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佰里
谁叫水琮才是皇帝呢?
哪怕太上皇还没放权,可到底不够名正言顺了。
管事嬷嬷到了玄清行宫也没法子趾高气昂,她们的底气是甄太妃,而甄太妃在玄清行宫也没什么?威慑力,至少他们支使宫人时,就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水琮也不给甄太妃面子。
直接让有福到飞鸾阁请了阿沅身边的金姑姑襄助,直接到现场监工去了。
金姑姑哪怕什么?都不做,只站着?就代表了阿沅的面子,更别说她是真的能干,[敏锐+5]不是白加的,锐利的视线在现场一扫,就扫出了不少滥竽充数,以次充好的物件。
立刻拧着?人的胳膊就告状告到了御前。
水琮听了后,冷笑一声:“当?真‘仆似主人型’,甄家真是好教养。”
他刚收到卫若琼弹劾甄氏一族在江南府恃强凌弱,勒索百姓,强抢民女……等等一些列的罪名。
这会儿他心里正存着?气呢,甄太妃的人就撞到点子上。
这次传回来的罪证虽多,却没什么?致命的,可见还没查到点子上,可就这点儿罪行,在水琮眼底已经罄竹难书,这本罪证折子直接被他好好收了起来,只等以后一起拿出来算账。
但?这几个嬷嬷就不必放过了。
直接拉去了慎刑司,等待她们的是精奇嬷嬷们的手段。
甄太妃得知?后面上没什么?反应,只又?派了两个嬷嬷过来,不过这一次这俩嬷嬷再没把着?权利不放手,反而跟有福还有金姑姑有商有量起来,显然,也是被吓怕了。
金姑姑虽然没经验,但?SSR金姑姑却很有经验,办起宫宴来得心应手,没等那俩嬷嬷挑刺,就将家宴给办妥了。
偌大的园子里,金桂飘香。
家宴没国宴那么?严肃,来的也都是宗室王亲。
他们一大早赶到后便?先去赤水行宫给太上皇请了安,又?在赤水行宫用了一顿午膳,才回去自?己庄子里修整洗漱,小憩片刻后才起身赶往了玄清行宫。
阿沅早早便?派遣人上门告知?,因?着?是家宴,便?无需穿戴吉服,只穿戴得体便?可。
吉服厚重且闷热,能不穿自?然是最好。
到了傍晚,一辆辆马车鱼贯出现在玄清行宫门口。
穿着?官服的老爷们率先下车,站定后先整了整衣冠,然后才转身回头?冲着?马车的方向伸出手,掺扶着?自?家夫人下了马车。
这些夫人们,一个个穿着?华丽中透着?舒适的衣衫,扶着?夫君的手慢慢下了马车。
庸王妃手里捏着?扇子,跟长嫂安王妃笑道:“今年可算能轻省点儿了,前些年但?凡宫宴都要?穿吉服,可把人累坏了。”
“可不是嘛,要?说还是如今的珍嫔懂事,晓得体贴咱们这些宗妇。”安王妃也跟着?笑,她是最看不上甄太妃的,说起话来也更不客气:“赤水里边住着?的那个今儿个脸上一点儿笑都没有,看的我那叫一个爽快。”
若非当?年太上皇命大没死成,如今皇位上坐着?的,该是她夫君才是。
安王妃不止一次在心底暗恨义忠亲王是个废物,竟没能一刀解决了赤水那个瘸腿偏心死老头?。
庸王和安王关系好,王妃们的关系也跟着?好。
这会儿见安王妃说的畅快,庸王妃也不甘示弱:“可不是嘛,我可是真巴不得日后都换人办宫宴,大嫂你说,平日里国宴穿吉服也就罢了,家宴也不叫松快,当?谁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似得。“
“再嘚瑟也不是正宫,等她什么?时候成了太后再说吧。”
一直偷听的康王妃冒出来插嘴。
安王妃瞬间捂住她的嘴:“五弟妹你可消停点儿吧,你们夫妻俩怎么?回事,次次都叫人操心。”
甄太妃当?太后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太上皇封了她做太上皇后,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妻,日后太上皇崩逝后被尊为?太后,另一种便?是如今的皇帝被废,立了水溶或者水涵做皇帝,日后也在太上皇崩逝后做太后。
甭管怎么?做太后,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太上皇崩逝。
康王妃这话简直是在诅咒太上皇。
若被太上皇知?道了,康王一家都得跟着?倒霉的!
康王妃瞪大了眼睛,显然,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小脸都有些发白了。
见她真的害怕了,安王妃才松开手,然后在她松开手的一瞬间,就看见康王妃从荷包里掏出靶镜,又?拿出小粉扑,背过身缩着?肩膀就开始给自?己补妆。
安王妃:“……我也没用力!”
“大嫂,人家口脂都晕开了。”康王妃跺脚,她美美的妆容都花了。
安王妃和庸王妃将人围在中间,一直等到对方补妆完毕了,才拉着?人一起进了门。
家宴都是宗亲,无需像国宴那般男女分席,而是夫妻俩坐一张长条桌,三个王妃的位置并没有靠在一起,安王妃与康王妃坐隔壁,唯独庸王妃去了对面,旁边的位置上坐着?的是顺王夫妻俩。
夫妻俩年纪轻轻,刚成婚没几年,正是感情好的时候,这会儿正嗑着?瓜子儿咬耳朵说悄悄话呢。
庸王妃看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头?就看见自?家夫君正舔着?个大脸跟另一边的北静王说话,北静王年纪大了,还有些耳背,经常庸王说了半天?,他也不知?听见了没,就笑着?点头?,再问一句话,又?满脸无辜地指着?耳朵说听不见了。
老狐狸……
庸王妃又?翻着?白眼回来了。
她宁可看顺王夫妻俩发狗粮,也不愿看老狐狸装傻。
对面的康王妃捂着?嘴偷笑,对着?康王指了指庸王妃:“王爷,你瞧三嫂那样儿,真好玩儿。”
康王一手将自?家王妃的手指拽回来,一边看庸王妃热闹:“那白眼翻得,都看不见黑眼珠子了,也真不怕翻不回来。”
一直竖起耳朵的安王妃:“……”
算了,就当?跟傻子坐一块儿了。
“王妃,稍后你去给珍嫔请个安。”就在安王妃走神听八卦的时候,安王凑过来贴着?安王妃的耳边小声说道,语气低沉且严肃:“听了个消息,西北那边有异动?。”
安王妃愣住:“王爷想去西北?”
