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宅女一枝花
平日没人愿意靠近这个院子,除了每日哭丧着脸的丫鬟和小厮,进出这个小院的只有华玉轩当家人华一帆和管家华安。
姐弟俩轮流守着华老太爷。
熬药,习武,捉知了,戳虫子,捏石头,玩泥巴……
无论折腾出多大的动静,日常也没有人靠近这个院子。
“姊姊快看!”
小少年一声大喝,手拍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嘭!”
一声巨响。
石头碎成了一块块小石头,崩的到处都是。
这可不是什么街头卖艺的“胸口碎大石”,而是小少年内力深厚的凭证。
安小六抚掌大笑:“好,好得很!”
狗哥被姊姊一夸,整个人高兴得不得了,对着石头左拍拍、右拍拍。
“嘭、嘭、嘭——”
院子里瞬间变成碎石场。
因为安小六十分捧场,狗哥每击碎一块石头,她都会叫一声好。
于是……
玩嗨了的小少年一掌拍在院子里的假山上。
安小六倒吸一口气:“臭小子快停下来!”
太!晚!了!
小少年施展内力重重一击,从假山上落下几块小石头。
“咦,怎么不管用了?”
狗哥茫然道。
安小六也有点呆。
“一、二、三”,假山“哗啦哗啦”响动,从山顶上滚下两块石头。
紧接着,整个假山开始晃动。
【“大傻子,还不快跑!”】
安小六抓着小少年疾步后退。
却听“嘭”一声巨响,眼前飞沙走石,扬尘漫天,宛如天崩地裂。
“哗啦啦——”“哗啦啦——”
在姐弟俩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假山塌了!
与此同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何方宵小,竟敢来我华家放肆!”
做了坏事、身体僵硬的姐弟俩不约而同回头。
透过敞开的窗户,床榻上坐起来一个容光焕发的老人家。
一束霞光照在老人脸上,姐弟俩看到一双喷火的眼睛。
安小六倒吸一口凉气。
狗哥伸出手,颤巍巍指着床榻上坐起来的老人:“姊姊,那不是,那不是——”
一夕间,华府兵荒马乱。
华老爷子醒了!
两日后,安小六和狗哥带着一幅唐寅的美人图,一幅赵孟畹纳剿缓幸鼻奈奚⒗肟硕稀�
安小六嫌那两幅画又贵又娇气,不如银票实惠可爱。
骡车路过玄素庄时,让小少年塞到家里一幅,到了摩天崖底又拿出另一幅让小少年送上山。
第45章
狗哥在谢烟客隐居的摩天崖一连住了七八日, 终于下山。
他一见安小六便说:“姊姊,我这次下山是买东西的,师父让我在摩天崖住上半个月,他要传我一套功夫, 之后半个月我不能下山了。”
安小六听到狗哥唤谢烟客“师父”, 猜到拜师的事成了, 不禁笑道:
“这有什么打紧的,姊姊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一个人也不碍事, 正好,我在这附近逛逛,洛阳,泌阳,开封, 南阳……可都是好地方,半个月我还嫌少呢。”
小少年听到姊姊的话,不由得心生向往:
“那等我学会了师父的武功,就下山陪姊姊一起去, 我也没有去过这些地方哩。”
“就这么说定了, ”安小六揉了揉小少年毛毛躁躁的头发,“我陪你去买东西, 买好了东西赶紧回去,不要让谢前辈等太久。”
“好的好的!”
小少年脑袋点着脑袋,仿佛是小鸡啄米, 安小六又笑起来。
她看着已经有了一些大孩子模样的狗哥, 竟有种百感交集的感觉。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师父们总嫌她烦人, 她要外出历练却又依依不舍,在她包袱里塞着塞那。
想到自己儿时放言要当大侠,三年一事无成,兜兜转转又成了臭名昭著的“凤阳瘟姬”,心里便生出了几分感慨。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引导她走上师父们的道路,成为武林闻风丧胆的魔头。
却在这时,安小六脑子里响起一道平稳冷静的声音:
【“左前方出现一个助纣为虐不男不女的假脸臭拐子。”】
安小六抬头,顺着富贵儿所指方向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笑容温柔的妇人。
【“他盯上你了,别客气,弄他!”】
安小六也笑了: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想着,她收回视线,继续与浑然不知的小少年说说笑笑。
直至晌午,安小六将狗哥送至山下。
“好好跟着谢前辈学本事,平时照顾好自己。”
小少年觉得姊姊表情古里古怪的,却也没有多想:
“我晓得了,姊姊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快去吧,别让谢前辈等太久。”
“好的好的,”狗哥说完,提着东西大力挥手,“姊姊我走了!”
“好。”
安小六目送小少年蹦蹦跳跳的上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一个不断向你靠近的臭拐子。”】
安小六笑了,她转身,看到迎面向她走来的青衣妇人,妇人看起来是那般的温婉和善。
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不男不女的臭拐子。
——易容真神奇!
“姑娘。”青衣妇人走到安小六面前,完全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她拿出一封信,信的内容是一个男人向姐姐报喜自己的媳妇怀孕了,信上还有住址,却听那青衣妇人道:
“姑娘,我是外地来这里寻亲的,我弟媳要生了,我弟弟是个大老粗,哪里晓得女人家的事情,我得照看着点——”
这妇人说的情真意切,道具也十分齐全,若是没有富贵儿,安小六兴许真信了。
不过现在嘛……
在富贵儿一句“宿主冲鸭,端了他的老窝”声中,安小六微笑:
“这位大姐,我也是外地来的,这里我也不熟,女人生孩子是大事,我陪着你找找,您别急,总能找到的。”
“太好了,”青衣妇人嗫嚅着嘴唇,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姑娘,我可不知道如何感激您,您、您真是个好姑娘……”
“大姐不用感激,应该的。”
一个真女人,一个假女人,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都为对方的上道感到开心。
傍晚。
正是这家酒楼最热闹,生意最好的时候。
一个面容和善的青衣妇人拉着一个头发枯黄、脸上生出一个大痦子、下巴还有一块烫伤的女孩走进酒楼中。
“好孩子,走了一天的路,累了吧。”
青衣妇人柔声说道。
女孩子流着泪,对着青衣妇人比比划划,让客栈里的人好生惋惜,这女娃子不仅面容丑陋,居然还是个哑巴。
大概是女孩子太丑了,竟无一人注意到这个女孩小如绿豆的眼睛里,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睛。
在夕阳的余晖中,她的眼瞳宛如琥珀一般温润通透。
青衣妇人点了两碗面,一碗素面一碗鸡丝面,她衣服上打着平整的补丁,看起来又干净又穷苦。
人来人往的大堂,她将鸡丝面推到流泪的女孩面前,柔声道:
“孩子吃吧,别难过了,你爹生前把你托付给我,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以后有姑姑一口就有你一口,别哭了万事都有姑姑。”
青衣妇人一席话引得附近客人心里又酸涩又同情。
这姑侄俩好生可怜,女孩生的这个模样不说,还是个哑巴,这青衣妇人自己吃素面把肉面给侄女,也是个好人。
却在此时,酒楼里跑堂的伙计端着一盘白切鸡放在青衣妇人和女孩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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