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子吃熊猫
日光下,他太出挑了,我眯着眼望。
红发蓝眼的哪咤穿着一身黑色战袍,头戴抹额,手腕绑着鳞甲护具,有几分野性。他像是刚从兵营回来,身上还残留着打过架后的戾气。
瞧见我了,他眨眨眼睛,好像某种开关,少年身上的杀伐气息柔和下来,夹杂着一点不自在。
“唐小龟。”
“哪咤太子。”
“我不和你说话,你是不是就不主动和我说话?”
“哪里,我是在等你气消。”
“哼,我没那么小气。”
我不信。
我还未走上台阶,他自己先快走来到我面前,轻盈得像是猫儿。
“哪咤太子,我去广寒宫玩了。”
“我知道,还是我让兔子找你去玩的。”
“为什么?”
“你不是和女孩子相处得好些么,那兔子和你应该合得来。嫦娥也不话多。原本找了七仙女,她们人太多,话也多,我怕你又应付不来。”
我看他这像是在解释的样子,心里软下几分,耐心等着剩余的话。
除了先前那次去军营让我不适应之外,其余时间,我在云楼宫过得很舒坦。
蓝色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哪咤用他那干净的少年音说道。
“先前带你去军营,我知道让你不高兴了。我今后会提前和你说的,行吗?如果你感到不舒服了,你说,我尽量去改,好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我不舒服,还主动承认,并且说要改。
我持续震惊:“真的吗?”
“我说话算话,争取和你自然相处,你也不用总怕我。”
“哇,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自己想通的。我们是朋友,是该要顾虑彼此的心情。”
我用一种看好大儿的眼神望着他,慈祥道:“哪咤太子,长大了啊。”
哪咤面色一凝:“你说什么?”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没有不舒服,已经好了。”
打量着我的脸色,哪咤斟酌着,继续说下去,“我看天河涨水,流过千浮岛,骑天马去天河。会看到不错的景致,还能捞到河里的鱼虾吃,芳草园的果子也成熟了,你愿不愿意去?”
“愿意!”我一口答应。
刚点头,他就吹了声口哨。一匹黑色骏马从云雾中飞奔而至,哪咤伸臂握住我的腰,带着我一并飞身上马。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落座马背,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手搂我,一手持缰绳,高声喊着。
“驾!”
我被迫窝在他怀中,不由得想着,叫两匹马不香吗?非要挤一起?
而且这马一早就在待命了吧,他知道我一定会答应?
“哪咤太子,为什么天马一喊就来。”
“我让马等在一旁的。”
“万一我不去呢。”
“哦,绑着你去。”
“你刚刚不是说要过问我的意见?”
“我提前问,你答应了。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也与你打过招呼了,所以可以绑着你去。”
什么强盗逻辑。
“开玩笑的,我就不去了呗,把天马送回马厩。”
“你可以自己去看的。”
“你又不去,我干嘛一个人去天河玩。”
“为什么非要我陪着?明明有那么多的同僚了。”
“不知道啊,只是在你身边,就觉得很放松,想时刻招惹你。大乌龟,胆小鬼,戳一戳,吃得多~”
“……”
一时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迷惑,但骑着天马在云雾中飞奔的感觉还不错。
看着他明媚地笑容,也觉得挺好。
第五十二章
◎不准摸他!◎
天上三个月耍了一转, 倒是和玉兔关系混得不错,哪咤去忙的时候,我都是跑去广寒宫打发时间。
只是偶尔也会有别的神仙来云楼宫, 在门口瞧一瞧我这个乌龟。先前说到过的七仙女也来过,紫衣格外喜欢吸龟, 还总拿好吃的过来诱惑。
比如吃两口她的梅花饼, 就要变回原形给她盘个爽。如果我开个吸龟摊位, 会不会赚一笔啊。
总是被吸, 哪咤有时候会得意洋洋地炫耀,有时候又会插着腰不高兴。
这次值日回来,看到紫衣还在搓我, 哪咤一把将我夺过去,然后举高高, 不让仙子像个痴汉那样狂摸。
跳两下也跳不过哪咤的紫衣哼了声, “三太子,可真是个小气鬼, 不愿意给人摸,那你别拿出来炫耀呀。”
哪咤:“喂,紫衣,你今天摸得够久了, 我都没怎么摸!”
