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见花时
等金发男人走进了一些,丝黛拉发现自己能分辨出来他是真的在笑、还是只习惯性咧着嘴——他并没有真的笑意,多弗朗明哥说:“丝黛拉,你对天龙人动手了吧?所以现在才会惹怒了政府。”
这让营地上所有人震撼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粉发女人身上——白胡子海贼团和香克斯只以为是她之前毁掉政府那些人口贩卖点被发现了,没先到居然是……!?
这回丝黛拉是真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多弗朗明哥挑眉说,他走得更近、对她张开双臂道,“加入堂吉诃德家族吧,小鸟,我手里有政府的把柄——他们不敢轻易动我。”
粉发女人保持着睁大双眼的神情没有说话。
她……她没想到仅仅见过一次的多弗朗明哥会找到她并递出橄榄枝,无论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有什么样的目的,他竟冒着风险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底牌。
见丝黛拉没有回答,眼中还有不敢置信,多弗朗明哥嘴角下压得厉害:“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她回答,她能听出来他是真心想要帮助她暂时避过这个风头,但丝黛拉还是缓缓摇了摇头,看似毫不相关地反问道,“多弗朗明哥,你相信命运吗?”
这次轮到金发男人沉默不语了。
丝黛拉垂下眼帘,瞥向正因木柴不足而逐渐熄灭的篝火,伸出右手顺了顺左耳后的头发,轻声道:“越是想要逃避宿命,越是会在半路上和命运撞个正着。”
她弯着双眼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还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谢谢你,多弗。”
这个昵称一样的简称如此丝滑地脱口而出,连丝黛拉自己都小小的惊讶一番。
但时针已经滴滴答答地走过,她没有太多时间了,粉发女人转身对马尔科说:“谢谢你为我看病。”又看向香克斯、烬等人,“也谢谢你们的关心,但现在我得走了。”
还记得她之前一直说着要去瓦伦丁的雕像前,烬立刻站起来说:“我送你过去。”
“不,烬。”丝黛拉摇头坚定地说,“CP随时会出现,一旦发生冲突触犯了诅咒,你就再也不能回到和之国了。”
唯独只有这一件事会让他心生退却,百兽海贼团不能没有他,当年是凯多先生将他从政府的实验室中带走、并给了他新的名字。
明明知道丝黛拉是在利用他们与海贼团的羁绊逼迫他们远离她、不要插手这件事,他居然没有办法反驳。
丝黛拉弯了弯嘴角,然后转身离开。
香克斯一边要气死了,一边进退两难,他明明想要帮助丝黛拉,却因为船长的责任没办法任性。他还有船员在这座岛屿上,不光是贝克曼,还有对大家的承诺,如果船长再也无法出航……海贼团只有面临解散一种结局。
红发青年张了张嘴,再一次感受到了罗杰船长诊断出癌症时的无力,他的声音沙哑下来:“……照顾好自己,丝黛拉。”
他只能这样说。
“我会的,”丝黛拉最后回头道,“谢谢你,香克斯。”
她离开这片海滩,重新往城镇的方向走去,想要去往山顶就必须要走城镇最中央那唯一一条通往山顶的路。几乎是立刻,丝黛拉就发现了跟在后边和自己保持了一段距离的米霍克,她只是回头轻扫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大概他也只是想要回到城镇里,不得不和她顺路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过了不一???会儿,他居然慢慢走到了她身边。
丝黛拉不知道是自己现在太虚弱导致走得越来越慢,还是他加快脚步追了上来。
就这样,两人沉默地并肩而行。她睡着看病的时候错过了今晚的烟花,那些看完了烟火的游客都已经顺着这条路从山上返回城镇、他们从她和他中间穿行而过,一直到了山脚下,丝黛拉发现米霍克竟然还一直跟在自己并排处。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声音也染上一份焦急:“你不走么?”
