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鱿不右
念及此,小吕瞄了眼孙权。
姑苏城到现在也有保留,即市中心古城区,比如说孙策墓盘门遗址就也是在古城区范围内。
如果陆逊葬在古城区内,墓葬的保护应该比较完善。孙策下葬的时候没多少名声,且和吴地望族有矛盾,尚且能有个遗址残留。身为望族之一的陆逊,不该鸟无音讯啊。
嗯?等等,孙策!
吕思彤感觉脑海里一道闪电经过,她立刻跑出去到小区休闲空地找孙策。
此时的孙策正在跟着曹昂学现代舞蹈,小吕只觉得眼睛一辣,万分嫌弃。再帅的脸,一旦跳这种精神小伙的舞蹈,就感觉好感度-99-99-99。
“急急忙忙地,怎么了?”孙策曹昂暂停练舞,飘过来询问。
吕思彤试探着说:“你弟把陆逊气死了,他一气之下墓里头都没有任何赏赐之物陪葬。我就琢磨,陆逊是你女婿,他墓里会不会有你留给女儿的嫁妆之类。”
“我女婿……”孙策好一阵恍惚,毕竟他死的时候才26,女儿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女婿之类。尽管读到过记载,没有亲身经历,便似是看别人的故事。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拍拍后脑勺,毕竟这女婿和自己还是带点仇怨的呢。能放下成见辅佐仲谋,足见胸怀,能当上大将军丞相,足见谋略勇武,有这样的女婿,他心中还是很骄傲的。
孙策依言闭目试着感知,并未在吴县范围内搜寻到东西,其余地方也不见有自己以外的东西。他虽英年早逝,妻子乔娥还是有好好生活的,所以待到女儿长大婚姻的时候,自会有乔娥准备体面嫁妆,岂会用家中遗下的旧物。
念及乔娥,他已经知晓小乔在后世认识的好友可能是乔娥转世,思量再三没有去见过一面。人是人,鬼是鬼,如何能去添烦忧呢。
吕思彤疯狂挠头,陆逊墓的线索就这么点,吴县说小可不算小,真要去走个遍?华夏大地不知道躺着多少无名无痕迹的坟呢,招惹一堆也麻烦得很。
孙权眼神几分心虚,毕竟如此麻烦都是因为自己当年的糊涂,小声提议说:“要不先去找陆抗墓,他肯定知道具体位置,墓里也肯定有他的东西。”
“……”吕思彤白他一眼,“你以为陆抗墓就确定?”
孙权没接话,那他就不知道了,自己反正是比陆抗先死的。
就在和孙策孙权讨论的时候,周瑜和鲁肃飘了过来。他们两个见孙权如此为难,且周瑜也确实也很想见见陆逊聊几句,便与鲁肃也尝试了一下探寻。
奇怪的是,两人竟感知到一件相同的物件。既不在周瑜陵墓里,也不在鲁肃陵墓里,在吴县的一座山间。
周瑜说,那是他赤壁之战前找工匠打造的宝剑,赤壁之战后一直挂在家中,作为自己此生荣耀的见证。后来病情严重,在将后事托付给鲁肃的时候,将这把剑也赠予了鲁肃。
鲁肃同样将剑挂在家中,作为对周瑜的缅怀,时常怀念公瑾还在的时候。后来他也病重,把后事托付给吕蒙的时候,把剑也赠予了吕蒙。
但吕蒙和黄盖在江西做邻居,那么这把剑,是否可能是吕蒙后来又赠送给了陆逊呢?
