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八爪
蔚舟蹭着他手腕,脑袋昏沉,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随口回道:“嗯?我觉得她的进度不错,毕竟年纪小,现在这般已算是十分优秀。”
江澜不认同:“你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入席了。”
蔚舟耳边嗡嗡,听着听着就往他脖颈处埋,下巴搭在他锁骨上。
江澜忍住心软,手心贴着她后背,语气含着试探:“下个月便是年关,你跟我回月狐星吗?见见我母亲。”
其实他这几年极少回月狐,此时也不得不拿出这个借口给自己加注砝码。
眼见alpha的手渐渐上移,又有掐他脖子的趋势,他也丝毫不阻止。
但蔚舟只是缓慢贴了上去,指腹按在他颈侧的血管上,心脏在血液中搏动,如同奔涌的潮汐,一下下打在岸边,携来温柔的海风。
她反应慢半拍:“下个月啊……”大脑直线运转,思维在邮箱里待处理的文件上转了一圈,慢腾腾回道:
“下个月我有事。”
说完,也没在意江澜是什么反应,扒开他衣领,在锁骨上咬了一口。没什么力度,只在那截平添性感的骨头上留下一个湿濡的痕迹。
窗下那层浅薄的新雪,轻纱一般,不用日晒,自己便化了,无声消失在暮色中,徒留一片落寞的杂草。
江澜的眼神虚虚落在瓷杯上,由着她咬了好几下,才将这人提起来,亲了亲她唇角,叹息道:
“回家吧,姐姐。”
*
等蔚舟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景园。
这是两人上周新买的房子,位于帝都星最繁华的地段,离总司也近,这几日才将生活用品填充了个大概,尚未入住。
一楼落地窗正对着尚未打理的花园,前几日还随风婆娑的修竹,此时掉落一地枯黄枝叶,隐在逐渐灰暗的天光中。
巨大的垂钻吊灯从四楼延伸至二楼,长短不一的水晶泛着暖光,虚虚笼罩客厅。
蔚舟孤零零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略有些陌生的环境让她体内温度降了一些,盯着下楼的江澜疑惑:
“我们是不是说过,今天去接粥粥?”
江澜没应,递了杯水给她。
蔚舟顺手接过,十分自然地抿了一口,再次发出疑问:
“你去楼上倒水?”
“不是,上楼把抑制剂藏起来。”
脑袋晕晕的alpha点点头,没觉得不对劲,继续喝水。
半杯热水下肚,再次引发了情潮,她用手背贴自己的脸,试图降降温,却毫无用处。只能捏紧手里的杯子,转移注意力。
江澜弯腰去抽她背后的抱枕,倾身时温热的水汽扑了蔚舟一脸。
她眼底蕴着墨色,摸上男朋友的脖子,又问:“你洗了澡?”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他后颈移动,触到那个柔软的凸起,毫无遮挡。
江澜一股脑将抱枕全丢到另一侧的沙发上,又抽走她手里的玻璃杯。
蔚舟冷不丁失去解压的杯子,呆愣住了,手指还虚虚环握,维持着抓水杯的姿势,语气无辜:
“我还没喝完呢……嗯?脱我衣服干什么?”
江澜不知她这是什么毛病,别的alpha易感期时恨不得随手抓一个omega便滚到床上去,她倒好,正牌男朋友在眼前晃了半天,还只想着喝水解渴。
那杯水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怎的让她帮忙拿一下,便少了半杯。
心情不佳的omega懒得继续听她问些不过脑的问题,松开对信息素的控制,檀木香铺天盖往蔚舟身上裹去,试图从她身上汲取欢愉。
这是个潮湿的冬夜,半融的细雪在白霜的催促下再次凝结,景园那栋新添人气的白房子,黏黏地化在雾里。落地窗里晃着暖黄的光晕,像泡开的茶叶,留在布满己身气息的水流种,舒展沉浮。
松竹藏在阴影里,又在朦胧中沉入梦境,尽兴于长夜,等待下一轮朝阳的升起。
第46章
赛琳娜再次见到蔚舟时,已经时近军校的寒假。听说她上周请了好几天的假,随后又通宵两晚处理公务,今日才有空见客。
“你先坐,等我看完这份文件。”
赛琳娜没有往沙发去,而是从家政机器人那顺了个折叠椅,和办公桌后的蔚舟面对面,视线悄悄落在她身上。
屋内恒温器持续运作,蔚舟只穿了件长袖衬衫,右边袖口挽到小臂,露着冷白的腕骨。长发挽成个花苞,松松垮垮地堆在脑后。
办公桌上都是高保密度的纸质文件,被她一页页翻着,偶尔提笔签字,纸张沙沙作响。
赛琳娜刚从训练室而来,脉搏剧烈跳动,在她的家教里,大喘着气面见前辈是极其失礼的,但她清楚蔚舟并不在意这些。
甚至,她已有些爱上了这种在蔚舟身边平复思绪的感觉。
这位执行官身上,有一股稳定人心的力量,杂糅在她的从容与温和之中。
难怪连江澜那般冷寂的山,也会为她哗然。
那位江学长,同样毕业于帝国军事学院,是每年都要被拿出来当做招生简章的人物,她们这些学弟学妹少不了议论他。
少年人的话题总归是那么几个,不可避免地聊起江澜未来会找个什么样的omega伴侣,得票最多的是活泼小太阳型,说是这样才好融了他那座冰山。
可惜她们都猜错了。
“想什么呢?”
