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见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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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
◎你们会站在我这边吗？◎
香克斯的脑子里‘轰’一声, 在看到那个图案的时候就已经失去理智了，霸王色霸气不受控制地倾泻，他愣愣地睁大双目, 黑色的瞳仁缩紧而颤抖着，注视着那片鲜红色久久没办法移开。
他从未设想过……
愤怒的火焰席卷了他的理智, 可他又是在对谁生气呢？对天龙人吗？还是对只能站在这里无能狂怒的自己？他心口处的肉好像被剜掉了一块, 血淋淋地疼、一抽一抽地疼，他挚爱的人居然经历了如此彻骨之痛，他甚至不愿意让自己去细想这其中种种。
是他来的太晚了，是他没能早一点找到她，如果他能更早地想起来、遇见她, 他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随即，香克斯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是啊，站在这里的, 谁又不是这么想的呢？
可现在他们已经对既定的过去无能为力，也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需要吗？需要他们迟来的安慰吗？除了再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还能有什么用处呢？
贝克曼的嗓子好像被一个肿块堵住了。
这么多年在大海上看到了无数黑暗、无数痛苦与无奈，不及今日这一眼带给他冲击的千分之一。
他曾经想到过这个可能性——可他自以为的‘最坏’，也不曾赶上‘天翔龙之蹄’这样沉重悲痛。他以为泰佐洛想要遮挡的是她身上可能留下过的鞭痕，上一次丝黛拉也经历过被人贩子拐卖，但几次三番差点被卖做奴隶她都成功逃脱了，他以为这一次她是不曾有那么幸运。
可万万没想到, 最后的答案, 居然是天龙人的奴隶。
她是何时被带到玛丽乔亚的？当年费舍·泰格大闹玛丽乔亚之后吗？所以她才没能在那时出逃？据说那次事件之后, 玛丽乔亚更是固若金汤, 天龙人和世界政府都不希望再一次发生这种丑闻。
丝黛拉被迫在那里……当了多少年的奴隶？她说自己失忆了, 醒过来之后就出现在香波地群岛, 她真的失忆了吗？还是以此为借口不愿向人揭露自己的无法说出口的过去？
距离玛丽乔亚袭击事件到她与泰佐洛重逢，已经整整过去了11年，难道这11年她都……
他不敢细想，作为一个新世界叱咤风云的大海贼、作为一个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的人，他居然不敢、也不愿去想这些年丝黛拉是如何在玛丽乔亚度过的！
大和看到了姐姐腰上的图案，但并不知晓其中含义。然而其他人霸气的爆发、僵在脸上的表情、姐姐那声令她心碎的轻笑，都让她明白这绝对代表着不好的东西。
可她心急地想要知道那是什么。
“烬，那是……？”
然而她才刚刚开口说出几个音节，就马上被烬用力扯了一下手臂，他是在让她闭嘴。
大和愣住了，就是这一下，让她明白这是在众人面前无法说出口的东西，她心疼地望着依旧侧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的姐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烬以为自己已经不能再恨世界政府了，可现在觉得有些话说得还是为时过早。因为他特殊的种族被政???府抓去做各种实验，尚且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可他不知道丝黛拉生的这样漂亮，会在玛丽乔亚遭受怎样的对待。
现在卡塔库栗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连他们的情报网都没办法找到丝黛拉的过去。一个人的存在不可能被完全抹去痕迹，除非……除非她所在的地方是连BIG MOM海贼团伸手也够不到的地方。
多弗朗明哥也离得近，本来也想要上手去扶的，可现在双腿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走不动。
即使在玛丽乔亚的日子对他来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可他还是清楚的记得自己、以及其他天龙人是如何对待奴隶的。他们完全都不不把奴隶放在眼里，奴隶就如同蚂蚁，人类走路时会特意注意这根本不起眼的渺小生物吗？哪怕不小心踩死了，甚至可能都完全不知道就继续走下去了。
