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佰里
阿沅抿了抿嘴,眼圈愈发的红了,她挣扎着往里床挪了挪,空出一人大小的位置:“陛下若是不嫌弃婢妾,便上来与婢妾一起躺着吧。”
只是出‘癣’而已,又不是传染病,水琮自然是不嫌弃的。
尤其这癣出的还一点儿都不难看。
水琮点点头,松了手:“那爱妃稍等,朕去洗漱。”说着,便起身往水房去了。
水琮这一动,门口守着的长安立即带人伺候去了。
金姑姑则立即凑过去:“主子,那赵太医……以前给太上皇治过腿,医术很是不错,只是为人有一股痴性,对疑难杂症多有关注,‘麝香癣’到底未曾出现过,只怕……”
“无妨,他不会察觉出什么的。”只是:“他是太上皇的人?”
“只当年治过腿,后来倒是没见召见过。”
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太上皇的人。
“想办法盯着。”
太上皇心机深沉,埋个长远的钉子也属正常,若不是的话最好,若是的话……也正好看一看太上皇对于皇帝后宫的态度。
“盯着太医院还是宁寿宫?”金姑姑眼底染上兴奋,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
“太医院。”她现在手里没人,盯着宁寿宫是想死么?
金姑姑立即应下:“是,主子。”
二人又说了几句,水琮换了寝衣从水房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在阿沅的身边,手一伸就将人给揽在了怀里,手摸了摸阿沅脖子上得红痕。
依旧柔嫩细滑,竟无任何手感上得不同。
他也出过癣,会凸起来,手感也会变得粗糙,看起来红肿难看,林贵人长得貌美,没想到连‘癣’都偏爱美人,不忍叫美人受苦。
阿沅缩脖子,声音娇滴滴的:“陛下,痒……”
水琮手指一颤,下一瞬就将人抱在了怀里,身子热腾腾的:“睡吧。”
阿沅身子一僵,她都这样了,这人还有兴致呢?
看来皇帝很吃破碎感美人这一款啊……记下来!
水琮抱着阿沅不撒手,阿沅也不敢动,她可不想担个‘病中勾引皇帝’的罪名,干脆闭上了眼睛,最后竟真的这般睡着了。
水琮看着林贵人的睡颜,心中思绪翻涌。
恨意与野望交织。
手下意识地抚上阿沅的小腹,许久之后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两日,水琮下了朝便直往永寿宫跑,总要先看一眼阿沅的情况才回去乾清门处理政务,而赵太医也是日日去永寿宫报道,至少要确认阿沅痊愈了,才可以不用去诊平安脉。
太上皇并不太关注水琮的后宫,毕竟都是一些民间女子,尚不值得他重视。
只是……水琮的异样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快,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放在了他的御案上,他看后并未动怒,而是处理了一天折子后,才让人将甄太妃给传唤到了养性殿。
“看看吧。”太上皇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御案,正伸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翻看着。
甄太妃不明所以,直到小内侍将御案上纸张递给了她。
她立即跪下了,美眸含泪地喊冤:“圣人,臣妾冤枉。”
太上皇没理她,而是自顾自的取了书,才让内侍将他推到了甄太妃面前,他倾下身子,伸手捏住甄太妃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太上皇的侧脸有一条长长的疤,哪怕过了许多年,还是十分恐怖。
当年义忠亲王给了他太大的伤害,一共三刀,一刀伤了他的胳膊和脸,其余两刀全在他的腿上,也让本来雄才大略的君王变得性情怪异了起来。
“啪——”一记耳光。
甄太妃狼狈地扑倒在地上,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没有下次。”
太上皇语气淡然的警告着。
第19章 红楼19
阿沅身上的红痕很快就退了个干净,可到底出了癣,大家伙儿都挺紧张,花草房连夜将院子里的花全搬走不说,还将西六宫和御花园内所有柳树都给砍了。
生怕柳树产生的柳絮再让阿沅不适。
阿沅:“……”
对不住了,柳树们。
她是真没想到最大受害者竟然是柳树。
大家伙儿都以为林贵人是因为白日从御花园经过时,沾染了柳絮而请的太医,直接将麝香癣这个真相给掩埋了。
水琮玩的这一手,既表现了他对阿沅的重视,还给甄太妃上了眼药,要不是你甄太妃没事儿喊朕的贵人去请安,她能大半夜的传太医么?
所以甄太妃那一耳光挨的不冤枉。
消息传的很快,后三宫的秀女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们自进宫起就没见过天颜,林贵人却能惹得陛下怜爱,在宫内大动干戈,要知道有些柳树比皇帝的岁数还大呢,如今却为了林贵人被砍伐了。
那林贵人可真是狐媚!
怎么不将整个皇宫里的柳树都砍了呢?
纵然心里再是嫉妒,面上却不敢表露,林贵人如今作为唯一受封的天子妃嫔,可比她们这些没名没分的尊贵多了。
也是因为她们多日未曾被招寝,宫内侍奉的宫人们已经开始散漫懒怠了。
叫她们如何不着急?
