有跟他相处过,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
就连她自己也是在养育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加上心怀愧疚,才对这个孩子生出一些母爱。
“难道就因为他是你的孩子?血缘关系吗?”桃原花梨歪着头,“如果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是不是?”
赤井秀一在刺激完公安先生以后,给桃原花梨打去了电话,将他们今晚的对话告诉了她。
桃原花梨听完直接皱起眉:“你夸大程度也太过了,而且我哪有那么严重?”
什么枯死的树,她明明活得好好的,虽然当时确实因为利奥的病有些心理崩溃,但也达不到他说的程度。
赤井秀一没有丝毫想要认错的态度:“我只是把我的视角看到的事情如实的转达给他,难免不夹杂一些个人感受,至于他怎么理解,那就是他的事了。”
桃原花梨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安室透刚在她这里碰了钉子,转头就听说了这些事,难免不把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然后就看到了落水小狗的一幕。
桃原花梨叹了口气:“你今晚见过赤井秀一了?”她蹙着眉,“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那只是在他的视角下看到的事情,并不是完全真实的,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
安室透苦笑:“不完全真实,至少也有□□成的真实度吧?他说的其实没错,我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是我决定不告诉你的!”桃原花梨提高了音量,“你不知道自然就没办法负责任,而且利奥的身世也不像你想象中那样,你没必要为这件事情感到愧疚或是难过,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安室透轻轻环住她,将头埋在她颈窝里,低声说:“但你这几年确实吃了很多苦是不是?”
“其实还好。”桃原花梨实话实说。
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因为受伤严重还带着一个孩子,加上心情焦虑,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过得不太好,但后来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她不想夸大自己的痛苦来加重安室透的罪孽感,因为这些事并不是他的错。
就像利奥被公安拐走,罪魁祸首是松本,是因为他的奸诈无耻,因为他们身份立场的天然对立,她会把怒火对准松本,但不会把这件事情迁怒到安室透身上。
他同样是被命运裹挟的人,她至少还能掌握主动权,他则是完全被动接受。
“安室透,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事情。”她说,“你们所有人对利奥的身世都有些误解,我曾经给你看过我腹部的伤口对吧?就算不是医生应该也看得出来,这种情况下,即使怀孕了也不可能保得住孩子的。”
“利奥其实不是我生的。”桃原花梨说,“我没有生过孩子。”
安室透看着她,瞳孔逐渐放大,变得有些慌乱起来:“我也没有……我没有跟其他女人有过关系,更不可能有私生子!”
桃原花梨愣了愣,失笑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这个脑回路还真是……
她清了清嗓子说:“利奥不是我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你的孩子。”
安室透有些迷惑:“那他是……”
“你知道我跟琴酒的关系对吧?”她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和利奥就相当于改良版的我和琴酒。”
见他还是有些怔愣的样子,她提醒道:“你刚进组织那年,是不是给组织提供过自己的基因样本?”
基因样本?
安室透刚想否认,忽然想起自己刚进组织的时候,是曾经被叫去抽过血的,难道就是那次……
“你的意思是说,利奥跟你一样是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安室透皱起眉。
“是,也不是。”她说,“我是本来就存在的生命体,相当于一瓶清水,组织给我混了其他溶液,但利奥是直接通过你的基因生成的生命体,跟我有本质差别。”
“如果硬要给他找父母,那他应该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桃原花梨解释。
安室透愣在原地,独自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眼神有些空洞,又有些茫然。
“可是……”他忍不住说,“组织改造你的时候,琴酒已经是冉冉升起的新星了,给他准备血包我能理解。但我那时候还是新人,组织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做这件事情?”
“你在那一批的新秀里,成绩是一骑绝尘的好,组织看上你的基因也很正常。”她想了想,“再说那个时候这项技术刚刚起步,组织可能也只是拿你的基因做实验,成功了自然好,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我记得……当时被叫去抽血的并不止我一人。”安室透回忆道,“我被叫去抽血的第二天,景光也因为同样的目的被叫去了。”
“他也有这么一个……孩子吗?”安室透顿了一会,也没有想出该用什么词来称呼,干脆以孩子代称。
桃原花梨顿了顿:“没有。”
“我说了这项技术刚刚起步,失败率是很高的,据我所知成功的只有你一个。”
安室透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景光说这件事。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安室透忽然抓住了她的逻辑漏洞,“既然利奥是实验室产物,那组织应该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而且……我们俩明面上的关系这么差,组织也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你养吧?”
