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途何在
“……”
“我都说了,把龙师喊来就不是调解矛盾,”目送一行人远去,运气好没被带走的一位讲师擦擦额头冷汗,“是火上浇油,是找死。”
“一直以为龙师闹一场等于闹一场,谁知道他们是这样子的……”
其他人心有戚戚焉。
原来大吵大闹对于持明龙师而言只能算是热身,真把人惹毛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啊……我等会儿还有节课,上课上课,这事啊……山长怎么说?”讲师们忽然意识到不是早就有年轻人去请山长来主持了吗,请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难不成迷路?
迷路是不可能迷路的,学宫内所有代步星槎走得都是固定线路,从根本上杜绝了迷路的可能,但山长硬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这里面的意思很明显:管不了,不管,别找我!告辞!
“说老实话,本来就是那个男学生的问题。虽说持明龙师略有些咄咄逼人,可要是放在我自己身上,如果我的女儿遇到这种渣滓骚扰,我也恨不得把对方全家塞进十王司。”
这世上到底还是由沉默的大多数组成,大家或许不说,但不意味着心里没有本账。
讲师们再次你看我我看你交换了一回眼神,夹起书本教案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
别说这个时候讲不讲同事情谊啊,根本用不上讲的。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判官来敲门也不怕。
然后离朱就发现今天所有讲师对持明学生都主打一个春风化雨以劝为主,温和的不得了。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上午课程结束饿得前胸贴后背,刚冲进食堂抄起餐盘就被惊喜的风浣和雪浦抓到。
“离朱?你是离朱对吧!几个月不见变样子了呀。”现在族内的小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哪个不喜欢离小朱的,军中演武的比赛看得大家拍案叫绝。
持明自身就很强,心理上自然更加慕强,最妙的这个强者就是自家人,仰慕上又多加了一重亲切。饮月君如云端朗月遥不可及只能仰望,但离小朱在学宫食堂就能堵到,大家越发觉得亲近。
风浣拉着离朱一起排队,雪浦卡在离朱背后,刚刚好把景元隔开。
景小元:“……”怎么回事儿?
“你这是把蛋壳吃了吗?突然长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风浣上下认真把离朱看了一遍,眉开眼笑:“你现在和我差不多高了呀,咱们可以穿同款衣服啦!”
女孩子嘛,要好起来恨不得吃饭都得吃一样。
离朱随着队伍一边前进一边点头回答:“丹枫替我把蛋壳要来。还好,反正要复建的,重新适应一下高度也没什么,没有哪儿不舒服。”
她想到那张为难人的医师资格证,扭过头看向雪浦:“你是已经决定将来要进丹鼎司了吗?”
持明少年垂下眼睛微笑:“嗯。”
“什么时候考证喊我一声,我也要考。”离小朱理直气壮提出要求,雪浦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好啊,你需要资料和笔记吗?”
“要!”
景元:“……”
第117章
十王司。
幽暗走廊内数间牢房都是连着的,不过这里还不是幽囚狱,只能算作审判前先给嫌疑人落脚的地方。最里面关着从荒星薅下来的一串大小嫌犯,有奴隶贩子也有无人来认领的纨绔子弟。中间关着各机要部门挖出来的探子细作,后面关着金人巷爆炸案的四个赏金猎人带一个智械,最靠外的位置上,判官往里填了三位新住户。
这地方死人比活人多,不能说绝对公平……至少也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公平。
纯粹倒霉被牵连的学宫讲师找了个角落默默缩进去,另外那母子二人先是互相责备推诿,吵累了干脆坐地大哭。
谁能想到持明办事不按理出牌?人家压根儿不搞自证也不在乎幼崽究竟打没打人——我们家孩子就是打你们家孩子了,怎么着?不服气憋着,不想憋着……那就试试?
曼兑已经很克制只是把人送进十王司三日游,他要真动手,明天学宫真能全体学生放假一天——我占理我怕什么!
