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说完,他像是做下什么决定一样问道:“你觉得一个人的成长需要什么?”
我知晓他在暗示我跨过火焰杯外那圈线的方式,大脑快速运转起来:什么是成长?
年岁转过,肉身舒展,精神变化。
转言之,如何让一个人变成十七岁。
“增龄剂?”我自言自语,“它能够快速使人老化,不过药效一过仍是原本的年纪。”当我察觉到邓布利多的一丝笑意时,便快速否定这个想法,“不对,这不能使一个人真正成长。成长需要时间、身体以及精神。抛去身体,还剩下两样。”
“时间与精神。”邓布利多接过我的话,“好孩子,你说得对。增龄剂所改变的不过是某人的肉身,不,我们或许可以认为它连肉身也未曾改变。增龄剂与其他所有变形类的魔药一样,不过是魔法带来的幻景,无论如何粉饰,用药人本身并未发生改变。那么我们还剩下什么能够决定成长?”
增龄剂所能改变的肉身并不意味着成长。我思考着,如果□□本身的年龄是无法跨越的,那么邓布利多的引导将别有含义。那道判定的准绳由他画下,他也将是最了解此间判定的人,我所需要做的就是理解他脑海中关于“成长”的判断,并且达到他预想中的“十七周岁”。
似是看出我的想法,邓布利多轻微摇头:“你错了,派丽可,人类无法创造规则,巫师所能做的,或者说所有人类所能做的不过是将规则具象化,比如说将它变成法律、变成道德、变成我们火焰杯外的一条线。你很聪明,甚至能够跳出你这个年纪的思维去看待世界,但是,派丽可,规则之外总是空茫一片,你必须先走近规则中,然后再了解它,适应它,跨过它。”
“它不是你的一道魔法吗?”我问道,“你想让它判定是十七岁,只有超越十七岁才能跨过它靠近火焰杯。”
他笑了一下,我已明了,“你的意思是,那条线所依仗的并不是你的内心,你无法判定谁是十七岁,谁不是十七岁。”我捏着手指,思考着,“那能够‘定义’十七岁的是什么?”
“十七岁的定义是什么?”邓布利多反问我。
顺着他的话语,我开始思考:什么是十七岁?人类年龄判定的准绳又是什么?
邓布利多先前说过,魔药所制造的不过是幻景,服用魔药之人的本质从未改变。但是复方汤剂与增龄剂之流的药材在诸多描述中确实是作用于皮肤、肌肉、血液、骨骼,简而言之,即使是幻景,而在药效时间中,我们的身体仍旧会发生变化。
但是这样是无法越过规则。
那么剩下来的是什么?
我有些急躁,时间与精神,我当然知晓这两件东西。但是所有人都会明白,作用于肉|体上的大多都是可逆的,但是一旦讨论起时间,无数伟大巫师都会觉得它是无序,是暴虐,是反复无常——至于精神——那些大师已经把自己玩疯了。
“您的意思是说,”我舔舔干涩的嘴唇,“想要越过那条线,我们只有改变时间,亦或者改变思想?”
时间、思想。
等上几年使我真正达到十七周岁再参加三强争霸赛断无可能,那么我所能够改变的只有思想。现在的我与十七岁的我的差距又是什么呢?
思想。
对,【思想】。
我恍然大悟,这条线或许真正的判定并非肉|体,肉|体在短时间内可以被魔药改变;也并非时间,没有人能够等上几年再去投进名字;它所作用的是准备跨过它的本人的思想,亦或者说是
——认知。
【唯心主义】?