紫衣据理力争:“反正小龟在你家,晚上你有的是时间摸!我就这会儿不值班, 才来吸一会儿!”
我:“……”
依依不舍地离开后,紫衣说下回再见。哪咤将我放到树下的石桌上,将我嘴边的饼渣给抹掉, 恨铁不成钢地教育。
“我是少你吃的了?你怎么这么气短, 几口吃的就让你变回原形, 任她玩弄?”
说就说,像是不解气,他还戳着我的壳子,在上面写笨字。
心安理得又从盘子里叼了一块糕点吃,我也懒得变人形,一会儿还想去水里泡泡,只悠哉说,“哪咤太子,紫衣仙子很喜欢乌龟,让她摸摸也没什么。”
“她哪里只是喜欢乌龟,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哄骗。她还喜欢玉兔、笨狗、青牛,谁的灵宠坐骑她都要多看两眼。”
懂了,是个博爱的动物爱好者。就算我不是毛茸茸,紫衣也很喜欢,能体会到她的情绪。
“三太子,二郎神在门外。”
有仙丁来传话,还盘算着教导我的哪咤神色一变,眉梢轻挑,“只有杨二郎一个?”
“还有哮天犬。”
“我就知道这蠢狗也在。”
我一边吃一边拍马屁:“是的是的,三太子料事如神。”
“还不都是你沾花惹草。”
突然被他嗔怪,我一头雾水,“又是我的错?我招谁了?”
“蠢狗八成是来找你的。”
死鱼眼地看着哪咤,我有点气不过,伸出前掌,把他套在脖子上的乾坤圈转了一圈,义正言辞讲道。
“如果不是你把他打失忆了,我又怎么会捡到他,这缘分真要说,还是你给我招惹来的。”
“……”从理直气壮到底气不足,哪咤的脸色涨红,避开我的目光逼问,只拍开我的前掌,“让他们进来,看看那臭狗要干什么。”
嘁,没道理了,就转移话题。
我变回人形,对着水汽凝出来的镜子照了照,确保自己形象没什么差错。
哪咤绕着我走了一圈,“你干嘛这么注重衣着打扮。想给发财看啊?”
“作为过客般的主人,虽然我与二郎神是云泥之别,但也别太寒酸,至少做到精气神要好。”
“你不是害怕这种暴脾气的么,而且他还没脑子。”
“……”
到底要强调几次他没脑子哦,我扫过哪咤的面颊,他抬手生花,将一朵含苞待放的单瓣莲别入我的发髻中。
抬手抚弄这朵将开未开的花,我也习惯了这样,并不摘下。却又听到哪咤闷闷的声音。
“那蠢狗虽然讨厌,但他并不是注重外物的性子。金钱名誉地位相貌,不足以撼动他的好恶。他喜欢你,你就是丑八怪,他也稀罕。他不喜欢你,你美若天仙也得不到摇尾。”
意外于哪咤地这番评价,他的坦诚也是对哮天的另一种肯定。
“哪咤太子,你觉得,他讨厌我吗?”
哪咤撇过头,嘀咕道:“我又不是狗,我怎么知道。”
说这话时,他没看我。像是不想我继续追问这个好恶问题,某人腔调一转,拿我开始问罪。
“唐小龟,你不害怕这种性子了吗?你连我都怕了这么久,怕到现在,可你还有点期待见蠢狗,这对我公平吗?”
控诉着我的一些双标,哪咤的面庞闪过疑惑,还有落寞。
“可能是相遇太美好,心底里还是有着狗狗滤镜。”
“那我是输在一开始了?”
“哪咤太子和我的初见就不是很愉快,我咬你一口,你给我壳子撞个缺口。”
想起曾经还觉得有点胆战心惊,不过如今能这么坦然,与他提起当初压根不敢提的邂逅,我俩的关系到底是变得更亲厚了。
我不再是一味地想与他划清界限,也没有再带着摆脱冤孽的沉重心情。
“哼,蠢狗倒好,以一种受伤好接近的姿态靠近你……”
露出嗤之以鼻的态度,哪咤猛地停住话头,他似乎觉察出点什么,一拍自己的脑门,“原来敖丙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