安室透疑惑的看着她。
果然……她在心里说,还是逃不过去这一问。安室透实在太敏锐了,根本不可能稀里糊涂的瞒过去。
“因为利奥的成功其实有我的干预。”她艰难地说,“这批实验体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其实都是失败状态,他们基因有缺陷,组织已经打算对他们展开集中销毁了,是我擅自做了决定,救下利奥。”
终于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桃原花梨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跟你说,抚养他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她说,“他本来不用承受世间的苦痛,既然我救了他,就要对他未来的人生负责,但你大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本就跟你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安室透打断她,“那是我的基因,如果他的人生是个悲剧,那这份责任我至少要占一大半。”
安室透扶住她的肩膀,认真地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担起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我们既然决定在一起,所有的一切困难都应该一起面对。我想要参与进来,帮你一起抚养他长大,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桃原花梨看着:“你不想……问问我留下利奥的理由吗?”
安室透不解:“救人需要什么理由吗?”
“救人当然不需要理由,但那一批婴儿里,我只救了利奥。”她说,“你不觉得这样的救人,其实是出于私心吗?”
“如果是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孩子,就算你都能救下来,也没办法一个人照顾吧?”安室透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了一个孩子,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在那种情况下,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孩子,我也会选择优先救她。”安室透想了想,“这算是……爱屋及乌?”
说到这个,桃原花梨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他:“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你以前有没有在火场里救过一个孩子?”
“大概六七岁的小女孩。”她补充,“那时候你穿着警服,应该是刚毕业没多久,你有印象吗?”
安室透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刚从警校毕业,就被公安安排秘密集训,参与到卧底任务中了,没有穿着警服执勤的时期。”
桃原花梨低下头,想想也是,来救她的那个安室透手心已经有疤了,如果是刚毕业的他,手上确实是完好无损的。
难道是他穿越到过去,救了那个时候幼年体状态的她?时空悖论?
可是他们两个人也不是同一个次元的,二次元人物可以穿越到三次元吗?他甚至在那边还是警察。
想不通的事,暂时就不想了。
她晃了晃脑袋,将这件事抛在脑后,眼下,还是赶紧救出利奥最要紧。
“你下午跟我说,利奥在公安手里,晚上又改了说法……”安室透说,“恐怕下午的那个说法才是真的吧?”
“利奥是被公安带走的,是吗?”他严肃地看着她。
桃原花梨抿了抿唇,点头:“对。”
“松本正人,利奥就是被他带走的。”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眼里流露出恼怒的情绪:“又是他……”
三年前用强硬手段试图招揽桃原花梨,最终导致他们分手的,就是监察官松本正人,现在又来,竟然无耻到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手!
“他跟你提了什么条件?”安室透皱眉,“还是想让你为公安做事吗?”
桃原花梨摇头:“他大概是放弃这件事了,直接跟我要了组织在他们内部的卧底名单,还有——”
“琴酒的人头。”
总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松本提的条件一定不会轻松,但安室透还是被这后一个条件给惊到了。
“琴酒?他是不是疯了?”
安室透的反应跟桃原花梨一模一样:“琴酒是能随便杀掉的吗?先不说杀了琴酒组织会不会反扑,他只是组织的刀,没了琴酒还会有别人,现在杀了他没有任何意义!”
安室透总结:“我看他不是想杀琴酒,他只是想让你去送死。”
“我也猜到了。”桃原花梨说,“但是现在利奥在他手上,我没有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
“你打算……去杀琴酒吗?”安室透试探着问。
“我杀不了琴酒。”桃原花梨摇头,“卧底名单我已经搞到了,琴酒的事,我心里目前有了个计划,只要能先骗过松本正人,把利奥救出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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