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柊白
于真人而言，金田一三三成为最后赢家这样的未来远比他失去自由更令他倍感折磨。
金田一三三看着再度坐回秋千上，阴郁不语的真人，心下没有什么波动。她收服真人只是为了让脑花不得到对方。让真人周转于她和脑花之间传话，也完全出自于是差遣方便，以及报复心态。
她知道脑花心态一向很好，毕竟是历经千年的老怪物。但真人在对方眼皮子地下晃，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的失败，即便再稳健的心态，也总有失衡的时候。只要有过短暂的几秒，甚至瞬间，金田一三三都觉得是值得的。
金田一三三厌恶脑花自诩稳坐钓鱼台，一副游刃有余，算无遗策的模样。她想要在脑花脸上看到惊愕，看到不甘，看到成功在即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挣扎，看到那张虚假的面具脸上出现再也无法修复裂痕。
最重要的是，她要让‘造物者’的手停下来。
从前是想要打破命运，挽救自己和他人在驱动着她一往无前。而现在，一股股更强烈执着的力量加入了她的动力源。
不甘，愤怒，以及难以消解的报复心。
驱策她的情绪并非正向，但远比正向来得更为有力。
“别忘了京都那边的收尾。”金田一三三留下最后的交代，转身离开。
小渔屋的停留让她得到了短暂休憩，所以她不打算再花时间去睡眠，决定现在就去赴约脑花。
*
联系脑花很简单。
金田一三三直接一通电话打向了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在最近一段日子里，反复来往禅院与总监部间。尤其在姐妹交流会上虎杖悠仁暴露出加茂一族的祖传术式后，加茂本家势必乱成一锅粥。
五条家一向不热衷这种家族斗争，但禅院相反。身为内战幻神，禅院理所当然地选择趁你病要你命。在姐妹校临时会议结束后，禅院直哉立马回了禅院本家告密。
电话很快被接通，禅院直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在哪里？”禅院直哉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兴奋的语气，“老头子正在开会，他现在高兴得不得了，你说我现在提议让他早点立下遗嘱，把家主之位传给我怎么样？要知道现在整个禅院，能够在总监部有话语权的，可就只有我一个了！”
“你没睡醒吗？大白天在这里做白日梦。”金田一三三冷言冷语，“现在只是个开始，不过是抓到了加茂的一点破绽，你以为现在的总监部有多少人是站在禅院这边的？脑子放清醒点，禅院直哉。”
“即便现在立遗嘱，伏黑惠的可能性也远大于你。”
金田一三三这一席话犹如一票凉水，将禅院直哉的家主梦瞬间浇灭。他站在远离议会室的一角，脸色阴沉。连带他身后过来催促他返回会议的侍者，都被他眼睛淬毒地骂了一声“滚远点”。
“你跟谁骂滚？”电话里，金田一三三的语气不算激烈，却让禅院直哉心一慌，深吸一口气重新压低声音说，“我不是在说你，是不相干的人，来催我回去。”
“替我给兰夫人带句话。”金田一三三拉回正题，“她的条件我答应，不过见面时间和地点由我来定。”
*
22：58分，东京都厅。
这里是位于新宿区西新宿的政府总部大楼，整个新宿区域的最高建筑。
晚23点整，是这处位于东京都厅第一本厅舍的展望室最后的开放时间。离地距离202米，可南北通观东京全貌的展望室此刻已空无一人。
巡视人员在确认无误后，便关闭了整个展望室的光源，乘坐电梯直下离开。
展望室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展望台巨大的玻璃窗前，金田一三三的身影却慢慢显现。
她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中的展望台前，隔着玻璃俯瞰脚下的涩谷夜景。五光十色的光彩被她尽收眼底，在她深红色的瞳孔上不断倒映变换。
现在是22：59分，离她定下的见面时间还有一分钟。
金田一三三无比耐心地潜伏在夜色里，像是一条随时准备狩猎的蟒蛇。如果脑花迟到或者爽约，那就说明他的那席话不过是嘴上说说。他还没有被逼到她以往所面对的那种程度，还有余力在这种事上和她口舌周旋，图个乐子。
但如果脑花准时到了这里和她见面，那说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脑花急了，又或者他不得不急。无形中的压力驱使着他必须要做出行动。但他缺少行动的必要条件，所以只能来试探，甚至求取合作。
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她猜脑花到时候会拿出这种说法来浑水摸鱼。
金田一三三看着眼下的夜景，思绪纷呈，面上却不露声色。
23:00。