魔药改变身体,认知却仍停留在服下魔药的那个年纪。真正的成长是时光,是替代,是生成,是新的代替旧的,是旧的像山顶的尘埃,吹落低谷又沉淀为岩石。
记忆就是一层一层被沉积塑造的岩石,时间在上面刻画经历。人的记忆是一座岩石,人类的记忆也是。人的岩石称之为经验,而人类的沉积被称为历史。
因此,无论如何,我们所经历的每一刻时光都并非虚度,记忆无可替代,成长是时光,不断流逝的时光,时光的背后则是经验,那些追随时光而来的经验最终将组成每一刻的我们。
我们在崩解,在重塑,在每一刻生成与毁灭,认知不变,我亦不变。
“你已经明白了,派丽可。”邓布利多将手搭在我的头上,似是惋惜地叹着气。
“您在想什么?”我问他。
“我只是在想,”他侧着头看我,“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一些孩子能够拥有他们所渴望的出身,派丽可,那将使他们拥有更多的可能。”
“我听闻您一贯视麻种与纯血为平等。”
“是的,孩子,但是我们总得承认一些差异。”
我笑了一下,装作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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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我按照派丽可的人设进行过一次MBTI测试,结果很有趣,她的人格并非我所设想的开朗亦或者拥有领导特质的其他人格,而是INTP,也就是更倾向于内向的哲学性人格。所以我就在思考,如果派丽可生活在一个不那么“扭曲”的环境中,她拥有她一切所幻想的之后将是什么样的。
这一点在派丽可与死神交易之前的那个时间线得到过体现,她变得沉默,“顺从”,很少叛逆。她爱着给予她爱的人,尝试去理解自己想要理解的东西。在那条时间线,是“认知”的隐晦表达。
前文也有多次认知辩论,番外也无一例外地指向“认知”,里德尔复活时,派丽可投下过一块“回忆的石块”,可以说,本文的核心——我们所要探讨的东西之一就是“认知”。
但是本文同样提到过,本能战胜认知,无知挑战理智,历史重复改写。认知并非直线,就如同人类的历史一样。没有人知道认知的尽头,也就是“全知”将代表着什么。似乎又绕回魔法石之辩那一章啦,卖个关子啦,后文慢慢写QWQ。
总之,虽然我是起名废,但是我的题目真的很切合文章啦,派丽可真的在不断想办法呀。虽然是很垃圾的智斗,但是作者也努力了,作者要废了。
第124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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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面朝邓布利多,视线却擦着他的头发往身后的雕像看去,“先生,倘若我能够说服自己是一个十七周岁的学生,那么我能够跨过规则吗?”
“比如我觉得自己不再是派丽可·博克,而是其他人......比如我觉得我自己其实是珀西·韦斯莱呢?”我跃跃欲试,“我坚信自己是韦斯莱先生,或者可以给自己施个混淆咒。”
邓布利多思考片刻,对我说:“派丽可,你似乎仍未理解我所说的含义。认知并非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能够成为什么,而是已经成为什么。对于思考时的你来说,认知是过去的每一瞬间。它能够在你身上刻下足够深的痕迹。”
我微笑着看着他,“是‘经验’吗?”
“对,”他点点头,“人对生活环境无时无刻不在做出反应,就像蟑螂堆。”
“当你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一定会被它的外貌吓到,但是当你看到标签,你会从此产生‘这是一种糖果’的认知,当你品尝它之后,这样的认知又会被更新成‘好吃的糖果’。派丽可,我们生活的每一天都是由这样一点一滴堆砌起来的,并非混淆咒能够模仿。”
“如果我想要跨过规则,必须得像一个真正的十七岁的人那样拥有十七岁的认知,十七年的经验——也就是说,我必须得有十七年真实的经历。”说到这里,我静默片刻,趁着邓布利多今日对我十分耐心的机会,我忍不住与这位老人交流更多。
于是,我带着半试探半炫耀的语气问他:“摄魂取念呢?我去读一个人十七年的记忆,然后全部记下来。”语毕,我半是自嘲半是为自己偶然露出来的恶意找补,“当然了,先生,这只是一条‘捷径’。”
我看见邓布利多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他将手闲适地搁在栏杆上,“当然不行,派丽可。首先我很高兴你能够知道这个魔法,不过我还是要作为长辈劝诫你这类魔法的危险性。”
“好啦好啦,”我将手背到身后,“我知道啦,先生。您只是给我一个根本无法实践的答案罢了。即使我真的超前得到不属于现在的我的‘认知’,那么那时候的我也不再是‘我’了。”
“我会改变,对吗?就像在孤儿院的时候一样,我无法与其他人交流,其他人也不愿意与我交流。”我认真地说,“您见过那时候的我,对吗?”
我又回想起邓布利多与我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他穿着紫色天鹅绒西服,长长的胡子垂在胸前。莱丽莎沉着脸带着他敲响我房间的门。那时候我还从未见识过魔法,也无从诞生过对于魔法的“认知”。
不过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的呢?
我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像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尖锐而又警惕。在他纵容的神色下,良久之后,我摊开手轻笑一声。
“您知道我最喜欢这个世界的哪一部分吗?”
不等他回答,我立刻说:“是【奇迹】哦,这里随处可见都是奇迹。”
“您猜,我会不会也是【奇迹】的一部分呢?”
