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北
头顶上传出声音,抬头看见少年趴在栏杆上往下望。
“姐姐,你可真穷呐,不会想吃河鱼吧?”
立本这边很少吃河鱼,因为他们吃鱼爱生吃,河鱼生吃太腥,再说这里本就是岛国,海资源丰富,自然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吃河鱼。
这边常见的鲫鱼鲤鱼都被当作了观赏鱼。
我不理会上方的杀心言语,这可是白送上手边的肉,五斤重的大鱼,我咽了咽口水,大雨天吃个烤鱼还不知道有多舒服。
提着鱼上楼先将鱼处理干净,再用调料腌制了,然后翻冰箱找了几样配菜,少了葱又跑到一楼从某个花坛里拔了几棵。
这个混账不要脸的玩意在烤鱼香味传出来后,一点也不见外地走了过来。
刚洗了个澡,头发还是湿答答,看到他大摇大摆一点也不见外地坐下,我不由翻了个白眼。
算了,谁让我滥发好心将人带回来,等台风天过去,管他去哪!
烤鱼好了之后我又红烧了,放了照烧酱油和胡椒粉生姜和葱,汤熬到一半时将提前煮过的土豆块和胡萝卜放进去。
然后连着锅一块端到了桌上。
我拿着筷子自己夹菜,对面那家伙装模作样地拿着筷子合手,“我开动啦~”
才动了一筷子,这家伙夹菜速度就变快了。
我有些心满意足,穿来这个地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合口味的饭菜。
好了,我下定决心了,等大学毕业我就回种花工作!
五斤重的大鲤鱼,我只吃了不到半斤,剩下的连同配菜全都被这个家伙干掉了。
吃完后他伸了个懒腰,深蓝色的衬衫提起来露出平坦的小腹,我咋舌,这么多东西他都吃到哪里去了?
下午台风变小了,雨也跟着变小,看样子到明天台风该过去了。
我烦恼地看着屋顶,打算等天晴找人修一下,毕竟还要住两三年。
一早收到了电话,便利店恢复上班,也就是说我要去上班了。
赶紧换了一身衣裳,我提着包往外走,走到楼梯口想到这家伙身无分文,从包里掏出了五百日元从门缝塞进去,匆匆忙忙去赶公交车。
今天是早班,下午回来得也早,回家的时候提着一袋子蔬菜,刚走进巷子就看到我家的二楼门是敞开着的,定眼一瞧是靠楼梯的那一间。
飞快地赶回家,上楼后就看见敞开着门的屋子没有人。
这间倒是比我住的那间还好,竟然没有漏雨。
屋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床铺盖随意摆放在木板上。
看到这场景,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再次暗骂自己多管闲事,放下袋子脱鞋进去,将被子叠好塞进旁边的柜子里。
带上了门,回去做饭。
我一个人可以随便凑合,家里多了一张嘴,再吃便当就不合适了,还是做饭方便。
煮了米饭,做了咖喱牛腩。
我没急着吃,等到天色暗沉下来也没听见楼梯有动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不会是已经离开了吧?
吃着晚饭,我恨恨道:“这个家伙走就算了,怎么不把钥匙留下来?”
第3章 邂逅(三)
这个夏季热得人心烦躁,工作的时候还好,店里有冷气。
回到家的日子就难熬了,二楼热起来跟蒸笼一样,我收拾收拾搬到了楼下客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楼下确实凉爽很多。
直到九月开学我都没再见到冬至,他好像在附近消失了一样,我开始猜测他是不是放弃流浪回家去了。
这样也好,小小年纪就不应该在外流浪。
开学后我的精力都放在学业上,每日学习绘图,还学习了和服的设计。
我心里是非常抵触,还是强迫自己学下去。
我倒是想换专业,可学校里没有我喜欢的专业,再加上现在已经大二,再熬两年我就能毕业工作了。
开学后白天上学,便利店的工作申请成了中班,晚上十一点才下班。
这么晚只能赶最后一班公交车,要不是住学校的寮每月要交钱,我都想搬到学校去住。
这天临近凌晨十二点我一身疲惫地回家,推开门意识到不对劲,猛地往后退就看到二楼靠楼梯的那间房间灯是亮着的。
我一瞪眼,难道是有小偷?
问题是哪个小偷会进空屋?
