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子吃熊猫
“下手重了点,抱歉哦。”他笑嘻嘻地在我耳边说。
都说了,阳光男孩不是这样的,不是带着笑就行了的。这种冷笑、假笑、嘲笑、调笑都要被开除阳光行列。
躺到中午,明晃晃的阳光直刺眼睛,我偏过头躲避。
那边和小鲜互动的花苞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高高的莲叶就过来遮盖在我上方。炙热的光芒顿时被挡住,莲香与清凉一同来袭。
他也有很细心的时候。
相处得越久,也越能发现哪咤的一些优点。
给我当床的莲叶在轻轻摇晃,像极了婴儿床。花苞时不时过来瞄我一眼,有时候会坏心眼地捏我鼻子,不准我睡着。
捉弄两下,看我实在没精力,他就自己去玩了。
太子爷天晴让我晒太阳,下雨给我藏叶堆里。这种笨拙地呵护,偶尔会让我幻视母鸡护崽图,不过鸡妈妈比他熟练得多。
三太子的胜负欲体现在方方面面,听到我说像母鸡,他不是羞恼,怎么拿鸡和他比,而是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我怎么比不过母鸡,你多伤几次,我一定熟能生巧。”
“……”
倒也不必这样,我会报废的,请关爱乌龟。
深深几个吐息,我又陷入了懒散的困意中。
一觉睡到月上枝头,耳边有呱呱的青蛙叫声,还有少年干净柔和的清唱声。
我仔细听了一下,嗯,在唱我之前唱过的大花轿。
“哪咤太子。”
“哟,懒虫醒了。”
我瞧着那轮圆溜溜的明月,笑道:“晚上都出来月亮了,这歌词不贴合环境哦。”
花苞扭啊扭地过来,“那唱什么?”
“看月亮爬上来,算了,唱城里的月光,我可以教你。”觉得前一首的歌词容易产生误会,我换了个更适合的。
“你怎么会那么多奇怪的歌?”
“还行,哪咤太子不也会推拿正骨,多才多艺。”
顺着马屁轻拍一番,应该没错。哪咤虽然惯性地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根茎却是在轻微摇摆。
他做花苞,不高兴的时候,是不会这样荡漾的。一定是冷厉严酷的样子,暴怒且僵直,周身的莲梗就像无数的索命触手,化身成关卡里的隐藏大魔王。
哪咤学唱歌还挺快,曲调听过几遍就能唱准。他很快腻了这温馨的小曲,拉着我问,“有没有适合我这种性子的。”
我忽悠道:“我有一只小毛驴~”
“你唱唱。”
我欢快地把儿歌唱起来,花苞随着歌声舞动,随即,哪咤拍在我的额头上。
“这不符合我的性子!”
“可你是阳光大男孩。”
“狗屁,换一个。”
“……”
简单粗暴地命令,我搜肠刮肚地想着,有什么歌适合他。总不能给他唱他的动画片主题曲吧。
“快想。”
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还用莲梗挠我痒痒。想点男子气概十足的歌,想了许久,于是我闭上眼睛。
“喂,你是不是睡着了。”
“不敢,我想到了,很雄浑豪爽的歌。”
“什么?”
“男儿当自强。”
用一种深沉又装逼的低沉口吻,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花苞抖擞精神,做出叉腰状,“就这个!”
只是听了歌名就觉得很对味的哪咤,某种程度来讲,挺适配的。
我趁机说道:“哪咤太子做个好汉子,也是栋梁之材。就该将一身本事用在正道上,光明磊落,仗义洒脱。”
“哦,是么。”
“潇洒不记仇,顶天立地,胸襟广阔,大英雄是也。”
“你说得这么形象,是有此人?”
“没错,一代大侠黄飞鸿。”
不知道今夜的男儿当自强给哪咤留下什么感想,但他唱得挺高兴,并且得出一个结论。
有仇当场就报,自然潇洒干脆。又或者,心中有仇,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杀个痛快。
我:“……”
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年年复年年,四季轮转,我花了很多年,去钻研腾云驾雾这一件事。
学习是最有收获的事情,爱情追很多年不一定追得到,但去学技术,这可太有成就了。
得益于这么多年哪咤的谆谆教导,我腾云的本事与踏浪齐平,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遗憾的是,我对他的教导并不太成功。哪咤并没有成为纯正的阳光男孩,多少是带了点不顾别人死活的辛辣。
至今,我仍旧觉得他不该是莲花太子,应该是辣椒太子。
不清楚自己来了多少年,反正一年年过。天池周围,很多化形的精怪都离开这里,从别处过来定居的也有。
来来往往皆是缘,而我的老朋友小鲜居然从未化形过。
她年纪比我大,自己也记不清了,想来两百年以上。至于不变人,小鲜是觉得没必要,作为一条鲫鱼在天池里,她很快活。
等到小莲花离开,她可能就是这里的天池一霸了。
好家伙,在这等着呢。
“小龟,小莲花,你们是不是要走啦?”
小鲜绕着花苞游来游去,不知道是不是在期待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局面。
我走不走得成,要看哪咤,所以目光给到“霸王花”。
以往哪咤对这个话题都是不以为然的,今日倒有几分慎重思考的样子。
“唐小龟。”
“到。”
喊了我,又迟迟没有下一句。我乖乖地等着,却等来一句。
“算了。”
吊人胃口,天打雷劈。
“你在骂我是不是。”
“没。”
花苞伸了个懒腰,向着日光,轻巧说,“快了。”
少年这时说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只专注地给他当消遣的乐子,并用清澈干净的眼神问着。
“什么快了?”
“重生。”
心底一喜,我鼓起掌,由衷地感到开心,“期待期待。”
哪咤嗤笑:“呵呵。”
他好像,没那么积极的样子。
“喂!你们离开灵山天池以后呢?我先说!我还在天池,我要当天池一霸,你们记得常回来看看。”
这个老大都还没走,小鲜就敢满怀期待地畅想以后,也是有些头铁的。
果然,哪咤将她摁到水底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咕噜噜浮出。
被问到今后的去向,哪咤似乎没什么想法,只道:“上天干我爹。”
不愧是你,我多少有点唇亡齿寒的感觉,硬着头皮,笑着问,“那、我呢?”
“你?我怎么知道。”哪咤哼了声。
听这意思,哪咤好像没有要带着我的想法。难不成是他一重塑身体,我就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宠物龟服务期限结束?狂喜。
小鲜忽然严肃了语气,号召道:“今后我们一花一鱼一龟,各奔前程。这几十年的相知相伴,也是有缘了。来,唱一个!”
“有你命令的份?”
哪咤又把小胖鱼摁水底去了,不死心的小鲜甩着尾巴浮出来,躲到我后面继续找死。
“小莲花,别嘴硬了!你舍不得我们,更舍不得小龟!”
你别躲在我后面放狠话,被做成烤鱼,我都抢救不过来的。
“不过,我以为小莲花和小乌龟会一起走。”
话说完,她吐了两个泡泡,水中的泡泡碰在一块,炸了。
哪咤和我都默然一瞬,我飞快瞄他一眼,又听小鲜在胡说八道。
“说起来,小乌龟也快三百岁了?今后不是找个伴,就是自己过。能化人,肯定要尝尝凡间男人的滋味吧!”
哪咤看看我,一把掐住鱼,“什么意思。”
不住扳动的鱼,“要么睡男人,要么吃男人,总得有一个吧!我看好多妖怪都这样。”
听完,花苞猛地看向我,明明没有五官,却觉得被死死盯着。
我惊得飞快摇头,“我是正经乌龟修行,不搞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