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豆豆
浅江信瞬间觉得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在他之前已经说了这个消息,或许还说了很多真真假假的其他消息。
在意识到自己的消息不是唯一之后,浅江信马上变得无比积极:“你们是不是听其他人瞎说了什么?”
“那些都是假的!我说的才是真话!”
“我的确对我姑母下毒了!但那是慢性的毒。而且她在席上说了,不会给我遗产,我是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杀她的!”
这句坦白倒是又和浅江女士死后身体呈现出的砷,中毒现象合上了。
这回,不用诸伏高明主动提醒,目暮警官和毛利小五郎早就偷偷按下了手机录音键。
第18章
浅江信说完这句又习惯性的停了一会儿。
可惜,期待已久的高光时刻还是没有来临。
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无表情,无表情就代表着他说的这种东西毫无意义。
在巨大的压力下,浅江信心脏猛烈的跳动了几下,最终放弃了无意义的兜圈子:“我姑母那个人,年纪大,说话讨厌,动不动就拿遗产威胁我,威胁她身边所有想要依附她的人,当然没有人会真心爱她。”
“大概在一年前,我搬到了她名下的那个公寓里,购置了新家具,但没有拆掉内饰。大概过了一周后,我感觉很不舒服,就去看了医生。”
医生询问他最近是不是刚搬新家,房子里有没有什么新家具?
浅江信以为是家具的质量有问题,他在报纸上也见过那些因为新家具最后患上白血病的患者的新闻,所以回去后,他立马就把家具换成了之前的旧家具,可惜,用处不大,他还是觉得胸闷难解,并开始有点掉头发了。
而以前的那些家具,被送去相关鉴定机构后,机构也都出具了鉴定书,证明这些家具的气味,材质,涂漆都是不足以影响到人身体的。
“我找了很久,才终于知道,原来问题出现在了姑母这间旧公寓的壁纸上。”
据说以前因为工艺的问题,一些壁纸使用的砷会超标许多,同样的问题还出现在灭鼠药,杀虫药上。
浅江英里这间公寓里的壁纸就是这样,为了健康着想,全部得换。
两百多平的房间,再选择安全舒适的高级壁纸要价就太高了,浅江信平时的零花钱都用在了玩车,换女友,赛马以及购买各类奢侈品上,自己根本没存多少钱,他本身也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那可不是他自己的公寓,而是浅江英里的房子,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要害他才让他住在这种地方的呢?
“所以,我本来打算去找她要钱装修房子,顺便讹她一笔健康损失费。没想到在去的路上,遇见了同样因为经济问题来找她要钱的外池凉太。”
浅江信说,自己其实看外池凉太也没有那么顺眼,表面交情而已,偶尔会一起参与赌马。
外池凉太问他来这里做什么,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事情,他甚至希望越闹大越好,便直接告诉了对方。
谁知道,对方听了,沉吟片刻后,居然临时改变了目的地,把他请到了一间饭店的包间里,赶走了所有服务生。
关上门后,外池凉太鬼鬼祟祟的和他说起了他的打算。
“他拜托我不要将公寓的事情告诉姑母,还问我,有一个能快速得到遗产的方法,问我需不需要。”
得到的是谁的遗产不言而喻,浅江英里身价不菲,浅江信作为她的侄子光是看着都眼馋。
他自觉这些年对这位姑母也还算孝顺,可惜,对方还是拿他当条狗一样逗弄,动不动就会发脾气,总说以后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一家,甚至在第二段婚姻时,她对他们一家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实,好在老天有眼,她的孩子没了,她也不能再生了,浅江信无疑成了幕后的最大赢家。
但这把也不是稳赢,没了孩子的浅江英里性格更加怪癖,和第二任丈夫离婚后,马上又和外池凉太开始了第三段婚姻生活,并拼命给这个三流导演的不卖座作品砸钱,大有我要把财产都挥霍一空的架势。
好在外池凉太自己不检点,又勾搭上了其他女人,而那个勾引得他姑母神魂颠倒的西丸一郎先生自己有本事,对浅江英里的金钱不屑一顾,这才让浅江信又放了心。
要说谁最希望外池凉太和浅江英里马上离婚,那肯定不是小三中牟佳子,而是他浅江信。
但那天,在饭店里,外池凉太给浅江信提供了另一种可能。
提前拿到遗产。
“他说,我姑母是个很喜新厌旧的人,婚后不久就对他厌恶了。就算她现在非常喜欢西丸先生,可他们结婚后,婚姻说不定也会破裂,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第五位,第六位,第七位……等她活到七老八十,活也活够了,钱估计也花得差不多了,根本不会有什么遗产留给我。”
说到这里,浅江信居然还表现出了几分气愤填膺。
“所以,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他也不要多的,只要属于他的10%。这很合理对不对?”
