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兔子怀中揣
把相片的事跟钟离先生一说，他叹道，“我向您保证，钟离先生，我们绝非有意，只是娜娜十分喜欢您的相片，爱不释手，才会放在那本相册里作为日常观赏。
但这到底违背了当初对您的承诺，所以，今天我们带着礼物上门，希望能取得您的谅解。”
钟离有点惊讶，感应了一下，竟然真的在裴娜娜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食言之力，这让他多少有一些意外。
事实上，虽然他是契约之神，璃月也是契约为尊，但这世上几乎所有的生灵都背负着违背契约的食言之力。
可能是善意的劝说，孩童随口被遗忘的承诺，或者，商人为了利益弄虚作假……与花，与草，与幼时玩伴，总之，每个生命都背负着违背契约的孽力。这是生命的本身所决定的，成长本也是‘遗忘’的过程。
作为千年老神，他早已在日复一日中找到神权与现实的平衡之道。
——只要不是双方郑重声明的契约，随口戏言不算在内。
而旅行者和裴娜娜是世界的异类，假如说，本土普通人类身上背负的违约孽力有麻绳那么粗，这两位身上就像头发丝一样细。
就算是同一件事，标记力度也是不同的。
因为他们是‘降临者’，本土规则想要制约他们，事倍功半。
也因此，在钟离的眼中，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被孽力缠满的灰扑扑的毛线球，那眼前的两位就是难得一见的白亮可爱，像两颗水润的大汤圆。
没有他们自己送上门‘负荆请罪’，早就习惯了灰扑扑毛线球的钟离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那两颗白汤圆居然‘脏’了。
不过，这点‘灰尘’不算什么，给裴娜娜留下的印记甚至没有比孩童随口撒谎说早上没吃饭更多。她依旧白净漂亮。
但裴娜娜不知道这件事，她有意卖惨装可怜，哭的惨兮兮的万分愧疚，“呜呜呜，对不起钟离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呜呜呜……”
“唉。”钟离叹气，又无奈又好笑，沉吟了下，温声道，“你确实违背了……我们口头的约定，但我现在是凡人钟离，还是你的舅舅，作为长辈，我有包容你犯错的义务，只要认真道歉了，我确实不该计较太多。”
裴娜娜愣住，眼睛渐渐亮起。
钟离先生轻笑了下，不等她喜形于色，就接着道，“不过，你违背与契约之神的约定也是事实，若我本人都不遵守维护契约，‘契约’二字的尊严从何谈起。所以，你也需要受到一些……相应的惩罚。”
“是，是什么？”小派蒙放开钟离，紧张的抱起两只小手手，“我们不是带着礼物来道歉了吗？你，你就不能原谅一下？放过她这一次？”
钟离道，“呵呵，我愿意从轻发落，已经是放过她了。她毕竟是对‘契约之神’失约。”
小派蒙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期期艾艾，“那，那好吧……你，你要怎么惩罚她？”
旅行者和裴娜娜也有点紧张地盯着他。
钟离先生故作沉吟，沉思了好一阵，爽快道，“你到底是我的小辈，于我而言，你的发言也与孩童戏言无甚区别。只是因为我身份特殊，才要慎重处理。既然只是孩童戏言，那就罚你……嗯……抄写‘食言者必受食岩之罚’这句话，一百遍好了，也算是以警效尤，长长记性。”
裴娜娜眼睛亮起来，“啊！”的欢呼一声，一下子跳起来，抱住钟离兴奋的又蹦又跳，“啊啊！谢谢舅舅！舅舅你真好！”
这欣喜如此纯粹，感染的钟离也不由自主莞尔，手掌垫在她的腰后虚扶着裴娜娜，任她抱着自己如小女孩般又蹦又跳，笑着警告，“下不为例。”
“没问题！”裴娜娜爽快答应，又忽然警觉，警惕的改口，“哦不！只能说我尽力！”
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莞尔，笑着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骂道，“小滑头。
不过这确实是个聪明的办法，想要避免违背契约的最好方式就是——答应的每一条契约都要深思熟虑，永远不要轻易许下承诺。如果你不得不许下承诺，要么老实遵守，要么，从承诺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开始思考如何绕过契约，为自己辩解开脱。”
裴娜娜的眼神顿时不太对劲，“……可是舅舅，您不是契约之神吗？应该是最在乎契约的存在才对呀？怎么在教我…如何绕过契约啊？”
钟离先生轻笑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低笑时有种成熟又威严的宠溺，“防范于未然罢了。契约，是彼此承诺不可更改的约定，而对于契约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遗忘’。神灵尚且无法事事铭记，更何况凡人？”
他摇了摇头，笑着打趣，“我可不想下次，又有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再抱着我的腿哭了。”