前朝也有所耳闻,大臣们都听说陛下为了心爱的林贵人发了飙。
又到了每五日一次的大朝会。
平日的朝会只需身负实职的文武百官上朝,而大朝会时,那些袭爵却只是闲职的勋贵们也需上朝,这也就给了他们八卦提供了场地与时间。
毕竟大家都是浪荡子,平时也是很忙的,很难约到一起。
这会儿凑到一起,立刻头碰头地开始八卦起来:“……也不知那林贵人长得何等姿容,竟叫陛下这般喜爱。”
“能被选入宫的,又有几个姿容妍丽?多是端肃娴雅的女子罢了。”说着,笑声变得格外刺耳起来:“陛下年轻,哪里见过真正的美人。”
这是讽刺小皇帝呢。
“说归说,莫要攀附陛下。”身体孱弱的史鼏轻声咳嗽着,说话都带着几分气虚。
那几个人立即看向他,本想开怼,结果看见是史鼏,语气都温柔了起来:“史兄啊,身子不好就告假啊,何必这大早上顶着寒风来上朝呢?”反正也没个正经差事。
他们要是这身子骨,早就躺床上不起来了。
[光明正大地摸鱼.jpg]
史鼏抱拳拱手,刚想说话,就被涌上喉头的痒意给激的剧烈咳嗽了起来,霎时间,那群大小纨绔也顾不得八卦了,你扶着史鼏的手,他帮忙拍着背,生怕史公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在这大殿里咽了气……那御史台那嘴毒液估计就要冲他们喷洒了。
什么‘死者为大’,在皇权安危前面,都不值得一提。
史鼏好容易止住了咳嗽,颤着手掏出帕子掩住嘴,急喘了两口才又开了口:“诸位,有什么话咱们私下里说,如此地方着实不该言及陛下后宫之事,而且已经开了春,来上朝也无需顶着寒风。”
几个勋贵闻言撇撇嘴,却也没反驳。
很快,大朝会开始,气氛霎时间肃穆了起来,只是,这份肃穆丝毫感染不到这群勋贵,甚至听着有些无聊,让人昏昏欲睡。
史鼏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
林贵人……
他想到当初选秀时,姑母曾托他在宫中为一个秀女打点一番,好似也是姓林……难不成就是这个林贵人?
想到这里,史鼏当即没心思听政了,颇有些难耐地熬到了下朝。
穿过人群,一把攥住贾赦的手臂:“恩侯。”
“表兄。”贾赦一见是史鼏,赶忙反手扶住他的胳膊:“你如今病的这般重,早日告假多好。”
史鼏又咳嗽了几声,才摆摆手:“无妨,我也好些日子没去给姑母请安,今日恰逢大朝会,家中无事,便与恩侯一同回去吧。”
贾赦自无不允。
二人一同上了荣国府的马车,路上史鼏询问起贾赦的婚事:“如今弟妹孝期已过,你也该为自己的婚事筹谋一番了。”
谈及婚事,贾赦就有些不大高兴:“母亲倒是相看了几个,多是些小门小户,与张氏不能比。”
他与发妻张氏琴瑟和鸣,夫妻关系极好。
只是张氏是祖母在世时为他定下的妻子,母亲与祖母不睦,便待张氏多有挑剔,平素也是对二房爱护多些,后来他长子溺亡,刺激的张氏难产伤了身子,缠绵病榻数年还是香消玉殒,只留下一个独生的苗儿贾琏养在荣庆堂,也有五岁了。
如今孝期已过,该是张罗续娶之事。
张氏出身清贵,祖父更是官居二品,当初若非他父亲是荣国公,这门婚事也是攀不上的,按照规矩,续娶比元配差是应该的,可他母亲相看的俱是七八品小官家的姑娘,他好歹也是一等将军,若娶了这样的继室,走出去还有什么脸面?
越想越觉得母亲偏心。
贾赦心情郁郁,颇有些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反正他本就是个纨绔,在母亲眼中不如二弟贾政能干孝顺,那他还奋斗个什么劲儿呢?反正袭爵的儿子有了,偌大的家业也有了……
史鼏也知晓自己姑母的偏心,安慰一句:“你好歹考虑些琏儿,如今他岁数渐渐大了,总要好好教的。”
贾赦想到自己那个被母亲惯的不像话的儿子,心情顿时更郁闷了。
那臭小子被养的亲近二房,跟他这个亲爹反倒没几句话说。
进了荣国府,贾赦径直回了自己的书房,压根没想过陪同史鼏去给贾母请安,以至于在荣庆堂等了许久的贾母看见史鼏一个人进门后,那脸色黑的如同乌云密布。
“那个孽障呢?”贾母问史鼏。
史鼏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鸳鸯送上来的茶水,温言安抚道:“今日大朝会恩侯怕是起身太早,路上就困倦的不行,如今怕是已经回去睡下了。”
贾母哪里不知道侄子是在给贾赦描补。
到底家丑不可外扬,闭了闭眼,将心底的气给压了回去,才看向史鼏问道:“你如今的身子可好些了?”
史鼏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那就该好好歇着,成婚多年,如今你妻子终于有了身孕,无论男女总归是你亲生,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她们孤儿寡母该如何过日子。”
贾母还是心疼这个侄子的:“便是老二老三愿意帮着养,可人家也有自己的儿女,哪里能顾的那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