米霍克答非所问,平静道:“你现在很虚弱。”
确实如此,只走了这一点上坡的路,丝黛拉就感觉自己气喘吁吁,胸口沉重地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一口气走到山顶上。曾经不值一提的上千级台阶现在对她来说像是一道巨大而无法跨越的屏障。
她扶着一棵树停下来,捂着胸口劝到:“你应该回去了,米霍克。”
黑发青年环着手臂站在她对面,冷静无波的金瞳让她完全看不出这个难以捉摸的剑士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后,米霍克突然向前跨了一步,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就在丝黛拉要挣扎时,他又说:“你现在凭借自己是无法抵达山顶的。”
她的脸颊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同样还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余光告诉她那是米霍克一直挂在胸前的一个金色十字架。当她的唇不小心碰到这冰凉的金属外壳时,一阵眩晕突然袭来,让她没办法再出言反驳米霍克的话了。
半梦半醒间,丝黛拉像是突然陷入了一个古怪的梦境,她好像变成了一只能在天空中肆意飞翔的鸟儿,在大海上空盘旋着。一座岛屿映入眼帘,她俯冲飞了下去,落入一片充满紫色雾气的诡谲森林,森林里时不时传出异响。
她慌张地往前飞着,连翅膀打在树枝上都顾及不上,忽然穿出密集的树林来到一个湖前,湖中央的小岛上矗立着一个阴森的城堡。她飞得太累了,便停在湖面上一个小木船的船沿上稍作休息,不待片刻又扑棱着翅膀跌跌撞撞地往城堡里飞去。
她飞过阴森的大厅、盘旋的楼梯、没有灯光的走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个散发着温暖橘色烛光的客厅一样的房间。
梦里,一种强烈的冲动和欲望让丝黛拉想要抵达那里。
然而就在她即将飞入那光亮当中时,梦戛然而止了。
……房间里面有什么?
猛地再睁开眼,丝黛拉发现自己依旧在米霍克怀中,他抱着她在人群当中逆流而行,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观赏完完烟火大会之后幸福美满的笑容从他们身边走过,而她和米霍克是唯二的逆行者。
世界从他们身边经过。
上山和下山两条路的汇合处走过之后,通往山顶的路就只有他们二人。丝黛拉能感觉到头顶的呼吸,也能感觉到他比她高处许多的体温。
即将接近山顶的时候,丝黛拉扶在他肩膀上的手收紧了,她咬住嘴唇、忍住莫名的委屈和心酸,说:“米霍克,接下来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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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
◎那么,下次见◎
丝黛拉稍微用力挣扎了一下, 便从米霍克怀里落在地上。
黑发男人眉尖刚一轻蹙起来,丝黛拉就完全不给机会地说:“你应该走了——我不想你也被卷入这件事当中,被政府盯上很麻烦。”
她猜测他这样少言寡语的孤僻性格, 大概也不会喜欢总有一群小飞虫跟在自己后面吵人清净吧?
“……丝黛拉。”米霍克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念出这个名字,却感觉自己像是曾经说出过许多会一样顺口。
粉发女人反而笑眯眯地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脸颊上有不仔细看就没办法发现的很浅很浅的酒窝——她突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米霍克愣住一瞬, 犹豫一下还是抬起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腰,但没有真的用力,只是松松地把她圈进自己怀中。
丝黛拉侧脸贴在他胸口处安心地闭上了双眼,唇角却弯起一个难以掩盖的弧度。
拥抱能够给人无穷的力量,就在现在, 她好像又重新拾起了无限的勇气。
“谢谢你能陪我走到这里。”
明明他们是认识最晚的,才不过三周而已,如今他却陪她走到了最后。
米霍克依旧沉默着, 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手掌在她瘦弱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又像是抚摸。
丝黛拉重新调整好心情,松开他后退半步重新站回自己刚刚的位置,微笑着说:“那么,下次见,米霍克。”
这句话包含了很多种含义。
