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绮罗春
客厅里,太宰治坐在圆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茉莉:“大小姐,我们认真聊聊吧?”
茉莉就很警觉:“不会动手打人的那种?”
太宰治眉头一跳,假笑着道:“这个嘛,就得看你表现了。”
“昨天我仔细想了想,这种除了找打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就算是你也不会做吧?”
茉莉刚想说话,房门就被打开了。
织田作之助拎着装了药和食材的袋子站在玄关,看着他们说:“你们在谈什么重要的事吗?”
“是,”茉莉认真地点头:“关乎到未来,作之助你旁听吧。”
——要是太宰治突然跳起来打她,她好有个挡箭牌。
他们三人围着餐桌坐好,作为主人的织田作之助倒好茶水摆上,向茉莉确认:“你不回mafia真的没关系?”
“中也又不在,”她就很光棍,“我已经告诉爸爸除非让他接我,否则不会回去了,他的优点是不做多余的事。”
她探着头想看放在旁边的袋子里都有些什么食材,“欸,作之助你手艺怎么样,今天打算做什么菜?”
织田作之助道:“吃清淡点,海鲜粥怎么样?”
“不要,我想吃煎肉排。”
“还是下次吧,家里没有材料。”
太宰治清了下嗓子,茉莉立刻乖觉地把她成年前没得到父亲认可就得寄的事说出来。
“你结婚不结婚,要不要生小孩不关我事,我只是提前给下辈子找个好胎而已。”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看了眼太宰治的肚子,后者立刻炸了,怒道:“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事?”
茉莉超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说:“不相信也没关系,等我二十岁生日寄了你再相信也来得及?”
织田作之助思索片刻,道:“大小姐不是个爱撒谎的孩子。”
太宰治不可思议,“你相信她的话?”
但他就是很平静,“她的确不是普通小孩,纪德中枪的时候,我也隐约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太宰治端着下巴陷入沉思,他也不认为茉莉是在说谎,嗯,这么离谱的谎言,嗯,除了骗他生小孩之外还有其他用处吗?
以她没说谎为前提,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种,她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种,她‘认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让太宰治怀疑茉莉也有某种异能,作用机理大概有点特别。
她无疑有远超常人的精神力,这多数时候是件好事,但偶尔也会起反作用。
比如,如果茉莉坚信会因为不被森鸥外认可,死在二十岁生日那天,也许她就会在那天毫无征兆地死去。
有这种可能性,事实到底怎样反而是次要的了。
想到这里,他鸢色的眼中闪现微光,这是找到有趣的,愿意去做的事时才会有的眼神。
“说说看,”他饶有兴趣地问:“你为什么觉得boss一定不会认可你?你可是他唯一的女儿,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疼你的。”
织田作之助在旁边点点头,撇开人品和行事作风不谈,森鸥外算是个开明并且宠爱女儿的家长了。
“他太强势了,”茉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打心底里觉得只有自己是对的,他的最优解,不就是相信所有事情都有个绝对正确且唯一的答案吗,这不是很过分吗?”
只有一个是,其余都是否,这就是茉莉对森鸥外的看法。
事实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认为,太宰治看了茉莉一眼,没说话。
织田作之助问:“有件事我不理解,为什么要选择boss或者太宰当父亲,这不是把一般难度上升到地狱难度吗?”
“就是得足够强硬冷酷的家伙才够格做我爸爸,不然我就不是活不过成年,而是活不到成年了。”
茉莉就很无奈:“我也不想这样,但像我这样的存在想拥有完整的人生,非得经过这种考验不可。”
太宰治不纠结这些‘设定’,他只关心一件事:“那在你看来,要想得到boss的认可,得如何做,或者达成什么条件呢?”
除了吃喝玩乐,茉莉还是会认真思考这些关乎生存的大事的,她竖起两根手指,“有两条路,第一是乖乖听话,做爸爸理想中的完美女儿,嘛,这根本做不到,我选择重新投胎。”
说着,她把满怀希望的目光投注到太宰治身上。
太宰治嘲笑她:“亏你也是mafia的大小姐,不战而退就是你的风格?别说是boss,就连我也看不下去啊,说说看第二条路吧。”
“否定爸爸的正确,用事实告诉他,他是错的,想做到这点,我大概得用和他完全不同的方式,得到比他更好的结果……嗯,恐怕还得在他擅长并且感兴趣的领域吧。”
太宰治拍了下手,愉快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大小姐,应该篡位的人是你啊,现在时机也到了,你就把boss推下mafia首领的位置,让他好好看看你的本事吧!”
第60章
盛满热粥的砂锅放在桌子上,成年男性和少年相对而坐,还算宽裕的卧室瞬间逼仄起来。
中岛敦坐在床上捧着碗,瞥了眼坐在旁边的女孩,敢怒不敢言。
他说自己在房间里吃就行了,意思是想一个人待着——结果茉莉非说担心他寂寞要进来房间陪他,要只有她也就算了,还把另两个人也拉进来,直接把他的卧室当成临时餐厅。
现在他既没有正经座位,又不能放松地躺下,真尴尬!
“大家都说你是天生的mafia,所以我才让你去篡位,”茉莉喝着粥,小嘴也不得闲,“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况且mafia……难不成你等着我爸退休让位给你?”
那不好意思,他们不是爷孙辈,年龄差得还不够多。
“我连mafia都不想做,况且是首领呢,我才不去篡位。”
太宰治笑着说:“所以你要等死?”
