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见花时
然而粉发女人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的人生似乎就到今天这里了,无论今天最后是什么结果,她都不会是什么好下场的。
“我会带走她。”多弗朗明哥突然这样说。
丝黛拉甚至毫无反应,而布莱德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刚刚进入屋子里时的那种笑容重新出现在金发男人脸上,他竟是一边笑着、一边暴着青筋,神色显得十分古怪、可怖:“你欠下堂吉诃德家族的高利贷就此一笔勾销。”
放债人心里一惊,没想过少主大人居然会这么……大度。他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宽厚”的时候,丝黛拉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但人口买卖市场上,她这种长相的人类女性顶天也就能冲到100万贝利而已,毕竟种族在这摆着呢,她又不是什么稀有的人鱼。
但少主大人的心思他最好不要随意揣摩,况且从刚刚他询问的那句话来看,似乎两个人之间以前是有什么渊源的。
放债人这就要上前去将丝黛拉从地板上拉起来,只听布莱德又说了:“那、那我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多弗朗明哥的笑容顿时冷下来几分,放债人已经吓得不敢大声呼吸了。
这布莱德竟如此贪得无厌!还以为这是一次性的买卖么?还想着女儿或许能再次回来,然后再被他推出去卖给什么男人,替他把剩下的债也还掉?
布莱德看见堂吉诃德大人的神色,顿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话已经放出去再也收不回来了,他心里十分后悔,如果因此这位大人收回了刚刚的条件,他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然而谁都没想到,高大的金发男人说:“堂吉诃德家族会替你把所有的债款全部都还上,但我会永远带走你的女儿,你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布莱德心里一阵欣喜,没想到居然撞了大运,自己的女儿竟然这么值钱!他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不停弯腰鞠躬,谄媚地说着感谢的话:“谢谢您,大人。您真是宽宏大量,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
完全没有丝毫将女儿就这么卖了的愧疚。
放债人虽然是做高利贷的,但也打心底瞧不起这样的人渣,看见地板上坐着的女人已经垂下头去、双肩塌了下来,干枯的粉色长发落下来挡住了脸上的神色,心里反倒开始可怜这么好的姑娘居然如此命苦,摊上这样的父亲。
他正要上前一步,多弗朗明哥就已经迈开了长腿,他走到女人旁边,居高临下地投下了一个阴影,低沉地说:“站起来。”
丝黛拉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但是她不敢真的一直都坐在地上,只好强撑着自己双腿打颤地站起来,低着头双手拘谨地握在一起。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日后的人生会如何。
丝黛拉自觉自己从来都为人善良,应该不曾与什么人结仇,可是她那次摔到脑袋之后,真的想不起来以前的许多事情。而这男人又上来就这么凶地问她是否想起来了什么,或许她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不然也无法解释他花这么大的价钱“买下”她的理由,她自知自己根本不值那么多钱——他父亲的赌债加起来可能本身都超过堂吉诃德的悬赏金了,除了想要报复以外,还能是什么呢?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当场就猝死在这里,这样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多弗朗明哥已经一秒都无法忍受自己站在这个四处漏风的屋子里,他强硬地拽住粉发女人的手腕拉着她走了出来,然后不怎么客气地将她塞进一辆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马车里,吩咐车夫将她带到码头的船上。
干部们立刻围了上来。
金发男人脸上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了,他咬紧了牙,对他们吩咐道:“把这个男人给我杀了,记得……要让他死得慢一点、更痛苦一点,让他求死不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30 00:05:26~2022-01-30 17:2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爱多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
◎他不会是……盲人吧?◎
多弗朗明哥露出了残暴嗜血的笑容, 布莱德当然永远都见不到他的女儿了——死人还怎么见到活人呢?