不过这至少让米霍克相信她之前说的‘自有打算’并不是安抚他们的空话,即使身体虚弱至此, 她也没有真的坐以待毙, 或许她确实有自己的计划。
但不管下一次又是何时才能相见, 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望着那双似乎永远都平静无波的锐利金眸, 丝黛拉催促道:“走吧, 我看着你。”
米霍克抬手压了一下帽子——她分辨不清他是否有同时对她点点头了, 男人缓慢地合上双眼再睁开,安静地转身一步步走下台阶。
丝黛拉双手握在一起垂在小腹前,静如一塑雕像般注视着米霍克的背影,她本想看着他走远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却发现自己的双目已经开始看不清东西了。
她叹息一声,只好转身离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不再看着他开始往山上走时,米霍克驻足转身抬头注视着她的背影。粉发女人的身形消瘦,却依旧腰背挺直、昂首挺胸,每上一步台阶都更加坚定,像是正孤身一人走向属于胜利的殿堂。
很快,那抹身影就没入黑暗中不见了。
*
烟火大会过后,原本人满为患的山顶已经空无一人了,千年来已被风雨侵蚀后面容模糊的海神瓦伦丁雕像孤零零地矗立于此,她依旧双手握着三叉戟,永恒的目光眺望着这片亘古之海。
年轻的粉发女人正缓缓向她靠近,越是接近,她眼中的蓝色就越纯粹明亮,最后,她停在雕像前。
“……我应该怎么办?”丝黛拉喃喃自语着说,可又像是在询问海神。
山顶静悄悄的,除了海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以外没有任何回应,微弱暗淡的灯光甚至令这个小广场透着某种阴暗诡谲的气氛。
谁知,几秒钟过后,女子却突然露出一个了然且满足的微笑,轻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我明白了。”
突然,她上前一步高高抬起手臂,丝黛拉的指尖因为虚弱而微微抖动着,但她眼里却只有那座雕像,义无反顾地伸手握住了那把被铁锈封存住的三叉戟。
她的皮肤刚刚贴上它的刹那,一种巨大的力量喷涌而出,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着,形成一圈圈的震荡波,不停以山顶为圆心向外扩散着,强大的金色光芒甚至照亮了整个山顶。
像是远古的钟声、又像是古神的低语,紧贴着地面而行,又从海岸相接处传入大海,原本平静的海面顿时不安地涌动着,船只在波涛上不停摇晃。
无论是已经走到山脚下的米霍克,还是刚已经出发的莫比迪克号,还是正在沙滩上搬运箱子的莫比迪克……岛屿上所有依旧醒着的民众都纷纷驻足向山顶望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缓缓苏醒着。
传闻中,获得了海神之力的人才能再一次拔/出瓦伦丁的三叉戟,那是名为‘乌欧牟’的神的兵器,拥有了它的人就能再一次统治这片大海。
可那雕像于此矗立了几百上千年,数不清的人来到这里试图拿起它,但却从未听说过有人成功。到了如今,绝大多数人已经仅仅把这当做传说了,人们象征性地摸摸它是为了获得来年航行的好运,连小孩子都会被家长抱起来摸一摸那铁锈的武器。
可或许……这并非传说。
香克斯抱着手里的箱子停下,皱眉担忧地望着山顶:“丝黛拉……是你吗?”
*
巨大的能量冲击吹动着丝黛拉的长发和衣裙,她几乎要因为强烈的风压而没办法再站稳了,但她依旧紧紧握着那把三叉戟。
锈迹斑斑的外壳正不停一片片脱落,露出内里夺目的金属光泽,无法看出这把三叉戟到底是什么材质,但它的尖端看起来依旧无比锋利,千年的风吹日晒并没有让它变钝。???
这绝无可能是人类的工艺——神明是真正于这片土地上存在过的。
等‘乌欧牟’重新脱落为一把崭新的三叉戟时,丝黛拉轻轻一用力,它就从瓦伦丁雕像的手中脱出来,被她拿在了手上。
丝黛拉终于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她前所未有的虚弱,但却又史无前例的强大。
现在,她已经获得了神的力量。
她着迷地望着这沐浴金光中流光溢彩的三叉戟,它轻盈地像是没有分量,就在她把它拿下的时候,不停涌出的震荡波也停止了。三叉戟在她手中慢慢缩小,一直到缩成一根针那么小,细细的横躺在她的掌心处,最后微光一闪,便消失在了她手心里。
*
—玛丽乔亚·议事厅内—
海军元帅空一人与五老星对峙着,环着手臂忍着怒气说:“这件事不能把责任全都归结在丝黛拉身上,她确实年轻易怒了些,但是我们费尽心思培养的精英怎么可能退役去嫁给世界贵族!?”
但五老星却完全不这样想,丝黛拉这样没办法完全掌控的海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不然反而会动摇统治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