邓布利多同样摊开手掌,像安慰晚辈一样轻声说:“如果你真的想去做的话,派丽可,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我会成功的。”我再次强调,“我不能输。”
在里德尔复活之前,我抗争受苦是为了避免死亡;成功复活里德尔后,我抗争的目的是为了活下去。
夜晚,我盯着休息室的炉火。迪明迦就靠在我身边,她瘦的只剩下一层皮,松垮伶仃,即使关在笼子里也能够从缝隙间顺利溜走。莱丽莎复生之后仍保有那种借来复活的南美鸟类的习性,在寒风未至时便飞往更加温暖的南方。
于是,迪明迦便借这种刻在躯壳里的习性来论证对方对我浅薄的爱意,她嘲笑着,毒液克制不住地从嘴角鳞片往下滴。
这时候我当真是觉得她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但是迪明迦却告诉我,或许她只是在等待一场更加久远的重生。
“等到冬季,”她泛白的鳞片扫到我的手背,刺拉拉地带起细密的疼痛,“我会钻到雪地里,我们都会在雪地里。等到漫长冬日结束之后再出来。”
“冬日?我可不能陪着你去睡。”我故作不经意地将她从我的脖子上扫下来,“我得去参加三强争霸赛。我还得思考怎么去将自己变成十七周岁呢。”
“如果你是巫师就好了,妈妈。”她的两只头果然被我刺激得立起来,随后,我慢悠悠地说,“这样你就能帮我把名字扔进去了。”
“我不能是巫师。”她果然开始反驳我,“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甚至为你剥离灵魂,熔铸身躯。”
她像是积郁许久之后突然崩溃,悲伤如毒液一样流淌,“派丽可,我做得还不够吗?我欺骗了弗里西亚,杀死莱丽莎,我除去所有可能成为你的竞争者的人,我为你做的一切还不够吗?”
我愣了一下,窝在沙发里思考着她话语中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说,”我谨慎斟酌词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派丽可·伯德。”
那一刻,我的脑海中转过数十条针对她这样的怪物所能够用到的咒语,但是迪明迦却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准备攻击我,而是逐渐瘫软在沙发上。
她又变成那具绵软的尸体,不过这一次,竖着缝合她头颅的那条线开始渗出如同灰烬般的物质。
怪物蠕动着身体,哀哀地哭着。
如同母兽嚎叫的声音令我心烦意乱。当邓布利多指出认知判定的准绳时,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配合他的教导目的——我早已明白我能够走进他魔法所刻画的圈。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孤儿院的派丽可·伯德。
猫头鹰带走了我的三方协议,又为我带来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二十二岁的我寄居在十一岁的派丽可·伯德小姐体内,一开始就是鸠占鹊巢的恶性事件。
鉴于我是此项事件的获利者,对于不当获利当然不会随意张扬。与邓布利多再三确认的目的不过是想看看这具十四岁的身体会不会拖累我。
好在我得到的答案令人安心。
但是如今,却有另一人告诉我,我能够出现在此地并非意外,也绝不是什么奇迹,而是蓄意安排的必然。迪明迦的话刺中我的秘密,她的越界控诉令人不安。
我应该接纳她,使保有秘密的权利从此一分为二,还是彻底拒绝她,永绝风险?
“别哭了,妈妈。”我思索着,模仿车站边那些同龄人的举止,“我从未质疑过您对我的爱。”
我强忍战栗,想将她揽进怀里,但是手指刚一接触她冰冷的皮肤便冻得立刻蜷缩起来。她贴过来,靠着我,脑中的那团灰烬洒在我的衣角,又穿过它落到里边后面。这些东西像是投影一样,穿过我认知中所有固体物质,不断下落,像是准备落到另一个世界。
那是什么?
联想到迪明迦先前嗜睡的状态,我不由感到头皮发麻。
“别哭了。”我强迫自己抚摸她的脊背,待到她的情绪趋向稳定,再出声询问,“您一直都知道我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吗?”
“你是我的女儿。”她再次强调,“派丽可,我能够为你付出一切,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永远陪着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她。
“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她情绪稳定下来,又变成那条衰老瘦弱的蛇,将头枕在我的膝盖上,“我还记得那是冬天,我带着你走啊走,在一个很宽的河面上遇到两个怪人。”
“山羊试图说服我,但是一个怪人告诉我你必有所成就。”她的眼睛看着我,“派丽可,那时候你的父亲就在河对岸,我只要走过去就可以了。但是我没有过去,因为我要在这里生下你。”
她神经质地笑起来,“另一个伯德必须为我接生,这样才是家族之间的传承。你出生了,后来我听说弗里西亚也生了一个孩子。”
“这是不可以的!”她尖声说,“从来,从来都是这样,她总是和我不对付!她伤害了我,如今她的儿子也要夺走你的东西——所以我带去了乌鸦。”
“派丽可,你要相信我,如今你已经完全符合预言的一切条件。”四只蛇眼半眯着,流露出满足的光,“你才是能够证明一切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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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觉得幻灭,迪明迦本来就是一个疯女人。这章很多东西关联到之前的番外,其实迪明迦想跨过的不是河,是英吉利海峡(笑)莱丽莎的死亡,迪明迦也做了推手哦,对了那时候在派丽可的认知里还是奇怪的墨丘利乌斯。她对弗里西亚的恨意在之前也暗示过,一是弗里西亚抛弃生病的父亲私奔,二是私奔的对象是试图折磨迪明迦的人,三就是她生的孩子最小,最有可能是预言中“家族的最后一人”。
另外,派丽可真的是迪明迦生的,这是一对亲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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