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他们拥有某种可骄傲的东西。然则他们是如何称呼这样东西的?
教养,这种东西使他们卓然于那些荒郊山野之人。
因此,关于自身,我就要冲着他们的骄傲说话。
什么是创造?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渴望?什么是世界?
Lunacia对着人群如是说:
是人类为自己确定目标的时候了。是人类栽培他崇高萌芽的时候了。
为此,他的土地尚且肥沃,但是有朝一日,肥沃的土壤也会变得贫瘠,退无可退分无可分的养分使这里再无可能长出任何高大的树木。
人类呵!再也不能射出他们那渴望超越自己的飞箭的时代正在到来,弓弦早已忘记上一次被拉开是的嗖嗖声。
Lunacia的第一个演讲尚未结束,一切都停留在开场白的阶段,她也崩解了。时间短暂一如永恒停留于城中的兄弟。
于一片断壁残垣之中,她的后代,人们称之为Utopia,走上台前。或许这是Lunacia的后代,又或许不是,历史的迷宫俨然紊乱,一切都被抹去了,无论哪一种历史,哪一本书页——无人知来处,也无人知后续。
“我们发明了幸福,”Utopia说。
Lunacia离开时将一切美好的时间都带走了,永恒无解的冬日占据城邦中央。雪几乎盖过所有屋顶,人们在被掩埋的城市中苟延残喘。
“我爱那人,她为未来者辩护,救赎过去者:因为她意愿毁灭当前的人们。她由于自己挚爱的上帝而责罚上帝:因为她必须毁于上帝之怒。”
Utopia于城邦中出生,那时候的人们已经背弃生活已久的地带,到了更远的地方:他们需要热量。
他们将疾病与怀疑视为罪恶,偶尔吃一点毒药,这将给他们带来适意的美梦。最后吃大量的毒药,导致适意的死亡。
人们还在工作,因为工作是一种消遣,使他们不至于走到大街上去伤人。他们也不再变得富有,也不会贫穷:因为这两者都太辛苦了。
谁还愿意统治啊?谁还愿意服从啊?
这些都太辛苦了。
没有一个牧人,但是有一个牧群。人人都要平等,人人都有平等:若谁还有别样的感受,大概得进疯人院吧。
永恒的冬日中,即使是疯人院也是温暖的。
“从前人人都是疯子,”城中智者说道。
人是最聪明的,他们知晓过去发生的一切。人们依然在争吵,却又快速言归于好——不然这就会招致疾病与怀疑。
人们在白昼中有自己小小的快乐,在夜里也有丁点乐趣。
“我们发明了幸福。”Utopia眨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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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stasia于雪中长眠好久,他醒来时不仅曙光从他脸上略过,就连整个上午都已经过去了。
“啊,这是葬礼吗?”他拨开周围的雪,露出底下深色的土壤,“白色与黑色,生成与死亡。”
他在积雪下找到一只已经冻僵的蛇,那条蛇的尾巴还在微微颤动。
Ecstasia将它放进怀里,于是蛇就在他的心脏上苏醒了。
“谢谢你,Ecstasia,”蛇说,“我未来一定会报答你。”
而后,它游走于雾气之中,消失在一片白色的背景之中。Ecstasia于是离开苏醒之地,往城邦走去。此时的Utopia还活着,人们所创造的幸福仍然存在,他们服过些许毒药,在黑色的夜幕下享受着安宁适意的梦境。
于一片废墟中,Lunacia安宁地享用着黑色的梦想,她看见跌倒在昔日城门前的兄长,“Ecstasia,太阳已经沉没了,你还在等待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明白,一切都在茫然无知之中过去了。时间将他们抛下,丢弃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历史出现断层,一切过去都消失了。没人能够证明他们存在,也没人能够证明他们不存在,就像是雅利安人的史诗。