托雷波尔吸了吸鼻涕,心底里暗暗惊讶,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的少主大人如此情绪化了。自从堂吉诃德家族掌控了北海的地下世界, 这个年轻的王者就越来越不愿喜形于色,永远维持着那个脸谱化的微笑, 让人看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但最近他居然过于关注一个女人。
最开始看到手下将有关丝黛拉的情报呈现给多弗的时候, 他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他们很早就承诺并拥护多弗朗明哥为他们的王,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
或许……是比那再早的事情了。
但是多弗不愿意说的事情,谁都没办法从他嘴里撬出真相。本以为今天来了就能解开这个一直悬着的谜题,可多弗的态度又与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迪亚曼提和琵卡已经进到屋子里去了,托雷波尔冷漠地听着男人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耸了耸肩膀,跟着多弗朗明哥的脚步离去了。
金发男人的步行速度很快,和他平时慢悠悠的态度完全不同, 似乎是想要快些回到船上。
乔拉早就已经在船上等候多时了,见到少主大人脸色十分不好,大概也能猜到因为什么。
“她人呢?”金发男人看不出情绪地问。
“少主大人,已经送她去沐浴了。”但要乔拉来说,那可确实是个漂亮的姑娘,就是看着太可怜了,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都快瘦成骨头架子了。
“嗯。”多弗朗明哥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之后, 说, “给她做点好消化的食物。”
*
丝黛拉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发呆。
对于这个叫做堂吉诃德的男人, 她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他看起来很有权势, 虽然不知道成为海贼之前是做什么的, 可是他太有特点了,如果她以前认识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况且,她认为自己从来没有机会会去认识那样的人。
即使是在一艘船上,这个浴室也那么豪华,还有这么多的热水——她很久没有泡过热水澡了,身体虽然终于暖和过来,但并不能让她真正放松下来。
丝黛拉不知道堂吉诃德不会无缘无故抹掉那笔钱,而她除了做面包以外什么都不会,她不是不谙世事,知道那些为了一顿饭钱什么都肯做的可怜姑娘,也知道一些海贼有着喜欢把人虐待至死的癖好。
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当时直接再撞得劲儿大一点,死了算了。
没等她胡思乱想出来一个结果,水的温度已经渐渐凉了下去,似乎是她在里面太久都没有声音,外面???的人敲了敲门,并叫了她的名字,大概还是刚才那个送自己进来的两种颜色头发的女人。
她应了一声,知道已经拖不下去了,匆匆忙忙将自己收拾干净,粉色的发尖还一点点往下滴水就走了出去。
乔拉看了看这个被浴衣包裹着的年轻女孩儿,怜惜地说:“噢,真是个小可怜,少主大人已经吩咐为你做了些吃的,你先把头发弄干之后再过来吃吧,免得你这么瘦弱,吹了风又该生病了。”
丝黛拉低着头想,是啊,生病了器官就不值钱了,或者没办法接待客人了,可不能生病呢。
她被带到一个新的房间里,一打开门就问道了米香味,饿了好几天的肚子直接就响了一声,不过她根本就没有不好意思——或者说,根本就没注意到肚子响了,而是看着那个坐在餐桌旁的高大的金发男人。
他就坐在那碗粥旁边的位置,粥放在长桌主位上,他坐在右手第一位,正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架在桌面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丝黛拉顿时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像是被捕猎者盯上的猎物。
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身后砰的关门声,那个女人已经走了,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在这个房间里。
“呋呋呋,请坐。”男人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面上的笑容加深。
丝黛拉机械地走了过去,死刑犯行刑之前还得吃顿好的呢,她视死如归地坐下了,尽量无视堂吉诃德的存在,目光落在那碗粥上。
然后她就彻底把男人抛在了脑后,那粥看着有点稀,但是不妨碍它的味道很香,里面放了碎肉丁和蘑菇丁,一层薄薄的油花飘在汤上,她太多天没吃过一顿好饭,此时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多弗朗明哥带着点好奇地低头看着她全然望我地喝粥,似乎完全把他的存在给忘记了,不过他一时间也没有出言提醒,而是就这么默默地打量着粉发女人。
渐渐的,丝黛拉的速度慢了下来,她一点点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大活人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被一个陌生男人这么近距离的吃饭——尤其是他本身没有吃,只盯着她看的情况下。
