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浪本浪
这番良言大大入了费伊的耳,简直说到她心坎上去了,令她不胜感激,她想只有玛希这样和她相处几十年的老朋友,才会如此正直诚恳地劝告她。
“你说得对,为了那孩子的将来,我不能再放任他像如今这样虚掷年华,我会严格教育他,叫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再招猫逗狗过日子啦。”费伊太太坚定了决心。
玛希热心地说:“那再好不过了,班森的一位老朋友在德文郡的一所寄宿学校教书,我会叫他写信拜托那位朋友寄一些教材和试题,无论如何,多看书多做题总是对成绩有帮助的。当然,家长的监督也是必不可少的辅助手段,今后你可得好好监督那孩子,绝不能心软——越是心软,越是害了他。”
费伊感动得不得了,她握着玛希的手,眼中泛起动情的泪花,一再表示感谢。
玛希则说不必谢,她说佩里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疼爱他就如疼爱自己的孩子,这都是她该做的。
至于这份疼爱究竟有多少,看那些教材和试题的厚度有多高就知道了。
第115章 佩里的日子迅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惊恐地发现:他亲爱的姑妈不知……
佩里的日子迅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他惊恐地发现:他亲爱的姑妈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对他的学习情况上了心。
一放学,费伊就把他按在书桌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做功课, 不允许他有任何开小差的机会。
“为啥老盯着我呀, 姑妈?”佩里屁股下像安了钉子, 简直坐立不安,“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完成功课的。”
可费伊却说:“但凡某个人稍微有点儿自觉,我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操心。”
她警告道:“老实点儿, 稍后我要抽查你的背诵情况,但愿你能背得出来,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佩里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家长的监视下苦哈哈地做着功课。
悠闲自在的时光不复存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那样的苦不堪言, 更何况佩里所面对的并不止学校那点儿任务, 费伊太太无情地给他增添了许多额外的担子——鬼知道她那些教材和试题是从哪儿搜罗来的,他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颇有种生不如死之感。
刻苦的学业消磨了佩里绝大多数精力,换作以往, 他还有空跟他那些臭味相投的伙伴一块儿招猫逗狗,现在可没那个工夫了, 他自己就累得像条死狗。
不过,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一想到莫莉, 佩里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哪怕是爬, 他也能爬过去见她。
然而,这天晚上,等他到了威尔逊家,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房子外的那圈栅栏什么时候换啦!
以前的栅栏低低的,矮矮的,很轻易就能翻过去,现在却换成了那种比人还高的栅栏。
佩里试图攀爬过去,却发现难以做到,因为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然后他绕着栅栏转了一圈,希望能发现某个漏洞,结果一无所获。
他仍不甘离去,在外头转悠着,徘徊着,一个劲儿往莫莉卧室窗户那儿看,那是他心上人在的地方。
这时,那扇窗户里爬出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飞快地向这边跑来。
佩里瞬间就明白了那身影是谁,霎时心急如焚,一声压抑的低呼从喉咙里冒出:“莫莉!”
他抓着栅栏,焦急地望着那抹漆黑的影子,恨不能从栅栏的缝隙间钻过去。
很快,黑漆漆的影子来到面前,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栅栏,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夜晚,连面目轮廓都清晰可辨。
莫莉喘着气,压着嗓子说:“班森告诉我说一头野猪闯进了花园,踩坏了一些玛希养的花草,所以他叫人来换了新的栅栏,我猜你应该进不来。”
“哦,那该死的野猪,”佩里捏紧了拳头,把牙磨得咯咯响,“千万别叫我遇见,不然我非得给它个好看!”
“别吹牛了,”莫莉不信他的大话,“你对付不了一头野猪的。”
“我当然对付得了,我可不怕那玩意儿,”为了在心上人面前争面子,佩里什么牛皮都敢吹,“要是现在有一群野猪出现在这里,你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我一只手就能把它们打趴下!”