对什么对!哪里对了?
要不是诸伏高明在进入这个房间前,已经告诫了他们无论听见什么都必须面无表情,对浅江信的发言不要做任何评价,目暮警部真想现在就骂一顿浅江信。
就算遗产继承人是他,可是,浅江英里爱怎么用自己的钱都很合理,根本不存在钱的主人还非要为了继承人的生活水准委屈自己生活水准的道理。
“之后,你们下毒了。”诸伏高明说这句话时,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浅江英里女士房屋不断出事,最后只能住去那间公寓也是你们的杰作。”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浅江信承认了:“没错,她居住的那间屋子,所有家具都事先浸泡过含砷的水。”不过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做的。
是浅江英里住的那间房出了点小意外后,意外点醒了他们。
为了让浅江英里顺利入住这套公寓,他们额外花费了不少力气去制造事故。
“但那个女人太走运了点。”那么几个月活在剧毒的环境下都没有马上死亡。
“其实我没有那么着急,因为不管怎么样,我之前是她遗产的顺位第一继承人。倒是外池凉太急得不得了,因为她再不死,他们就要正式离婚了。”
“口红的确是我之前拿给他的,浸泡了砷,但并没有用其他毒物,那些应该是外池自己乱加的东西。”
“最后阻止她,也是因为她突然告诉我遗产又被改了。我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让她死在这里的,请你们相信我。”
说完最后一句,把心里一直藏着的秘密一口气都说了出来,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了。
走出浅江信所在的房间,目暮警部不由地询问着诸伏高明:“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诸伏高明没有正式回答这个问题:“是真是假,还是等询问完所有人再做定论吧。”
第三位是阿彦隆,刚一进去,诸伏高明就说了一句:“告诉我,7年前的案件。”
第19章
“7年前?7年前能有什么事?”
游走黑白两道已久的阿彦隆身上自带一股匪气,一张嘴就从根本上否定了诸伏高明的问题,“诸伏警官,我和我的前妻都已经超过5年没有联系了。如果想要找到凶手,你就应该告诉站在你后面的警察和侦探,去其他几个人身上找线索,在我这里可找不到答案。”
“我想询问的内容,便是本次案件相关。案发前,外池先生曾经提过,7年前,有人肇事逃逸?”
“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阿彦隆冷笑,“虽然我前妻一直对外宣传她是在一个片场遇上了外池凉太,但走得近的人谁不知道,他根本就是她在夜店遇上的牛郎,从一开始,他们的婚姻就建筑在一场又一场的谎言之上,对于这种谎言的源头,你们还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
“与其在这里绞尽脑汁的证实他的胡言乱语,你们不如去查查外池以前的履历,哼,估计假得惊人吧。”
“阿彦先生,请不要回答无关的问题。”不同于对待前两个嫌疑人还算是友好的态度,在对待阿彦隆时,诸伏高明的态度开始变得强硬了起来。
“没有就是没有,你想从我这里挖出什么呢?”阿彦隆生气的说道,他身材魁梧,站起来的时候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那个女人自从孩子没了之后就渐渐变得精神不正常起来了。对,没错,那天我们也出了点事故,所以她流产了。但那能证明什么吗?我当时就在她旁边,陪护人应该也有登记我的名字,你要查就去查好了,反正是查不出任何漏洞的!”
