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片的冒险
一夜无梦,明日香弦鸣睡得早,醒得也早,她起身时两人还在地上呼呼大睡,松田阵平的脚搭在萩原研二的肚子上,萩原研二的手无意识地扯着幼驯染的卷毛,另一直手搭在对方的胸口。
为这样的睡相惊叹了一秒,明日香弦鸣去浴室换好了衣服,念及自己周末被多次打断懒觉的痛苦,她残酷地给了两人的肩膀一人一掌,用无情铁掌成功拍醒了他们。
“睡得好累,”萩原研二有些懵懂地揉揉眼睛,他昨晚的梦中一直有个幽灵环着他的腹部不放,他跑得再努力也没有挣脱对方。
看清了眼前黑发绿眸的女性,他的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啊,是小弦鸣!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真好。”
松田阵平只觉得头皮很痛,痛苦睁眼后立即就看到了幼驯染放在自己头上的手。
“萩,我知道你觊觎的茂密的头发很久了,但你也不至于趁我睡觉就偷偷拔我头发吧。”
“说着话之前先看看你放在我肚子上的脚,很沉诶,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睡相这么不好。”萩原研二有些心虚地收回手,悄悄抖落指缝中的几根卷发。
“我一直睡相良好,你怎么不看看我胸口上的手是谁的?”
“都是昨天活动过度太累啦!”
明日香弦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幼驯染开始在地上旁若无人地打闹起来。
呵,幼驯染。
欺负她没有这种童年玩伴的孤寡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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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弦鸣计划回一趟诊所,刚好他们游玩的小镇在高中和诊所之间,两个弟弟回过味来又嫌坐车没坐过瘾,明日香弦鸣干脆就载着他俩回家。
“趴下去一点,阵平。”身后的女性这样命令道。
回去的路上,松田阵平坚决不坐明日香弦鸣背后,好在萩原研二同意了和他交换位置,此刻正笑眯眯地紧搂着明日香弦鸣的腰,贴住她的后背。
而松田阵平延续了他一贯的僵硬,明日香弦鸣不得不伸手把他往下按,以看清前面的仪表盘。
松田阵平是三人中第二个开始身高发育的,此时也就比明日香弦鸣矮了半个头,她没办法像对萩原研二那样直接从他头顶看前方。
松田阵平意识上很想配合,但身体还是僵着不动。
叹了口气,明日香弦鸣只好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以一个稍微有点费脖子的姿势开完了全程。
终于把两人都送回家,明日香弦鸣捂着脖子回了诊所。
她的母亲明日香绪奈女士正在会诊,明日香弦鸣没有上前去打扰,趁这个空档到阁楼收拾了几个要带走的炸弹材料,明日香弦鸣耐心地等着她处理完病人。
把病人送走,明日香绪奈才有空看她的女儿,在这以前她们已经有一个半月没见过了。
属于她的目光扫过了明日香弦鸣的脸,从面色上看她还挺健康,这才稍稍放下心,打量起她的衣着。
等视线落到她鞋上时,明日香绪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鞋带还挺别致。”
明日香弦鸣死鱼眼,她就是那个因为踩鞋带技术过于高超和闪避max引发众怒,被两人挟制住强行捆住了两边鞋带的倒霉蛋。
更倒霉的是,她怒而追逐,可能是力气太大直接把鞋带挣断了,导致鞋没法接着穿。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围着好一顿笑之后,她给了两人一人一巴掌,威胁他们去给自己买新的鞋带。
游乐园是允许一天之内自由进出的,她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等了好一会,才等到松田阵平拿着两条白色的鞋带笑嘻嘻地回来。
她刚开始没觉得有啥不对,直到鞋带在鬼屋的黑暗环境中开始发出荧荧绿光,她作为那个最大的靶子被鬼屋工作人员追着吓了一路。虽说这些小把戏还吓不到她,但老被追着薅她也会烦。