而且她的胃已经装不下了,虽然还想吃更多,但是跟着父亲四处逃债的这段时间,她深刻地知道很久没吃饱之后暴饮暴食会受不了,只能放慢动作。
这时,多弗朗明哥的声音也适时地响起:“你现在还不能吃太多。”
丝黛拉听话地把勺子放下,垂下眸子盯着碗壁的花边等待堂吉诃德的审判。她紧张地吸了口气,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心跳开始一点点打鼓。
然而男人只是说:“既然吃好了,那就去休息吧。”
这让她愣住了一下。
完全弄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名堂,为了不让自己一直都活在对未来的恐惧当中,她打算大胆一点询问堂吉诃德,无论之后他决定让她做什么,她至少能有个心理准备。
“您为什么要……做这些呢?”她第一次真正近距离地打量他。
和第一次见面不同,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了,露出里面的马甲,没有那么正式地打领带,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在室内完全没有阳光的地方,他还是戴着那个造型奇特的墨镜。
一瞬间,一个古怪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他不会是……盲人吧?看着不像啊。
多弗朗明哥因为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走神而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又把问题抛回来了。
“……”丝黛拉眨了眨眼睛。
这个金发男人额头上不暴起青筋的时候,她不是那么害怕,又或许是她真的破罐子破摔了,她大着胆子问:“您会把我当做奴隶卖掉么?”
多弗朗明哥笑容更深:“呋呋,你希望我这么做?”
她顿时闭上了嘴巴。
见到她的反应,男人似乎是觉得有趣,他大笑起来,半晌后才停下说:“好了,现在站起来跟我走。”
他将她带到了一个装潢豪华的卧室:“这就是你暂时居住的房间,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乔拉。”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刚刚带你去沐浴的女人,或者找我。”
她没事儿才不会往这个危险的男人跟前凑呢。
多弗朗明哥就靠在门框上,加上他的粉色羽毛大衣,他几乎要把整个门框都填满了,歪着头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丝黛拉想不明白,对待一个欠了这么多钱的人,有必要安排这么好的房间吗?但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是的,我知道了。”
然而金发男人还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望着她,盯得她背后都发毛。
她顿时想起来,这不会是他的房间吧?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纯白色的浴衣,然后立刻就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慢慢开始发白。
他、他不会是想……
敏锐地观察到了丝黛拉神色变化,多弗朗明哥挑眉问道:“怎么了?”
丝黛拉紧张地扫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磕磕巴巴地说:“您、您是要……?”
她的教养和经历让她说不出来后面的内容。
然而男人恶劣的笑容因此放大了:“嗯?”
她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但是通红的耳尖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想法——除此以外,她真的想不到什么别的答案。
“我在等着你说话呢,丝黛拉。”多弗朗明哥磁性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我……做些什么?”她小声而迅速地说,马上就因为羞耻低下了头。
“呋呋呋呋呋!”男人再次大笑了起来,似乎被她的回答愉悦到了,他弯下腰,俯身在她面前暧昧地说,“你希望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丝黛拉疯狂摇头,当然不想。
就在他以为堂吉诃德还会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又收敛了笑容、变得面无表情,只留下“好好休息”这几个字之后就离开了。
然后丝黛拉有好几天都没有再见过他。
她知道他还在这艘船上,因为船从来没有靠岸,但是她活动的范围仅限一部分地方,再加上后来吃饭都是在自己的房间,她根本看不到堂吉诃德。
每顿饭给她的食物倒是很丰盛,甚至比她母亲在世时她吃过的都好,她身上都开始慢慢长些肉了。丝黛拉甚至都想过,堂吉诃德是不是有吃人的习惯,看她太瘦了、就把她喂胖点再下口,或许他只是更喜欢年轻女人的……肉质和口感?
几天后,船只终于靠岸了,她还是没有见到那个金发男人,但是被乔拉带到了一个类似于基地的地方,这应该就是堂吉诃德家族占据的那个岛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