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见花时
逐渐的,脚步声消失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克洛克达尔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他伸手摸了一把额头,顺便将那些不听话落下的头发拢回脑后,最后才压下办公室的门把手走进去。
*
罗宾急急忙忙带着丝黛拉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两个人原本就是隔壁,户型完全是一模一样的,黑发女人直接带着她走向了浴室。
丝黛拉先是将沾了水后就厚重到过分的外套脱下来,然后再脱其他的衣服。罗宾出去上衣橱中找到了她住进来之前就有的白色浴衣,回到浴室后扔给了她。
“发生了什么?”她皱眉问道,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和克洛克达尔之间发生矛盾了?”
丝黛拉的心思不在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罗宾使用的不是平时的称呼。
她十分缓慢地摇头,深吸一口气后吐出来,道:“下雨的时候我在外面,嗯……就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没有及时回来,Sir应该是发现了我,就把我带回来了。”
但这并没有让罗宾放松警惕。
有什么事情还是不对劲。
这段时间,克洛克达尔和丝黛拉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古怪。最开始她来的时候,克洛克达尔对她的关注不过是因为她是新来的,工作上还有许多做不好的地方。
后来就好了许多,然而没过多久,他又亲自指导丝黛拉练习用枪射击。她又开始担忧起来,可是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克洛克达尔又对丝黛拉疏远了。但是就在她最后要放下心的时候,那天他却又问起她的过去。
今天又出了这件事。
克洛克达尔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为别人被雨水打湿的人。
罗宾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开口邀请她的决定了,克洛克达尔不是什么好人,他的计划也根本就不仅仅是那些能展示给丝黛拉的工作上的内容。
她连自己有一天是否能脱离巴洛克工作室都不知道,怎么保证丝黛拉?
然而这时候粉发女人打断了她的思路,她露出一个虚弱苍白的微笑:“谢谢你送我回来,罗宾,我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不用担心。”
罗宾点了下头,眼前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再这样下去,她根本无法预测两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丝黛拉这样性格的人,若是和克洛克达尔……最后不会是好结果的。
然而她也知道,这不是她能控制的,也不是两个当事人想,就会变得可控的。她知道丝黛拉的过去应当是有什么不幸的,一个如此弱小的女人独自流落到伟大航路的这里就代表她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而当时她开口邀请她,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犹豫——哪怕知道克洛克达尔就是王下七武海。
就如同当年的她一样。至少克洛克达尔不像那些表面上接纳了她,实际上偷偷联系世界政府的那些人。
连她自己都不能免俗——长期流落在外,一旦找到了可以安身的地方,便有了归属感。
如果丝黛拉过去的某种不幸导致了她对克洛克达尔下意识产生了懵懂的依赖感和好感,那她也无法责备她。
尤其是克洛克达尔本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选择疏远之后却又再次靠近,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一定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她忽略了的事情,他们两个在一间办公室,她又如何知道他们之间每天是如何相处的?
但是对着现在明显是哭过一场的丝黛拉,她还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安慰她几句,看她似乎确实没有什么事情,这才匆匆忙忙离开了,打算去看看克洛克达尔那边到底是什么反应。
丝黛拉并不知道罗宾内心的矛盾,她强撑着直到女人离开之后,才捂着胃部站在马桶旁边将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反而好了许多,她站在镜子前看着如此狼狈的自己,苦笑了一下才开始往浴缸中放热水。
*
—几天前·德雷斯罗萨—
多弗朗明哥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呈上来放在咖啡桌上的东西。
其他几个干部都站在一旁。
这是他们之前黑吃黑、在别的海贼团船上发现的,那次行动多弗朗明哥没有去——他现在已经是德雷斯罗萨的国王,这种程度和级别的事情,如果对方不是什么知名的海贼团,他是不会参加的。
但是幸亏乔拉的记忆很好,哪怕只是曾经短暂地进入过那个房间一次,她也记住了,然后再次看到时便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腰包。
但是乔拉并不确定,这种腰包虽然不常见,但总得是量产的,而且是便宜货——丝黛拉当时和柯拉松带着罗在外面,也买不起什么太好的东西。那就说明除了她以外,肯定还有人买过这种腰包,它未必就是丝黛拉的。
但那是丝黛拉离开之前唯一带走的东西,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上,于是乔拉最后选择把腰包带回德雷斯罗萨,呈到了多弗朗明哥眼前。
金发男人只看了一眼便说道:“是她的。”
根本就不用多看。
在她无故昏迷的那三年里,他已经无数次看过这个腰包了,连折痕、缝补过的痕迹、哪里有磨损都记得一清二楚。
多弗朗明哥咧了咧嘴,终于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这个世界再大,他也有办法找到她。
“去查,这个是从哪来的。”
家族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先是拷问他们打败的那个海贼团,再确认买下腰包的人是在哪里购买的,一步步反向推回去,最终的肩头指向伟大航路前半段的某个地方。
“呋呋呋,阿拉巴斯坦么?”多弗朗明哥若有所思,然后慢慢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说起来,既然是那里……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从新世界离开之后就在那了吧。”
*
克洛克达尔才把自己打理好。
水真的很让人讨厌,尤其是浑身都被雨水渗透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沉重的。果然,他选择阿拉巴斯坦是正确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然下了那么大的雨。
好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感觉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水汽,他终于坐在了办公桌后面。
不知道丝黛拉被罗宾带回去之后怎样了,她为什么一个人在大雨中哭得撕心裂肺?
