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兔子怀中揣
正如生活在规则之内的生灵反倒感受不到无处不在的规则,也许作为虚空生物,他同样感受不到来自于‘虚空’的规则。
这么一想,旅行者反倒又几分好奇。
——浪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具象化的‘虚空’规则呢。
虚空存在规则吗?
存在的。
但就像提瓦特的规则看不见摸不着,生存在虚空的生物也很难见到属于虚空的‘规则’现身。
甚至在许多生物认知里,虚空是‘混乱无序’的。
除了几条基础规则如同树木的主干潦草搭建出框架,虚空放任一切事物野蛮生长。
规则?约束?不存在那种东西。只要你能办到,你想干嘛干嘛,同样的,后果自负。
旅行者还是第一次见到‘虚空规则’展现在眼前,尤其是,这份规则降临的‘介质’似乎还是他的女朋友。
……那他就更好奇了。
既好奇这份降临的规则究竟是什么,又好奇他女朋友那副‘平平无奇’的外表与自我认知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真面目。
‘说不定真身比我还像个‘大佬’。’
毕竟他就算能遨游星海,也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星游者罢了,撼动不了虚空法则。
这般想着,他不由得又靠近了那光瀑一步,想要过去再摸一下——毕竟是十分罕见的‘法则’现身。这般奇遇,不去摸摸打个卡,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甘心。
但这只是小小的一步,那奔流的光瀑却像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瞬间炸了毛,如同受惊的眼镜蛇高高抬起身躯,愤怒的张开颈骨——原本均匀飘零的金色符文被截流在瀑布中段,有些已经掉落的甚至被逆流吸回,只余三三两两漏网之鱼散落——就像有人深吸了一口气在蓄力。
璀璨的金色光柱塞在半空中,沉甸甸的压坠着,如同一轮辉煌的太阳越来越明亮,肉眼可见的能量在堆积,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爆炸。
某种恐怖重压即将濒临爆破点的危机感与紧迫感自然而然缭绕上众人心头,隐隐有些头皮发麻。
小派蒙不由得艰难咽了咽口水,怯怯生生往旅行者身后躲了躲,声音磕巴,“它…它不会要炸了吧?”
纳西妲一脸懵逼,“好像是的……”
大慈树王没时间搭话,一声不吭的释放出所有神力笼罩住光瀑下方的世界树,纳西妲见了赶忙帮忙,跟着一层层加厚。
旅行者头皮也有些麻了,汗流浃背的干笑两声,干巴巴的笑道,“没……没必要那么大反应吧?”
然而‘光瀑’当然不会听他的。
话音未落,那堆积成山的金芒瞬间轰出了光瀑,好似那出膛的炮弹,又似轰然脱轨的流星,带着势不可挡、湮灭一切的庞大气势轰然撞击向旅行者的方向!
“轰!!!”
一层层防护结界破碎了,途径的世界树枝叶全部被撞断,巨大的黄金“陨石”撞击在“大地”上,银白色的树根被撞断,金色的‘神血’喷淌,数不清的金色符文从裂口处炸开,像一窝暴怒的狂蜂,又如同千万把薄刃肆虐着刮向四面八方。
整个世界树空间都震荡颠荡起来,如同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天穹与大地撕裂出一道道裂口,其间露出深邃的夜空群星在闪烁。
不等人们欣赏到无云无雨的星空是何等璀璨美丽,粘稠的黑色泥浆犹如天空的脓血争先恐后的从裂口处涌进来,妄图浇灌淹没入这方世界。
但不等众人惶恐,千把万符文薄刃就汇聚成一张张金色的虚幻手掌,毫不客气的把它一巴掌抽了回去。
‘滚!’
刚刚从撞击下苟出一条生路的旅行者等人被颠荡的世界晃的东倒西歪,见状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并没有松太久,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他们放松的太早了。
‘金色符文’把见缝插针妄图入侵的‘深渊’抽出去也许并不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不受破坏,也有可能是它的性格更加霸道,不许任何‘人’染指自己的猎物。
抽飞‘深渊’之后,那些金色的符文并没有停留,汇聚的巴掌再次溃散成千万片金符薄刃,‘薄刃’经过树叶,千万片‘叶子’湮灭成灰,寒光湛湛的符文经过树身,刮出‘木’屑纷飞。
它像一场充满恶意、肆虐的刀刃风暴,肆无忌惮的席卷摧毁着世界树空间中的一切。
而在那场金色的风暴中,千万片世界树碎片随之一起飞舞,如同千万片破碎的玻璃镜面,每一片碎片中都映照着不同的人物与场景。
那是属于世界树的记忆。
大慈树王又惊又怒,心痛大呼一声“不!!!”