且不说天龙人，许多人本就生性残忍，他们离开玛丽乔亚之后四处流浪的日子，他眼睁睁的见过那些调皮的同龄男孩用树枝拨弄蚂蚁、用热水灌进蚂蚁洞、捉住蚂蚁把它们的腿扯掉、最后身体被从中间扯开。
即使隔着墨镜，他也能看到四分五裂的蚂蚁痛苦地挣扎、最后一点点不再动弹时，那些男孩眼里那种扭曲的兴奋。
奴隶在玛丽乔亚，就像这些男孩手下的蚂蚁。
奴隶的命，在天龙人眼里甚至不比他们各种新奇生物的宠物金贵。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值得反思的，甚至东山再起之后也依旧一手掌控着贩卖人口的生意，在他眼里，这些无力反抗被铁链锁住的人，弱小就是他们的原罪。谁让他们天生弱小、谁让他们不会投胎呢？就像有些生来为人，有些生来就是蚂蚁。
弱者痛苦和□□无人在意，因为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若是有了良心，怎么可能赚大钱、怎么可能当人上人呢？如今新世界这些被人称作海上皇帝的人，谁人又不是踩着无数骨血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丛林法则的拥护者。
但是这些道理放在丝黛拉身上，多弗朗明哥就没办法再继续自圆其说了。光是当年他看见她那废物父亲对她动手，他都控制不住怒火扭头就吩咐把他杀了——哪怕她那时因为柯拉松的死和他反目成仇，他都舍不得真的对她动手。
他会心疼她啊！
可那些玛丽乔亚的垃圾——他曾经的同类，会如何对待丝黛拉？
米霍克锐利的鹰眸第一次有不敢直视之物。
他一向独来独往，海军、海贼、世界政府，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无关人等，他眼里只有对剑术的追求，所以普通人的生活如何也和他无关。独自探索更高超剑技的路上，他偶尔也会看到那些被贩卖的奴隶、看到高高在上的世界贵族。
不过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无视掉，并且转身离开。
他会出手相救吗？全凭心情，且海军、海贼在他眼里都没有任何分别，有时候就算砍了也不过是随手，他不是圣人，也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可是会不会曾经的某一次，他与丝黛拉擦肩而过？如果他当时出手相助，她会不会免于日后的苦难？
当年她流离失所，从阿拉巴斯坦辗转到九蛇，最后来到库莱伊咖那，他尚且对她多有怜惜，现在呢？
艾斯忍不住看向身边震惊望着丝黛拉的萨博，如果不是他已经当了老爹的儿子，他甚至想马上加入革命军去玛丽乔亚大闹一场才解气！
马尔科现在才对她的身体情况恍然大悟，如果她曾经当过奴隶，那么身体如此孱弱也毫不奇怪了……只是，当时谁又会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呢？她还能活着从那里逃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白胡子惋惜痛心地摇头，且不说她被马尔科带回船上那次，她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的海军少将？不愿嫁给天龙人，将玛丽乔亚大闹一场，可这一世却沦为奴隶。
多么可笑，也多么可悲。他突然觉得，如果丝黛拉想不起曾经，会不会也是好事？为什么一定要她再想起来？只会徒增痛苦。
雷利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所以这才是她连午间困倦睡着都会做噩梦的源头，怪不得总是夜夜无法入睡，竟然是如此原因。他和罗杰悉心疼爱的小公主，这辈子居然被抓去当了奴隶！
让他如何不跟着痛心！
“丝黛拉……”泽法哽咽着叫了她的名字。
上一次，她被推出去嫁给天龙人平息事端，他没能护住她。这一次，他一想起来她就立刻来这里找她了，为的就是这一世护她周全，弥补上一次的遗憾。
可惜，可惜他来的太晚了啊！
她竟早早就遭受了非人的痛苦和耻辱，而他居然一无所知。
泰佐洛脱下西装外套想要搭在丝黛拉肩膀上，挡住‘天翔龙之蹄’的印记，却被丝黛拉轻轻推开了。
她若无其事地拉着泰佐洛的手站起来，淡然地轻笑了一下，微微扭头只露出一点侧颜，平静道：“不必了，既然都已经被看见，也没有再遮掩的必要了。”
为什么她可以做到这么冷静！？
哪怕她哭诉也好，委屈也好，责骂他们为什么出现的这么晚也好，也比现在这样轻飘飘的一带而过强！
然而泰佐洛还是固执的把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出言安慰，生怕说错一句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这一世的经历让他们无颜面对、无话可说！
“我累了，”她重新端正地看向前方的道路，后背挺得笔直，语气没有起伏道，“我想回去休息了。”