“我已经查过了。浅江女士的流产手续办理得非常完整,手术确认书上也有你的签字,请你确认一下,是不是这间医院。还有这些单据上的签名是不是你签的,日期和内容有没有错漏呢?”
诸伏高明将照片上的文字一五一十的念了出来,阿彦隆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对,没错,就是我签的。她当时流产的时候过程很凶险,所以我连续签了好几张手术风险告知书。”
“原来是这样。”
长相俊美的警官点了点头,就在阿彦隆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诸伏高明突然话锋一转,“只是,有一点我实在不明白。”
“在浅江女士流产的同一天,在长野县的另一家医院里,浅江英里做了一次孕期检查,检查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孩子刚满两个月,需要小心呵护。”
阿彦隆的笑僵在了脸上。
“就像阿彦隆先生你刚刚描述的那样,由于浅江女士做手术的时候,孩子已经快6个月了,所以手术过程非常凶险,单据从当天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的小票,还有后续一个月的医疗开销,都是连贯的,上面还附带有阿彦先生你的签名还有印章。”
“她也在这次事故中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有关这点,不但她本人和毛利侦探还有身边的其他人讲过,外池先生和浅江先生也提到过这一点,我想,这应该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那么,请问当天在另一家医院冒用浅江女士怀孕的信息做产检的女性又是谁呢?”诸伏高明冷冷问道,“不止是在当天,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她都一直在利用系统的漏洞冒用浅江女士的身份做产检,直到三个月后,便渺无音讯了。”
“顺带一提,她的检查单上也有你的亲笔签名哦。”
阿彦隆脸色瞬间一变,我不认识她这种话,在诸伏高明冰冷而坚定的视线下,变得难以说出口。
最后,他只能承认道:“我当时出轨了,那是我的出轨对象。”
“妻子和情人一起怀孕,阿彦先生你当时一定很高兴吧。”
“……还好,也没有那么高兴。”
“那么,事情又回到最初,7年前那场事故,浅江女士由于受到了某些惊吓,所以意外流产。请问,是这样吗?那天,没有发生什么让你记忆犹新的事情吗?”
问题又重新被抛了回来,但阿彦隆明显的犹豫了。
眼前这个警官短时间内,手里到底掌握了他多少证据呢?
那件事做得那么天衣无缝,应该不会被抓到吧?
沉思片刻,他还是回答道:“对不起,除了我妻子流产的这件事以外,我想不起当天还发生了什么事故了。”
“我可以告诉你哦。那天,在盘山公路上发生了一起很严重的交通事故,五十多人因此受伤并留下了后遗症,其余20人当场死亡。”
“原因是,一辆小轿车在行驶过程中忽然失控。”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第20章
前期踩中的陷阱,让阿彦隆意识到了,他不能一味的回避答案,不然,他前面的否认很可能就会变成后期的打脸。
被反驳得越多,他狡辩的余地就越少。
“啊……我想起来了。”他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那起交通事故。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在我妻子住院期间,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在不停的谈论这件事,大家都说出车祸的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紧接着,他又为自己之前的言行做了小小的辩护:“浅江英里那个女人当时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精神一点也不好,表现得和有攻击性的疯子没什么差别,我当时可是被她折腾得够呛的,其他事情都没怎么注意。”
“原来是这样。”诸伏高明微微一笑,并不买帐,“还有呢?”
“啊?”
“你应该还有什么想说但是没能说出来的事情吧?阿彦先生。”
接下来的事……脑海中回忆起了那天的鲜血,阿彦隆很是警惕,“诸伏警官,你应该知道吧,诱供是违规的。我有充分理由不需要回答你接下来的问题。”
他们两人的一来一回在旁观者看来仿佛在打哑谜。
毛利小五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疯狂给原上司使眼色,期盼他能给自己透点底,告诉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目暮警部也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