他们几位有个共同点,就是江东的都督,而陆逊是最后一任。
不管如何有个方向,总比盲目寻找要好。
一人众鬼回到了家中,便由周瑜比划着地图画出大概的方位,也算是缩小了很多距离。
吕思彤拿过地图看了又看,突然问孙权,说:“你刚才说,陆抗给你汇报的时候,提到陆逊生前爱看兵书,对吧。”
“嗯。”孙权点头,爱看兵书是每个出将入相者都有的,算不上什么特点。不爱看书的吕蒙才是稀奇,被他劝了过后也爱看了。
在剩下圈定的范围里,有一座山,且其方位符合“横山”的位置,在吴县的西南,只不过名字不叫横山,叫穹窿山。
姑苏城向西,临近太湖,乃风水宝地。
最最重要的是,穹窿山乃是孙子,也就是孙武的隐居地,其《孙子兵法》的成书之地。巧的是,孙权这一脉的□□是孙武后人。
在吴县长大的陆逊,或许正是因为少年时游历孙武故居,对孙武崇拜有加,才对孙家滤镜拉满,哪怕和孙策有仇怨,也甘之如饴地辅佐孙权。
到晚年,兰因絮果,原来是错付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还是得去了才知道。
和家里的鬼魂们知会了一声,让几个非汉朝鬼记得换上现代衣物,不然她一走远就要被刷新回坟头了。
原本是所有东吴鬼都要跟着一起去,孙权这时候说自己脸皮薄了,不肯让别鬼跟着。
吕思彤便只带了孙权和周瑜往穹窿山去。
孙权急切,让她直接打车过去,路费报销。等上了车就开始晕车,整个鬼晕乎乎地,想起悔恨往事又开始掉眼泪。
周瑜叹息一声,像照顾自家弟弟那样,拉着孙权靠在自己肩膀上,宽慰道:“只要伯言能出现,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难道还有什么矛盾,能比刘协曹丕、刘邦曹操、曹叡司马昭更糟糕的吗?
车辆快速行驶在路上,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孙权开始紧张。
穹窿山是吴县第一高山,虽然只有300多米。且因孙武故居,热度较高,本地外地的游客都会来这边游玩,车辆靠近景区的时候有些拥堵,好在是打车来不是驾车来,剩下一些距离步行便是。
站到山门前,周瑜凭借着感知的位置推测出大概的方位,确定就在这座山林之间。
孙武乃是历朝历代被奉为榜样的传奇人物,且又是孙权的先人,所以孙权处于礼貌跟着路标往孙武故居去瞻仰,同时心里又有点怕见先人。有着孙武这样优秀的先人,怎么他孙权领兵还能经常打败仗呢。
好在这里只是故居不是陵墓,且留存的故居是后世修缮,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物件,旧的已经被转移保管,因此不必担心见到孙武。
简单对着后世建造的雕像作揖了三下,孙权继续跟着周瑜往那把剑的位置过去。
吕思彤走了不少山路,感觉自己体质强了不少,换作以前爬这点路,已经是要找地方坐下歇息了。
虽是个较为完善的景区,但也有不少拦着不让走的地方。周瑜导航的位置,无法直接走过去,需要穿过被拦着的一片竹林。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竹林里有淡淡水汽和竹香,地面的笋冒出一个个尖尖,充满了生机。
“距离应该够吧,我就在这边长椅上等你们吧。”
“好。”周瑜和孙权应下,直接飘进了林子,往下一个坡度,很快就看不见了。
吕思彤就坐在栏杆边上等,琢磨着不知道要等多久,打开手机准备打一局亡者荣耀,才刚更新完游戏包,居然就听见了周瑜说话的声音。
扭头一看,周瑜和孙权已经带着陆逊回来了。
“?????”这,不能因为叫陆逊,就如此迅速吧!
吕思彤将手机收好,站起来很是惊讶地盯着孙权和周瑜,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瞬间说服陆逊的。
等走近了些,不必解释也明白了。
只见新鬼陆逊形容消瘦,花白的头发甚至有些凌乱,一双眼睛如同沉在塘底的黑曜石,漆黑却没有光泽。他面色淡然,平静地听周瑜笑着讲述一些家中鬼魂们的事情,解释其中缘故,陆逊都只是微微垂眸应声。
期间完全没有侧首看孙权或者周瑜一眼,完全就是说什么都行、去哪无所谓、哦好的、就这样吧,的世界与我无关的态度。
小吕心头一揪,熟悉呀,太熟悉了,和文若一样,是得了彧彧症。
氛围是在过于古怪,吕思彤没接话,只比划了一下方向询问现在是直接回家吗?