丝黛拉迈开步伐的同时，泽法想要再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
但被她提前察觉了，不等紫发老人第一声响起，粉发女人突然回头，凌厉尖锐的目光如同一道利剑，她冷声道：“我想问泽法先生一个问题。”
她对他的称呼又恢复成了礼貌疏远。
“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向玛丽乔亚检举揭发我是逃跑的奴隶，”说着，她竟露出一个奇异的、但充满攻击性的微笑，“但如果现在、此时此刻、就在你们面前，天龙人想要把我抓回去，请问你们是帮助我逃跑从此背叛海军与世界政府呢？还是站在天龙人那边，履行将领的职责，将我捉拿呢！？”
见泽法一时间说不出话，她又放松而了然地、一点一点慢慢扩大了胜利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唯一感想：太多人了，写了这个就得写那个= =，于是我决定迅速大量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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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
◎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人◎
不光是泽法愣住, 三大将、莉莲和鹤都无言以对。卡普攥紧了拳头，连骨头都咯吱作响，但他也只能咬紧牙、什么都不能说。
哪怕他们私下里无法认同天龙人和世界政府的某些做法, 也不能明着说出来。尤其是当着海贼——而且是四皇面前！他们怎么可能说出违背自己职责和信仰的话？如此一来，海军还有何威信可言？
如果连他们都不遵守这套规则, 世界上还会有谁遵守？
哪怕知道这套规则并不合理, 他们能做的最多也就是阳奉阴违，或者像卡普那样置身事外。
可这么多年的助纣为虐，又害了多少像丝黛拉一样无力保护自己的人？仅仅因为弱小便是原罪么？而置身事外，假装看不见，就能欺骗自己玛丽乔亚的恶行全都不曾存在？
如今再以大将、曾经的大将的身份想要接纳她为家人, 他们有什么资格？
丝黛拉释然地轻轻一笑，眼里满不在乎，向面容悲恸的紫发老人福了福身：“丝黛拉并不是想要逼迫泽法先生一定要从二者中做出选择, 这只不过是……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假设而已，无须太放在心上。”
“丝黛拉，我一定会以——”以你为优先，泽法本想这样说。
却被丝黛拉打断，她高声道：“您有您的职责在身，我明白的，我也不想令您为难。”
她又向以赤犬为首的大将们点点头：“丝黛拉身份低贱，配不上各位的厚爱, 心意领了。”
萨卡斯基如鲠在喉, 怪不得她那日总是把什么‘不配’挂在嘴边, 原来皆是因为当过奴隶的缘故。但无论外人如何觉得曾经是奴隶的身份配不上海军大将的地位, 他也从来不会有这种无聊的想法。
丝黛拉就是丝黛拉, 无关她的出身与身份, 他甚至对她包容到连她做过海贼都不在意了。奴隶……他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的人生里只有如何抓海贼???、如何杀海贼，世界政府、天龙人不过是加入这个体系之后无法避免的公事，他的重心也一向不在此。
但现在，即使令他走上海军之路的最原本的理由不曾动摇，他也无法再彻底站在世界政府这一边了。
波鲁萨利诺和库赞对视一眼，因为大将的身份，他们现在连开口让丝黛拉留步的话都说不出来——已经变成他们不配了。
多么可笑，多么自傲，以大将高高在上的姿态，想要去邀请一个曾经被天龙人、被世界政府迫害的人留在马林梵多。
一直以来，她还能给他们笑脸、对他们轻言细语，已经是她以礼相待了。
说罢，粉发女人转身要走。
“丝黛拉！”香克斯脱口而出，他本能地想要叫住她——他害怕如果错过这一次，她就再也不会为他转身，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除了叫她的名字还能说什么。
红发男人张了张嘴，最后薄唇只能合上。除了能惋惜心疼地望着她，他发现自己哪怕成为四皇了，还是什么都无法挽回，什么都弥补不了。
继罗杰船长的不治之症，他生平第二次感到如此无力，而且，比以往更加无奈。
连贝克曼的脑子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但丝黛拉驻足了，她转过身，好整以暇地望着香克斯，又一一扫过刚刚她忽略的这些海贼，最后目光只是望着他们的方向、并没有真的在看某一个人。
她半眯起眼，像是陷入某种回忆，轻轻开口：“我出身的国家因为大海贼时代的开启而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