安王重重点头?:“爷想去西北。”不想留在京城当?猪养。
眼神严肃且认真。
他是众皇子中年岁最大的,被过继出去时,老安王就是西北的统帅,如今西北异动?,他若再不去西北挣军工的话,日后这安王就真成闲散王爷了,皇帝这辈子是没指望了,西北军权他得想办法拿到手。
虽然不甘心,但?是:“今日见了父皇,发现他老了许多。”
语气中满是唏嘘。
“待日后……就真的没人撑腰了。”他吸了吸鼻子,眼圈微微发红,他端起酒杯掩饰般地喝了一口:“得自?己立起来了。”
再没有亲爹帮衬着?了。
安王妃听明?白了这句话,可就是听明?白了才难受。
太上皇没早死她郁闷,太上皇如今快死了,她也郁闷。
她什么?都没说,反而执壶给安王倒了杯酒:“稍后我就去给珍嫔娘娘请安去。”
“倒也不必如此自?谦。”不过是个嫔位而已:“本王的王妃无需对任何人低头?。”哪怕是皇后也一样。
安王妃觑他。
“行了,我心里边有数。”
既然要?低头?,就别带着?莫名的骨气,没得叫人家厌烦了,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
中秋家宴氛围很是和煦,许是没有甄太妃在场,连气氛都比往年轻松许多,用完膳后,如北静王之类老的过分的老王爷们都率先回了家,剩下的则转战第二?场,去了戏园子。
阿沅因?为?怀孕的缘故,精神有些不济,也不乐意去听那些咿咿呀呀的声音,便?在戏台子旁边的霜雪台摆了一些茶点,坐着?喝茶吃点心顺便?招待那些同样不愿听戏的宗妇们。
只是她坐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可见大多宗妇还是愿意听戏的。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安王妃带着?侍女来了:“给珍嫔娘娘请安。”
“安王妃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亲眷,何必如此多礼。”阿沅赶忙让金姑姑去扶人。
“礼不可废。”
安王妃面上挂着?笑,对那‘亲眷’说法没有丝毫反驳。
按理说,只有皇后才能与她论妯娌,但?安王妃能屈能伸,为?了自?家王爷,便?也就顺势接受了阿沅这个‘弟妹’。
“娘娘这肚子……瞧着?倒不似五个月大小。”安王妃是生过孩子的,这会儿看见阿沅的肚子吓了一跳,这得有七个月大了,要?知?道七个月前阿沅还没进宫呢!
“安王妃慧眼,本宫这腹中乃是双胎,自?然比一般五个月的肚子要?大些。”阿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她的孕相极美,四肢纤细,面容白里透粉,明?明?怀了孕,看起来却和未曾怀孕之前差不多,只多了些丰腴与慈母姿态。
双胎?
安王妃睁大了眼睛,这消息可从未传出来过呀。
她立即站起身来,目光惊异地看着?阿沅的肚子:“这恐怕是咱们皇室头?一对双胎了。”
“是啊。”阿沅羞赧地笑笑。
安王妃一拍手:“那可真是太好了,无论是双龙,还是花开并蒂,亦或者龙凤呈祥,都是大大的吉兆呢。”她走到阿沅身侧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到时候皇子诞生,臣妇定是要?来沾一沾喜气的。”
沾喜气?
阿沅下意识抬眼看去,便?与安王妃对视了个正着?。
她心中已有猜测,再开口时语气便?愈发亲近了些:“那自?然好,有你这大伯母喜爱是皇儿们的福气。”
安王妃原本紧张的心情此刻稍微松快了些。
这珍嫔娘娘如今已然地位稳固,正如她所言,无论生两个什么?,只要?平安降生了,珍嫔的地位便?稳固了,哪怕日后皇帝迎娶中宫,生下嫡子,这皇长子生母的地位也是超然的。
不得不说,这珍嫔的运气可真好。
如今后宫没有家世雄厚的妃子,皇帝年轻气盛,正是直白多情之时,若能笼络住皇帝的心,日后对上皇后也是不惧的。
“臣妇回去也要?告诉家里那几个皮小子,他们即将要?有小弟弟了。”安王妃贴心的做捧哏。
投桃报李,阿沅也是态度和煦的很。
以至于后面几位王妃来的时候,只看着?她们二?人亲密的说着?话,并不知?晓之前那一番宛若‘投诚’一般的对话,自?然和阿沅说话时,便?多了几分客套。
只有顺王妃目光在阿沅与安王妃之间打量了一番,然后便?垂下眼睑,自?始至终她只在请安时说了话,其它时候都一直沉默着?。
阿沅本没关注到她,奈何她的沉默与康王妃的娇俏对比太严重啊。
阿沅不可避免地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顺王……
真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王爷呢。
过了中秋就往九月过。
九月初九重阳节。
九月初一的时候便?整理好了行装,如何浩浩荡荡的来,便?又?如何浩浩荡荡的走,只除了阿沅的肚子从一开始的平坦,变成了西瓜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