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聊赠黄粱
于是他甚至用带着些卑微的恭敬神情, 以谦卑的口吻隐秘地挑衅道。
“这位小姐,怎么了?”
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 将他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的禅院直哉冷笑一声,也不废话,直接动手,不,是动脚——拥有投射咒法的咒术师动起手来,就是同为被咒力强化五感的的术师也很难捕捉到动作,更遑论感官钝拙的普通人了。
快得看不清动作,仿佛眨眼间一切便尘埃落地,其他人只能看见那人瞬间倒地,捂着某个关键部位惨叫不止。
空气凝滞住了,周围的乘客纷纷望了过来,窃窃私语。
那些自认为很小声的议论声实际上在咒术师的耳朵中并不隐秘。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相当自我的禅院嫡子无视了那些议论的声音。
直哉整理了一下因为单方面殴打对方而有些紊乱的发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地上哀嚎的电车痴汉,在进行过一轮物理降维打击后又开始精神伤害。
“看你不太管得住自己的某些部位,帮你治疗一下,不必太感谢我。”
直哉可不止攻击了那一处,毕竟动用术式的情况下,这点时间足够直哉在不伤及对方性命的同时把
“本来确实是想骂‘人’的,但回头看到是你就算了。”
直哉欠扁的语气充满了了“你还算人?”的嘲讽。
最初的几声哀嚎惨叫之后那人只能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说不出是痛得说不出话,还是出于恐惧。
“看你之前那么胆大包天的对陌生女孩子动手动脚的,怎么,以为别人不会做出反击?没考虑过这样的后果?”
周围人讨论的声音更加放肆了一点,但禅院直哉置若罔闻。
“感恩吧,要不是我还有急事要做,不然……”
直哉轻轻笑了一下,引得那痴汉的下意识的剧烈哆嗦。
电车到站了。
看也不看那还在哀嚎的男人,直哉潇洒地下了车。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直哉下手还算是比较有分寸的——避开了致命要害,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让对方痛入骨髓——这样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足以让对方下半辈子一坐电车就会想起今天,毕生难忘。
而除了被性骚扰比较恶心人,今天电车上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忙得晕头转向的咒术师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而祓除咒灵才是咒术师繁忙的生活中永恒的主题曲。
难缠的咒灵,难缠的术式,咒术师总是反复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试探,好在陷入困境没多久,禅院直哉还是瞅准了机会,在几次硬吃伤害后诱敌深入,借着术式使出破釜沉舟地一击。
一击致命。
咒灵的残秽渐渐消散,直哉苍白着面孔喘息时总算等来了堵车的辅助监督,并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治疗。
“现在辅助监督也要学习这些医疗知识了吗?”治疗之余,直哉颇为好奇地问道。
他的辅助监督笑了一下:“是总监部的新规定,窗和辅助监督可以免费接受医疗培训,学到一定程度可以考取咒术界的医疗执照,然后根据考试等级提高工资待遇水平。”
接着,辅助监督又感叹道:“这样也好,我们多学一门手艺,也能多救一个人。”
有时候时间紧急,窗和辅助监督都是最快接触前线战斗人员的,时间就是生命,在来不及送达专业治疗人员时间里,能由他们先对伤者进行医疗处理很大程度上会提高咒术师的生还率。
“是宇智波前辈的主意?”
虽然是问句,但直哉的语气里有一种笃定的感觉。
“是的,是那位宇智波大人的主意。”
辅助监督的语气充满崇敬。
“那位大人真是推出了不少实用的举措啊!”
