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丝瓜
“北海道这边的进步的确让我很讶异。”冥冥说,“从这个角度出发,其实我也觉得这边更适合年轻术师的成长。只可惜地盘太小了,能赚到的钱也有限。不然我一定拜托蝶蝶申请到你们这里来当自由术师——”
“就算不申请也没关系的。”这位咒术连副会长客气地说,“我们欢迎与蝶蝶交好的术师来这里进行活动。冥小姐毕业以后想要来这边开展业务,我们也是不会阻拦的。”
“是吗?”听他这么说,冥冥不禁扬起眉梢微笑了。露出了大约是从你见到她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先感谢一下您了。希望以后有机会的那一天,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你:“………………”
你:?
这话题也是够能跑的了。
“你们两个,突然讨论起这个是不是有点奇怪?”
“奇怪吗?我觉得还好吧。话说回来,五条家的人过来了打算住在哪里。要不要现在就帮他们准备客房呢?”
“不是五条家的人,是我的同期啦。”你说,稍微纠正了一下他对即将到来的三名小伙伴的认知,“把我们安排到一起住就好了,说好了还要去泡温泉——”
“好的。”石狩义平说,“那就在冥小姐附近好了。不过回去以后,可能还要先去见一下会长——”
“要跟他通报一下这件事吗?”你说,淡金色的眼睛没什么感情地望向了他,“可以。刚好我也有一些东西想问他。那就赶紧回去吧。”
淤泥bobi
***
从任务地点返回阿依努咒术连的营地,又是舟车劳顿的两个小时。这期间你不再搭理这两人,任由他们一路上随意的聊着无关痛痒的闲嗑,自己则抱着手臂窝在后座椅上小小的睡了一觉。
从今天一大早就坐飞机来到札幌,期间光是在各个地点之间坐车就消耗了绝大部分时间。下午甚至还和诅咒师打了一架。
你虽然嗑药把自己的四维全都拉满了,但依然还是对无尽的车程感到有些疲惫。回去的路上就连车窗也没有摇下来。也不再看你喜欢的大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京野凉未那家伙下午在你面前叽里咕噜说太多的原因,在汽车的颠簸与迷迷糊糊中,你似乎又梦到了与他初见面时的第一场战斗。
京都高专的森林里,你的领域与他的领域进行碰撞。形形色色的浮世绘高悬在半空中,缥缈的白雾之下,你看到了一些游动着的画面。
动画、漫画、游戏、视频。学校的画面。母亲的身影。喧闹繁华的城市。川流不息的人群。
一幕幕画面仿佛无声的光影在你眼前流动,某一瞬间也让你窥见了世界的边角。
明明跨越了十六年的光阴,但你成长的环境却似乎是定格的。你生活在2021年。却好像也永远生活在这一年。
你在长大。乃至你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在长大。可你所接触过的东西却从来没有变过。始终身处于这时光定格的2021年。
在这之前,你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予逆^3^
靛色的光点在你梦中流淌,金色的蝴蝶扇动翅膀飞过,留下一道绚丽而又迷幻的光彩。
迷梦、幻梦、幻境。你在一场被人精心构筑的盛大谎言中生长。无知无觉的度过了悬浮于世的十六年。
当你从这场谎言中脱出的时候,虚假的东西被影入现实。曾经保护你的谎言化作了你的能力,在你最初的懵懂时刻赋予你强大的力量。并时至今日仍安静地守候在你身边。
算了,不重要,无所谓。
你的潜意识在告诉你,不要去探索潜藏于身体里的秘密。
这是否也同样是一种“保护”呢?
有人在盼望你被击碎。而也有人在担心你被击碎。
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即使如此,你却依然耀眼无比。
不论是十六年前,亦或者是从今往后的人生。
你从始至终都并不孤独。
你在无尽的温暖与爱中被浇筑长大。在包容的善意与从不异样的目光中被接纳、被善待。
如果说五条悟是被这世界所钟爱的天之骄子。那么你也拥有着不逊于他的庞大爱意。
就像是两颗同样高悬在天上的月亮。你们在不同的时空中相互对望。却也共同沐浴着来自天空和宇宙的璀璨光华。即使在这之前从未相见过,却依然还是有着能够吸引彼此的地方。
你对他的偏爱,从一开始就不仅仅只是基于“纸片人”这么简单。
就像是同样也一开始。从来不是因为你是玩家,他们是NPC。
而只是因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仅此而已。
你漂浮在自己的梦境中,注视着眼前的蝴蝶越飞越远。
随后,昔日熟悉的世界发出了一阵巨颤。
你从这突兀地震颤中睁开眼,目之所及却是黑色的汽车椅套,以及视角下一点点发饰流苏的金点。
梦醒了。
“我们到了。”石狩义平停好车说,“欢迎回家,蝶蝶。”
***
大约十分钟之后,你们回到了那间悬挂着咒字旗的房间。名为石狩义朝的老会长带着四五名心腹术师,微笑着迎接你们的归来。
“多余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你说,一抬手打断了老会长明显有话要说的举动,面无表情的将五条悟和另外两名同期即将来这里度假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而不出你意外的,室内明亮的灯光下,老会长身后的几名术师闻言均流露出有些反感的表情。
老会长和你身后的石狩义平则没有说话。
你目光在这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大梦初醒一般的隔膜感渐渐褪去,开始找回了自己应有的情绪。
“不欢迎吗?那怎么办呢,赶紧习惯吧。”你漫不经心地用一种很气人的语气,笑嘻嘻地说道,“要是我以后真的接受咒术连会长的位置,这种事情说不定会变成常态欸。总不会指望让我来适应你们吧?”
