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主在韦恩庄园养老 第69章

　　“这里是迦勒底，是那个孩子的心中最接近家的地方。至于我。”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可以叫我，罗曼。”

第56章

　　失去一切放弃一切之人是什么样子？

　　会变成慵懒、绵软、只会微笑的模样。

　　罗玛尼·阿其曼正是这样的人。然而放弃一切, 选择将上天恩惠重新返还上天，彻底终结神代，将世界重新回归于人, 早已做好了从此在英灵坐上被抹去痕迹的所罗门王, 现在却以非生非死的状态存在于迷雾幻想当中的迦勒底。

　　这是存在于西西莉亚幻想当中的家园，是所有人都会快乐幸福的地方。

　　迦勒底是最接近家的地方, 因此成为了这份幻想的表现形式。

　　“从八岁到十九岁, 她在这里真正生活了十一年呢。”罗曼感慨地说：“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啊。”

　　漫长到, 野兽可以变成人, 魔术师成长为坚韧的御主。

　　蝙蝠侠与罗曼行走在漆黑的迦勒底之中，他问蝙蝠侠：“您怎么看待西西莉亚呢？”

　　“她是不安定的危险分子。”蝙蝠侠没有任何犹豫：“思维异于常人, 人类社会的常识缺失，行为处事也偏向极端，比起交谈更喜欢使用拳头，待人有明显的亲疏之别，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捍卫自己在乎的人和事。”

　　罗曼无奈的笑：“确实是这样呢。不过很多魔术师都是这样, 西西已经算是鸽派中的鸽派了。既然如此，您来到这里是为了铲除不安定的危险分子吗？”

　　“不。”他说：“她需要的是疗养、适应和休息，我会给她提供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照看她，不让她做出伤害自己和他人的事情。”

　　这个答案令人有些意外。

　　罗曼：“这似乎是牢笼的别称？”

　　蝙蝠侠没有反对。

　　在最极端的情况下, 他必须确保西西莉亚和更大多数人的安全。魔术师的危险性已经明了，仅仅是三个魔术师之间的战斗都已经牵动了一整个区域的安危，更别说西西莉亚失控更是让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危险。蝙蝠侠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罗曼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说：“您的决心真是坚定。既然如此, 为什么不选择更为稳妥的做法？在表层结界的时候就放任她们互相厮杀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无人回答。

　　但有时沉默也是另一种回答。

　　“您是不愿意这样的情况发生的。”罗曼说：“您是那种,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会去为之拼命的人。老实说，我真是很害怕和你们这样的人交往, 总是要时时刻刻盯着你们，好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你们就会像飞蛾一样扑进火里，你也是，西西莉亚也是，真叫人难办。”

　　对他人的希望全力以赴，总是想让自己其他人做点什么的西西莉亚，只要感受到自己被在乎被爱，就拼命的想要回报更多的爱的西西莉亚，总是格外让人担心。

　　“您一直想要知道过去消失的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罗曼说。

　　黑暗中脚步声停了，他转过身来。寂静不同寻常，蝙蝠侠下意识戒备，紧接着，走廊的尽头，连环爆炸声接踵而至，高热和冲击波席卷而来。被火光点亮的黑暗中，罗曼的笑脸温和而平静。

　　他说：“既然如此，您就自己去看一看吧。”

　　应急灯伴随着很响的电流声亮起来，不稳定，一闪一闪，昏暗的光驱散了浓重的黑暗，急促的脚步和粗重的呼吸从后面快速靠近，蝙蝠侠立刻转身，感到有什么穿过了自己。

　　是西西莉亚。

　　“这是西西莉亚的记忆，不用担心，就算是这里毁灭也不会波及到你的。”罗曼说：“要跟上去看看吗？”

　　蝙蝠侠：“好。”

　　那天是西西莉亚素体突然产生严重排异反应的日子，也是人力保障机构迦勒底观测到未来毫无征兆的消失，四十七名御主紧急进行灵子转移，却在中控室发生特大爆炸的日子。西西莉亚手上还挂着留置针，一路狂奔到中控室，看到的只有断壁残垣，被破坏的框体，她惊惶无措的查看所有破损框体，然而里面都是熟悉的脸，中控室唯一的两个活人是藤丸立香和玛修。

　　“玛修！立香！”她崩溃的尖叫：“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玛丽所长呢？罗曼医生呢？队长呢？雷夫教授呢？是谁做的！怎么会这样？！”

　　玛修的一半身体被倒塌的立柱压住，她拼命想要抬起那根倒塌的立柱。

　　“没用的，西西。”玛修说：“最后，我们一起，待一会吧。”

　　她努力仰着头：“这里看不到外面的天空呢。”

　　“毕竟是终年暴风雪的地方啊。”立香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想未来能和大家一起旅行，带你们去看看别处的天空。我们三个一起。”

　　西西莉亚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立香说。

　　她伸出手，握住惊慌失措几近崩溃的西西莉亚和奄奄一息的玛修。

　　“没事的。”她坚定的说：“至少我们三个还在一起，谁都不会孤单一人。”

　　烈火燃烧的爆裂声，建筑垮塌的碎裂声，一片狼藉中，三个女孩子手紧紧相握。

　　【将0号、48号御主重新变为适格御主，反召唤系统，启动】

　　【灵子转移，开始】

　　特异点F

　　西西莉亚初次展现了作为武斗派御主的潜质，曾在斯特莱亚与魔犬厮杀锻铸了强烈战斗直觉和在迦勒底习得的精湛魔术技艺让她甚至能够在从者的手下撑过几招。

　　玛修与立香，西西莉亚与奥尔加玛丽，两个战斗小组行动起来更加灵活，效率也更高。

　　在罗曼稳住迦勒底的情况，与四人联系上，她们与库·丘建立了同盟关系后，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雷夫从火山口缓缓走出。

