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里德尔没有回话,这样的说法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更何况他呢。不可否认的是,那位女士的死亡带来极大的冲击,这几天我总是会想起她——当她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令人心神难安过。
这时,一只白色的猫头鹰用喙轻轻敲击窗户,我认出来那是波特的海德薇。猫头鹰进来之后便盯着茶几上的姜糖饼,躁动的挪着爪子看着我。
将饼干揉碎递给它,好像所有的宠物都对主人家的食物感到好奇。看着它灵巧地进食,我又想起之前的那件事。这个家里需要一个新伙伴,一条毒蛇。
假期结束之前去对角巷看一看吧,不过大概率最后还是得进翻倒巷找——大部分有毒生物都需要登记。我只是想养个宠物,而不是想昭告天下我准备带着一条毒蛇去念书。
今早的预言家日报已经将那两个死去的麻瓜的案子登上去了,虽然报纸上说只是一场意外,但是那个记者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我们家对那两个家伙做了什么。
“一个□□的蠢货!”老博克愤怒地拍着桌子,他面前装有蜂蜜水的杯子摇晃着,洒出一些略显浑浊的糖水。
在这样的风头下,想要什么还是得去我们的大本营,这时候就体现出博克家的好处来了。老博克的人脉完全能为我弄来一条温顺的小家伙。
当务之急还是波特的信件,他没事的时候大概率不会想起我,只有在格兰杰拒绝提供笔记与作业,或者是什么有关纯血家的韦斯莱也不知道的秘密时才会写信过来。
果然,波特又遇到麻烦。
他似乎在假期里与城堡里的一些学生发生冲突,对方放出一条蛇要咬他,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测出他会蛇语。
“帮帮我,派丽可,出大问题了。”波特的字迹潦草极了,“我不可能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分院帽虽然一开始想把我分到斯莱特林,但是最后我还是去了格兰芬多,我不会是斯莱特林。虽然我之前确实能够与蛇交流,在上学之前,我曾经听过动物园里蛇说话,我以为这是巫师的能力……”
他话语颠倒混乱,看起来完全像是慌了神,“现在整个城堡都在议论这个,他们已经把我当成打开密室的那个人了,等到假期结束,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要完蛋了。”
我能够帮他什么呢?除了找一找他祖上有没有和斯莱特林通过婚,但是波特家的族谱并不在我这里。不过,还是要让自己忙起来,至少看起来尽力了。
“别担心,哈利。分院帽将你分在格兰芬多,必然是因为它觉得你的勇敢正直极为可贵,”我拿起一张新的羊皮纸写道,“密室打开与你毫无关联,在这一点上我与格兰杰同样信任你。另外,因为我接触不到波特家的族谱,因此只能去跟我爷爷打听打听,他对过往的事情总该有一些印象。斯莱特林这个姓氏在巫师界意义非凡,会查出来的。”
归功于一向塑造的靠谱形象,我又一次得知波特身上的秘密。这也是邓布利多一方给予他的考验吗?或者说这是里德尔的算计?
我更倾向于后者。
在他的计划中,波特本就在一步一步走向众叛亲离的道路上,或许他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再将韦斯莱或者格兰杰动手,这样的话,心狠手辣的救世主形象就会刻在其他学生心中了。
我需要做的大概就是想办法截住某次攻击,在这场算计中树立自己的威信。我想要崭露头角,就不得不将某人置于险境,这里的某人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我自己。
这段日子总是有什么在逼迫我,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得赢。
上午是学习的时间,窗户外边的乌鸦最近安静下来,有一些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巫师从老宅院子外边经过,将鲜花与蜡烛放在那两个麻瓜死掉的地方。那块石头上还有暗沉的血迹,树枝上还有一些碎肉没来得及被乌鸦啃食。
前来吊唁的巫师悲戚地低着头,默默给地面施展着清洁咒。
好了,凶案现场干干净净。现在即使那些傲罗再想查一些什么也无从下手。
老博克烦躁地看向院子外边,嘟囔着骂着这些“脑子里都是麻瓜”的蠢货。
“他们会把森林弄得一团乱,那些火会把木头烧起来!”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气不过冲出去。
我有些担心,和一群自认为高尚的家伙讲道理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因此也匆匆披上大衣冲出去。
果然还没有接近案发地点就已经听到冲突爆发的声音,几个年轻男女拿着魔杖指向老博克,杖尖发出红色的光。
“黑巫师,你们杀死了那些麻瓜,你应该为此感到羞耻!”我听到尖叫声。
“滚开,这不是我们做的,你们这些渣滓!混蛋!白痴!”