你此时表现出的态度和离开前还是有些太不一样了。
老会长顿时看向了自己的侄子。
“抱歉会长,我的问题。”石狩义平大约也没想到自己出于好意的一句话竟然引发了你这么大的反感,此刻也只好尴尬地对自己的养父与叔叔认错,“我说了一些不太合时宜的话,让蝶蝶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这就和她再道一次歉——”
“不是这个问题。”你说,同样也半转过身去,有点冷淡地看着他,“之前冥冥小姐在一边我才没有说出来,但你在结界里告诉我的那些话里,应该有什么隐瞒的部分吧?”
他不认识里梅,也不知晓诅咒师复活宿傩的计划。所以应该跟了髂潜呙皇裁垂叵怠�
只不过,你还是觉得这家伙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说——
“你是会长的养子,也是他的侄子。会长为什么会跳过你来选择继承人?只是单纯的因为术式问题吗?”
说实话,这还是石狩义平自己提醒了你。
你从他的言谈中可以感受到,他对如今北海道咒术连内部的风气而十分自豪。甚至隐隐看不太上本州岛御三家的封建做派。
所以你合理的推测,老会长不选他当下一任会长,绝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家传术式”这个原因。
肯定还有点别的什么。
而那点别的什么,说不定就与漩涡李子夫妇当年的离奇失踪有关——
“的确像你所说的那样,没有选义平继任会长,并不只是术式方面的问题。”
老会长喟叹了一声,摆摆手示意被你怼了以后完全噎住了的几名术师退下去了。这些人在路过你的时候表情都很复杂。与其说是生气,倒更有点像是“原来是这种性格吗?”的惊奇。看样子显然还处于对你的适应之中。
‘咔嚓’一声。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你们三人。老会长再次伸手示意。于是你们便放弃了面对面站着干瞪眼的状态,转而一起坐到屋子另一旁的扑着温暖兽皮的沙发上去了。
沙发的扶手上铺设了一些挂饰。你用手摸了一下。有点像一颗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牙齿串联而成的帘子。被以镂空防尘罩的方式安置在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炫耀什么。
“然后呢?”
“然后,这事还得从当年你母亲与父亲结婚之后不久开始说起。那个时候义平的年纪也和你差不多吧?应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啦。你们讲故事为什么都这么慢啊?是被人下了什么一口气说完话就会当场嘎掉的诅咒吗?”
“人老了,不中用了。我这不是也在思考该怎么跟你讲嘛。”
老会长摸着自己嘴下一圈须白的胡子继续叹气,似乎是有些对当年的事很难开口似的。
“那就由我来说好了。”石狩义平接话道,脸上的笑容也完全褪去了,“毕竟我是经历者本人,对于这件事情,整个族里应该没有比我记得更清楚的人了吧。”
“好,那你来说。”
于是你的目光又从老会长那里投向了他身上。
石狩义平眉毛微微皱起来,目光并没有躲闪,而是平静地注视着你,深吸了一口气,说:
“我当年,被那个咒术师给骗了。”
你:“啊?”
“那年我十七岁,在去函馆做一级任务的过程中救下了一个女孩。对方跟我差不多大,但是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也在那场任务中被咒灵给杀死了,所以请求我将她带回去。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安置下来。”
“然后呢?”
“然后,她说她不想再在失去亲人的城市里生活,我就询问了她的意见,最终决定把她一路护送到札幌。”
“然后呢?”
“然后把她送到札幌以后我就离开了,临走前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她,让她拿去当做是重新开始的本钱。并且与她交换了电话号码。”
你发出了连绵起伏的音调声。
“哦——再然后呢?你就被她给骗了?”
好像也不对。
说的不是当时的咒术师吗?也就是了鳌�
难道说——
你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悚了起来。
石狩义平在你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耳根也不禁一点点的变红了。他很艰难地朝你点了点头,语气一瞬间变得生硬了很多,失去了一开始那种娓娓道来的从容感。
“然后……因为‘她’可以见到咒灵,在那之后我们又有了几次来往。随着来往增加,我对她的了解与喜爱也日益增长,最终在交往的三个月后决定把她带回族里,让她受到结界的保护,不用再过每日提心吊胆被咒灵攻击的日子。”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举动会是我人生中最为错误的一次选择。”
“知奈子——这是‘她’当时的名字——在住进咒术连的几个月中,不出意外的与你母亲和父亲相见了。他们那时正在忙着推进咒术连内部改革的事情,跟当地政府官员的谈判也步入了初期阶段,正是最如火如荼的一段时光。”
“知奈子就像是连中所有的咒术师那样,在知晓了你母亲所做的事情以后对她产生了好奇与好感。而后便试图通过我与她接触。可结果却被你母亲毫不留情地给拒绝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原因。”石狩义平说,“但李子那时说过,要警惕所有脑袋上有缝合线的术师。知奈子因为在那场一级咒灵攻击案中受过严重的伤,脑袋上也有留下来的缝合线。所以那时我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被李子讨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