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桉
藤原真央再一次陷入了沉睡状态,这一觉持续了20年,那是她第一明白违背时间洪流所带来的惩罚——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连梦都没有做,醒来的时候被告知父母已在很多年前离世。
为了避免周围的人发现藤原真央的秘密,于是对外宣告其死亡。哥哥折木顺一带着她离开了英国前往美国,成为了FBI探员。而沉睡前那短暂的初恋,在20年后已结婚生子。
在进行了大半年的复健治疗,藤原真央终于可以行走的那一天,收到了折木顺一去世的消息。
藤原真央将其遗体送回了日本,并且收到组织的命令,去接触当时自费出书的宫野厚司,邀请他参与药物的进一步研究,此时的乌丸莲耶已经实现了“冻龄”,全身上下除了手指和眼珠没几个地方能动弹。
这是她的第一个任务,在于宫野夫妇再次一同前往美国之后,藤原真央又一次陷入了沉睡,醒来的时间为七年前。
这一次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其脑部的梭状回组织基因表达二次生长,于是有了行走的人脸识别Angostura。
在持续至今的时间里孑然一身,禹禹独行。
作为药物成功的起点,接受着一次次千疮百孔、生不如死的实验。
动辄数年的沉睡,以及变异到堪称妖魔化的身体,都非个人能够照料,让她不得不依靠着组织的力量存活下去,她在沉睡之中或许已经跨过了别人的一生,时间维度的交错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贝尔摩德。
安室透的出现让她得意忘形,七年前在飞机上的惊鸿一瞥让她把重逢的缘分误认成了爱情。
她向他索取那些丝丝入扣的情绪,他是那让她心甘情愿撞上去的海面上的冰山。
人生是一场保持自我的搏斗,而爱则是窃取他人自由的屠/杀。
于是她赌上了下一次沉睡不会再醒来的命运,小心翼翼地奉上了一点自己的真心,不敢奢求能够获得独一无二的宝物,只是带着自己仅有的全部财产,询问一下价钱。
只可惜那个通过橱窗里温暖的光辉蛊惑了她的店家对她关上了门。
“真可惜。”
世界上所有人,都会不切实际地高估自己,哪怕被心理医生评价为“自我评价过低”的藤原真央亦是如此。
她点了room service,在等待的期间打开了手机,看到了今天的头条热搜——
大功一件,小学教师若狭留美老师击退渣男高尔夫球手。
警视厅于17日下午7时许逮捕了杀害模特饭山来美小姐(29岁)的犯罪嫌疑人,职业高尔夫球手伴野贞悟。
犯罪嫌疑人伴野在被逮捕时试图逃跑,但被当时身处现场统一公寓楼住户小学教师若狭留美小姐绊倒后背警方逮捕。
17日,那就是昨天发生的了,应该是等到了警视厅的官方消息核实后放出的新闻。
那个带着圆圆的黑框眼镜,脸上带着懵懂不解的女人不知所措地看向镜头,她的身后站着的是那三个不久前藤原真央才采访过的孩子。
从相关的链接点进去,还有一段现场的采访视屏,镜头之下的女人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面对记者的赞誉只是腼腆地一个劲儿摆手:“不是的,不是我的功劳。”
视屏十分短暂,播放之后便是一片黑暗,藤原真央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自己不甚清晰的脸,心底蒸腾起某种令人心悸的慌张。
她快步走到酒店配备的电脑前输入了网址,再次观看了一遍视屏,在那个名叫若狭留美的女人抬起手来的时候按下了暂停,随后将她的手掌位置放大,在其左手拇指下端位置的虎口处看到了一道伤痕。
练习剑道的人,收剑时都会用大拇指和食指握住剑鞘,在将剑收回剑鞘时,往往会不小心割伤那里,从而留下痕迹。
藤原真央具有强烈的预感,她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叫若狭留美的女人,但是因为梭状回的缘故,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绝对会留下映像,这一切也让一切记忆变得格外不可靠起来。
如果这三个小学生在的话,那么那个小鬼也在吧。
藤原真央灵光一现,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江户川柯南的场景,是通过电视直播在英国温布尔顿的网球公开赛上,他大喊着“我是福尔摩斯的弟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个事件其实有组织在其后推波助澜,和她同一小组的Bacardi接到了RUM的直属命令,为犯下这起连环爆炸案的Hades Sabara提供了炸/药,而更细节的犯罪过程,却是在各种聚集了很多人的公共场合给小孩子发了写有暗号的字条。
如果说,这起案件本来的目的并不在于引发骚动,而是在于小朋友呢。
藤原真央通过贝尔摩德了解到了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但是他出现在英国并不是一个必然事件,那么那个暗号真正想要指向的人,是谁?