茉莉道:“不,我是等投胎。”
“呵呵。”太宰治额边崩出个井字。中岛敦看看他又看看茉莉,问号快从嘴里冒出来又被他咽回去。
“况且我也当不了mafia首领,”看他脸色实在难看,茉莉解释了下:“你看我爸爸整天殚精竭虑、兢兢业业,头发都要掉光了,他那个位置给我我也坐不下去,虽然有个继承人的名头在,可我爸爸也没考虑过让我继承mafia呀。”
太宰治不阴不阳地说:“大小姐,连个努力的姿态都没有就说做不到,实在说服不了我。”
说着,他还很奇怪地问:“还有,你为什么觉得比起boss,我更有可能认可你?”
因为你还是个没定性的小孩子,无论如何也比我爸爸那种固执的老男人好对付啊。
茉莉眨眨眼,狡猾道:“我觉得你还是蛮擅长发现别人长处的,虽然你可能不会承认这点。”
“哦?”
她冲他超甜蜜地笑:“其实你羡慕我吧?虽然我们刚见面就很不对盘,但我身上确实有你无法忽略,非承认不可的优点不是吗?”
太宰治定定地望她两眼,又一言不发地移开视线。
中岛敦的脑袋差不多要被问号塞满了,皱着眉头捧着碗连饭都没顾上吃。
没人说话,房间里只听得到一片沉默吞咽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看了眼砂锅,很关心平时胃口奇佳的弟弟:“敦,不用再来一碗吗?”
中岛敦回过神来,立刻道:“要,再帮我盛一碗!”然后呼啦啦像喝水似地吃起粥来。
这时太宰治开口道:“大小姐,你口口声声说boss是错的,却不能否定他的正确性,这就叫空口说白话吧?boss确实很辛苦,但如果你能用更轻松的方式达到比他更好的结果,也就证明了你是正确的吧。”
茉莉不吭声,从口袋里掏出枚小镜子照了下,摸着自己的脸说:“哎呀,我还是个小女孩呢,刚过十四岁生日,有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痛。”
她要是不说也没人知道她已经十四岁了,比中岛敦还大几个月。
光从外表看,她现在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只能算是有了点少女的影子。
中岛敦瞥了她一眼,心说,如果大小姐真当了mafia的首领……唔,果然是开玩笑吧!
想到这里,他仰着头气势如虹地把粥倒进嘴里,把空碗递给兄长,“麻烦帮我再盛一碗!”
“织田作,给我留一点啊。”太宰治撒娇似地抱怨,探头看了眼,干脆直接端起砂锅刮底了,好歹凑出个半碗。
织田作之助看着这一幕,默默想,看来分量预备少了,有两个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晚饭的量起码得多准备一半。
终于吃完了午饭,太宰治把碗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眼望向茉莉,眼神里带着十足的挑衅,“大小姐,到底要不要做?”
茉莉叫起来了:“篡位不难啊,可到底要怎么做mafia首领嘛,我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耶,还能这样鸭子上架的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太宰治简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把她架上去不可:“你怕什么,mafia这种组织唯一的好处,不就是无论如何折腾,弄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吗,再说我也会帮你的。”
少年鸢色的眸瞳中带着蛊惑,“就算你上位之后只是胡闹也没关系,把mafia当成眼珠子一样的是你父亲森鸥外,对你来说mafia无关紧要,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只把它当作工具好好利用吧。”
茉莉想了下,道:“mafia就算是个鬼地方,也有它存在的理由,就算说它不可替代也不过分,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弄得太糟糕……”
太宰治不满道:“你在犹豫什么,连尝试都不敢吗,就算是你,这副样子我也不会认可的。”
篡不篡位的,已经不光是为了这辈子,还牵连到下辈子了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茉莉有点无奈:“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我可以尽力尝试看看,不过胡闹的前提是有人兜底,否则也玩不尽兴,所以,你得承担后果啊。”
给你收拾烂摊子?太宰治眨眨眼,很快意识到她不是这个意思——问题又绕到之前的那个了。
“不管是恋爱结婚还是另辟蹊径,办法总比困难多,”茉莉满脸希冀地看着他,“你脑子比我好用,总之就拜托了!”
中岛敦看了看她,又看了眼表情凝固的太宰治,最后把目光投向一脸平淡,好像面前发生的一切都稀松平常的织田作之助。
“他们俩在开玩笑吧,怎么这么认真的样子?”他抽着嘴角,试图从兄长那里得到让人心安的回答。
织田作之助平淡道:“他们很认真,大概是搭上今后人生的程度……想必也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吧。”
中岛敦沉默了下,突然爆发了:“这种事也这么随便的吗,大小姐,你不是你父亲的独生女吗,都不会有负罪感吗?”
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发展成现在的局面其实和这次事件有关。
“就算……还是太过分了吧?”中岛敦嗫嚅着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吧……”
茉莉看了他一眼,说:“其实已经和这件事没关系了,另外,撇除可行性不谈,唯独负罪感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哦。”
非要问为什么的话。
“我是森茉莉,也是mafia大小姐,这两者不能分割,因此被作为mafia首领的森鸥外支配并影响,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侵犯了我的权利。mafia的准则之一是遭遇攻击一定要加倍反击,这是为了让敌人丧失报复的能力或胆量,而我想杜绝后续再被爸爸冒犯的可能,只有夺权一条路能走。”
“mafia被爸爸的思想和逻辑支配,不用这套思考和行动就是犯错,错误就会付出代价。在他的逻辑里,目睹他如何上位,羽翼逐渐丰满的太宰会在时机成熟时重复他当年对先代做的事,因此他利用作之助逼他选择,是更温顺地表示臣服还是离开,亦或者在时机还没成熟的现在就向他露出獠牙……太宰没有预先为防备他布局,留手,是他犯了错,如果作之助如爸爸所想,和纪德同归于尽了,这就是他为自己错误付出的代价。”
太宰治冷笑一声,“boss出手了,结果却并非他所愿,织田作没事,大小姐也因为背离他,那就到了他该承担代价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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