他们生于世,又死于世,随后又存活于世。
Ecstasia最后通宵等待着他所等待的东西,但他只是徒然地等着。此时夜空澄澈,Lunacia又沉睡下去了。这不是他们的时代,即使苏醒也无济于事。
任何生命都是相似的,这是第一重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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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重历史生于一段纺锤上的诺言,漂亮姑娘迪明迦向上帝祈祷自己的爱情。
此时夜依然明澈寂静,迪明迦穿着厚重的铁鞋站在一颗无花果树下。
“一切都变得渺小了,”一只山羊从树后面缓缓走出,惊奇地说道,“当我终于登上陆地,却没能回到我的树林与山洞,而是绕了许多路,问了许多问题,打听这个或者那个,惹出光怪陆离的笑料。”
迪明迦悲观的说,“走开,山羊,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笑料。”
羊没有被恶语赶走,它只是温顺地跟在迪明迦身后。大概一个多月,或者更久,他们都已经熟悉彼此了。
“冬天是个坏客人,他与我一起坐在这里。”山洞里,羊与迪明迦一起啃着萝卜,“他的拥抱使我周身寒冷,我的耳朵因此变得青肿起来。我尊敬他,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够离开。”
它们一同走出山洞,然而在一条河流之前,却产生分歧。
“我们应该跨过它,去寻找那些更加久远的传说。”山羊说。但是迪明迦不需要传说,她想要的是一个早已在心中形成的答案。就在他们僵持不下时,一对兄妹自和对岸走来。
他们自称伟大贤人Ecstasia和Lunacia。
Ecstasia带走了山羊,Lunacia指着迪明迦的肚子说道,“祝福她。”
迪明迦最终与她短暂的朋友分开,来到太阳的城邦。在那里,每个人都指着迪明迦,像攻击进入鸡群的兔子那样伸长语言的喙击打她。
“看呀,”看门人笑道,“两具尸体走过来了。”
这位可怜的女士又饿又渴,看门人赶走了她,城里每一扇门都对她关闭。最后,她敲开一道地窖,“请行行好,给我一点吃的和喝的吧。”
一位发色很浅的老妇人端给她一点点面包,还有小半杯葡萄酒。
“凡给饥饿者膳食的,他便提升自己的灵魂。”老妇人解释道,“至少《圣经》上是这样写的。”
就这样,迪明迦继续活下去,得以完成她命运中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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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第三重历史又是什么呢?
因为炎热,Ecstasia自一颗无花果树下沉睡,并且把手臂搁在脸上。此时来了一条毒蛇,在他头颈上咬了一口,以至于Ecstasia因为疼痛而惊醒,将手臂从脸上挪开。
蛇这时认出了他的眼睛,笨拙地转过身去,想要逃走。
“不要走啊,”Ecstasia说,“你还没有接受我的感谢,你适时叫醒了我,我的前路还很漫长。”
“你的路不长了,”蛇悲伤地说,“我的毒液是致命的。”
而Ecstasia却笑着说道,“何时有说一条巨龙会死于蛇毒呢?收回你的毒液吧,你远没有富裕到能将它赠予我的地步。”
于是蛇又重新爬到他的头颈上,舔舐他的伤口。
“好久不见。”Ecstasia尝试寒暄道,“你找到适合你生存的地方了吗?”