孙权阴沉着脸点头,又怒视身边的淡漠的陆逊。
来的时候想了很多道歉的话,甚至脑海里琢磨了一下曹贼那个厚脸皮是怎么和荀彧道歉的,可到了面前,什么也说不出来,帝王岂能向臣子认错呢!
一路散漫地走回头路,看着这座不算陡峭也不算高的山,孙权试图找话题。
要不聊聊孙武?还是直接质问他凭什么墓葬里一个官印也不留,自己的赏赐全不留?
当初骂得实在太狠,现在根本拉不下面子。
只能等到了家里,东吴温馨的大家庭氛围来慢慢化解其中的矛盾了。
于是孙权微微回头,说:“陆伯言,走快一些吧。”
陆逊顿了一下脚步,缓缓抬头看向孙权,灰沉的眼里仍旧是没有光亮的样子。
他向着孙权作揖,说:“是,臣的步子跟不上至尊了,臣乃无用之人。”
说完,陆逊就直接下山了,没走台阶。
“……啊啊啊!”小吕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要去拽,反而吓得身边路过的游客拽她一把。
“哎哟!小娘鱼看路哦!这要是掉下去就死翘翘了!”
此时周瑜孙权已经跟着飘下去。
吕思彤连忙解释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买的文创掉下去了,没事了……”
说完,她不得不沿着台阶绕好大一圈才来到地面,跑得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休息。
这会儿的陆逊似乎已经被周瑜劝好了,暂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孙权也被周瑜禁止说话,到家之前,闭嘴!
坐上出租车,陆逊也对眼前所见的新奇并没有太大兴趣,比当初荀彧的状态还要更糟糕,荀彧至少在见了后世新奇世界后能被转移注意力,并且明面上还是搭理曹操的。
为了能带动陆逊的情绪,出租车没有直接到家里,中途到一个地铁站下车,带他见识见识后世的神奇,地下都能通车!而且是那么一条长的车!
陆逊仍旧没有被打动,像是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到一些曾经的事情,坐在地铁椅子上黯然落泪。
小吕怒视孙权:混蛋啊混蛋!!看看你,把我家小鹿都给骂自闭了!
孙权抿了抿嘴,自知理亏没接话。
等出了地铁,一段路步行回家。
路上车辆来往,快速行过发出嗖嗖的声音。结实又平整的桥跨过河面,可见一些现代的江南景色。
眼看快到家了,孙权松了口气,试图缓和关系,说:“伯言,那些弹劾你的奏折……”我都已经烧掉了。
但话还没说完,陆逊再次顿足。
作揖。
“是,臣居功自傲,妄议大事,无德无行,难为百官表率,当死谢罪。”
说完,毫不犹豫就往桥栏外一翻。
“啊啊啊啊!!补药啊!”吕思彤再次怒视孙权,“再乱说话我毒哑你!!用超级毒鼠丸!!”
第253章 上大将军
找到陆逊这件事情,没能让孙权心情好转,事情根本就没有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他希望,他希望……
他希望陆逊见到自己后的第一反应是给自己道歉,跪在自己面前说谨听教诲,今后不会再犯,还得说至尊所言之格局,前世没得到允许就死了实在不该,能有机会再见至尊,还会好好辅佐尽心竭力的。
可陆逊没有,他只是沉默地、冷淡地,对外界迟钝地表达着一切无关。
陆伯言,他怎么可以真抛下自己不管了呢!
此时又听到这没大没小的后辈口出狂言,即便是有汉高祖汉高后撑腰,也实在是难平心中怒火。更说什么毒哑他,什么毒蜀完,那东西不该是给刘关张他们吃的吗?
他一脸阴沉地站在桥上,周瑜已经下水去拉陆逊上岸。
好在周瑜向来有“与公瑾交如饮美酒”的buff,说话好听声音也好听,且又是江东一众的白月光,与陆逊说话还是能得到些许回应的。
为了不再刺激到陆逊,孙权冷哼一声没接话。
之后一路都是周瑜在和陆逊说话,在听到一些后世对他的评价和喜爱的时候,眼睛里总算有了些光,似是泪光。