再加上她穿的是一双红鞋,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就会呈现出红配绿的奇异搭配,松田阵平还会笑着在她旁边自夸他审美绝佳。好在萩原研二在一旁安慰她荧光鞋带很新奇,先尝尝新以后还能把鞋带换回来,她这才没有在那个弹跳的小卷毛头上留下一个包。
现在,这夕阳红配荧光绿的高档搭配被她母亲瞧了个正着。
“笑够了吗?”明日香弦鸣无奈地扶额,“笑够了谈谈正事。”
她这次回来,是专门向明日香绪奈同志打了申请,获得批准以后才出发的。虽然真的很想吐槽她回家一趟怎么这么像探监,但思及她调查到的东西,她可以理解母亲的这种做法。
“先等一下。”明日香绪奈到门口去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带着女儿进了地下室。
“说吧。”穿白大褂的女性头发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她在焚烧炉边的矮凳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向明日香弦鸣。
“你是警方的黑色线人,负责利用黑诊所收集情报并与卧底对线。”明日香弦鸣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线人有两种,一种是警局内部专业卧底人员,称为红色线人,另一种是非警方培训的社会人员或招募罪犯,被称作黑色线人。黑色线人一般与警方是买卖关系,但明日香弦鸣猜测自己的母亲并非是这类,因为她根本不缺钱。
明日香绪奈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她对明日香弦鸣颔首,“接着说。”
“那个卧底就是我的父亲,他应该属于警方,是公安的人吧。他在一家以酒为代号的国际犯罪组织中卧底······这是我在确保自身安全和隐蔽性的情况下,能查到的全部了,再多的内容我就要与那个组织的成员接触才能获得,你不希望我这么做吧?”
明日香绪奈叹气,“聪明的孩子,竟然能查到这一步。”
“不,这些信息你们其实根本没有对我隐瞒,甚至那个男人还特意来见了我一面。”明日香弦鸣是不相信他们没放水,虽然是吃了恰好撞上的优势,但卧底要真这么好查出来,那她爹在那个组织里还潜伏个屁,早就吃了枪子儿去填东京湾了。
“而更深的信息——你知道我会一些计算机技术,不过在我探查更多内容的时候,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一定是有一位高手盯紧了我的动作,不让我接着查下去,却对我没什么恶意,是公安的人?”
明日香绪奈笑道,“是你的父亲。”
黑发碧眼的少女追问,“他在那个组织里是情报类型的人员?”
“真敏锐。”
“那他为什么还要拿着炸弹去做暗杀任务?情报人员搞兼职还是他持有艺术就是爆破的观念对这玩意感兴趣?”明日香弦鸣现在对那个糖苹果炸弹还留有深刻印象,那之后她没看到糖苹果摊位都会下意识辨别里面有没有炸弹,搞得同行的三人一直以为她馋糖苹果又不好意思去吃。
“他和你很像。”
明日香弦鸣听懂了,那炸弹应该是她爹自制的,顺便接了个任务拿去试威力。看这位卧底父亲的作派,他肯定不是那种满腔正义忍辱负重深潜黑暗的家伙,估计也像她一样,有着对危险与刺激的本能向往。
她开始对这位一面之缘的父亲感兴趣了。
“你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很紧要,有很大的风险,你甚至在消除我存在的痕迹,是担心暴露吗?”
明日香绪奈伸手抵住她的唇,两双相似的绿眸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关切。
“不可以再问了,这只是防患未然。也别再查下去了,如果你想给你父亲加点工作量的话另当别论。”
明日香弦鸣在母亲温柔而坚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好吧,”她像只垂头丧气的大黑猫,幽绿的眸子垂着,有些赌气地鼓起了腮帮,“那我半年以后18岁成年礼,他会来吗?”
这时的她开始像个真正的孩子了。
“哈哈,”穿白大褂的女性捂嘴仰面而笑,“你放心,我就算是让他穿女装,从车后备箱爬出来,也要把他捆过来见你一面。没见到孩子出生就算了,孩子成年可不能错过。”
明日香弦鸣双眼一亮,“女装真的可以吗?”