镇灵提着鬼火一样的绿色提灯时不时走一圈巡视,幽府武弁经过时双刀在地面摩擦出粗粝的哑音,无一不是对承受能力的极端挑战。
牢房最深处那几位犯的事儿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过不了几天就要择期审判,中间那些细作探子连审都不必审,狱卒直接把他们当死人看,至于数月之前才进来的四带一……他们还活着的唯一理由是联盟正在与星际和平公司轧苗头。
为了这个目的,这几人也是最受判官“关照”的群体。
早上拖出去,中午送回来,午后拖出去,下晌送回来,傍晚拖出去,半夜送回来。别说有机生命被收拾得乖巧伶俐,那个只剩玉兆核心的无机生命也没好到哪里去。像他这种罪行明确的智械,螺丝星的君主也不会多话求情,只要求行刑后归还躯壳不要拆散用于机械研究,其他的并无过多提及。
至于星际和平公司提出要“引渡”的事儿,腾骁正在和丹枫商量,想要借他几位龙师去胡乱应付一下。
只要用对地方,龙师怎么就不是维护仙舟利益的中坚力量了呢?
好不容易熬了三天,学宫讲师重获自由被山长接走,剩下两位移交地衡司处理——不是说出了十王司就万事大吉,只不过量刑不至于进幽囚狱,放在地衡司就能解决。
三天时间内判官们把这三人祖上数代的履历摸了一个遍,虽然没有人真正坐牢,但对于那对天人族母子来说将来的路肯定是走窄了的,连带他们背后的家族也注定会受到牵连。
罗浮仙舟并不是幻想中绝无纷争的梦幻之地,古老传承的世家与乘风崛起的新贵,向往自由的激进青年与循规蹈矩的守旧老者,甚至神策府与六御,乃至于六御之间,都存在各种各样的矛盾与竞争。
仙舟能够提供的机会有限,长生种的寿命动不动就大几百年,三劫时代虽已远去,褐夫的火种从来不曾消亡。
一个世家露出破绽,它的竞争对手哪里会有什么兔死狐悲之感,抓紧时间落井下石抢吃蛋糕才是最重要的事,那些伤春悲秋纤细敏感的眼泪……
得留到灵堂上再慢慢流下来给人看。
不过这些发生在背后的故事,离小朱现在还不需要去操心。
吃过午饭休息上半个系统时就是下午的第一节课,她睡眼朦胧的看了眼课程表……一头栽在课桌上睡得昏天暗地,下课铃一响又无比精神的准时爬起来提上书袋就走。
说好了要去神策府的。
进了中龄层后景元减掉了好几门课,下午终于不必铤而走险翻墙逃课。两人在教室门口汇合,先乘星槎到学宫门口,再转道去长乐天,通报过后被允许进入神策府。
丹枫还是老样子和腾骁将军坐在一棵远望好似红云似的树下喝茶。就像为了纪念自己那不怎么广为人知的本名,他似乎格外喜欢枫树,身上也总是带着一片殷红的枫叶做为装饰。
离小朱提着书袋走到丹枫身边站好,龙尊哪里不知道她告家长告到曼兑那里去的事。总归事情解决了且没有无限制扩大,他也就摁下情绪只当自己不知道。
严格来讲,她的做法是对的。无论保守派还是激进派,龙师也是持明族人,从没有什么可以用哪一派不可以用哪一派的说法。就像龙尊自己,真正要就某个原则性问题做决定时也要顾及到绝大多数族人的利益——这里面自然包括龙师在内。
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地方,这孩子天生的直觉给她指了条很好的路。
不过作为监护人,他还是希望能更被自家小孩依赖些。
“小梨子来了呀?快来让我看看!哎呦!多水灵的姑娘!”腾骁回忆了一下几个月前的小豆丁,再和面前这个小姑娘对比一二,不得不承认持明这张脸实在是得天独厚。
她就算是垮着张讨债脸也是细雨朦胧忧郁清冷……
【不朽】星神捏脸功力十级大圆满!
“好姑娘,嘿嘿嘿!”腾骁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看走到自己身边站定的景骁卫,心情就更好了:“元儿啊,你知道军医办公室都在哪儿,给小梨子带个路再回来。”
反正她也不是真来当军医的,无非挂个衔而已,平日训练另算。
“我约了其他持明一起考医师证哦!”离朱做事还是认真的,别管究竟干嘛,只要名头上是军医,那么一个军医该有的东西她还是会努力攒一下。
“好好好!”腾骁闻言大喜,“好孩子,去吧,去见见你的新同事。”
能合法合规的开例外通道当然更好,云骑的将军也不能一手遮天呐!
