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佰里
水圣点点头:“别看?他?个子高,年岁比咱们还小一岁呢,据说是家传的功夫,力气极大,且性子十分?稳重,研学兵书也很上心,学识也不错。”他?背着手,斜眼看?了眼自家皇妹,脑子里也在盘算着:“若你真看?中了,日后庆阳府驻军倒是可以让他?过去统帅。”
庆阳自然是无?所谓,只不过:“公主府的府兵可不能给他?。”
那是她的私兵!
“叫他?帮着训练也行,咱们兄妹二人,不必那么分?清。”
庆阳嘴上应了一声,目光却还是在那个大高个的身上打量着,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将这人给‘策反’了,这样?好?用的军事人才,她也很需要啊!
她已经知道自己满十岁后便会受封,到?时候她就是含金量满满的‘庆阳长公主’,而且庆阳府不是食邑,而是封地?,也就是说,满十岁以后,父皇会为她准备一整套王府的政务班子,她也需要前往封地?长驻,到?时候整个庆阳府都会交到?她的手里。
庆阳府本?就是真真国改制而成,那边刚遭遇了多年了天灾人祸,她过去了,很大可能要过几年苦日子,而且庆阳府还与鲜卑为邻,她不仅需要忙于内政,还要警惕鲜卑进攻。
所以庆阳是真有点焦虑了。
她的两个伴读是肯定要带走的。
史湘云和?林黛玉这些年陪伴在她身边,所学所知也与寻常女?子不同,若她们留在京城,像寻常女?子一般成亲生子掌家,她们迟早有一天会枯萎的。
她们已经见识到?了权利的滋味,又怎么可能甘愿做一个普通的后宅妇人?
只是……
庆阳想到这二人家中的父母,不由有些叹息。
史湘云好?解决,保龄侯严格说起来,也算是她与皇兄二人的启蒙老师,所以他?们兄妹二人都知晓,这位保龄侯权欲心并不重,唯一在乎的就是家人。
早些年两个弟弟没成婚,也没有前途,他?还会为弟弟们着想,为家族前程而绞尽脑汁,可随着两个弟弟一文一武,一有实绩一有爵位后,他?对两个弟弟的担忧都没了,如今心中只剩下妻女?。
一旦史湘云跟她去了庆阳府,这对老夫妻早晚都会去庆阳府定居陪伴女?儿?的。
难得是林黛玉。
她的舅舅林如海是皇兄背后的力量,几个渐渐长大的表弟也开始读书,日后肯定要考科举入仕,整个林家正是欣欣向荣之时,所以林如海定不会去庆阳府,相反,未来舅舅很可能会留在京城,为皇兄的皇位而努力。
舅舅不去,舅母便更?不会去了。
且舅母的娘家便是京城的荣国府,一旦夫妻二人入京为官,与荣国府的走动肯定也要恢复起来,到?时候舅母对林黛玉是个什么心思,就连庆阳现在都有些没底。
而且她们母女?分?别多年……若将林黛玉带去庆阳,再见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庆阳以己度人,只要想到?自己与母妃分?开多年见不到?面,便会不自觉的鼻酸眼圈发红,更?何况小小年纪便和?母亲分?开的林黛玉呢?
庆阳年纪虽小,想的却很清楚。
总归会给她们二人选择的机会,是跟她一起去庆阳府干一番事业,还是留在京城嫁作寻常妇人,就看?她们自己的选择了。
日头渐大,也越来越热,一群人汗如雨下。
一群孩子已经被水琮命人带到?了凉棚下面吃西瓜,只水琮还带着一群身娇体弱的大臣们在田地?里劳作,看?的旁边的老农们胆战心惊,生怕勤劳的皇帝陛下把自己累的中了暑气,伤害了龙体,到?时候他?们这些被选来陪同的庄家把式小命就不保了。
于是一个胆子最大的老农去找长安。
“大人。”他?哆哆嗦嗦地?靠近长安,双手抱着拳,膝盖一弯一弯的,眼看?着就要跪下。
长安赶忙虚扶了一把:“老人家不必多礼,咱家也是伺候人的,着实受不得这一跪。”
士农工商。
农民虽然贫穷,却是正经良民,他?虽是陛下身边的大总管,却是个伺候人的,平常跪了也就跪了,今天陛下来皇庄务农,扮演的就是庄家把式,他?可不敢受这一礼。
“老人家有何事?”今日的长安温和?极了。
“禀告大人,是这么回事,咱们农家讲究个顺应天时,往往夏日都是早晚劳作,日上中天时劳作,不仅对身子不好?,容易中了暑气,对庄稼也是不好?,不管是浇水还是除草,往往有害无?益。”
长安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他?刚刚就在烦恼该怎么劝说皇帝了,这会儿?有了这么一句话,连忙问?道:“不下地?劳作,白日里你们在家中做些什么营生?”难不成就在家睡大觉了?
