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衾寒月暖
“这倒确实是个办法,他若奉旨,那就只能老老实实辅佐幼主,否则全天下都会唾骂他是个背主忘恩的无耻之徒。”
“他若抗旨不遵,便是谋逆,圣上大可趁机问罪,处置了他。”
“此法我看可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最终六位内阁大臣,全都赞同此法,皇帝也只能点了头。
“敢问圣上,那新帝登基后,皇后和丽妃、呃,该封谁做太后呢?”礼部尚书魏阁老忍不住将自己面临最大的难题抛出。
这时候首辅何阁老又是第一个开口:“虽然圣上传位于二皇子,可并非因太子有过失,废去太子改立,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皇后也依旧是皇后,自然该尊为太后。丽妃虽为二皇子生母,但也只是妃嫔,且新皇年幼,难免会听从生母的话,岂非乱了朝纲?诸位以为呢?”
他自己说完,又反问了其他人。
其他人也说出了差不多的担忧。
屏风后面的丽妃攥紧了拳头,指甲都陷入掌心的肉里去了,恨不得杀光了里边那几个坏她好事的臣子。
不行!她得想办法挽救,她的儿子既然做皇帝,那她当然也要做太后!等她成为太后,再一一将这几个碍眼的老头子除去就是。
她悄然离开,走到殿外,嬷嬷一下就看见她正在流血的伤口。
“呀!娘娘,您的手怎么受伤了,奴婢这就替您止血包扎。”
看着正低下头为她处理伤口的嬷嬷,丽妃眼波流转,顿时心生一计。
“嬷嬷,本宫还想要一些喂给圣上吃的那种药,你明儿再出宫去买些。”
“这……这药怕是不好买。”
“嗯?怎么了?嬷嬷不是告诉本宫说,药是在宫外随便街边一家药铺买的吗?难不成那家药铺关门了?”
那嬷嬷刚想应是,应付过去。
丽妃又继续说:“可嬷嬷上次买完药回宫之后,一直没有再出去过,嬷嬷又怎么会知道药铺关门了呢,定是嬷嬷自己猜的,是不是?”
“……是。”那嬷嬷意识到险些暴露了自己,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猜的怎么能作数,嬷嬷明儿还是亲自出宫去买一趟吧。”
“奴婢去!”
包扎完伤口,丽妃特意端着药进到皇帝的寝宫。
又特意在皇帝面前痛呼了一声。
皇帝当然看见了她巴扎过的手。
“爱妃怎的受伤了?”
丽妃故作姿态地说:“没什么,不过是臣妾自己粗手笨脚,想着给圣上亲自熬药,不小心被烫了一下,不碍事的,臣妾不疼。”
这下可把皇帝给感动坏了,当即捧着她的柔荑心疼不已。
“爱妃,这样的小事以后就交给宫人去做,你只要守在朕身边就好。”
“是。”
等到第二日,那位嬷嬷遵照丽妃的吩咐离宫买药,那嬷嬷前脚从瑞王府才出来,后脚就遇到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在捉拿一小贼。
偏偏那小贼还钻进了她们的那辆马车,就被当作同伙,一块儿抓了,谁知一搜身,还搜出一包毒药来,直接把人下了大牢。
“还说自己不是那恶贼的同伙,连毒药都贴身放着呢,不是要害人还能是什么?”审问她的官兵重重地一拍桌子。
那嬷嬷一时害怕着急,就嚷嚷说:“大胆!我可是在丽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今日是奉了丽妃娘娘的口谕出宫办事,还不赶紧放了我,否则丽妃娘娘要是知道了,你仔细自己的脑袋!”
“丽妃?”那人将信将疑地打量她。
他身后的下属倒是还有几分眼力见,认出了从她身上搜出来的牌子,是出入宫禁所用。
“你说你是丽妃身边伺候的,为何出宫带着一包毒药回去?莫不是你想谋害丽妃娘娘?”
那人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天大的机缘,立刻将此案上报,事情涉及妃嫔,就被直接报给了皇帝。
再加上丽妃当时就是御前,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皇帝气得当即下令严查。
“事关后宫,不宜大肆宣扬,就让锦衣卫秘密调查。”
卢云澜坐在诏狱里,慢悠悠地翻开审问得到的供词,越看笑容越盛。
“有意思,陪着那嬷嬷同行的人,都指认了皇后,那嬷嬷自己却指认了瑞王,这剧情还真是精彩万分。”
他的下属挠了挠后脑勺,不解道:“那到底是皇后还是瑞王?”