而且，如何量刑，也是挺为难的。
裴娜娜小脸一红，觍着脸傻笑，“嘿嘿！我知道了！谢谢舅舅教导！”
……
本还以为会受到很严厉的神罚，没想到事情那么轻易就解决了，陪娜娜回到尘歌壶里做抄写的时候，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还哼着歌，看上去快乐又单纯。
明天就要接着去层岩巨渊探索，解决‘食言’事件之后，旅行者临时空档，索性留在家里陪裴娜娜一起写字。
宽敞的书房里，两人面对面坐着，裴娜娜拿着毛笔抄写惩罚，如她之前对凝光所说，她对书法并没有什么研究，毛笔字水平只能说一般，但因为对神龙的仰慕之心，她并不愿意敷衍了事，于是，一笔一划写的十分认真。
有时候一不小心一个手抖，某一笔写的不够漂亮，就会干脆丢掉整幅字重新开始。
因此，虽然从字数上来说只能说一篇作文的量，裴娜娜依旧写了很久，甚至地上丢的废稿比她写成的还多。
不过陪娜娜并不着急，她轻轻哼着歌，愉快的心情就像跳舞一样。旅行者坐在她的对面，听着她轻快的哼唱，唇角不知不觉中微微扬起，随着她的心情一起雀跃，甚至是为她轻轻和声。
他本来是帮裴娜娜写昨天的《游记》记录的，不知不觉听入了神，反应过来，他不仅在笔记上勾出了她所哼唱的韵律曲谱，还画了一黑一白两只手拉手一起跳舞的可爱小兔子。
他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看了对面还在哼唱写字时不时手舞足蹈的摇晃一下的娜娜一眼，再看看那两只跳舞的小兔子，越看越觉得可爱。偷偷撕下来，没舍得扔，索性直接扩充线稿填充细节，在角落处偷偷写上他和娜娜的名字，溜出书房交给了阿圆。然后做成了一个小小的摆件，放在自己卧室的窗台上。
他的床放在窗下不远处，每天醒来一睁眼，大概就能看到它们。
那一定能带来很不错的好心情。
他用了制作加速的仙力瓶，出去一趟还不到十分钟，等他若无其事回到书房，无论是娜娜还是派蒙都不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
旅行者倒是来了兴致，趁着娜娜难得的耐心练字，大家又都是那么的好心情，索性以娜娜和派蒙为原型，开始画画。
他的画技水平，跟阿贝多那种栩栩如生的超级大佬没法比，但也算不上一窍不通，更难的是，他写‘游记’不停的走神，给两位姑娘画画，却是异常的热情专注。技巧不够感情来凑，竟然还真的画出了一副难得的佳品。
等娜娜和小派蒙发现的时候，那画像都画了一半了，画像里无论是裴娜娜还是小派蒙，都有点微妙Q萌，比本人还要可爱！
裴娜娜看的脸红心跳，暗中窃喜。因为她在那略圆润可爱的线条里，清楚的感觉到了空先生未曾说出口的爱意。
（原来，在空先生的眼睛里，我是这样的啊……）
（既然如此……）
心情雀跃的看着那幅画，裴娜娜偷偷看了眼还在认真作画的旅行者，忽然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既然空先生也爱她，又何必一定要等空先生向她告白呢？空先生穿梭过那么多世界，还是注定麻烦缠身的勇者，他心有疑虑难以开口很正常。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呢？反正，她没有什么牵挂需要顾忌！
于是第二天，旅行者与派蒙再次前往层岩巨渊执行任务，裴娜娜拒绝了他们的同行邀请，带着自己昨天抄好的那百遍大字跑去了往生堂交作业。
在钟离先生一页页检查过后，她鼓起勇气，对钟离先生道，“舅舅，我想和空先生在一起！”
钟离先生翻阅的手微微一顿，若无其事，平和微笑，“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裴娜娜摇头，道，“那不能算真正的在一起。我们之前因为身份问题……您也知道，我的实力低微，空先生心善，愿意庇护于我。所以，虽然我们是名义上的情侣，实际应该也互相喜欢，但距离成为真正的情侣，还差一点意思。
但我不想再维持这样的关系，我想再进一步。甚至，甚至我想和他结婚，名正言顺站在他的身边。
您是我的舅舅，我心里也是愿意把您当做真正的长辈看待的，所以……想询问您的意见。”
钟离先生面沉如水，淡漠道，“我的意见？”
“嗯。”裴娜娜低下头，绞弄着白嫩的手指，红着小脸羞羞答答，“因为我们那边……大部分年轻人结婚之前，都需要请长辈上门提亲的……”
钟离先生：“……”
不，舅舅不仅不想帮你提亲，还想棒打鸳鸯把你们拆散。
钟离先生轻轻一笑，好脾气的道，“呵呵，是之前从未做过的事，听上去，倒也是不错的体验。我既然应了你这声舅舅，也当如真正的亲长一般为你负责。
你可知，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若果真缔结永结同心相伴一生的契约，一旦违约，惩罚可就不是这几张大字了。”