她从Bacardi那里搞到了当时的暗号,显然不应该是Hades Sabara这个母语为英语的人所写出来的暗号,尽管并不影响暗号的解读——
A rolling bell raises me.
I’m a long nosed wizard in castle.
My portion is a chilled boiled egg like a corpse.
I finish up with a whole pickle.
Now I remember to ask a cake to celebrate in advance.
It rings again for my hatred.
Tells me to finish everything piercing a white back with two swords.
每一句话都对应着伦敦地区的一个地点,分别是——
Big ben
Elephant&castle station
City hall
The Gherkin
St Bride’s Church
Meissen
藤原真央在Google 地图上标注出了这几个地方的所在地,确实是得出了一个像网球拍的形状,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讯息。
她在电脑面前略微踱了几步,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但就是具有强烈的违和感,觉得这个暗号的解读过程让她有如鲠在喉的感觉。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藤原真央打开门,丰盛的大餐就在门口,她不知怎么地忽然没了胃口,她盯着蛋糕上那颗娇艳欲滴的车厘子,反而想念起了菠萝咖啡店里的三明治。
这个想法让她冒出了微妙的火气。
前来送餐的服务员看她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扬起了职业化的笑容,说道:“您好,您点的餐。”
“你送回去吧。”藤原真央忽然下定了决心,拿起了外套,看着服务员为难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没关系,钱我会照付的。”
既然如此,便去问问侦破这个案件的当事人在伦敦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能够从中得到灵感。
藤原真央快步朝前走,她这种大半个世纪以前出生的人对于电梯有种本能的不信任,当时紧急避难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也会选择走楼梯。
当她经过十六楼的时候,敏锐地回过头去看向楼梯折叠向上的之字形轨迹,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是错觉吗?感觉好像有人跟在她身后。
她继续朝前走,过了了许久,一颗顶着凌乱发型的脑袋从她楼梯的间隙之间冒了出来——
世良真纯。
第51章
“什么?你想要我帮你回顾伦敦那一次的爆炸事件的经过?”
毛利小五郎挑了挑眉, 坐姿根据更接近水平线而非垂直线,喝着啤酒看赌马的废柴大叔形象在不速之客面前暴露无遗。
他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 那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我怎么可能还会记得。”
他这样说着, 然后打出了一个充满啤酒气的嗝。
又看了一眼面前那个通勤打扮的女人,对于类似英里的事业型女性, 他向来不是很能吃得消。
“因为国内都没有相关的报道。”藤原真央依然端着那张平易近人温和善良的脸,目光扫过了墙上贴着冲野洋子的海报,笑眯眯地说道:“啊,不如这样吧,下一次洋子小姐节目的嘉宾劵, 我送几张给您的女儿, 我想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洋子小姐!”毛利小五郎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都亮了,他立刻身手矫健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凑到藤原真央面前激动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藤原真央不动神色地向后退了半步,从他的表情里了解到在这个家里,冲野洋子的狂热粉丝显然是这位“沉睡的名侦探”,藤原真央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 毕竟我是东都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啊。”
“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的晚餐也由我请客好吗?在席间您可以给我讲讲具体的事件经过。”
女儿和同学一起去进行修学旅行的各项准备工作,柯南则去了博士家,毛利小五郎正好没有地方解决晚饭,忙不迭地点了头:“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不如就在楼下的咖啡厅简单吃一点吧。”
藤原真央神色未变, 依然是笑意温婉:“怎么会呢,您要是肯告诉我案件的详情那可真是帮大忙了,我看到楼下有一家寿司店,如果他们家味道不错的话,不如我们去那里吃吧。”
“哈哈,当然可以。”毛利小五郎一边和藤原真央向着门外走去一边说道:“不瞒你说,前段时间我在那里收了个二徒弟,他说我去吃寿司可以给我打折呢。”
伊吕波歌寿司店。
“真是的,偏偏这种时候居然出去送外卖了。”