“昏昏倒地!”我将一个已经开始念咒的巫师击飞出去,他撞在大树上陷入昏迷。与他同行的几个人开始尖叫,魔咒胡乱发射在地面上、石头上、树干上。
一点准头也没有。
“叫傲罗,派丽可,一群暴徒攻击我们。”老博克沙哑的声音在鬼哭狼嚎中变得难以辨认。当我们将那些闹事者全部制服,几个傲罗姗姗来迟,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记者。
“这里发生的斗殴是吗?”记者激动地拍着照片,紫色的烟雾从他的相机里冒出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这群人先攻击我们!”我跑到相机前惶恐地喊道,“他们先是在附近施咒,然后点火。我爷爷出来阻止他们之后就吵起来了。我不放心跑出来,然后有一个人就开始拿魔杖指着我念咒!”
或许是我将恐惧表演得惟妙惟肖,又或者周围的地面确实一片狼藉,那几个巫师的魔杖上也检测出攻击性质的咒语,总之,那些人连带着他们的“引火工具”一同被带回魔法部,我与老博克也一起走进去。
他们中的只是昏迷咒,还有一个撞到树上可能有些脑震荡,没有人受重伤,他们都能为自己辩解。不过,口舌同样长在我们身上,先入为主的印象早已使随行记者认为这些暴徒过分亲近麻瓜而对巫师里的老人与孩子下手,我与爷爷只是在保护自己罢了。
“最近总是这样,”记者安慰我,“有一部分人相当同情麻瓜,甚至主张【去巫师化】。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正常的,你还在上学对吗,我上学那会即使的麻瓜出身的同学都不再向往麻瓜世界了。”
“他们成为巫师之后,就会认可自己的巫师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巫师界总有这么多人。”他安抚地说,“对了,你大概不明白。我其实也是麻瓜出身,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和麻瓜们接触过了。我看过今天的报纸,那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他们的身份是【麻瓜】而已。”
后来,他好像觉得我听不懂,就安慰我这件事不会给我的家族名誉带来任何负面影响,“是你叫的傲罗对吧,你还帮助你的爷爷一起制服暴徒,你做的很对。”
我问他,“这篇报道会是你写吗?”
记者愣住了,然后思索着回答我,“如果斯基特小姐昨天没有去娱乐版块的话,应该是她的。不过,她走了。”
他甚至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对于那些暗潮汹涌的办公室文化,我心领神会地笑了,“希望这是一篇有价值的新闻。”
“啊,价值。”记者有些激动,“是的,现在有些声音主张整治这些毫无纪律的家伙了。一些人对……非常不满。”
我点点头,大概已经知道藏起来的那个名字代表着谁,“我也觉得这些人很可怕,我爷爷总是说,麻瓜出身的巫师与麻瓜其实天差地别。不过,现在他对于巫师的血统没有什么成见,大多数时候,他对每一个巫师——不论出身都称得上和蔼可亲。我不明白为什么那群人今天会攻击他。”
记者兴奋点头,羽毛笔在他的本子上飞快记录着。
等到第二天,我们就看见博克家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预言家日报的头版上:
【震惊!七旬老人惨遭毒手,孙女含泪哭诉,原因竟是这个……】
这个记者从前一直被人压着出不了头还是有些原因在身上的。
--------------------
今天上来签个到,居然发现有长评,好开心!
所以当场从零开始码字,好耶!
第64章 低谷
=====================
今天的早晨都因为这篇报道而变得动荡不堪。
老博克先是将果酱抹到餐巾上,然后又将蜂蜜水倒进领口里。每当他瞥一眼标题,像极了有一个无辜的记者将被暗杀。虽然这个标题惊世骇俗了些,不过内容大抵还是令人满意的。
至少我看见了那段想要被我刊登上去的话。
“惊魂未定的博克小姐告诉记者:‘我的爷爷善待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麻瓜受到这样的伤害。’现场的博克老宅一片狼藉,树枝折断倒地,泥土上满是魔咒落空的痕迹。”
我对博克说,“真可怕,爷爷,这里把我们家写得像是被轰炸过一样。”
老博克除开对记者夸张的表现手法有些不满之外,倒像是松了口气,“这下任何一边都没有理由找我们麻烦了。对了,你的那些麻种小朋友呢?”
他早已知晓我有一些出身麻瓜的“朋友”,并且将此当做是一种平衡的筹码。对于博克这样的老人而言,过于偏向某一方永远都是愚蠢的,聪慧体现在他们不会实质性地将未来赌在任何一方身上。
他们只是偶尔偏向更加暴戾的一方,毕竟善人不会放任某人走向毁灭,而恶人却可以将一个家族斩草除根。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不过这就是【生存的智慧】。人若是有得选,谁会愿意吃苦呢?或许真的有愿意奉献己身的,不过他们大多还得照顾自己的家族。
社会将一层层的人际关系织成细密的网,再将所有人绑缚在上面。想要挣脱人要么归于丛林,做个茹毛饮血的野人去,要么就在越缠越紧的网线中被裹成一个厚实的茧子,慢慢窒息。
人都是要走向死亡的,这样的死法也没有什么别致的奇观产生,因而不会引人瞩目,顶多就是撕扯网线是不小心拽到族亲,令周围人痛苦一番罢了。
“为什么要在意他们?”我将果酱慢慢在面包片上抹匀,看着深色的糖浆缓慢渗透进松软的白面包,呼吸中都带有甜蜜的味道,“我在为他们斗争,爷爷,与他们相似的人伤害了我,但是我仍然愿意选择宽恕,这不是一项极受上帝夸耀的美德吗?”