“会折一些柳枝浸泡在河流之中,白日便将这些柳枝搬回家中,编制一些筐子篮子之类的,到?了赶集之日也好?去售卖,换的一两个铜钱攒起来,好?叫家中聪慧的小辈去学堂读书识字。”
长安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叫老农退下,自己上前劝说起了水琮。
水琮听了后倒也没坚持,而是带着几个大臣回了凉棚,坐在矮凳上,捏起一片西瓜就开始吃,水圣和?庆阳则是取了大蒲扇,一左一右的奋力给自家父皇打扇。
习习凉风随着蒲扇摇曳而来,手中西瓜也是在水井中湃过的,沁着丝丝凉意?,劳作过后疲惫的身体得了这样?的抚慰,水琮不由长舒一口气,只觉得上午因为皇后荒唐而产生的怒意?,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他?又叫长安唤来了老农,仔细询问?起了粮食收成、家中收入、子女?是否孝顺、小辈读书是否上进之类的问?题,老农起初还战战兢兢,可随着闲聊时长,发现皇帝竟态度亲和?,倒叫他?一口气说了不少。
“……今年夏日热的很,怕是冬日要大寒大雪了。”老农凭借多年的经验,忍不住地?跟皇帝感叹。
水琮却是不解:“瑞雪兆丰年,大雪不好?么?”
“大雪自然是好?的,只是雪太?大了,就不好?了,庄稼会被压塌了,根还会被冻坏,还有家中老屋的屋顶,只怕受不住大雪的重量哩。”老农忧心忡忡。
他?能被选来皇庄给皇帝做指导,家中已然属于富裕了,他?都这般发愁,可见普通百姓的日子有多难过。
水琮将此事放在了心里,打算回去让钦天监测算天时,看?今年冬日是否真的会有雪灾。
吃完了西瓜,水琮还有心干一会儿?农活,结果?回头就看?见那群平时养尊处优的臣子们偷偷按腰捶腿,又想到?宫里到?现在还没传来消息,顿时那点儿?心情也没了。
便一挥手:“都先回去吧,正好?家中女?眷也来了,叫孩子们见一见他?们的母亲。”
伴读们顿时各个激动的小脸蛋通红。
唯有林黛玉面上愁绪一闪而过,她的母亲远在姑苏,今日必然不会过来……一时间,原本?的好?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只是还未等她胡思乱想,手就被一左一右地?牵住了。
“表姐,你陪我去见母妃?”
“还是先跟我去见我娘吧,我娘早就念着林姐姐了,今日肯定也给林姐姐带了不少好?东西。”
庆阳一听有好?东西,顿时不急着去找阿沅了,立即对史湘云点点头:“那本?宫跟你们一起去,本?宫也好?久未见保龄侯夫人了。”
说着,二人便拉着林黛玉一起往保龄侯的方向跑去。
水琮见了只笑着摇摇头。
这个女?儿?日后必定巾帼不让须眉,也就不必用条条框框约束了。
他?带着长安回了主院,先去洗漱沐浴了一番,将身上的暑气洗净才去寻了阿沅,屋子里摆了不少冰盆,外头大太?阳,屋子里却还是很凉爽,水琮进去后便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陛下回来了。”
阿沅听到?声音就从里屋迎了出来,看?见水琮只穿了件单衣背着手站在堂屋里,赶忙招呼金姑姑端一碗凉茶来:“今日日头大,陛下辛苦了,快喝一碗凉茶去一去暑气。”
水琮接过碗抿了一口,嘴上却说:“朕刚才吃过西瓜了,这会儿?肚子还饱着呢。”
“西瓜性凉,陛下可不能贪食了。”
阿沅也不管水琮还要不要继续喝,伸手夺下凉茶碗:“既如此,这凉茶便不必喝了,喝热茶吧,省的夜里闹肚子。”转身将凉茶递还给了金姑姑,又亲手给水琮倒了杯热茶,放回了水琮面前。
水琮也不说话,就目含笑意?地?看?着阿沅为了他?忙忙碌碌。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可下一刻,水琮脸上的笑意?却又淡了下来,他?心中将阿沅当做了妻,可真正占据他?妻子位置的那个女?人,却没有这般的贤惠。
“宫里可曾传来新?的消息?”水琮一手抵着下巴问?道。