绿色的神力不计代价的涌上空中,妄图将那些即将被碾碎的碎片抢回,祂的行为却像是再次激怒了金符,摧枯拉朽般无目标肆虐破坏一切的符文像是忽然发现了一个重点‘关照’对象,从席卷绞杀的风暴中抽出一股,如同一条金色的巨蟒俯冲向大慈树王。
当他们被金色的巨蟒锁定,无形中,似乎有某种无比庞大而又冷酷的意志在虚空中降临了,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庞大,威严,无处不在,沉重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压住轻飘飘的一片树叶,沉重的无法动摇分毫,似乎连思维都一起被封锁镇压了。
冥冥中,意识的深处似乎感知到某种不可知、不可闻、浩大而威严的声音在宣告回响:[妄图破坏秩序者,抹杀。]
那并非某种已知的语言,也并未发出言语,但冥冥中,自然而然便感知到了那道意志,明悟它的意思。
那绿色的神力撞上金蟒,却像是遇上滚烫餐刀的奶油一样悄然消融了。
祂的神色不由绷紧。
旅行者和小吉祥草王也被这番变故惊呆了,见状只好放下其他的想法,护在大慈树王身前。小吉祥草王支起了护盾,旅行者拔出了剑,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都灌入手中剑中,意图拼死一搏。
大慈树王欲言又止,想说没用的,规则就是这样霸道。神力纵使千般妙用,遇上规则也是白搭。
但……说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让祂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什么也不做?做了好歹证明自己努力过了,不会留下愧疚与遗憾……
而且,说不定那位星海来客会有办法,最起码他之前的那一拳确实撼动了光瀑,并且在之后抵抗住了‘法则’同化……
说不定……
正在这个时候,高空中忽然响起迷迷糊糊的一声“唔……?”
像是睡了很久的人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迷蒙着双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只是浅浅的一声低吟,却在这样混乱吵杂的环境中清晰的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旅行者的神经里像是装了雷达,下意识第一个抬起头,急切的看向那道自己最在意的身影。
天空中,浅淡的金光织成一张虚幻的大网笼罩住碎裂的苍穹,金光织就的光球里,银色的世界树碎屑闪烁着即将湮灭的微光,与金色的符文漫天飞舞,一道银蓝的光柱犹如倒垂的天河贯彻天地,仿若撑起天地的天柱。
而在‘天柱’中心,那沉睡的女郎终于醒来,猫儿似的用力伸了一个懒腰,用拳头揉揉眼睛,茫然又懵逼的向下看来。
裴娜娜,“???!”
裴娜娜,“啊啊啊啊!”
似乎意识到自己无凭无依的凭空立在高空之中,她发出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身子一歪,整个人直直的向下摔去。旅行者骇了一跳,疾呼一声“娜娜!”,脑袋一热,想也不想向她的方向飞奔过去。
随着那声迷迷糊糊苏醒的呢喃,狂暴肆虐的金符暴走的攻势骤然一松,席卷切割的刀锋刹那间变成了温柔蹁跹的彩蝶。
细小的金色蝴蝶轻盈跳跃旋转着飘零,邀请无数亮晶晶的银色碎光共舞,金与银的辉煌交织,仿若童话世界一场晶莹梦幻的碎雪。
大慈树王和小吉祥草王终于寻到喘息之机,缓了一口气,急忙也看向旅行者的方向。
眼见裴娜娜从天空中坠落,一副完全无法自控的模样,纳西妲也吓了一跳,想也不想支援向旅行者——神力构建的光路出现在他的脚下,在断壁残垣间为他铺就一条通往天空的坦途。
裴娜娜看到了旅行者向她跑来,即使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心中也是骤然一松,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浮上心头,即使是在高空中跌落也无法打破它。
她甚至找到了一些熟悉感,身体自动自觉的调整摔落的姿态,向旅行者的方向伸出双臂。
恋人之间曾经玩过无数次突然飞扑的信任游戏在此时此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而这一次,永远可靠的空先生也没让他心爱的恋人失望,再一次将她接了一个满怀。
“唔…”裴娜娜伏在他胸前,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抬首仰望着他,漂亮的眼神盛满与有荣焉的骄傲与崇拜,甜蜜的能拉丝,甜丝丝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嗲了起来,“空先生~”
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端是一个情深似海。
即使在这样危险混乱的时刻,听到恋人如此甜蜜的呼唤,旅行者也不由得耳朵一热,情不自禁扬起唇角,不过,他还记得现在是什么时候。
少年压住了欣悦甜蜜的神色,以及多日不见积压的想要絮絮叨叨的情话,正色道,“娜娜,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娜娜愣了愣,这才左右看了看,注意到周围一片狼藉,她更加莫名其妙,‘对啊,我不是在家吗?怎么一转眼就到这里了?’