　　那是蝙蝠侠第一次见到雷夫，高礼帽，笑眯眯，长卷发，看起来很有知识的样子。

　　就是这样彬彬有礼的人，随意的终结了迦勒底数十条性命。

　　他残酷的说出奥尔加玛丽已死，死后才获得她梦寐以求的灵子转移体质，并在想要将崩溃的她投入迦勒底亚斯中。比起黑洞更像是太阳，投入其中后人类便会被分解为分子级别，只能活着体会无限死亡。

　　无法反抗。这是没办法反抗的力量。魔术师最会判断敌我强弱，雷夫是现今难以战胜的对手。

　　但空中的奥尔加玛丽在哭喊。她说：“西西莉亚，西西，西西——快跑！”

　　“——快跑啊！”

　　于是，僵硬颤抖的腿动了起来。

　　西西莉亚，魔力强化身体，加速冲向雷夫！

　　她本身就是极端优秀的魔术师，不仅魔力储备丰厚，回路广阔，在奥尔加玛丽的悉心指导下，她早已成为超越其的魔术师。

　　攻击、攻击、攻击。

　　不计后果，不计代价，拼命的进攻。让雷夫除了应对自己之外没有精力去完成别的事情。死亡也没有关系，斯特莱亚家的家传魔术本身就与死亡相关，本身就能通过舍弃自身来规避死亡。

　　一次，两次，十次。

　　“......顽固。”雷夫说：“西西莉亚，你一贯不知变通，但今天你的顽固格外令人生厌。”

　　空间开始摇晃起来，特异点F即将崩溃，雷夫终于决定结束这一场无聊的角力。他扔下了奥尔加玛丽，放弃继续将她投入迦勒底亚斯之中。

　　“玛丽姐姐！”西西莉亚冲过去：“你还好吗！”

　　奥尔加玛丽：“......快走吧，这个空间都要崩溃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逗留！”

　　西西莉亚：“可是你还在这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你没有听到他说吗！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如果回到迦勒底，我、我的意识立刻就会消散。”她痛哭起来：“我，我已经，我已经死了啊，西西。”

　　“没关系的。”

　　西西莉亚说：“没关系的，玛丽姐姐。”

　　“我把我自己分给你，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死了。”

　　奥尔加玛丽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蠢话？”

　　“分裂的魔术。”她说：“我把我的存在也分裂开来，无论你想作为人类还是其他的都可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世界正在崩坏，奥尔加玛丽没有以往的所长威严，重获新生的她大哭着，与自己的姊妹紧紧相拥。

　　至此，将自身存在的概念赠与她人一半，只剩下一半自身的西西莉亚，作为御主的旅程，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57章

　　灵子转移的前一天晚上, 罗曼医生在走廊上找到了西西莉亚。

　　“你不在房间里，我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他走过来，坐在西西莉亚的身边：“身体已经好了吗？”

　　“好多了。”西西莉亚说。

　　“明天就要前往第二通路的第一特异点, 你选择一人独行, 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立香和玛修两个人在一起会更安全，我没事的。”

　　罗曼看着她。

　　迦勒底位于南极, 这里终年暴风雪, 很少有放晴的时候。漆黑的夜里, 风雪呼啸不停, 西西莉亚坐在落地窗的窗台上，额头顶着窗子, 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西。”罗曼说：“你在害怕吗？”

　　西西莉亚缓缓地摇头。

　　她说：“不是的。马里斯比利先生当初选我做素体就是因为我是没有恐惧的怪物，他说像我这样的生物如果能够成为亚从者，一定会成比玛修更加有力的人类的助力之一，可是我没有成为亚从者，也没有能保护马里斯比利先生。队长和A组是比我更加适合去完成冠位指定的人选, 因为雷夫他们现在被冰冻，所以我才会顶上来。玛丽姐姐和我一起灵子转移到特异点，可最终我也没有能让她保有人类的特性。”

　　“医生，我的用处好像总会在他人遭遇不幸的时候才显现出来，可就算是这样, 我也还是什么都没能保护得了。”她的眼睛望着窗外的风雪：“我之前还在想，现在局面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我其实比起人类或者魔术师更适合去做野兽, 在来到迦勒底之前, 我每天需要担心的事情好像只有今天是否会受伤，有没有东西吃。如果有魔犬咬我, 那我就咬回去，它们不让我一起取暖，那我就冲散它们谁也别想凑成一堆，大家一起冻死。没有人在意我，我也不用去在意别人，所以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但是现在，我好像没有办法这样做了。”

　　她的手抚上心脏的位置：“医生，这样的疼痛，是因为成为了人类所以才有的吗？如果我不再作为人类存在，是不是这份疼痛是不是也会消失不见呢。”

　　如同喃喃，又带着困惑。

　　迷茫的靠着玻璃，看着窗外的风雪，连痛苦都被埋在了厚厚的雪下，变得不真切起来。

　　但罗曼明白她。

　　他一直都明白。

　　西西莉亚的爱与恨不是对等的。她的爱是对具体的对象，所有对她散发过善意的人，她都会毫不保留的回报热烈的爱意，甚至与那些善行相比，恶意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马里斯比利将她带来了迦勒底，西西莉亚始终心怀感激，在这份感激之下，素体实验带来的痛苦都变得微乎其微，变成了可以被忍耐甚至忽略的东西。

　　因为这份忍耐是她给马里斯比利的回报，回报他将自己带来了这里，遇到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