这孩子就是这一点特别讨人喜欢,哪怕你跟她说随便糊弄一下就行她也会踏踏实实把事做好,很多情况下甚至好到超出预期。
景元低头行礼,笑着喊上离朱去治疗室。
神策府洞天内当然设得有治疗室,每支舰队上都有治疗单位,但平日里也就小猫两三只轮流坐班,主要处理些跌打损伤,严重了直接往丹鼎司送。
景元领着离朱朝校场相反的方向走,路两边栽种着笔挺的绿色道行树,少年略带了些遗憾念念有词。
“我的比赛你都没去看,应星哥太坏了,他真的用机巧举着横幅飞到半空中,闪闪发亮也就算了,还会撒花!”
闪闪发亮!会撒花!
离朱也开始觉得遗憾,很遗憾没看到那场热闹。
边走边聊,很快就走到治疗室。门没锁,景元敲了三下,无人应答便推开门直接走进去。
一道屏风将室内分割成两半,前面抵着窗下一边有一张桌子,其中靠东边的蒙了层灰,西边那张摆满书籍和各种盒子,以及一个小小的盆栽。
屏风前竖着一架很是敦实的木质柜子,里面摆着常用药物以及止血急救的药箱。柜子门锁着,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刺鼻。
“后面有台治疗舱,不至于进丹鼎司但又有点重的情况躺进去睡一觉就好的差不多了。这东西丹鼎司没有,就是为了省事加救急才开发出来的。”
景元转了一圈确认治疗室没人,但是门开着,也许医师串门儿去了。
离朱走到东边窗下敲敲桌面,对它的厚度很满意:“今后这儿就归我了!”
“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谁知道你那么能睡。等我弄点水给你擦擦……”
他话还没说完离朱就竖起手指御水把整张桌子洗了一遍,为了表示这位置有主她放了个写着名字的本子在上面。
看来神策府内的日常略有些清闲,军医还能随意串门,这可真是……
太好了!
不用担心没时间看书补习写作业,想找人练手吆喝一声外面来的士卒能排队排到大门口。
“景骁卫?您这是……哪儿不舒服?”手里揣着一把瓜子的粉毛狐狸从门口走进来,看到离朱明显愣了一下,“这位是?”
“这就是离朱。”景元冲他点点头,转身介绍,“这是弗邈,还有苦荞,神策府如今的两位常驻医师。”
“哦哦哦哦哦!新同事是吧?你好你好。”弗邈把瓜子分给离朱一半,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喜悦,“我一直都想有个持明同事,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欢迎!”
他欢欢喜喜上下打量离小朱,眼角眉梢尽是狐人族特有的艳色。
“苦荞那家伙要是知道错过了迎接你的机会,一定会气得窝进墙角画圈圈种蘑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狐狸笑得耳朵都倒了,景元皮笑肉不笑:“离朱只是在这里放下东西,往后更多还是去我师父那里。”
这也是为什么由他领路的原因,以离朱的资质,真把她放在这么个疑似养老的地方才是浪费。
“好好好,行行行,小离朱都什么时候过来呀?”
弗邈就跟没听见似的看向持明姑娘,后者冷冰冰的眉头都不带动上半下。
景元替她回答:“有事过来,没事就不过来。”
这回答跟没答一样,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走了。”至少这几年她不是真来当军医的,离朱认了门就走,景元朝弗邈挥了下手跟着离开。
“他们也没什么坏心,主要就是多话,八卦,好打听,不喜欢的话不搭理就是了。”
他看看离朱的脸色,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新同事。
其实她倒觉得还好,屋子里太安静了容易打瞌睡。
“桌子上摆小盆栽是什么必备的事吗?”离朱记得学宫讲师们也在桌子上摆了这种东西,一时有些踌躇。
她肯定不会经常出现在治疗室,但就那样把桌子空着又觉得自己亏了,真要放盆植物吧……估计养啥啥死。
“额……这个看爱好的,也不一定?”景元突然意识到文员的桌子上好像确实都爱放点装饰,他刚想提些小建议,离朱一拳捶在掌心:“决定了,去向护珠人要些鳞渊珊瑚和波月古海底下的石头,堆个盆景随便摆一下。”
“刚好可以算作结课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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