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宅女一枝花
陆小凤和两个女孩的闹剧从日落一直持续到天黑。
最终,两个女孩哭哭啼啼的跑了。
其中一个女孩子一边跑一边叫“陆小凤,你不是男人”,跑得没影了。
夜凉如水,竹声如涛。
今天是十五日,月亮又圆了。
安小六望着苍穹的明月,忽然想到也是这样一个晚上,月亮圆圆的、亮亮的,自己坐在一棵很高很高的树上。
有清风、有花香,还有……
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许久未曾想起的人。
【“宿主,你后悔吗?”】
富贵儿小声问道,四平八稳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小心翼翼。
安小六望着天空的圆月。
武当山也有很高的树,很漂亮的花,也有轻功卓绝的武林高手,但那些好像都不是他。
安小六说:“不后悔,但我有些遗憾。”
仿佛是饥肠辘辘时,路过一个很香的包子铺,却因囊中羞涩被迫离开,就算日后有钱吃到许多山珍海味,却始终对那个没有吃到的包子心怀惆怅。
但也仅剩于此了。
安小六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愿意放弃世间所有的山珍海味,一心一意的吃包子。
至少目前的安小六做不到。
包子再香再好吃,她也不想一辈子。
说起包子……
安小六揉了揉肚子,她有些饿了。
不过多时,她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
安小六顺着香味寻到了厨房,看到了忙忙碌碌的狗哥和负责帮石雁煎药的小道士。
两个孩子脑袋凑在一起,正热切讨论着什么。
安小六应该进去的,她却退出来了。
孩子们的气氛太好了,大人或许不应该打扰他们。
安小六转身,没走几步忽然看到了陆小凤。
他依然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袍子,俊朗的脸上挂着笑容,可安小六莫名觉得这笑容并不轻松。
木道人是陆小凤的朋友,古松居士也是,一夕间永远失去两位朋友,哪怕潇洒如陆小凤,也并不轻松。
陆小凤冲安小六招招手,领着她走出听竹小院。
“去哪儿?”
“卖了你。”
“……”有病。
陆小凤当然不会将安小六卖了。
他将安小六带到一间完全陌生的厢房。
透过窗户,安小六看到了花满楼,看到又换了一张脸的司空摘星(富贵儿:一个轻功卓绝的假脸)。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安小六停住了脚步。
陆小凤说:“司空摘星那家伙总想打听我在幽灵山庄的事,有你在那家伙会老实不少。”
陆小凤大概是太寂寞了,想让大家重新热闹起来才有了这次聚会,可安小六却不太配合:“你利用我,我要——”
“姑奶奶,看在我帮你试药的份上,你可给我留点酒钱吧……”陆小凤急急截口。
“那药好用吗?”
安小六忽然问。
陆小凤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苦笑道:“好用,好用极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姓柳。”
【“因为你的药,陆小凤被老刀把子的女儿和养女认为是太监。”】
富贵儿幸灾乐祸道。
一个男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两个女人判断为太监呢。
安小六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陆小凤看了一会儿:“……下不为例。”
次日。
武当派掌门石雁醒了。
因为石雁拒绝安小六为他续命,安小六只能给他留几颗药,保证他在余下的两个月的时光里不受病痛折磨、“走得”舒舒服服。
两个月后,回到金陵的安小六收到一封来自武当派的信笺——
武当第十三代掌门人石雁,于六月二十七凌晨睡梦中仙逝,享年四十七。
安小六望着信笺沉默不已。
她将这封信递给了狗哥,少年狠狠哭了一通。
狗哥在武道上颇有天赋,姐弟下山前,石雁传授于他一套自己新创的剑法。
石雁在剑道上的天赋虽不及木道人、石鹤,但对生死的坦然使得这套剑法分外超脱。
哪怕是不懂剑的安小六也知道,这是一套极好的剑法。
在少年眼中,石掌门就像一位和蔼的伯伯。
安小六摸摸狗哥的脑袋,不知不觉中他已与自己一般高了:
“虽然石道长不会在乎这些,待会你对着武当山的方向烧柱香吧。”
“我知道。”
少年用浓浓的鼻音回应着他的姊姊。
江南玄素庄外五里有一座连绵的青山。
这座青山的主人原姓赵,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地主。
也不知招惹了哪里煞神,近三年来赵家做什么赔什么,为了翻本决定卖地。
赵家也知道自家如今是别人眼中的肥肉,数不清的人想低价强买自家的沃土,于是他们找到了江南地产最多的花家。
半个月后,赵家的土地卖出去了,买主却不是花家,而是一个“安”姓的巨富。
赵家开价不菲,那人却一口气拿出了上百万,可不是财大气粗的巨富?
靠着这笔巨资,赵家居然真的绝境翻盘。
而神秘的“安”姓巨富也成了江南一带口口相传的大人物,无数人想从赵家口中撬出真相,赵家人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
只说“自己这位买主来头很大又很低调”,至于别的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令人浮想联翩。
……
立冬后。
金陵天气一日寒过一日。
玄素庄的马车停在山间一棵的榕树下。
远处是四间歪歪斜斜的瓦房,周围寸草不生、连地上的土都比别处颜色红一些。
绿水青山中有这样几间房子怪吓人的。
玄素庄的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不过多时,从瓦房里跑出来一个英武俊朗的少年:
“石伯,刚刚我在帮姊姊搓药,让您久等了。”
“哪里的话,老奴刚来小少爷就出来了,”车夫笑呵呵道,“小少年搓的什么药?”
“三尸脑神丹。”
车夫脸色瞬间变成了苦瓜,这药听起来就很毒。
“小少爷,您出来净手了吗?”车夫小心翼翼问。
“哎呀,我忘了。”
“待会老奴会提醒您的。”
“好的好的。”
……
在一老一少的对话中,车夫扬起马鞭,马车越行越快,渐渐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间。
盏茶时分。
榕树下又来了一辆马车。
车厢里却不是刚刚离开的少年,而是一个衣着光鲜、枯瘦如柴的老头。
老头抱着一个紫檀木盒子,不可置信地望着远处歪歪斜斜的瓦房,口中喃喃自语:
“莫不是找错了地方,误入了猪圈?”
话落,从瓦房里走出来一个头戴银簪、身着布衣的年轻女子。
女子不施粉黛、容貌却甚是艳丽。
她只看了老头一眼,头也不回地进屋。
老头连忙追上去:“安小六,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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