阿沅一秒切换到?了忧心忡忡,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还未曾有消息传来,也不知晓皇后娘娘是否脱离了危险,赵太?医侍从周老太?医,医术很是高明,想来皇后娘娘会平安无?事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水琮语气淡淡,神?情十分?淡漠地?应道:“她若熬不过去,也只是福运不够罢了。”
说着,他?牵住了阿沅的手,比起阿沅的命格,皇后的命格就显得太?过于平庸了,这般想来,皇后说不定是命格不够好?,压不住皇后之位,所以才在当了皇后之后,三番两次的出事。
此时的水琮已然忘记了,皇后之所以有如今这样?的下场,皆是由他?一手早就。
他?不会反思自己的做法,他?只会怪皇后的命不够好?。
第123章 红楼123
皇后?的病情拖拖拉拉,一直到次日早晨才传来了‘有所好转’的消息。
消息到达玄清行宫的时候,水琮正和大臣们议事,长?安在?外头拦着人不叫进去,一直等到议事完毕,大臣们三三两两结伴而出,长?安才进门去禀告了。
“宫里?来人了?”一直等到出了二道门,几个大臣才敢交头接耳,议论起了皇家八卦。
“瞧着像是宫里?的,昨儿个在?皇庄,宫里?就来了三五趟,怕是要出事啊……”这是昨儿个陪着一起去皇庄的大臣,昨天跟着皇帝下地干农活,今天还要陪着皇帝议事,他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他们这些老大人,脑力劳动可以,体力劳动是真?受不住。
“如今宫里?留着的,只?一个皇后?娘娘,还有寿康宫的太妃们,总不能是哪位太妃病重了吧,还是说……皇后?娘娘……”这话?一出,几个老大人都顿住了脚。
面面相觑片刻后?,才重新抬脚出了行宫,往山脚下的办事衙门走去。
只?是此?时他们都没了八卦的心情,只?剩下忧心忡忡。
当初陛下刚刚亲政,还不似如今这般大权在?握,更没有扩张国土这样的功绩在?身,在?民间的声望更是微弱,在?文?武百官与老百姓的眼中,他不过是个被太上皇掌握的傀儡皇帝,无论是从第一次的民间采选,还是后?来的勋贵之女入宫,都昭示着这个皇帝的无力。
所以,理所当然的,勋贵们提出了立后?之事,野心勃勃地开始算计起了皇帝的婚事。
皇帝那时候确实无力反抗,顺从的选择了勋贵出身的皇后?。
可镇国公府牛家……却?是出了名的身子孱弱。
牛承嗣身子尚算康健,可他的一双儿女,却?格外病弱,尤其他的儿子,这几年都传出好几次病危的传闻,而与他一母同胞的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中宫无子,无权,无宠,已然失势了。”走到半山腰时,不知?是谁开口感叹了一句。
这一句好似开启了几个老大人嘴巴的钥匙。
你一言:“陛下宠爱珍贵妃,这珍贵妃出身民间,却?并非普通民间女子,她?的两个兄长?,皆是能干之人,这些年亦是陛下左膀右臂,膝下又有三子一女,地位稳固。”
他一语:“若皇后?娘娘有所不测,说不得咱们将要迎来第一位民间皇后?了。”
珍贵妃福缘深厚,运气天成,不仅得陛下青眼,肚皮还十分争气,第一胎就生?下龙凤胎,解了陛下不能亲政的困局,后?来又在?陛下连得三女的情况下,生?了一对双胞胎皇子。
这么一想……这珍贵妃还真?是……有福气的很。
“一切都得看陛下的意思?,更别说,如今陛下膝下也只?三个皇子罢了。”
且这三个皇子还是同一个母妃所生?。
后?宫妃嫔三十多人,这么多年来,一个能为陛下生?下皇子的都没有,后?宫之事虽然是陛下的家事,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国事。
下面的官员或许不清楚,但到他们这个位置的,却?是知?道很多。
真?不是珍贵妃迫害皇帝子嗣,实在?是那些妃嫔不中用啊!
“不若咱们上奏陛下,再行大选?”有人开始出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