我家房子闹鬼在附近是出了名的,去年附近的不良中学生还跑来开试胆大会,被我每人索要五百元门票费用给打发走。
有出钱的也没住一晚就被吓得屁滚尿流跑了,之后我就更加后悔了,因为贪图这点门票钱,断了将房屋租出去的希望。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闹鬼的传闻让附近的不良都绕着我家走。
我踩着楼梯大步上楼,虚掩的门被我一脚踹开,等看清里面的情景我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少年坐在地上,左手捂着腰间伤口,正面无表情盯着我。
我慌张地进去,蹲下问,“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我颤抖着手想要去碰他的伤口,最终还是没敢碰。
一个多月没见,少年看着瘦了不少,他腰间绑着绷带,鲜红的血液从绷带渗出来。
除去腰间的伤口,他手臂还有胸口都有伤,衣服上也是斑驳血迹。
我被吓得腿软了,“去医院,去医院包扎!”
少年屈膝靠着墙壁上坐着,身边散落了一些开封的绷带和药水。
身上的衬衫破破烂烂像是被轰炸过一样。
他一副没事模样懒洋洋地开口,“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我却没有他的自信,这么严重,都流了这么多血,光看着就知道伤口不小,我的眼泪都被吓得流了出来。
泪水掉落,我抓住他的手臂,坚定道:“走,这种伤势必须去医院!”
他看见我的眼泪,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在为我哭吗?”
我擦拭眼泪没回答这个问题,“走,下楼,我们去医院!”
抓起他的手臂放在我的肩膀上,我试图搀扶着他下楼。
少年大概是被我的眼泪吓到了,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事物一样,顺从地跟着我下楼。
下楼后我让他稍等片刻回屋取了银行卡,等出了巷子外面,等了一会儿才拦截到一辆出租车。
立本打出租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等到了医院我肉疼地付了车费,然后扶着少年赶紧进了急诊室。
医生重新冲洗伤口缝合上药,包扎好后交代了注意事项。
我一脸凝重点头,等记下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跟没事人的少年后,又问医生,“需要住院?”
医生看看我,“原则上不要,不过太晚了,留院观察一下,明天没问题再出院。”
我们运气不错,进了一间有三张床的病房,进去时病房里没有人。
少年进来后一直盯着我,实际上从离家后他就一直在看我。
先前看他伤势严重,我还能忍,现在伤口都缝合好了,我忍不住开口。
“你盯着我做什么?”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刚才在为我哭?”
他打定主意要寻求答案。
我脸一下红了,被气得,我才不会承认自己被吓哭了。
“没错,是为你哭。”我企图敷衍过去。
满意了吧?满意了就闭嘴吧!
少年心满意足坐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乎我,有人因为我受伤而哭。”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问,“以前没人在乎你吗?你的父母呢?”
少年满不在乎道:“他们已经去世了。”
我瞬间脑补一个可怜少年父母去世后辗转各个亲戚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跑出了家,原来他的身世这么悲惨。
我现在的身世也不怎么样,可好歹还有个住处。
我声音柔了下来,“以后你就在我那住下,再找一份工作,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少年没有吭声,只一心盯着我。
我被他这专注眼神盯得不自在了,目光瞄到他包扎好的伤口,忍不住问:“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怎么弄出了一身的伤?”
少年撑着床板不在意的口吻道:“哦,遇见了一个垃圾。”
***
禅院甚尔看着面前的女人很是惊奇,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因为他受伤而哭。
从禅院家跑出来已经一年多了,他在外面流浪一年,最开始是混迹黑市抢诅咒师的任务。
吃过没有术士的苦,他在接悬赏任务时对术师从不手下留情,短时间内不少术师死于他手中,竟然得了个术师杀手的称号。
禅院甚尔对这个称号很是不屑,只觉得外面的术师跟纸糊的一样,连他一个普通人都能拿下。
面前这个女人是意外,他当初只是想混个临时落脚点,这个女人竟然烂好心什么回报都不要就将他带了回来。
这种随意捡人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脑子有病,他一贯不喜欢这种烂好心的女人。
离开后他过了一段潇洒生活,四处接任务收集咒具,有了钱就跑去赌,没钱了就借住女人家。
昨日他接到了一个祓除咒灵的赏金任务,在一处废弃工地上,开发商传出话愿意出高价祓除工地上的咒灵。
一级咒灵而已,根本伤不到他分毫,只是没想到有人提前装了大量炸弹,想为死在他手里的诅咒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