无形的指针拨动向约定的整点，金田一三三身后也想起准点的脚步声。她没有着急转身去看人，而是扯了扯唇角，有点想笑。
笑脑花没谱硬摆。
“没想到你会提前到这里来等我，真是惊喜。”了髯叩搅怂砼缘奈恢茫冻鑫⑿Γ霸缰勒庋揖透迷缫坏愎吹摹！�
金田一三三嗤笑一声，看向脑花。
黑发棕眼，是她见过的‘外务部长’的模样。但金田一三三敢肯定，狡诈能苟如脑花，绝对不会毫无后手的直接将自己真正使用身体暴露在她面前。
是另一具傀儡？还是说脑花再次转移了身份？
金田一三三心下生疑，不过眼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别乱往自己脸上贴金。”金田一三三不急不慢地说，“我听说东京都厅的夜间灯光秀很有名，没想到非但没看到灯光秀，连隔壁的政府大楼都因为电力供应紧张停掉了1/4的电梯服务。好在这里的夜景还算不错，没有白来一趟。”
“毕竟是特殊时期。”脑花接过她的话说，“能源不足是如今大部分国家都会面临的困境，只要能够找到一种全新高效的能源来代替当下的传统能源的话，那这里的人们会获得更加美好的生活。”
“这就是你看中外务部长身份和拉拢政/府的说辞？”金田一三三不吃这套‘我是为了全人类好’的说辞，“有够离谱的。”
“离谱？”了魉菩Ψ切Φ乜聪蛩罢庖坏愣疾焕肫祝杂诜鞘跏此担跏椭淞樗涤械牧α康娜肥且桓鋈碌氖澜纭！�
“我不是听你来说这些有的没的。”金田一三三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知道我要什么，别兜圈子，有话快说。”
“我只是不明白，十一。”了魃钌羁聪蛩担澳忝槐匾哒庖徊狡澹愫湍侨褐涫跏γ枪叵岛芎貌皇敲矗绕涫悄俏蛔钋俊！�
“这一步棋？你是指哪一步？”金田一三三/反问，“姐妹校的宣战，还是接下来的涩谷，或者是关于天元的四处净界？”
“你知道的很清楚。”脑花露出笑，“是你身体里的那东西告诉你的吗？应该不尽然，不过在其间也起了不少作用吧。”
金田一三三没有说话，心下却有些心惊。虽然她是利用过弹幕超维的力量试图搞死脑花，但如果脑花在看一眼就会被弹幕排斥，甚至灼烧灵魂的情况下，都猜出了弹幕的由来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我记得你叫它黑海，是一个贴切的名字。”脑花笑眯眯道，“十一，你拥有非常宝贵的东西，难不成你是为了它所以才这样做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是能够理解……混沌未知，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渴求的存在。”
“果然，我们默契十足呢。”脑花感叹。
“18分钟。”金田一三三陡然开口，“从你到这里到现在，18分钟的时间里没一句是我想听到的，如果是这样，那就不用谈了。”
“那就让我们来谈谈你想听的好了。”脑花止住了唇角的笑，说，“想要在四大净界的基础上开启死灭洄游的方法我的确知道，但有一个前提。”
“立下束缚，把五条悟封进狱门疆。”
第91章 咒回本篇44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在脑花说出‘死灭洄游’四个字的时候, 金田一三三心神一颤。她陷入长久的沉默，长到了骷负跻晕馐且恢治奚芫氖焙颍鹛镆蝗诹恕�
“立下束缚, 你是指什么样的束缚？”她表情平静地问。
“看来你对封印五条悟这个条件并不反对，我本还以为……”了骰八狄话刖屯Ａ讼吕础Ｋ辉偌绦�, 而是意味深长地打量金田一三三，唇角再次牵起幅度。
他在等她追问。
但很快了鞯拇蛩懵淇樟耍鹛镆蝗僖淮巫肺实溃骸笆裁词浚俊�
“………”所以刚才不是在考量五条悟, 而是在考量束缚内容吗？
了鞑痪醯檬�, 反而隐隐之中爽快极了。他眼底划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慢条斯理地说：“在死灭洄游完成前, 五条悟只能被封印在狱门疆内。他太强，一旦出现在洄游结界里, 就会像是在沙丁鱼池里放进了一条鲨鱼。到时候鲨鱼轻易变把沙丁鱼吃光，内里运行的平衡规律被打破, 洄游结界也就没意义了。”
“你所谓的意义在指什么？”金田一三三若有所思地问。在这种双方摊牌, 最终剧情将启的节点上, 她的心跳变得平静而绵长, 长久以来积累的剧情信息如今正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罗列在她脑中，随时等待调用。
现在的她不再是被迫卷入命运的猎物，而是随时准备收割的猎手。
“我不是很早就说过了吗，我希望看到千年前的咒术盛景再次降临, 期待世界变成我理想中的样子。”了鞲隽怂は胫械幕卮穑挥兴亢脸鋈搿�
“即便是千年前, 非术师也是这个世界的主体。你口中的千年盛景真的是指千年前的盛景？还是千年前你曾经看见的‘盛景’？”金田一三三说出了长久以来一直盘旋在心底的疑惑。