“是吗,要是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为啥连一道栅栏都过不来呢?”莫莉一语戳穿。
佩里立马被激起了斗志:“等着瞧,我现在就叫你瞧瞧我的本事!”
他往掌心呸了口唾沫,雄心勃勃地要翻过高高的栅栏,在心爱的女孩面前证明自己。
莫莉赶紧阻止道:“算了吧,为了防范野兽,班森说他打算在栅栏边布置一圈捕兽夹,我不知道他放了没有,一不小心受了伤,那可不是好玩儿的。”
听见她这么说,佩里只得停下动作,不无遗憾地说:“好吧,那咱们就隔着栅栏聊会儿天吧。”
顿了一下,他咽了咽唾沫,紧张而期待地问道:“莫莉,你看过我给你的那本书吗?”
此话一出,莫莉的神情立刻变得羞恼不堪,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佩里面前表现出害羞——一旦叫他察觉到她因他的表白而害羞,就好像落了下风,成了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的输家,足以令人羞到无地自容。
于是她刻意给自己挂上生疏冷淡的面具,用冷冷的表情冷冷地说:“没有,我才不看那种无聊的书。事实上,我之所以出来见你,就是为了把书还给你。喏,拿去吧,往后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小把戏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听到这个回答,佩里的心哇凉哇凉的,可他仍不死心:“你真的没看过吗?其实那本书挺好看,挺有意思的,一点儿也不无聊。”
“看一眼吧,莫莉,”他苦苦央求,“就看一眼。”
“说不看就不看!”莫莉态度可坚决了。
“它真的不无聊。”
“就是无聊,无聊透了!”
“你没看怎么知道它无聊?”
莫莉:“……”
莫莉跺着脚,“反正我就是知道!”
“……”
“……”
空气陷入了某种诡异的静默。
佩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莫莉的神色,“你是不是看过啦,你看过那本书了,是不是?”
“我没有!”莫莉着急忙慌地否认。
“你就是看过了!”佩里无比笃定,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而且你也看到那三个字了!”
莫莉嘴上不认:“什么三个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佩里急得抓耳挠腮,“就是‘我爱你’!你看到了,你看到了我写的‘我爱你’!我每一页都写了的!”
“哎呀,你!”莫莉恨不得把他那张破嘴给缝上,她想打他一下,却因为隔着一道栅栏打不着。
于是她又羞又急地把书从缝隙间扔出去,嚷道:“快拿着你的书滚蛋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吗?”佩里伤心极了,望着心上人的身影,他不甘心地质问,“到底要怎样才肯接受我的心意,你这狠心的姑娘?”
莫莉心慌得要命,然而又不能叫人看出来,她紧绷着脸,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想让我接受你的心意,你还远远不够格呐,我说过,我只喜欢有本事的男孩。”
“你——你这个势利眼儿——”心急之下,佩里失口说错了话。
看到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以及眼中两朵燃烧的小火苗,他连忙住了嘴。
莫莉却已经愤怒地冷笑起来:“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势利眼儿,你佩里·夏普平时不是自诩英雄好汉吗,怎么追求女孩子显不出本事,却要责怪人家势利眼,哈,原来你最大的本事就是用你那张破嘴说人家的不是呀。”
“我错了,莫莉,请原谅我——”
“不,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太过势力。”
“别说了,求你,我给你跪下——”
“你只是说出了心里话,干嘛要给人跪下?或许你自以为你的膝盖价值千金,可对我来说一文不值——谁稀罕呐。”
“我真的认识到错了,莫莉,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不小心说错了话。”
莫莉冷嘲热讽:“原来你的爱就是骂我势利眼呀。”
“以后别来找我了,”她说,“来了我也不会理你。”
“莫莉!”佩里肝肠寸断,他的手穿过栅栏的缝隙,徒劳地抓着空气,“别走!别走!”