“我将我的孩子丢在那里,我的姐妹会照顾好她。”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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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前三重历史,再过去的年岁中它们被不断覆盖改写,最后变成迷宫里一星半点的砂砾。或许它们早就死去了,或许又存活于现行历史之中。
我们只需要知道,迪明迦的女儿仍活在现实历史里,所有乌鸦的喙都指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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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是顺序,而是重叠的。倒退即是前进,过去即是未来,这里的时间是混乱的。
这大概是最接近本真的母亲的故事了,没有太阳的母亲、能够许愿的山羊,只有寒冷、饥饿以及少量的“毒药”。
第55章 事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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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他们最近在准备什么,不过似乎并没有透露给我的想法。这是应该的,或许在他们眼中,我称不上一个忠实的朋友。再者,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唯一的联系大概只有与格兰杰之间脆弱而又微妙的“友谊”。
我对此并不感到怨恨,恰恰相反,这种闲适的关系令人放松——我不会去要求他们什么,他们也不能使我做出牺牲。
这种关系是好的。
近日里不知道是否是发生了什么,频频有乌鸦死在窗沿上。上一回我听见特里劳妮教授抱怨由死掉的鸟类堵塞屋顶的排水管道以及她的烟囱,使得反呛进来的烟尘充满腐烂的臭味。
为此,我不得不去找到住在禁林边缘的那位半巨人,希望他能够通一通壁炉已经传说中建在屋顶上的排水渠。
“除了特里劳妮教授的烟囱……”我跟在他身后说,“洛哈特教授多次反应过城堡里出现大批蜘蛛以及老鼠。”
半巨人的眉毛皱在一起,“洛哈特?”
他的声音有点大,迫使我不得不后退几步。
“没错,吉德罗·洛哈特教授。”
“知道了。”半巨人嘟囔着,我记得波特跟我说过他的名字,不过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在琐碎的时间中,我大致只能记得几个相熟的面孔。我希望他们都能够成为“有用”的朋友,不过大部分人都无法在合适的时机发挥合适的作用。
当他修理完烟囱,我就应该功成身退了。特里劳妮教授将一颗水晶球递给我,说这是我的圣诞礼物。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些时日呢,教授。”我笑眯眯地谢过她,“我还没有开始准备礼物。”
而那个披着满是亮片的披风的女人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我,“我想我应该现在就送给你,派丽可,真到了圣诞节的那一天,或许你就没有心情去接受礼物了。”
“将会发生什么吗?”
特里劳妮看上去有些严肃,不过她一贯如此。薄薄的两片嘴唇灰败地抿着,浑浊的眼珠子里似乎有怜悯即将淌下来,“我看见了十字镰与马钱子。派丽可,你的亲人将有大麻烦了。”
亲人?
我琢磨着,做出一种不安的表情,“博克爷爷——”
特里劳妮点点头。她沉重地劝我坐下,给我倒了壶闻起来相当苦涩的茶水。里面的茶梗立着,使我有些哀愁。一想到明年我就要上这门课,到时候预言天赋这种谎言大概就会被戳穿吧,毕竟我真的无法从茶杯里读出什么不祥的征兆。
不过听通贝里提起过,只要肆意编造不幸,特里劳妮一般都会让人通过课程。
但愿如此吧,另外,真希望我这两年来的讨好能够让她给我加上一层滤镜,就目前来看,她恨不得把我当成亲生子女,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我热情相待的前提下。我的付出使得我们之间多了层本不应该存在的联系,这是需要报酬的。
我需要有一位教授替我打消邓布利多校长的怀疑,她不需要太聪明,也不需要太显眼,甚至不需要多受重视——只要她存在即可。
至于她的警示嘛——真可怕,我的一位血亲将惨遭横祸。
不过马钱子,我记得这种东西似乎十分贵重?能够被这种毒素毒杀,大概也在将死之前享受过一段时间闲适的日子吧。
对此,我只能对不确定的未来,以及那位大抵是从未见过的“血亲”表示关切。
道别特里劳妮之后,我走在那条狭窄的走廊内。周围的盔甲雕像握着双刃剑,户外阴森的光使这里变得更加晦暗,过了万圣节之后大概已经到了冬日,冷风从走廊的另一端不断往里灌着,一些还未散去的腐烂味道催生了即使冬日也无法死去的青灰霉菌。
“饿,好饿。”低沉的絮语又一次透过墙壁传来,我将脑袋贴在石砖上,听着里面发出沉闷声音。
“为什么不去礼堂呢?”我尝试与那个声音交流,“礼堂有很多吃的。或者说,你是个幽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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