她紧紧揪着旅行者的围巾,有些紧张无措的询问,“……这是哪儿啊?”
旅行者也愣了下,意外,“你不认识这里?”
裴娜娜更茫然了,不解问,“我该认识这里吗?”
她又打量了一番四周,坦白说,有点辣眼睛。到处闪亮的如同光污染一般,还粉粉嫩嫩的,就像进了芭比公主的童话城堡,成年人迈进去很需要勇气。
假如她曾经来到过这种地方,一定会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旅行者看了看那被摧残的千疮百孔、只剩一截光秃秃的树干还在□□的银白古树,沉默一瞬。这似乎确实跟娜娜曾经梦中的场景很不一样,对不上也并不奇怪。他转了一个话题,“你是怎么过来的?过来之前,外面怎么样了?”
第237章 第八更
对话间,小派蒙和纳西妲也已经追过来了,神色焦急担心,只余下大慈树王远远缀在众人身后,时不时抬头,忧心忡忡的观察着那些银色碎屑,焦虑溢于言表。
听到旅行者的问话,众人瞬间关注,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小派蒙忍不住怀揣侥幸之心自我安慰,“……这里只是记忆空间,就算被破坏,应该也影响不到外面吧?”
“我不知道。”大慈树王态度沉重,忧心忡忡,摇头道,“我之前说过,停留在记忆中的事物本不会发生变化,但这里……”
祂不由得在这完全被摧毁的世界树空间中扫视一圈,越发的沉重,“这里,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变化。我不知道它还能不能被称为‘记忆’…”
看到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尖耳朵可爱小女孩,裴娜娜不由多看两眼,心里有几分好奇。不过见大家神色不好,她也没傻乎乎的现在就打听她们的身份,仔细回想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这一回想,瞬间白了脸,下意识揪紧了男友脖子上的围巾,神色惊惶,“外面、外面似乎地震了!”
“地震?!”
众人异口同声。
裴娜娜连忙点头,不安道,“我和胡桃在舅舅家学习绣花,学着学着,忽然间地动山摇,胡桃拉着我往外跑,还没跑出去呢,我眼前忽然一黑,醒来就在这里了!”
旅行者等人对视一眼,神色越发难看了。最坏的猜想也成真了,这里虽然是记忆的世界,但世界树的损伤似乎依旧对真实的世界产生了巨大的破坏。
见大家神色都更加沉重,已经收整心情的大慈树王强打精神,勉强露出一点微笑,温声细语的安慰,“好了,都别那么沉重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好消息?”小派蒙怀疑,软绵绵的语气带着抽抽噎噎的哭腔,“你看看这里……都已经破坏成这样了,能有什么好消息?”
世界树是提瓦特的根基,而现在这整个世界最重要的存在已经被削成这样了……反应到外界的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大慈树王莞尔,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宽慰,“最起码,如果真正的世界树受到了这样惨烈的打击,外面的世界可就不仅仅是地震那样简单了。”
“确实。”有人忽然接话,突兀出现的声音将众人吓了一跳。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去,只见一道天青色的流光从裴娜娜身上飞出,在空中扭曲成一眼涡流,背生双翼的少年从涡流中迈出,手握一把长弓,足尖轻点轻盈的落在地上,一边向这边走来,一边挥手和众人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啊,诸位。”
大慈树王,“……巴巴托斯?”
少年笑着向祂点头,语气温和又郑重,略显怀念的和祂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了,布耶尔。”
派蒙等人膛目结舌,震撼的看着‘巴巴托斯’那过分风流奔放的着装,磕磕巴巴难以说话——平日里那家伙衣冠楚楚整整齐齐,除了少年白丝有点涩之外,衣着堪称保守,但万万没想到啊!温迪你居然是这样的巴巴托斯!
——你那平角小内内是认真的吗??!
裴娜娜脸都红了,情不自禁的抬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不自觉的往漂亮少年身上瞟,有一说一,那皮肤真白啊……啊不是,我是说那腰真细啊……
小派蒙小身子晃啊晃,飘忽忽的晃到旅行者身后,语气飘忽,不太确定的喊,“温……温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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