可莫莉头也不回,态度坚决地走掉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佩里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此后的好几天,佩里天天晚上都来找莫莉,可她一次也没见过他,白天在学校里的时候,他也试图找机会向她道歉,可莫莉连话都不跟他说,远远看见他就扭头走掉。
心上人的冷漠使佩里陷入极度的苦闷中,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更是让他的心在油锅中反复煎熬。
后来他左思右想,发现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第116章 既然那个名叫莫莉·威尔逊的女孩只爱成绩好的男孩,认为只有成绩好……
既然那个名叫莫莉·威尔逊的女孩只爱成绩好的男孩, 认为只有成绩好才叫有本事,对自己表达的心意无动于衷,那么佩里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她所愿, 摒弃作为一个人的感情, 麻木地活在书山题海中。
是的, 他决定成为一台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
有一天,他会带着满分的试卷归来,用优异的成绩俘获她的芳心,博取她的青睐, 只是他的眼里不再有光,他的嘴角不再上扬,他不会再哭,也不会再笑,毕竟他只是一台机器而已——但愿到了那一天, 她不会后悔把一个幸福快乐的男孩逼成了麻木不仁的模样。
佩里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曾经能够吸引他的那些好吃的,好玩的,以及一切新奇有趣的事物忽然不能再吸引他的目光,他麻木地上课, 麻木地看书,麻木地做着功课, 一天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好好坐在书桌前。
这股学习的劲头令所有人侧目,老师们自然欣慰不已,以为他长大了, 懂事了,洗心革面要做好学生了, 同伴们却个个毛骨悚然,坚持认为他是中了邪,或者干脆就是被魔鬼附了身,总之就不是个精神正常的人该有的样儿。
至于费伊太太,起初她相信是自己的管束起到了作用,让这男孩有了好的转变,因此对自己的教育手段感到沾沾自喜。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佩里对学习的专注和投入渐渐令她感到不安:不管怎么说,这种除了学习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劲头实在有些不对劲。
她暗中观察起了自家的男孩,可这一观察,令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发现佩里似乎失去了正常人的感情,一天下来见不到一个笑模样,他的嘴角永远维持在冰冷的零度,宛如一个不悲不喜的木偶!
莫非是她逼得太紧,以至于这孩子不堪重负,在日复一日的压力下丧失了喜怒哀乐?
费伊立刻收起了佩里的书和本子,勒令他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许再想学习的事儿。
可佩里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请把书还给我吧,姑妈,我喜欢学习,我爱学习。”
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费伊感到有点儿缺氧,她不信佩里真的有那么爱学习,显然他已经被逼得精神失常了。
她深吸一口气,果断说道:“不行,这段时间你不许碰任何书!”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她又缓和了神色,和颜悦色地说:“今天天气不错,你不打算和你那些伙伴一起去山上打兔子吗?你可以去储藏室拿几个香肠卷,和他们一起分享——算了,我把储藏室的钥匙给你,不管是巧克力曲奇,还是薄荷香橙蛋糕,或者你爱吃的苏格兰黄油饼干,只要你想要的,都可以随便拿。”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佩里本该馋得流口水,可他依旧无动于衷,好像连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的欲望都丧失了。
费伊心惊肉跳,她勉强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塞给佩里一笔额外的零花钱,让他“去街上痛痛快快玩一场”,买一些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如果觉得不够,甚至还可以再找她要。
这是前所未有的宽待,要不是考虑到佩里目前堪忧的精神状态,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娇惯孩子的。
可效果如何呢?
心神不宁地忙活完一圈家事,费伊回头一看,发现佩里根本就没出门!他就坐在门后的角落里,静静的发着呆!
这回他的脸上倒不全是麻木——可还不如麻木!一种若有若无的忧郁苦闷缭绕在他周围,他整个人一小半出现在阳光下,一大半陷入在阴影中,似乎有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带着他坠入深渊,而他不做任何抵抗,顺着这股力道往深渊中坠去,因为他对人世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心甘情愿去到另一个世界!
费伊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差点儿昏过去。
其后发生的一件事儿更是令她魂飞魄散,正是因为这件事儿,她坚信这孩子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如果再不出手挽救,恐怕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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