毛利小五郎骂骂咧咧地在藤原真央对面坐下,藤原真央收回了看向料理台后面那个高鼻子蓝眼睛明显不是日本人的厨师的目光,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大手笔地点了不少价格不菲的菜品,连毛利小五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服务员点完单之后转身翩然离去,藤原真央礼貌地为毛利小五郎续上了茶水,然后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面对着漂亮女人过于殷切的目光,毛利小五郎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后,在努力回想之中挤出了一句开场白:“是那个寄住在我家戴眼镜的小鬼头,在福尔摩斯博物馆门口遇见了草地女王格拉斯的弟弟,他说有个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男人交给他了一张犯罪预告暗号。就是什么铃声什么蛋之类的。”
藤原真央从包里拿出了iPad,调出了当时英国媒体的报道,其中包含了那张暗号,她递给了毛利小五郎看,对方立刻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那个男人说什么这是他的默示录,让那个名叫阿波罗的小孩子交到警察局,还说了‘如果毫无头绪的话,就去问问福尔摩斯吧’。”
“我们把字条送到了苏格兰场,结果发现那里有很多人都收到了这样的字条,而且收到的人全都是些小孩子。并且还在他们的耳边说‘有人会在你的眼前死去‘,由此我们推测出了凶手将会发动大规模的袭击,于是搜索了人群聚集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
“后来我女儿在伦敦遇到了侦探小子,你应该认识吧,就是那个自称‘高中生侦探’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工藤新一,根据暗号的提示,我们推测出了其中的含义。”
藤原真央调出了那张自己标记过的Google 地图,毛利小五郎眯着眼睛盯着屏幕看了一下,随即有几分惊诧地看了一眼藤原真央,“不错嘛,你也解出了暗号。”
藤原真央谦逊地笑了笑:“我曾经在伦敦生活过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毛利小五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根据暗号找到了每一个地点,那里有各种各样根据福尔摩斯案件不同的提示,分别在big ben得到了A、Elephant&castle station得到了U、city hall得到了T、The Gherkin得到了N 、 St Bride’s Church得到了S 、Meissen得到了R,经过排列之后得到了SATURN的结果,意思为土星,而实际含义则是其犯罪的时间为星期六。”
“请稍等一下。”原本点头表示赞同的藤原真央愣了一下,将做过标记的笔记转向毛利小五郎的方向给他看,“根据暗号的提示,大本钟出现了两次,可是在Saturn里a这个字母只出现过一次啊。”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毛利小五郎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把界面切回了刚才的Google地图,在标注出地点之后,按照暗号的顺序将这些地点连接起来,就可以得到一个网球拍的形状,于是我就锁定了其大规模杀人的地点为了温布尔顿网球决赛的体育场。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啦。”
这个时候寿司抬上桌来,藤原真央在毛利小五郎熠熠的目光之中拿起了筷子,说了一句“我开动了”,夹了一块玉子烧慢条斯理地咀嚼了起来。
比起她的含蓄斯文,毛利小五郎的动作显然要豪迈得多,他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半份特等寿司,他用手拿起一块鮟鱇鱼刺身寿司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你还真是在国外呆太久了,吃寿司都用上了筷子。”
毛利小五郎善意的调侃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藤原真央还在盯着地图走神。
但是她很快便从复杂的思绪之中恢复过来,神态自若地开口说:“您的啤酒空了,需要再续一杯吗?”
毛利小五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有劳了。”
藤原真央的视线落在了Elephant&castle station上。
除了这个车站以外,其他的几个地方都算是伦敦的著名景点,唯独这里例外,网球拍的形状也只是一个简体图,如果要保持著名景点的一致性,那么选择imperial war museum或者white cube bermondsey都是更加合适的选择。
“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去问问福尔摩斯吧。”
藤原真央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当时犯人在讲暗号交给小朋友之后补充了这么一句话,在Big ben所出现的A虽然在暗号中出现了两次,在推测时间的时候却只使用了一次总感觉误导性太强。
如果说要问福尔摩斯,那么一定会去福尔摩斯博物馆。
她忽然反应过来,福尔摩斯博物馆的所在地为了和小说里保持一致,设立在了Baker street 221B,而伦敦有一条地铁线的名字就叫做Bakerloo。
藤原真央表情略微僵硬了片刻,倏而站起身,面对被吓了一跳的毛利小五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非常抱歉,我去趟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