“不知道,让圣上自己去判断吧,我们只是刀,一把刀是不该有自己的思考的。”卢云澜拿着那叠供词起身,入了宫。
当着丽妃的面,把供词念给皇帝听。
听到瑞王与此案相关,皇帝倒是肉眼可见地精神了。
直接下令:“传瑞王,几位阁老,还有,顺便去把安乐老亲王也一并请进宫里来。”
瑞王那边正在与一人密谈。
“事情进展如何?”瑞王问。
“放心,他已经答应了,不日便会传你入宫宣旨,封你为摄政王。”
“那么合作愉快。”瑞王朝那人举杯。
二人碰杯,笑着饮尽杯中之物。
砰砰砰!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二人同时一惊,那人率先把兜帽戴上,遮住面容,瑞王隔着门问了一句。
“何事?”
“王爷,宫中有旨,圣上即刻要召见您呢。”
瑞王与那人对视了一眼,那人笑着拱手示意,似乎是在祝贺他。
“知道了。”
那人走之前道:“想必这会儿,我也该入宫一趟了,咱们宫里见,告辞。”
“那本王就不送了。”
等被召见的八个人同时出现在御前,皇帝才让卢云澜把供词又念了一遍。
“瑞王,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皇帝青黑的眼眶也遮不住他眼里的兴奋与恶意。
瑞王粗略一想,就想通了此案的始末,丽妃这个蠢女人,竟然想借此陷害皇后,当锦衣卫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如今证据确凿,他百口莫辩,即便辩解,他的好弟弟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倒不如当即撕开真相的口子,把丽妃拉下水,全都推到她的身上去。
“这嬷嬷本王确实认识,她是本王府上管事的相好,不过她犯的事,本王一概不知。与其问本王,倒不如去问本王府上那个管事更清楚。”
他确实没有亲自见过这个嬷嬷,这话是真的,这样的事总要多留一手。
皇帝一抬下巴,卢云澜就带着人去抓瑞王府的管事。
那管事一见到他们,就承认了。
锦衣卫返回御前回禀:“那管事已经畏罪自尽了,他亲口承认确实给了相好的两次毒药,第一次是在上个月,第二次是在昨天。”
“那嬷嬷在卑职等方才的再次刑讯审问下,也承认是那管事给的毒药,毒药也确实是丽妃娘娘开口吩咐她去买的。”
皇帝阴冷的视线挪到了身边瑟瑟发抖的丽妃身上。
“爱妃——毒药你下给太子了?还是——下给朕了!”
丽妃被他吓得一激灵,直接跪倒在地上。
“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她起初还有些心虚,后面那半句便是一口咬定不认。
她指着瑞王道:“都是他,是他一手设计的,那嬷嬷是为他办事的!是他们要毒害圣上您,还要联合起来栽赃给臣妾!圣上明鉴啊!臣妾真的冤枉!”
她哭得期期艾艾,一路膝行至皇帝面前,无辜可怜极了。
皇帝也确实动摇了。
旁边的安乐老亲王闭上了双眼,懒得再看下去,实在是有碍观瞻,这些个后辈怎么能都这么又蠢又坏,他简直不想承认跟他们有血缘关系。
第110章
“朕自然是相信爱妃的。”
皇帝的视线又缓缓挪动,定在瑞王的身上。
“瑞王意图利用他人来谋害朕,夺取朕的皇位,来人呐,给朕杀了他!”
谁知本该进入寝宫的侍卫,却迟迟未见任何动静。
瑞王突然嗤嗤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原本半坐在龙榻上皇帝犹如恶鬼般面目狰狞,双手死死地扣抓住龙榻边缘,半个身子探出,几乎要贴到瑞王的脸上。
原本跪着的瑞王仰头直视着他,同时伸手掐住了皇帝的脖子,笑容恶劣。
就着这个近距离地对视,开口讽刺:“老三,你还真是虚伪的让本王恶心,明明是想杀我,却不愿承认,偏偏拿那个蠢货做借口。”
“你大胆!竟敢以下犯、呃——”脖子上的钳制骤然缩紧,皇帝因为窒息而狼狈地大张着嘴,凭借本能伸出一只手去抓瑞王的手。
瑞王再次低笑,故意松了松手,让他得以喘息。
同时凑到他的耳边说:“是,毒药是本王让人给她的,可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毒是她亲手给你下的,本王可没有逼迫过任何人,你靠着女人爬上皇位,如今也死在女人的手里,这种结局是不是很有意思?”
皇帝被他的话所刺激,双目通红,又怒又恨。
狠狠地回击道:“可你依旧是朕的手下败将,朕即便就快要死了,也会让你死在朕的前头。”
不过瑞王听了他的话却笑得前俯后仰,甚至连扣着他脖子的手都彻底松开了,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还真是看不清形式啊。”
脸色一冷,瑞王一声令下:“来人!”
宫里的御前侍卫这会儿倒是都进来了,只不过他们举着刀,对准的却是皇帝和阁老们。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竟敢背叛朕!”皇帝现在想要杀光面前所有人,奈何此时有心无力,只能双手捶床,发泄心中的滔天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