“我宽恕每一个罪人,只拿走自己应得的东西,更多的奉献出精力、汗水,为信者,为不信者,还有人能够苛责我吗?”
自认聪敏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明明在微笑,却又在扯动嘴角的一瞬间陷入难言的忧郁。一种极为深切的自责与躁动来自身体内部不断鼓动的心脏,以至于握住面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渴望如同落水者一样僵硬地伸出手臂挣扎。
我又想起圣歌尼亚的葬礼,在那个小教堂里陈列的苍白色遗体。
一方面漠视着死亡,高高在上的自认为参透其中的奥秘,另一方面又在恐惧它,万分排斥它的靠近。我开始怀疑,我真的是聪慧的吗?为什么我无法接受莱丽莎死亡的事实,将它当成自然界中最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呢?
这样的疑惑像影子一样跟着我,当老博克问我想要什么新年礼物的时候,我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我想要一条蛇。”最后,我砸碎脑中莱丽莎猫一样的脸,对老博克详细描述自己的愿望,“一条不是很大,不要很老的蛇。如果它能够长得像猫一样,就更好了了。”
坐在长桌对面的老人疑惑地望着我,最后我们找遍了对角巷以及翻倒巷,都没有找到一条合适的蛇。它们大多都在睡觉,一些不在休息的,看见我之后都远远地躲开。
之前卖给我猫头鹰的店主告诉我,“现在蛇大多都冬眠了,店里也不会进毒蛇。”
最后,他断定,“世界上没有长得像猫的毒蛇。”
不,还是有的。
我在老宅的雪堆里挖出来一条。
那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冻了一天的博克已经回到屋子里烤火,火光将这个房子点着,又和外面玫瑰色的天空混在一起。枯死的藤蔓是黑色的,落在地面上的积雪是红色的,阳光也是红色的。
整个世界都像是被一颗巨大的火球点燃,但是它仍然寒冷。这样鲜红的颜色使人想到的并非是旺盛的活力,而是奄奄一息的生命。或许再过些日子,我们的太阳会重生。重生的太阳不会变得更大,只不过是更加明亮些,只有白色的光才能将地面烤得炙热。
那条蛇就像是棍子一样被冻在雪地里,鼻子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冰。我把它拿进房子,壁炉边的老博克对此沉默不语。他默认了我带回来的这位新客人。
它渐渐被火焰舔舐,缓慢地像布条一样变得柔软。接着,又在灰烬里懒洋洋地吐出信子,抬起眼睛看着我。
老博克这时候走开了,他大声叫着瓦里西准备晚餐。
蛇从壁炉里爬出来,身上燃烧的火焰在靠近我时灼热得近乎针刺.
“你有大麻烦了。”
它说。
我不知道什么是大麻烦,只是满意地看着自己带回来的所有物——它像是天生符合我的心意一样,有着一张猫一样的脸,鳞片与皮在两颊耷拉着,只不过它好像变得有些大了,黑色的身体将整个壁炉塞得慢慢的。
方才它真的有这么大吗?
它会不会变老了?
我将它关在笼子里,提回房间锁好。瓦里西敲着门喊我吃饭,老博克喝光酒瓶里剩下来的最后一口酒——他还给我倒了一小点。
前些日子打开的红酒在几日的蒸发下,酒精的味道已经散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满满的酸苦味。
啤酒是苦的,红酒也是苦的,只不过酒精给它的苦味多添加了一层诱人的含义罢了。现在虚伪的外饰已经剥脱,内里的不堪彻底展露出来。
我吐着舌头,晕乎乎地倒在房间里干呕。笼子里的蛇一直在锁眼后面默默看着我。
“你决定好了吗,派丽可?”它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没有回答它,或者说,现在它已经不是我迫切想要的东西了。
壁炉里能够给予我安全感的火焰重新燃起,它们吞噬着所有丢进去的东西——日记本的纸张、魔法百合、曾经装有魔药的瓶子。我拆开林吉家送过来的礼物,也一并丢进去了。
又一次细小的尖叫,火焰变成珍珠母色的光泽,螺旋而上的蒸汽里素馨花的味道终于使我忍不住吐出来。像是翻开的墓穴,教堂里过度焚烧的乳香,还有孤儿院里的灰尘。
肮脏卑劣的气味像是鄙人极为粗陋的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瓦里西正在照顾我。它将早晨的粥端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天派丽可小姐喝醉了,厉火差点燎着地毯。”
我看向书桌上的笼子,里面已经空了。
上一篇:和千手蘑菇的恋爱日常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