蔚舟合上文件,一抬头就看见这位年轻的女学生眼神飘忽,明显走了神。
赛琳娜立刻调整姿态,坐直了:“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上周我来找您,遇见了江主,他问我何时外出训练,我如实答了。”
蔚舟眉间一跳,垂下眼睫,手里无意识地捏着笔杆。
怪不得她觉得江澜最近格外黏她,原来是知道了她下个月要走。
赛琳娜见她沉默,从椅子上起身,带着歉意:“给您造成麻烦了吗?”
蔚舟偏了偏下巴,示意她坐回去,提起笑:“和你无关。就算你不说,这两天我也是要告诉他的。”
随后她又朝家政机器人招手,让它给客人上茶:“你不用这么客气,只要你的考核没问题,日后我们就是同事。”
赛琳娜双手接过茶水,笑容甜美:“无论以后我处在什么位置,您都是我的前辈。”
“赛场星的事故,”蔚舟没继续接她的客套话,转而提起正事:“你有想法吗?”
这些天,蔚舟经常会给她随机出题,赛琳娜已经习惯了,沉思一会,先从已知信息入手:
“最先出现的异状,是比赛第一天,主办方突然告知我们,有几只3s级星空兽由北向南移动。后来,我们到达补给站,听那里的工作人员说,补给站无故受到了袭击。
接着便是最后一天,我们又毫无征兆地收到撤离赛场的命令,伴随着不合理的星空兽围攻以及地动,之后您也赶到了赛场,但很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最有可能的理由是,联赛自始至终都是联邦做的局,意图在赛场杀死我们。可这其中又存在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无论是第一天还是最后一天,给我们造成巨大麻烦的始终是星空兽,难道联邦还能操控星空兽不成? ”
她的眼神落回蔚舟身上,但蔚舟只是静静听着她的分析,没有认可,也没有反驳,于是她继续道:
“并且,毁去赛场星时,联邦同样动了手,两国更像是合作。
所以我更倾向于,是赛场出现了一个无法操控的事物,可能是新型星空兽,也可能是天灾。
盘踞在里面的原住星空兽在生物本能的提醒下,意识到危险,急于除掉我们这些外来的变数。
而主办方为了我们的安全,索性炸毁整个星球。 ”
说完,她抿了抿唇,碧绿的眼瞳里含着一丝期盼,等待蔚舟的评判。
不可否认,在缺失大量关键信息的情况下,她能做出如此推测,已算得上优秀,蔚舟认可她的聪慧和敏锐,却不得不开口误导她:
“为什么你觉得,联邦能控制星空兽是不合理的推测?”
赛琳娜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话若是从别的同学嘴里说出来,她定要劝他多补充些基础常识,可眼前这人是蔚舟,一个往前数百年历史都算得上传奇人物的前辈。即便她说一天有25个星际时,那也必然是科研院又有了新的探索进展。
赛琳娜顺着这句反问倒推回去,随即瞪大了眼睛,带着点不可思议,迟疑道:
“所以,联邦真的可以操控星空兽?”
然而蔚舟没有给她准确的回答,只说:“下午我带你去参观研究所。”
*
帝都星边郊,一辆未被登记在案的公共飞车缓缓驶入封闭区,被红外警戒线无情拦住。
车窗降下,露出两位女士的脸。电子眼靠近,弹出扫描接口。
“执行官蔚舟,身份确认完毕,您拥有进入权限,请进——”
“赛琳娜·佩雷斯,经检测,您无准入资格。作为随行人员,请您与执行官蔚舟保持在十米以内距离,不可单独行动。”
主脑放行后,隔绝视线的防护罩短暂关闭,巨大的环形建筑映入眼帘,比赛琳娜见过占地最广的帝都歌剧院还要庞大。外圈的绿玻璃被切割成规则方阵,如同薄荷茶里的冰块,透着金属质的冷凛。中间顶着天穹般圆顶,呈半透明状,偶有模糊的黑影在其中蠕动。
飞车经过几道关卡,最终停在环形建筑的正门,在几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人眼前,缓缓拉开车门。
“蔚指挥,您好!欢迎您莅临研究所,我是今日的值班负责人,林白芷。”
蔚舟上前与她握手:“林教授,冒昧叨扰,麻烦您了。”
林白芷忙称不敢,又转向另一位:“赛琳娜同学,你好。我看了你们的比赛,很精彩。”
蔚舟提醒她:“这位是林然和林哲人的姑姑。”
赛琳娜会意,微微欠身:“林教授,下午好,久仰您在学术界的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真容。”
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落后蔚舟半步,与几位研究员见礼,心底思绪翻飞。
若说蔚舟是临时起意,她可不信。
方才林白芷称自己是“今日值班负责人”,证明她并不是每日都在,而蔚舟又以一句同学长辈拉近关系,显然此行是刻意为她积攒人脉。
她也没让蔚舟失望,边走边道:“林然和林哲人都是我们这届数一数二的数据分析师,前几日我还向她们请教过课程难题。这次联赛碍于军校区分,没能深度合作,只能期待下次还有机会。”
谁不喜欢自家小辈受人赏识?何况赛琳娜能跟着蔚舟,日后即便入不了执行官席位,也是军部高层。
她这一席话哄得林白芷笑颜逐开,领着几人往研究所深处走,介绍道:“我们这边主要的研究对象是异兽,其中又以星空兽为重点,主脑储存的绝大部分星空兽资料,都是由我们提供。”
三人从外圈的环形回廊,一路向内行至穹顶之下。
待看清眼前高耸的情形,赛琳娜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靠近蔚舟。
整个研究所的中心区域,竟然是一座巨大的星空兽牢笼!穹顶上方散下激光壁,将圆形区域如切蛋糕般分隔开来,每一个小房间都困着囚犯。
它们体型各异,长相奇特,有的疯狂攻击透明屏障,有的静静躺在地上,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