她对脑花口中的‘理想世界’抱有巨大的疑问。他设计天元同化失败，让天元脱离了进化规则, 变成了某种特殊的存在。他谋划了死灭洄游，想要将全全人类同化后，渡至彼岸。这里的‘彼岸’、‘新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促使脑花在千年前就开始布局的契机是什么？
金田一三三一直很在意脑花多次提到过的‘闪耀黑色光芒的混沌’。她起初以为是脑花在指代虎杖悠仁，出自脑花手中的混沌未知的‘容器’产物。但现在，她觉得脑花话中的‘混沌’远远不仅如此。
金田一三三隐约间觉得自己抓到了关于脑花，关于死灭洄游，甚至关于自身未来最关键的一环。但这一环现在是模糊的，残缺的。她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将其拼凑完整，拨开覆盖上面的重重迷雾。
“你之前说在六眼出现前，天元的护卫者是两面宿傩。”片刻思索后，金田一三三理清了思绪说，“你鄙夷天元，是因为他顺应‘命运’，选择和星浆体同化，按部就班地履行自己的使命，和你想要看到的‘盛世’违背。所以你策反了两面宿傩，设计让天元同化失败，是必须也是嘲讽。你需要天元作为同化的基石，也嘲讽他千年前的错误选择。”
金田一三三一边说出自己的推测，一边审视着脑花的表情。直到她再次问出那句‘千年前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盛景？’，脑花脸上一向轻怠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藏在阴影下的晦暗。
透过眼前巨大的玻璃窗，窗外映射而来的光色在男人脸上轮转，将他的面部彻底模糊，只剩下一双褐色的眼，宛如透不进丝毫光线的泥潭沼泽。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十一。”良久，脑花轻笑一声，他鬼魅一样靠近，试图在她耳边低语，却被金田一三三躲过。
“我和天元理念不合，注定分道扬镳。至于宿傩，他想要自由，背叛便是理所当然。”了骷约旱那捉痪芫裁挥新冻鍪纳裆皇俏⑿λ担澳惆盐蚁氲锰丛恿耸唬抑皇且桓龃看獾睦硐胫饕濉！�
“纯粹的理想主义……那就当我想多了吧。”金田一三三从没寄希望于脑花，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到了弹幕上。
【对于猫猫会被关这件事我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充满了喜闻乐见】
【三三老婆逼问脑花的态度好强硬，我好喜欢，dokidoki】
【老婆是发现什么了吗？脑花嘴里的千年盛世到底是啥啊？两个人的对话怎么听得我云里雾里的（无脑人士狂怒）】
【脑花应该是在说大咒灵的事吧？脑花不是想要创造出一个集合亿万人类诅咒为一体的大咒灵吗？】
【合着脑花说的盛世是指咒灵新世界大狂欢啊？】
【脑花：怎么我有说过我是站在咒术师这边的吗？我究极乐子人的立场难道还不够明显？】
【感觉还不止……我记得之前脑花也和三三谈到过类似进化，超脱的话。而且目前看来，死灭回游是为了制造出一个类似天元，甚至超越天元的大咒灵，然后再让大咒灵去同化结界之外的人类，也就是娟所谓的超重复同化。但我猜不论是大咒灵还是之后的超重复同化，都不是最后的结果，而是让“盛世”降临的某种方式】
【好家伙，细思极恐，怎么突然感觉克起来了…】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刚才脑花闪回的记忆力好像有类似黑海的东西吗！】
【我靠，原来脑花那句‘闪耀黑色光芒的混沌’还真是写实不是意象啊…娟千年奇就见过黑海了？还是说是黑海的同素异形体？】
【我记得天元之前称呼‘黑海’为‘混沌海’来着】
弹幕一如金田一三三所愿，飞快刷新着各种相关于死灭洄游，黑海以及‘盛世’的猜测。其中关于‘超重复同化’这段，让金田一三三暗暗皱眉。
如今天元那种非灵非人的形态显然十分的不稳定，脑花想要利用死灭洄游作为预演，制造出一个超大体的‘天元’，那样的产物只会更难掌控。而让这样一个无法掌控的产物继续去超重复同化其余人类，结果无疑是未知的。
混沌未知。
这让金田一三三想到了黑海，还有黑海内里对这个世界而言更显混沌的“弹幕”。千年前，脑花于那场大雾之中是否窥见了更为‘高位’的世界，所以才会这样疯狂的探寻‘进化’。
进化，本身就是一种由低向高的求索。
“既然这样，那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了髟俅位指戳艘还岬挠稳杏杏啵头缦赣甑哪Ｑ路鸶詹帕成匣薨的驯娴纳袂橹皇枪庥跋乱凰布涞拇砭酢�
“这对你而言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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