被她这样期盼的目光注视,明日香绪奈移开了视线,“呃,我尽力劝说。”
————
雨夜,穿着黑色兜帽衫的女性在公用电话亭,对着那边的人轻声诉说着什么。
“我可是听说了,那孩子把组织掌控的一个人口贩卖团伙给端了,干得漂亮!”
爽朗的男声从电话筒的那一侧传来。
“什么,女装?那不行······真的不行,你求我也没用·······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喂,大欧派就过分了,这是你自己加上的吧?”
“行了,放风结束,你记得消除痕迹,我去任务了。”
第29章 小卷毛的回合
“所以啊,我在伞柄里装入了刀,遇到······”
明日香弦鸣正兴致勃勃地和萩原研二谈论她最近的研究。
三人坐在咖啡店中,冬日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洒在餐桌上,即使是这样难得的暖阳也不太招明日香弦鸣待见,她穿着一身白色高领毛衣,大衣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整个人缩在窗帘的阴影中。
明日香弦鸣看了松田阵平一眼,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话题。
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五次摸脸了,这种无意识的动作,他以前有这个习惯吗?
“小弦鸣为什么不喜欢阳光呢?”
思绪被萩原研二的问话打断,明日香弦鸣几乎是立即想起了末日那场持续三年的大旱,永远湛蓝的天空,高悬于空中的烈日,干涸的河道与皲裂的土地。
她所经历的末日并非如某些电影所拍的丧失围城,而更像是一场自然对人类无度索求的报复。漫长到好像无穷无尽的自然灾害,各类极端天气,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人类在求生欲之前奋力地挣扎。
那场三年大旱,被后续的幸存者称为,离旱期。
离卦为火,这期间死了很多人,大多是饿死和渴死的。如果不幸没人替他们收尸的话,尸体会在太阳下被活活晒成干,一把火烧过去,就都成了灰。
“那个啊,因为太阳照在脸上就会有很刺痛的感觉,大概我皮肤比较敏感吧。”
这话半真半假,阳光确实会给她带来刺痛感,但那更多是心理因素。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信没信,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就提出,“那下次我们邀请小弦鸣到海边去玩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准备好适合的防晒霜的,到时候小弦鸣可不要拒绝。”
明日香弦鸣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那也要麻烦你帮我涂后背了。”
萩原研二捂着自己的头,有心想强调对方不要再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就发现明日香弦鸣的注意力全到了松田阵平身上。
“阵平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甜品也没动,是不舒服吗?”
明日香弦鸣直接起身,走到了对方身边,俯身注视着他的脸。
松田阵平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扭过头,被明日香弦鸣挑着下巴掰回来,“你是不是牙疼?”
被她盯着,松田阵平只得不情愿地吐出一个“是”。
“我记得你已经过了换牙期,现在也不是智齿生长期,难道你不注意口腔清洁吃糖吃坏了牙?”明日香弦鸣很轻易地就看出他是怎么一回事。
小卷毛炸了起来,松田阵平有些恼羞成怒,“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觉有点牙疼。”
被戳出不注意口腔清洁和吃甜食过度,还是在她的面前,松田阵平很是别扭。
“去看牙医了吗?”明日香弦鸣问。
“本来今天打算去的,不过你好不容易回来看我们一次,我就取消了预约。”
松田阵平原以为她会骂自己笨蛋,然后出言嘲笑自己一番,不过对方只是让他张嘴,看了几眼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这是生气了准备自己先走?他摸不着头脑。
“还不走?不去我家诊所看看吗?牙病我也是会治的。”
已经穿上大衣的黑发女性这样问他。
“研二也来吧,见识见识龋齿,长个教训,以后要好好护牙。”
幼驯染已经笑眯眯地跟上了她。
松田阵平长出一口气,“真是的,我在担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