他强调般抖了抖手中的纸张，白纸黑字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每一张都端端正正的写着一句话：‘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钟离先生道，“而旅者生命漫长，绝非区区百年。舅舅看护璃月那么多年，别的不说，对‘人心易变’四字却了解至深。诺大一个璃月，多少痴男怨女，初时爱的轰轰烈烈海誓山盟，激情过后，就是无尽的无趣与厌倦。你可知，每年璃月有多少‘佳偶天成’变怨侣？”
裴娜娜：“……”
钟离先生道，“你和他认识才多久？确定自己并非一时激情？
你现在情浓看他自然千般好，情浓转淡呢？呵呵，莫怪舅舅直言不讳，你与旅者，并非合适的伴侣，无论是幸或不幸，人生之路注定别离，既然如此，羁绊还是不要纠缠过深为好。
你若并非非他不可，不如另寻一平常人类，携手一生，相伴老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裴娜娜鼓了鼓脸，郁闷道：“……那我要是非他不可呢？”
钟离先生叹息道，“若你们彼此非他不可，区区百年之后，又如何忍心？”
裴娜娜气的跺了跺脚，羞恼道，“舅舅！您怎么净说丧气话！百年之后……我死都死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就算真要缅怀，那也是空先生的事！而且，空先生未来的时间长着呢，谁知道又会遇到多少合心意的姑娘，这世上二婚、三婚的男子很少见吗？说不定我前脚死了，他后脚就又寻到第二春了呢。
而且，谁说我一定要与空先生相伴一生了？”
她低下头，有些失落的叹息道，“空先生是旅行者……不是提瓦特的旅行者，而是星海的旅行者，他现在还停留在提瓦特，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妹妹。说不定人家找到妹妹后，很快就会离开。
如果真的情浓转淡或者感情破裂的话，大不了就是离婚嘛。璃月律法那么全，总不会连和离都没有吧？”
钟离先生惊讶，“你竟然已经想到了和离？”
裴娜娜默默翻了个白眼，无语，“您还想到了我死之后的事呢！要我说，舅舅您就是杞人忧天！”
“哎呀～！”她哭唧唧跑过去，抱住钟离的胳膊，摇来晃去的软语央求，“舅舅～您就答应我吧～舅舅～提亲～提亲～您就去替我提亲嘛～我真的好喜欢空先生啊舅舅～
我只是想珍惜眼前人，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嘛～舅舅～舅舅～拜托～拜托～求求您了，帮帮我嘛～大不了之后没感情了就离婚！”
钟离先生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就连最亲近的胡桃，也是古灵精怪的活泼，从未这样缠着他撒过娇。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初春的嫩芽缠住了手指，既觉得它不识好歹不知天高地厚，又不敢用力怕扯断它纤细孱弱的花茎。
他被缠的头疼，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有点负气的不太想理她，又被软言软语央的有点不忍心。
他无奈的用折扇敲敲额头，无语叹道，“还没结婚就在我一个契约之神面前谈毁约离婚，你是真的敢啊。”
“别这么说！舅舅！”裴娜娜小脸一板，忽然严肃，郑重声明，“咱们璃月可是依法治国！国法大于家法，舅舅，咱们现在可都是凡人，要遵守人间的法律。既然璃月的法律允许和离，那所有有关离婚的诉求就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不能算是违背了婚姻的契约！”
钟离先生，“……”
伟大的契约之神忽然噎住，想起昨天自己教她如何钻契约的空子，不由得转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学的还挺快。”
裴娜娜谦虚，“哪里哪里，都是您教的好。
所以，舅舅，您答应帮我去提亲了吗？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多找个人一起孝敬您呀！”
第91章 公主与骑士游戏
连‘一个女婿半个儿’，‘一起孝敬您’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钟离先生在头皮发麻的同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他想了想，道，“我并不赞同你这一决定，但若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强行阻拦，我尊重你的决定。
但作为你在此世唯一的亲长，在你考虑不周时，我也有必要为你提供一些指引。”
裴娜娜立刻乖乖站好，小学生一样乖巧又恭敬，“舅舅请说。”
钟离先生道，“你与他相识多久？两个月？三个月？”
裴娜娜垂下眼睛，不想回答，但钟离先生的眼神太端肃威严了，最终，她不情不愿的道，“两个多月……吧……”
上一篇：在异世大陆讲华夏神话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