注意到自己又在想那个女人的事情,他不满地皱了皱眉,试图做点别的去转移注意力。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虫突然响了。
男人顿了一下,才伸手接通。
“呋呋呋,好久没有联系你了,克洛克达尔。”
听到这个声音,他就更加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克洛克达尔将听筒用左手接过放在左耳,右手打开抽屉去拿新的雪茄。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多弗朗明哥?”他早就拒绝过无数次和他合作了。“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呋呋,别这么冷漠嘛……”那边的语气不变,还是那么让他讨厌,“前段时间如果你看了报纸的话,知道那件事吧?”
已经是多天前的信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克洛克达尔哼了一声,假意说道:“节哀顺变。”
“呋呋,她没死,只是我叫人刊登了文章而已。”多弗朗明哥低笑几声,“但是最近一些迹象表明……她曾经在阿拉巴斯坦出现过???,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粉色长发的女人。”
克洛克达尔顿了一下,下意识皱眉困惑道:“粉色长发女人?没有。”
可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又哪里不太对劲。
第77章 ◇
◎现在还不是时候◎
—数天前·马林梵多—
“报告战国元帅, 今天份的报纸已经放在您的桌子上了!”
战国一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门口执勤的海兵向自己说道。
“我知道了。”他像往常一样说道。
前些天才开完了最新的王下七武海会议,最近七武海的成员终于稳定了下来, 然而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尤其是那个海流氓。
一想到丝黛拉还在德雷斯罗萨,战国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当年罗西南迪对他提起过她, 他还以为在罗西完成任务之后, 他会带着她一起回到海军本部,可是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
海军在米尼翁岛附近的海燕岛部署下埋伏之后,终究还是没能追上堂吉诃德家族的船只,当时恰好遇到了极端天气,让他们给跑了。
等到海军开始清理米尼翁岛时, 却只找到了罗西南迪的遗体。他原本以为丝黛拉还活着,可惜的是后来再也没有人在堂吉诃德家族见过那个女人,连总是想要追捕多弗朗明哥的鹤也再也没看见过她。
他才不得不认为丝黛拉确实也死在了米尼翁, 只不过海军没能发现她的尸体。
谁知道,居然在3年后收到了她的电话,她听起来有些虚弱,但至少还活着,人在德雷斯罗萨没办法离开。可即使现在他已经晋升为海军元帅,还是拿多弗朗明哥没什么办法,他的身份太敏感,而海军到底也是直属于世界政府的。
他也想过要把丝黛拉从德雷斯罗萨带出来, 但是目前没有找到太好的办法。尤其是七武海会议之后, 多弗朗明哥找到政府的人去打听海军中谁调查他, 他就立刻明白, 想要救丝黛拉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但最乐观的情况就是, 多弗朗明哥目前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然而等战国走到办公桌前面时, 第一眼看到报纸上版头的标题时,男人就愣住了。
德雷斯罗萨的王妃去世了。
他心里忽然猛地空了一下,连忙抓起那份报纸将头版内容一目十行地读了。
除了丝黛拉,他想不到这个“王妃”还能是谁。
而且被美化的童话故事口吻的内容中,一些时间点也完全对得上,怪不得谁都没有再见过丝黛拉,因为她“生病”了,后来才终于醒来,可是最后居然到底还是没能撑住。
战国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随手将报纸放下。
罗西南迪他没能救,现在……连丝黛拉也没有赶上吗?
男人从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照片,上面的少年金发挡住双眼,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而他现在连丝黛拉的模样都不知道,听声音是个温和的女子。鹤在追捕多弗朗明哥的时候见过她两面,形容她是粉色长发、金色眸子,难得一见的美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平民。
战国叹了口气,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而他位极元帅也改变不了某些事情。
他推开眼镜、食指和拇指按住了双眼,半晌后,重新变成了人们口中、甚至是许多同僚口中“理智过头的人”,冷静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数天前·北海某地—
“那个……船长……”一个白色毛茸茸的生物小心翼翼地对着一个头戴斑点帽的男性背影,担忧地说道。
但是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贝波为难地看了看夏奇和佩金,另外两个人也不敢上前打扰。
自从今天早上送报海鸥将报纸送到罗手里之后,他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反应。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贝波向海鸥买了第二份报纸,可他和其他两个人把报纸从头到尾都翻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什么和他们有关的东西。罗似乎一直都在盯着版头那页,可那也是伟大航路后半段新世界的新闻了,和远在北海的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带着斑点帽的青年垂眸望着报纸上的图片。
德雷斯罗萨,他记得这个名字。
然而就算从来没见过德雷斯罗萨的样子,报道中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任何人,但他知道那说的就是多弗朗明哥和丝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