禅院直哉沉默了片刻。
“很好。”直哉最后说。
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身为禅院家的嫡子,直哉清楚这一举动、或者说宇智波瞳的许多举措都是在解构咒术界传统势力。
权力一点点地从传统的咒术家族向总监部收拢,并且得到了绝大部分咒术师的支持。
这是一个打破重建的过程,有人从中得到利益,就有人从中失去利益。
禅院直哉心情复杂。
这场新旧势力的斗争中,传统的咒术家族是逐渐失去利益的那一方。
回学校的路程漫长,出于保密性的需要,东京咒术高专坐落于偏僻的郊外大山中,路途很有些幽僻复杂。
飞驰的汽车将窗外的景色甩在身后,直哉侧头望着窗外,思绪渐渐飘远。
就像冤枉你的人比你还要知道你有多冤枉,厌女的人潜意识里比女人更清楚作为女人所受到的不公平对待。
禅院直哉就很清楚,所以相比于他的同期,他更不能接受目前的身体。
口口声声说着女人应该怎样怎样,不应该如何如何——当然是因为他作为男性在传统的权力架构中占到了优势,作为既得利益者,当然不希望会有人试图打破传统,与他争夺权力,分薄他的利益。
怀抱着着这样的想法,自然是会时时刻刻想要打压处于食物链底端、可能挑战现有秩序的人。
口头上时时刻刻的侮辱打压,在谈论事情时有意无意流露出鄙夷轻视,从来不会正眼瞧人的傲慢自大……
每分每秒都让人感受到“规矩”,试图以最小的代价将对方潜移默化地驯服温顺。
态度好一点的,会以绅士的样貌出现,礼貌温柔,善待“弱小”;态度差一点,例如曾经的直哉,直接粗暴,只是装都懒得装罢了。
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是对传统权力架构中失去话语权的一方的轻视,不会将其视为平等存在的傲慢。
而从男人变作女人,禅院直哉便从带有优势的既得利益者沦落为被这种机制蚕食血肉的奴隶。
电车上因为是女性的身体而被用带有颜色的目光所注视,以佻达轻蔑的态度认为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因为站在优势位置上,这样做的代价很小。
这只是一方面,直哉清楚,最大的坏处是“轻视”。
在重要的事件上,“她”将会处于失声的状态。
直哉很清楚,因为他曾经就这么做过。
能打破这种失声状态的,只有碾压一切的实力,譬如宇智波瞳。
到那种程度的强大,再想装作听不见她的声音,那不好意思,失去声音乃至生命的就是不识好歹的你了。
而直哉目前还做不到。
“她”可以面对普通人施以重拳,给他们以永生难忘的教训,但对于培育了众多优秀咒术师的家族……
叛逃了家族,失去了“嫡子”这个尊贵的身份,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禅院直哉目前的态度是偏向逃避,反正只要足够努力,过段时间很快就会变回来的,禅院家甚至都不会察觉。
这只是暂时的罢了,直哉乐观地想到。
禅院直哉下了车,走进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园。
然后迎头撞上了同期灰原雄,前辈家入硝子,以及和自己一起叛逃家族的禅院双子。
直哉顿住脚步,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同期的灰原雄看上去已经完全接受了JK的身份,穿着青春靓丽的短裙,元气满满地向直哉打招呼:“直子,你还好吗?”
禅院直哉:“……”
直哉拒绝承认这个愚蠢的家伙竟然是自己的同期,更拒绝承认灰原口中的“直子”是自己。
拜托,大家都只是暂时的性转,灰原你不要那么入戏啊!
家入硝子双手抱胸在前,微微挑着眉,看上去颇有些看好戏的架势。
禅院直哉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灰原雄傻乎乎地笑:“我们为你而骄傲!”
直哉:“?”骄傲什么?
而真希真依打直哉一进来就一直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
看得直哉毛骨悚然。
真希掏出手机,调出页面,然后举起手臂凑近直哉,稚嫩的声音虽然竭力做到镇定,但还是在不经意间暴露了她的震惊。
“直哉,这是你吗?”
直哉定睛一看。
“震惊!一美少女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对男子做出这种事情,竟然是因为……”
好家伙,这不就是今天自己暴揍电车痴汉的事情吗?
妈的,这取得什么标题,禅院直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放松点,”家入硝子叼着烟,可能是顾虑到在场还有两个小朋友,没点火,“虽然标题党了点,这篇文章可是在歌颂你勇敢反抗电车痴汉的壮举呢。”
灰原雄也点点头:“是啊,这些媒体好吓人的,我以前还见过《震惊!插、进去一夜忘记拔、出来,竟然差点出人命!》这种标题,点进去一看竟然是没拔充电线导致失火这样的新闻。”
禅院直哉:“……”
不知为何,莫名地感到一点点安慰。
真希看着直哉,这个曾经骄狂跋扈的禅院嫡子大人,像是重新发现了他一样。
“……果然改变了很多。”
是啊,连性别都变了,变得可不少。
直哉麻木地想。
真希又想了想,添了一句。
“你现在这样,很好。”
真依将攥在手里的花递给直哉,她满是敬意地望着直哉。
“你超勇敢的,直子姐姐!”
“我也想变成真希姐姐和直子姐姐这样勇敢的人!”
第一次收到别人真心送的花的直哉崩溃万分。
“……谢谢,但是,不要叫我直子姐姐了啊!”
真依虚心改正,乖巧道:“好的,知道了,直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